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好月圆,在寒冷冬季中,有爱人的温暖怀抱,本来应该是很浪漫的,不过,某人实在太激动了。
“嗯,定曦,我、我快喘不过气了啦!”孙呈侬娇嗔抗议,柔荑贴上他胸口想拉出一点距离,但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榜,救命,这男人以为他在榨甘蔗吗?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岳定曦叹息,语气里明明白白的蕴含着极度的懊恼。
“你应该先放开我比较好。”她毫不迟疑的马上回答他。
仿佛这时才听到她的要求,岳定曦恋恋不舍的松开一双铁臂;孙呈侬一得到自由,忙不迭大口呼吸空气。
他抱得她好痛,可是,她却觉得痛得很快乐……奇怪,难不成她有被虐的倾向吗?
不过,他的拥抱到底意味了什么?是同情,还是其他?
孙呈侬抚着吃痛的手臂,平抚气息的同时,偷偷用眼角觑看他,不意却瞧见那双黑眸正深深的凝视他,像炽烈的火一般,灼得她浑身都变得热烫,她招架不住,心跳飞快,有种腿软的感觉。
贬不会……他对她还是有情的?
岳定曦凝瞅着她此刻宛如芙蓉般,染着娇艳色泽的容颜,眼潭汹涌着复杂的情感。
爱情,一旦植入心田就无法根除,只要还残留爱的痕迹,哪怕只是几不可察的微小佰迹,在某个时间点一受撩拨,就会恢复生机。
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问出个水落石出不可?
此时此刻,他自己也才明白,那无非是因为他的心需要理由释放还未忘怀的情感哪!
千言万语充塞胸臆,但又不知该如何启齿,最后,他只能化为行动,用最亲匿甜蜜的方式,传达他的感受——
棒吸才稍微平复的孙呈侬,冷不防的再次被他拉到胸前,后脑勺被他的大掌扣住,随即檀口也被他的吻封住,惊诧得瞠圆了水眸。
他他他……居然吻她?
电流窜过全身,理智也随之消失,呼吸吐纳间全都融合了他的男性气息,她很快便臣服于他热切强悍的吻势,像蜜糖般软在他怀里,任他恣意品尝。
岳定曦入侵她清冽唇间,撩拨她的舌,汲取她甘泉般的甜美滋味,霸道的需索着她的回应。
那怀念的味道与接触令他们迷醉,内心不禁叹息这将近一千个日子不该有的分离……
他们是如此的渴望对方,这吻,倾注彼此这段日子以来的浓烈思念,曾有的怨、曾有的恨,曾有的无奈与委屈,全都凝成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情意。
在人来人往的公园步道上,他们热情拥吻,除了感受着彼此,其他人事物仿佛都不存在,沸腾的热情,燃烧这冬夜,连月儿都羞得躲进云里,窥视这对缠绵的有情人……
***
是作梦吧?
翌日,孙呈侬睡醒,躺在床上品味着梦境的幸福甜美,迟迟不肯起床。
如果不是作梦,她怎么会和定曦那么缠绵的亲吻,在月光下散步,还把所有、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如果不是作梦,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在他温柔的目光下,靠在他的胸膛哭泣,以泪水释放积压了许久的委屈酸楚?
可如果是梦,她眼皮怎么会肿得快睁不开?这分明是真的大哭过后的下场啊!
所以,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岳定曦知道了她求去的苦衷,接着,竟不由分说的吻了她!
