棒天,风尚集团的颁奖典礼见报,公开这场时尚飨宴,相关报导占了满满一个版面,得奖者姓名和作品都被风风光光的刊登在报纸上,人在上海的冯母窦芳郁也看到了报导。
她知道这场亚洲区设计大赛,也知道颁奖典礼,她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黎丹参加了比赛,还拿了饰品类项目的第一名。
为此,她震惊不已的拨打越洋电话质问儿子―
“品宽,你快给我说说,黎丹那是怎么回事?”太讶异,她劈头就问。
正在进行的会议被打断,问话又是没头没尾的,冯品宽不禁皱起俊眉。“什么怎么回事?”
“黎丹拿到饰品类比赛的第一名,这是真的吗?”窦芳郁重新清楚地问。
“是真的。”冯品宽答道。
“是不是你徇私袒护她?还是……”窦芳郁对黎丹还是没好感,当初他们离婚,她一点都不觉得惋借,后来黎丹断了讯息,她倒是觉她很识相,可没想到,四年后她却阴魂不散的再度出现。
“妈,作品会说话,好或不好一目了然,我怎么徇私袒护?”冯品宽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只要跟黎丹有关,母亲的想法就会有偏差。
闻言,窦芳郁把报纸拿近仔细看,成品的确很出色。
“真的是出自黎丹的手吗?”她不太相信,印象中,黎丹是个一无是处,登不上台面的丫头,怎么会做得出这么漂亮的饰品?
“当然是真的。她现在有一家饰品店,生意很好,她其实很有才华,也很上进,是妈太小看她了。”冯品宽忍不住替心爱女人说话。
他的维护赞美令窦芳郁心里打了个突。
“你该不会又跟她搅和在一起了吧?”她紧张地问。
“……”他沉默不语。
一来,他不知怎么回应“搅和”这字眼;二来,他的确想跟黎丹再续前缘,只不过还没稳定之前,他不想让母亲有介入破坏的机会。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知道吗?”没得到回答,窦芳郁急了,赶紧劝阻,生怕儿子一错再错。“婚离都离了,没必要藕断丝连,把眼光放远点,好的对象到处都是,凭我们冯家的身分地位,凭你的条件,要什么名媛千金没有?我跟你说,最近我认识一个高官的女儿,人长得漂亮又能干……”
“妈,我不会再想结婚了,妳不需要费这种心思。”冯品宽毅然打断母亲的游说。
除非对象是黎丹,否则他不会再踏入婚姻里,这……也算是他对母亲的一种消极的抗议。
事实上,刚离婚的那半年时间里,心有怨怼的他与母亲的关系也恶化,因为母亲无法善待他心爱的人,所以才会造成他们分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窦芳郁愠恼斥道。“冯家就你一个子嗣,你不结婚、不传宗不接代怎么行?”她是冯家唯一的媳妇,背负过这种压力,被灌输的也是这种观念,更何况冯家大长辈都还健在,怎么可以不遵行?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妳还有这种传统古板的想法?”冯品宽摇了摇头,不认同这种观念。
“古板也好,开明也好,你身为冯家的子孙,就要负责任。”窦芳郁沈声道。
“那个黎丹,可能是不会生,你别再和她纠缠在一起。”
冯品宽冲动的想吐露对黎丹的想法,但母亲已经挂上电话,他只能悻悻然的把话吞回心里。
彬许当初太过年轻,不知怎么解决母亲的阻挠,担心违逆长辈就是不孝,但这几年的历练,他成长成熟了,有了面对的勇气,也明白一味的顺从、牺牲幸福并不是明智之举。
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里,拥有地位权利与财富的他,身边也不乏美女围绕,但他却只对黎丹情有独锺,唯有她在身边,他的心才能得到温暖满足,他胸口的空虚寂寞才能被驱逐消灭。她是他的幸福泉源,除非追寻到她,否则他这辈子将会孤独枯竭的结束!
