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箱里只有一个圆形的小摆盒,她拿出来打开,一只造型简单大方的单钻女戒映入眼帘。
怔怔看着那绽放璀璨光华的钻戒,她的心更酸更痛。
他说的大大的礼物,就是这个戒指吧?
她戴进无名指,戒围果然刚刚好,心口剧烈震荡,因为不需听他言明,她内心就已感受到他想表达的心意。
他说他确定当她看到礼物时一定会很高兴……错了,现在看着这枚钻戒,她一点都不高兴,而是更加椎心哀恸,更难以承受。
她这辈子还能遇到像他这样深爱她的男人吗?
她们的生命从十几年前就已经紧紧结合在一起了,怎么能分得开?她压根儿没办法想像失去他的日子啊!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对孔穆先的爱,已经超乎自己所知,她真的很爱很爱他!
懊后悔,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慢才开始相爱?为什么要蹉跎这么多光阴?他们还没爱够,怎么能这么结束?
如果他回来,她一定会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如果他回来,她愿意让他缠一辈子。
所以,别丢下她。
必来!
一定要回来!
她紧握着他送给她的心意,贴在心口,默默流泪,希望坚强的信念能传达给不知身在何处的他。
剧组发生这样的意外,大家心情受影响,而且又是少了重要的摄影师,整个拍片进度停顿下来,而剧组里一群和孔穆先麻吉的工作人员自行组成搜救队,每天重返发生意外的拍片现场。
他们认为官方搜救队的速度和仔细度有限,有他们加入,一起双管齐下,比较有效率。
斑悬着一颗心的吕萩妍,整夜难以安眠,哭哭睡睡,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眼睛肿得像咸蛋超人,但隔天早上知道剧组中有人要前往现场协助搜寻,她立刻要求他们带她同行。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动身,之前因为事发突然,找得很慌张,今天他们打算重新展开地毯式地搜寻,不放弃一丝机会。
抵达山区,大伙儿鱼贯下车,正准备展开行动之际,团队中有人接到了一通来自待在饭店的其他剧组人员的电话,说韩国警方已通知他们寻获了孔穆先,令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找到了!找到阿穆了!”接电话的人喜形于色,兴奋地大声宣布,九人巴士旁顿时欢声雷动。
“人有怎样吗?受伤严不严重?”
“听说意识还清楚。”
“厚,真的很命大,是上天保佑捏。”
“现在不用找了,我们改去医院看阿穆。”
听着他们的对话,站在巴士车门旁的吕萩妍,双手交握在下巴,脸颊上淌着眼泪一一是喜悦的眼泪。
“吕小姐,不要哭了,人已经找到了。”站在吕萩妍身旁的工作人员,噙笑安慰地拍拍她肩膀。
吕萩妍点头再点头,内心充满感谢,感谢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让孔穆先回到了她身边。
充满消毒药水味的病房里,历劫归来的孔穆先,一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沉睡,一旁则坐着吕萩妍。
大家一起来探望过孔穆先,但他很虚弱,需要休息,所以大家都是欢天喜地地来,静悄悄地走,让他能好好养伤。
吕萩妍自然是留下来照顾他,也把这个好消息传回台湾幸福久久,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的好朋友们全都松了口气。
此刻,她握着他的大手,心疼凝视,像看不够似地移不开目光。
他有脑震荡现象,因为没进食,还有一点月兑水,身体很虚弱,额头有一处长长的划伤,颧骨有擦伤,四肢也各有伤痕……看起来很狼狈,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了一条命。
大家都说他一定是上辈子有烧好香,不然就是祖先有积德,这一次才会命大逃过一劫。
否则,坠落那么深的悬崖,不死也残废,可现在他的伤势却不算太重,真的是很幸运。
睡了整个下午,孔穆先终于在夕阳西下时醒来,掀开眼帘,凝聚焦距,映入视线里的人儿让他下意识扬起嘴角。
“小妍……”嗓音因为干涩,低哑得不像话。
“你醒啦?”吕萩妍惊喜得立刻倾身向前,温柔轻抚他脸庞。
“看到你真好。”他抬起没有点滴针的手,覆住女敕白柔荑,差一点点,他就不能再这样看着她、碰着她了。
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吕萩妍微笑,眼眶泛红,反手将他握得更紧,能够体会他说这话背后的心境,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与感恩。