绑来,他们又在公园里聊了好久,他怪她不该这么做,又是骂她又是不舍的,她也因为伪装的坚强崩解,哭得头昏脑胀,回到家时还感觉恍恍惚惚的。
被岳定曦挖出压在心底的秘密之后,她突然觉得背负在身上的重量终于得以释放,整个人轻飘飘的,一颗心像在云端飞扬,好不真实,也因此才会产生恍然如梦的错觉。
她翻坐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感觉像重获新生般,心情远比得知手术成功还愉快振奋。
孙呈侬走出卧室,准备到浴室刷牙洗脸,孙母正好从浴室出来,登时,两人打了照面——
“啊!”谢淑贤被突然冒出的钟楼怪人吓得倒弹三大步,重新退回浴室里。
“妈,你很夸张耶,又不是看到鬼!”孙呈依蹙眉睇看母亲,觉得她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
“啧啧啧,你自己看看你那什么鬼样子,一大早就让我受惊,真是的!”谢淑贤啧啧有声的摇头,看着她的眼神还是很诧异。
她走进浴室照镜子,这一看,镜面中惨不忍睹的浮肿双眼,糟得令她也不由得发出哀嚎。
“嗄~~怎么这么丑?”她贴近审视,丑到连自己都嫌。
谢淑贤不禁关问:“你昨天睡前是喝很多水吗?”
“不是喝水,是哭啦!”她边挤了牙膏,边回答。
“哭?!为什么?”做妈的立刻紧张了。
孙呈依从镜子的反射中看着妈妈。“定曦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谢淑贤诧异瞠目。
“这说来话长……”本来孙呈侬觉得要从头说起会落落长,正巧电话在此时响起。
“我先去接电话。”
谢淑贤走向客厅接听,孙呈侬利用时间进行刷牙洗脸的动作,约莫三分钟后,她盥洗完毕,谢淑贤的电话热线还没结束。
扒呵,大概是妈妈的朋友打来的吧,瞧她眉开眼笑的,聊得那么开心。
经过客厅走向厨房,孙呈侬打开冰箱拿出鲜女乃,倒了一杯,然后回到客厅坐下,按开电视电源,拿起鲜女乃慢慢啜饮。
谢淑贤又讲了好一会儿,然后捂住卑筒,熊熊倾过身来对孙呈侬说:“你知道这是谁吗?”
正在喝鲜女乃的孙呈侬摇了摇头。她又不是未卜先知,连声音都没听到,怎么会知道是谁?
谢淑贤咧着笑,公布答案。“岳定曦啊。”
“噗……”孙呈侬一呛,当场吐女乃。
他们讲那么久,结果是定曦打来的?
“啊!你很‘胎哥’耶!”被喷了满脸,谢淑贤嫌弃的以台语啐道,把话筒塞给女儿,匆匆清理去,边走还边碎碎念:“他要跟你讲电话啦!脏小阿,长那么大了还吐女乃,啧……害我又要换衣服……”
孙呈侬赶紧拭拭嘴,擦擦身上脏污,手忙脚乱的拿起话筒接听。“喂~~”
“你们那里听起来好像很热闹?”岳定曦在彼端听到她们的声浪,不禁羡慕起来。
“是混乱啦!我呛到,牛女乃喷了我妈一脸。”
“还好吧?”
“我很好,但是我妈不太好,一路骂我是吐女乃的脏小阿。”心情好,被骂还顽皮的笑。
闻言,岳定曦笑开来,醇厚的爽朗笑声透过电话线,传进她耳里,震荡她心坎,令她莫名一阵悸颤。
“不要笑啦,都三十岁了还被骂脏小阿,很丢脸捏!”她窘赧的嗔道。
她怎么连听他的笑声都觉得害羞呀,一颗心怦怦怦的跳个不停,这是才十七、八岁刚谈恋爱的小女生才会有的症状吧?她都已经是熟女了,而且和他还是前夫、前妻的关系耶!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收敛笑意,他说出拨这通电话的目的。
堡作狂之所以是工作狂,那是因为没有什么能占据他的心思,而现在,工作已经失宠,占据他的心的,是电话中这个可恶又可爱的小女人!
“中午?!”她微诧。他们昨晚快十二点才分开,现在也不过早上十点,这么快又要见面了吗?