傍晚时分,冯品宽来到独家饰界手创馆,看着即将要出门用餐的黎丹和昨天见过面的日本男人,不禁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再稍微迟一点就失之交臂了!
“不好意思哦,我们要出去,就让小蔷招呼你了。”黎丹意外冯品宽突然跑来,但很快就恢复镇定,故意疏离的把他当客人―她还介意着他昨天和别的女人互动密切的事。
“钦?这不是冯总裁吗?”看清来者,佐藤健一诧然扬声;在颁奖典礼之后,他已经知道冯品宽是何方神圣了。
“你好,又见面了,佐藤先生。”冯品宽特别记住了他,明明心中警铃大作,却还是漾出友善笑容。
“是啊,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面,你好。”佐藤健一很客气有礼的鞠了个躬。
他一脸好奇的问:“你和黎丹要去哪儿呢?”
“我们要去吃晚餐。”佐藤健一没多想的回答。
“这样啊……”冯品宽瞥看身穿白T恤、牛仔裤,却难掩姣好身材的黎丹,忽地狡黠一笑,再转向佐藤健一。“不晓得你介不介意多我一个人一起用餐呢?你从日本远道而来,如果愿意赏脸的话,就由我作东好了!”
黎丹秀眉一颦,还来不及说出拒绝,客气的佐藤健一已经率先抢答。
“当然不介意,这是我的荣幸啊!”
“不太好吧……”黎丹直觉的月兑口,面露为难之色。
“有什么不好?我也想认识认识佐藤先生啊!”无视她的拒人千里,冯品宽笑容可掬,态度诚恳,眼里却隐藏着热切的光芒。
黎丹顿时语塞。
有什么不好,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怪怪的,硬要当跟屁虫一定有问题!
“是啊,没关系,这是难得的机会啊!”佐藤健一也想广结善缘,尤其冯品宽可不是寻常人物。
“佐藤先生真是个好相处的人。”冯品宽很麻吉似的拍拍佐藤健一的肩膀,还很体贴的关心留守的小蔷。“对了,要不要帮小蔷带什么吃的回来?”知道孙小蔷是黎丹的得力助手,几乎天天和黎丹在一起,所以自从找到这家店之后,他就不忘爱屋及乌的也对小蔷好,一方面感谢她这些年来陪伴协助着黎丹,一方面也是本着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的道理。
“喔!不用了,谢谢。”坐在柜台里看好戏的小蔷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本来她就对冯品宽评价最高,现在更是整颗心都偏向他了。“我等会儿会自己到附近买晚餐来吃。”
“那好吧,我们这就出发,坐我的车就好了。”冯品宽抬手示意佐藤健一先行,再催促黎丹举步。
黎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悻悻然的朝门口走去。
昨天不愉快的感觉还残留至今,没想到他又冒出来影响她心情,偏偏拒绝不了他,她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两个大男人占据了汽车前座,黎丹则一个人坐在后座,听着他们侃侃而谈,插不上话的她无聊的忍不住打起哈欠。昨晚,往事涌进梦中,令她睡不安稳,现在一静下来,倒有点想打瞌睡了。不过这个时候她不能“度咕”,要强撑起精神来才行。
目光不由自主的溜向冯品宽,看着他刚毅的侧脸,操控方向盘时专注的眼神,
以及修长干净的指掌……她内心深处柔软的那一隅,不禁又涌现无限感慨。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恶作剧,让相爱的人无法顺利的在一起呢?
这种爱着一个人,却又明知不可行的厌觉,真让人沮丧。
是的,她还爱着他!这是经过昨天所得到的结论。
因为还爱着,所以当她看见他身边有女人围绕时,她才会介意,才会感到那么难受!
因为还爱着,所以午夜梦回,过往的一切是那么鲜明的历历在目,而清醒过来时,现实又令她胸口充塞着失落的酸楚与挥之不去的哀愁。本来她以为自己的心墙筑得够牢固,从前的点点滴滴也在内心上了锁,可他只是再度出现,她过去四年所做的努力竟然就轻易的濒临瓦解。所有记忆不但因他而回笼,还因为经过时间的沈淀,浮现的,就算只是牵手散步、相视微笑的简单画面,也变得甜蜜又幸福!