“我倒水给你喝。”她体贴地张张罗,将吸管放进水杯,递到他嘴边,让他方便喝水。
“是他们通知你来的吗?”孔穆先有好多的话想对她说,一喝完水就急着要开口。
“嗯,把我吓得魂都没了。”她嗔怪地睨看他。
“对不起,我以后会小心的。”他自责道歉,能够理解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还得悬着一颗心,从台湾赶到韩国来。
“为什么那么笨,会失足坠崖?”在心疼关怀之余,吕萩妍忍不住责怪他粗心大意。
“不是啦,因为拍摄前一天山区下雨,泥土松软,一个没踩好就往下滑了。”
他解释着。
摄影师经常为了导演要求或剧情需要,拍摄一些惊险镜头,甚至有的就算不惊险,但为了取得需要的画面,还是必须从一些困难的角度拍摄。
像是高空镜头、飞车镜头、爆破镜头……都有一定的危险度在,没有想像的那么轻松。
“那这两逃诩找不到你是怎么回事?”她坐在他床边,好奇询问,下意识地牵着他的手,失去的可怕教她珍惜拥有的可贵。
“我算幸运了,先是被山壁上长出的树卡住才又掉下去,降低了下坠的力量,不过却摔进了山坑里,爬不出来。”孔穆先叙述着神奇的经过。
吕萩妍恍然大悟。
大概是因为他掉进了山坑,才会找了两天才找到,而且据搜救人员说,今天是靠搜救犬才发现他的。
“你真的很走运,可是,你不能再这么粗心了。”虽然庆幸,但该叮咛的还是得叮咛。
他垮着嘴角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至今他仍余悸犹存,和她分享内心最脆弱的一面。
“这两天里,我想了好多好多,刚开始我还抱着会有人来救我的希望,但我还是会怕,心想难道我孔穆先这辈子就走到这里了?还没有娶妻生子就挂掉,真的很冤!饼了一天,我的希望已经灭了大半,心想,搜救人员是猪头吗?为什么还没找到我?我没摔死,恐怕就要饿死了。
“我还想着,如果生命就此结束,那说好要一辈子作伴的你该怎么办?你会有多伤心?最后,我已经全身虚软无力,觉得过了四十八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可能会被放弃,那时我就想,如果这么死去,我一定要去梦里见你一面,还有,我不想喝盂婆汤,不想把你忘记……”
说到这里,吕萩妍已经哭成泪人儿,她情不自禁地扑向他,紧紧地拥抱这失而复得的心爱男人。
孔穆先噙着微笑,一下下拍抚着她背脊。
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就看在他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分上,容许他脆弱地淌下一滴眼泪吧!
片刻,吕萩妍溃堤的眼泪才稍稍停止,她撑起身子,和他鼻尖碰鼻尖。
“孔穆先,不准再这样吓我了,永远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得为了我保重自己。”她掷地有声地讲,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无比清澈。
她的珍惜与重视让孔穆先心头暖热,热上了眼眶。
他的小妍嘴巴不甜、不讨喜,可今天这样的话,却甜入他心坎,是他听她说过最动听、最甜美的情话。
“永远吗?”他望住她迷人的眼睛,整颗心都为她着迷。
“不然咧?”她撇嘴睐他。
这意思是……要嫁给他?孔穆先喜出望外地漾开灿烂笑容。
现在正是可以顺势求婚的时候,可是却少了最重要的道具。
可恶,拿不到戒指,害他得错过这次的好时机,之后得再重新铺梗。
“你说话算话哦,不可以唬瞬病人。”他连忙讨保证,吕萩妍这女人有装傻的前科。
“对,我说话算话。”她微笑承诺。
孔穆先开心了,虽然身体有伤,但心情超High,想起来跳舞。
“我说过要给你一个大大的礼物,记得吗?”可惜他现在躺在病床上,不然今天就让她答应成为孔太太。
她没回答,只是抬手展示无名指上的钻戒。
“咦?这枚戒指好眼熟……”他疑惑地拉近察看。
懊不会他们连眼光都相同,挑了一样的戒指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他得赶紧去换不同款式的钻戒才行。
吕萩妍莞尔地笑开,可怜他脑震荡,就别让他伤脑筋了。
“这就是你买的,当然眼熟啊!”
“可是……我锁在保险箱里,你怎么拿得到?”他还是很纳闷。要是饭店人员可以轻易打开,那保险箱可一点安全性都没有了。
“我有特异功能,随便猜就猜中你设的密码。”她得意地昂高下巴。
孔穆先很惊讶,随后佩服地摇摇头,她了解他的程度出乎他意料。
“那不叫特异功能,叫做心有灵犀好吗?”他纠正她的说法。“心有灵犀是要很亲密的人才会有的特殊感应。”
“无所谓,今天看在你是伤患的分上,随便你怎么说都对。”言下之意是给他特权,礼让他。
“那可不可以看在我大难不死的分上,答应嫁给我当老婆?”他立即得寸进尺,牵住她的手,往唇边印下一个吻。
吕萩妍脸蛋泛着粉粉的红晕,眸光娇媚地瞅看他。
此刻的孔穆先,头发乱翘、胡子乱冒,还狼狈地满身是伤,但仍然丝毫不减她对他的爱意啊!