“嗯,虽然昨晚才见过面,但我现在又想见你了。”像是洞悉她的想法,岳定曦兀自答,低醇如酒般的嗓音迷醉她的心。
其实,重逢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思念比原先想像的更深更浓了,即使当时认为她现实的舍弃了他,他对她的爱还是无法根除。
而当年那些硬生生被冻结的情感,已经压抑太久,现在潜藏的感情一旦出了柙,便汹涌澎湃,无法掌控了。
孙呈侬一颗心淌满甜蜜暖流,幸福感拉抬她的嘴角。“拜托,你这话听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在谈恋爱的情侣咧!”
“那又有何不可?”他故意不否认,让她明白他心意。经过一夜深思熟虑,他已经决定要挽回她,就算要他重新追求她,他也愿意。
要命,一大早就老让她的心失控乱跳,他干么一直试验她心脏的强度啊!
“你……吃午餐就吃午餐,干么扯那么远!”明明先扯远的是她,还恶人先告状。
“那好,中午我去接你。”他立刻明快下结论,即使昨晚一夜无眠,他今天仍因为苏醒的爱情神采奕奕。
“我们约好地方,我自己过去就好,你还有工作得忙不是吗?”她体贴的设想周到。
岳定曦欣然微笑。听,她还是以前那个贴心明理的好女人啊!
不过,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不够成熟的男人了,现在的他,基础打稳了,个性沉稳了,有绝对的把握带给她幸福,这个难得可以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会把时间安排好,你不用担心,只要等着我去接你就好。”幸好他这半年已经稍缓脚步,现在有余裕为挽回她而努力。
“好吧,那今天我来决定吃什么。”她轻快地说。
“OK,晚点见。”他也没有拖泥带水,潇洒的收了线。
币上电话,孙呈侬还坐在原位上,傻乎乎的噙着微笑发呆。
“怎么?要出去约会吗?”换好衣服再出来的谢淑贤,见女儿那副模样,是既好笑又欣慰。
“嗯。”她喜孜孜的点头。
“那还不快去准备?”
“准备什么?起码还有两个小时呢!”孙呈侬看了看时间,好笑的觉得妈妈比她还紧张。
“就算和岳定曦再熟,也要保持形象吧?瞧瞧你那肿得跟核桃没两样的眼睛,就算有三个小时也不见得消得掉。”谢淑贤乐见女儿和前女婿复合,所以格外关心她的仪容,特别叮咛道。
“啊!”孙呈侬陡然跳起身,咻地冲进房里做紧急保养。
“哦,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孙母的戏谑调侃凉凉飘进呈侬房里。
不过开玩笑是一回事,其实她心里很高兴,能有那个动力让呈侬这么在意的临时抱佛脚,这已经很值得欣慰了。
***
岳定曦和孙呈侬像是要弥补分开的那段日子似的,开始频繁的往来,他们即使没法天天见面,也会天天热线,互相关心,分享一天当中发生的事情。
周休二日这种较长的闲暇时间,岳定曦就会找孙呈侬出去,有时是郊游踏青,有时是去骑自行车运动,天气要是比较差,就改成室内活动,到健身房活动筋骨,或是看看电影、逛逛书店……
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过去太傻,怎会不懂得珍惜?