原来,她真正期待的不是爱情,而是他呀!
可是他呢?他对她又是什么想法呢?
重逢后往来得这么频繁,是否意味着什么?应该没有人会无聊到老向前妻献殷勤吧?
不过,这四年来,他的见识更丰富,所接触的女人应该也更多,还会只钟情于平凡又不起眼的她吗?
她没有把握!
如果,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都像叶意萌那样出色亮眼,那她凭什么独得他的青睐?
唉!爱情真是一件麻烦事啊,她迷惘极了……
“嘿,到了,还发呆不下车吗?”驾驶座上的冯品宽回过头来,娣着她调侃,而率先下车的佐藤健一已经绅士的帮她把车门打开。突然正视着她的放大俊脸,让黎丹惊诧的猛然回神,彷佛秘密被窥见般,心虚的心跳加速。
“我是在想事情,才不是在发呆呢!”她朝他皱鼻,硬是狡辩,随即跨出车门,一不小心还绊了脚,踉跄的往前跌,幸好佐藤健一伸手扶住了她。
车内的冯品宽倏地瞇起眼,偷瞪佐藤健一,小心眼的认为他乘机占了便宜,搂住她肩膀的手多停了一秒!
斑哼!惫好他及时缩手,不然他就要找家伙把他的手给剁掉!
他得尽快去把车子停好,赶快过来坐镇监看他的领土,以免被日本人给偷偷入侵了!
知名日式烧肉店里,座无虚席,气氛热闹,食物的香气四溢,服务人员忙碌的来来往往。
“麻烦你,再送半打麒麟啤酒过来。”冯品宽斓截一名路过的服务员,爽朗扬声。
“又半打?”黎丹杏眸圆睁。
这冯品宽是在喝免惊的吗?
“不够?那一打?”冯品宽装傻的加倍。
“不是啦!这已经是第四个半打了耶!应该喝不了吧?”黎丹担忧的看了看有点醉意的佐藤健一。
“我是没问题啊,你呢?不行的话就说哦!”冯品宽故意冲着佐藤健一问,使出激将法。
同样是男人,哪里禁得起这般挑衅?佐藤健一酒量或许没多好,但酒胆倒是很大,当然不认输。
“行!当然行!难得遇到这么厉害的酒伴,今晚要不醉不归啊!”他拉大嗓门,用那一口不是很轮转的国语吆喝。
听到佐藤健一这么说,一群乌鸦顿时啊啊啊的从黎丹头顶飞过。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她刚刚已经帮他挡了好几杯酒了,现在还听不懂她在替他解危吗?没有顺着台阶下也就算了,还傻傻的跳进陷阱。
她记得以前冯品宽的酒量就很不错,相隔四年,说不定更加进步了。唉……她只能为佐藤祷告,不要抓兔子抓到死了。
“看吧,人家客人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啊!”得到附和,冯品宽得意的昂高下颚。
这佐藤健一照子不够亮,敢觊觎他的黎丹,这摊他要让他醉得把剩下的两天行程全都睡掉,直接醉到回日本那天才能清醒上飞机,这么一来,他就不会再来招惹黎丹了。
黎丹忍不住搬娣向他。印象中,他可不是那么好交朋友的人,现在实在热络得很诡异。
“咯,多吃点,妳今天吃好少。”冯品宽用生菜包起刚烤好的肉片,递到黎丹嘴边。
“唔,我自己来就好了。”黎丹吓一跳,反射的欲伸手接过来,他却坚持往她嘴里送,她避不开,只好张嘴吃下。
佐藤健一看了,吃吃的笑。“呵呵……我也要。”
黎丹和冯品宽不约而同的僵住,把视线挪向笑得很呆的他,额际同时滑下三条黑线。这人真的有点醉了!