“如果你要叫我下跪求婚才有诚意的话,我可以……”他说着就作势要起身,害吕萩妍焦急心疼,连忙安抚他。
“不用下跪我就知道你的诚意了。”她嗔应。
“那……”他巴巴望着她等答案。
她忽然露出狡猾算计的笑容,很破坏气氛地提出问题。“等等,你记不记得说过要把所有积蓄全都交给我管的事情?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辙地摇了摇头。
“记得记得,只要你嫁给我,我的就全部是你的。”孔穆先大方地给她承诺,还聪明地投其所好。“如果你的兴趣是管帐的话,那我会努力赚钱,让你开开心心地数钱。”
“呵呵,这是我听过最浪漫的求婚情话了,我答应你,嫁给你当老婆。”吕萩妍欣然同意,他投她所好,她则投入他的怀抱。
孔穆先宠溺地摇头失笑。
钱钱钱,哪里有浪漫啊?
不过,既然他心爱女人的浪漫定义与众不同,那他只好努力,配合到底喽!
幸福久久成立的第八年,已是婚顾界的依依者,因为考虑到近年有许多南部、中部的客户特地北上委托筹办婚礼,所以分别在台中和高雄成立了分店,台中二店由资深的洛克担任店长坐镇,高雌三店是旗舰店,则由吕萩妍负责。
南迁高雄,是吕和孔穆先商量的结果,一来是高雄分店需要资深顾问坐镇,二来是因为吕爸人在南部,也习惯南部生活,但他年纪也越来越大,一个人独居不太妥当,他们搬到高雄,把吕爸拉来一起住。
今天是幸福久久三店开张的大日子,三个老板都到齐,店门口排排站,在吉时剪彩开幕。
开幕仪式结束,庭园备有自助式轻食茶点,大家全移到庭园小叙,安有苹、关蕾和吕萩妍都是一家全员到齐,二店的店长洛克也在今天来支援。
“这里的环境很棒,整理得真不错。”江启昂和安有苹牵着一双儿女,打量着周遭环境。
之所以是旗舰店,是因为高雄这里还增设了婚纱摄影,服务更多元,而优势是有孔穆先这个大摄影师可以当顾问。
因此旗舰店旁就是婚纱馆,店前这一块大绿地,有小桥流水、凉庭花门,庭园造景十分雅致,适合拍照,所以幸福久久的婚纱馆除了室内摄影棚,还有自己的户外造景,条件相当好。
“外头这一块是我爸和阿穆一起设计的。”吕萩妍挽着孔穆先,望向人在馆里瞻前顾后的父亲,恬柔笑容挂在嘴角。
“吕爸这个老师傅,果然不是盖的哦!”关蕾小鸟依人地偶在毕得伦的臂弯里,自个儿则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
“那是当然,名师出高徒嘛!”孔穆先一点也不害臊地讲。
不过,他也是有本事才敢骄傲,拍摄时发生坠崖意外的那部戏,真的让他连庄拿下亚太影展的摄影奖,隔年一部和国际大导合作的戏更是让他问鼎国际知名的金球奖;而今年,他突破自我,已经开始执导,往当导演的理想迈进。
“啧,老王卖瓜,自卖自夸,都不会不好意思哦!”吕萩妍笑笑地吐槽,怕他在好友面前太骄傲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家都那么熟了。”孔穆先嘿嘿笑。
“不是老王卖瓜,阿穆拍摄的戏我们都有仔细看,真的很棒,连连得奖是实至名归。”江启昂真心夸赞,他和安有苹结婚至今四年,感情仍好得不得了,看电影是经常的休闲。
“呵呵……多谢多谢。”孔穆先喜孜孜地拱手。
“话说回来,这么多作品里,你最得意的是什么?”毕得伦好奇地问。
大家都是好朋友,他和关蕾也偶尔会去看电影,而孔穆先担任摄影帅的片子则列为第一优先。
“最得意的啊……”孔穆先侧头想了想,看向吕萩妍微微隆起的月复部。“当然是我老婆肚子里的这个作品喽。”
闻言,大伙儿呵呵笑。
没错,一个人最得意的,莫过于与心爱的人有爱情结晶,以及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在场的他们,全都幸运地拥有了。
在南台湾温暖骄阳的见证下,他们将幸福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