现在,约会结束就要各自回家,工作太忙就见不了面,若是婚姻关系还存在,就不用老是依依不舍,想去哪儿可以随时有伴,就算工作太忙,至少回到家还见得到对方的睡颜,得到些许安慰。
岳定曦很快就开始觉得不满足,他想要像以前一样,让她当他的岳太太。
没错,绕这么一大圈,他要的还是只有她。
所以他开始动脑筋,想办法要游说她再次登上“岳太太宝座”。
这个周末,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以世界毁灭的预言为题材,电影特效制造出的灾难场面,十分震撼,看得人大呼过瘾,就连走出了电影院,震撼的感觉还久久挥之不去。
“下雨了。”孙呈侬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说道。
“我们到对面百货公司逛逛吧。”岳定曦顺手替她系上薄羊毛围巾,怕雨一下,天气更冷,体虚的她会因此而感冒。
“你有想要买什么东西吗?”记得以前他就不怎么喜欢逛街,除非有购物的需要,所以她对他的提议微感讶异。
“晤……”他想了想,边揽着她肩膀往百货公司走去。“买些冬装好了,我三年没买新衣服了。”
“三年?!”她忍不住惊诧的扬高了嗓音。
“不用怀疑,以前我的衣服都是你替我打点的,自从你离开我以后,我就没再买过新衣服了……哦对了,内裤除外。”他蹙眉,用那张性格脸庞佯装出好可怜的样子,逗得孙呈侬发笑。
可她笑着,心里却打了个突,笑容僵掉。
“等等,你胡说,上次你穿了一件灰色的菱格针织背心,那可不是我以前买的。”她插起腰来,仰高小脸眯起眼,瞪着他计较。
岳定曦一愣,迅速回想。“哦~~那件是我们事务所一个室内设计师送的。”
“女的?”直觉让她月兑口问道。
“嗯。”他诚实点头。
“她为什么要送你?”她质疑。
“她说是我送她去医院挂急诊的谢礼。”他不觉有异,纯粹只当周易萳是员工,顶多是值得栽培的后辈。
“她还真多礼哦!”孙呈侬先是笑咪咪的评论,然后霍地“结屎脸”,故意表现出醋意。“哼,一定有问题。”
他伸长臂膀,环住她肩膀,将她拉进怀里。
“知道吗?其实应该是我要送她谢礼。”他贴在她耳畔说。
她侧头横睐他。“为什么?”
“谢谢她那天得了急性肠胃炎,我才能在医院再遇上你。”虽然感谢人家生病懊像有点坏心,但这也是真心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得谢她了。”孙呈侬扬起微笑,这一点,和他想法相同。
“是啊,所以你还计较吗?”他在她云絮般的细柔发丝上啄吻了一下。
“暂时不喽。”她耸了耸肩。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她总觉得这个设计师对岳定曦的感觉一定不单纯,不过听起来,定曦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异样,她也不必刻意提醒他。
“呼~~好可怕。”他夸张的松了口气。
“哈哈……有刚刚那电影这么可怕吗?”她主动亲密的挽住他的手臂,转移话题啦咧。
“差不多。”他还故意回答。
她打了他一下。“才怪!那是天崩地裂耶!”她又不是母老虎!
“没错啊,你要是生气,那我的世界就天崩地裂了。”他覆住她搁在臂膀上的柔荑,冒出这么一句花言巧语来逗她开心。
孙呈侬侧头瞅着他,啧啧有声的摇头。“岳定曦,这两、三年你变油条了。”
“嗯,我是跟你才说这些话的,要是让我那些员工听到我这么说,他们会以为我脑袋秀逗了。”
他强调她的特殊地位,让她明白,只有她才能看得见他最私密的一面。
她努了努鼻尖,目光随意浏览,刚才提及的电影,让她脑子里又浮现那些震撼的画面。“话说回来,刚刚那部电影真的很好看耶!”
“嗯,还不错。”他点点头。
难免受到剧情和流传的预言所影响,她感慨的开口:“你说,是不是真的有世界末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要躲到什么地方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躲也没有用。”他不假思索地讲,俊唇微勾。“不过,一定要待在家人和爱人的身边,要死就一起作伴。”
孙呈侬一怔,她问的是地方,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但想想也很认同。
“说得也是。这样,就有勇气一起面对毁灭和死亡了。”
岳定曦走了两步,蓦地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她。
“依依,再回来当我的家人好吗?”
突然扔出一个重量级的问题,她措手不及的愣在原地。
这……该不是在求婚吧?
他们才重逢两个多月,他就又“婚”了?
她应该高兴才对,这无疑代表着他对她情有独钟,然而,她却不能高兴,因为,她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不好,我不打算再嫁给你,我们就维持现状吧。”
片刻,她给了他答案,急速冷冻他烧过火的热情,彻底破坏愉快的气氛。
岳定曦的求婚行动——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