“好,你也有!”冯品宽爽快应和,不过却是动手倒了满满一杯酒,喂他喝下。灌醉佐藤健一是他今天的目的。
“哈……”清凉有劲的啤酒让佐藤健一喝得爽快,满意道谢。“谢谢。”
黎丹怔望着两个互动看似不错的男人,心里却觉得冯品宽不怀好意,明明是要生菜包烤肉,他却喂他一杯酒。
“喂,你不要那么坏心,故意灌醉人家!”黎丹倾身低声交代。
“妳该不会心疼他吧?”他也压低嗓音,挑起俊眉,睨着她质疑。
她不说情还好,这下子他恶整的心意更加坚决了。
“你说什么啊,他是我的朋友!”黎丹不由得慎睐他一眼。
“所以喽,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兀自下结论,随即转向佐藤健一,调高分贝扬声。“朋友,干杯!”
“干杯!”佐藤健一很捧场,立刻响应。
他们喝的比吃的多,冯品宽胡扯瞎掰,想尽借口向佐藤健一敬酒,而佐藤健一喝得兴起,只要一听到“敬”和“干杯”,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敬……名师出高徒,你的学生个个都很优秀。”
“你夸奖了……”佐藤健一笑着举杯。
“这杯我帮你喝。”黎丹看他眼神已经迷蒙,于心不忍的又跳出来帮他挡酒,连她也挡酒挡得快醉了。
又挡?冯品宽瞇起眼瞪她。没关系,黎丹愈帮佐藤健一,他酒就催愈凶,非让他喝挂不可。
“敬……这家餐厅很好吃。”
“敬……今天天气很好……”
“喂!你够了喔!”黎丹没好气的斥阻冯品宽,她也喝得头重重、眼花花了。“连天气很好都可以干杯?未免故意得太明显,太夸张了吧?”
眼看佐藤健一醉得东倒西歪,软趴趴的把脑袋靠在桌子上,得逞的冯品宽像个顽皮的小男孩般笑开。“哈哈……差不多了!”
“我发现你变了。”黎丹见状实在又好气又好笑。
“变得更帅了?”微醺的他向她使目尾。
办唇抿起一弯笑,悴他:“变坏了!”不只如此,还变得有点狡猾呢!
“没办法,这是本能的自我防卫,谁教他觊觎我老婆,我当然要展开攻击喽!”冯品宽摊摊手,说得理直气壮。
他在意的口吻以及欺负佐藤的行径让黎丹隐约明白了他心意,不可讳言的,她心坎也淌过了一丝丝的甜蜜。
“谁是你老婆?别忘了我是前妻!”但她仍没忘了指出事实。
“就算是前妻,也依然是我最深爱的女人,同样不容许有人打歪主意。”他佯装无赖霸道地讲。
如果不是酒醉出现幻听,那她刚刚是不是听见他说她依然是他最深爱的女人?听见他充满占有欲的话,她的心跳如擂鼓,有一股垫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瞬间苏醒,在胸臆问蠢蠢欲动。
“自私!”黎丹皱鼻努嘴,俏脸因为酒意而酣红得宛如盛开的樱花。
“难不成妳真的对这家伙有意思?”他蓦地担心起来,邃黯的瞳眸里写满了焦虑。
“没有啦!我拒绝过他了,所以就只是好朋友啊!”她失笑的解释,别说她之前没有谈感情的兴趣,光是想到异国恋情的困难,她就退避三舍了。
“那就好。”冯品宽这才稍稍松口气,本来打算把佐藤健一送上出租车,让计程车载他回饭店就好,但听完黎丹的解释,他决定善待只是好朋友的佐藤健一―
亲自把他送回饭店。
“那我们叫出租车,一起送他回饭店吧。”
“他根本已经喝挂了。”黎丹无奈的看着斓醉如泥的无辜受害者。
“OK啦,我灌醉他的,我会负责善后。”冯品宽先去结帐,再回头来扛这只醉鬼。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论有任何困难,都要重新掳获黎丹的心,倘若有情敌出现,那就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而且宁枉勿纵。
这佐藤健一就是最好的实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