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府后,葵月试着休息,可却一直无法入睡,每次一阖眼就瞧见惠文那双瞪大的眼睛。用过晚膳后,她本想找赢瑾萧谈谈,可到他房里后,却发现他让夫人找去,于是只好又回仆役房。
她趴在桌上,疲惫地闭起双眼,觉得身体好累,可脑袋里千头万绪,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就在她逐渐入睡后,却又让人吵起。
“小姐,小姐。”
葵月眨眨双眼,确定是真的有人在叫她后才抬起头。“怎么了?”-
安不安地蹙了一下眉头。“那个……”
“怎么了?”
“沂馨,沂馨还没回来。”她忧心地蹙一下眉头。
“还没回来?”她立刻直起身子,精神也来了。“她不是去翠茶坊帮忙吗?三少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她颔首。“可沂馨没跟他一块儿回来。”
“去问过了吗?”葵月立刻往外走。
“问了,可三少爷只冷冷地说了句:她还在忙,就把奴婢打发走了。”-安紧张地绞着双手。“沂馨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超过六个时辰了。”
“-别跟来,我去问。”葵月往赢径直的园子走去。
“奴婢跟您一块儿去,在外头等小姐。”她不放心小姐一个人过去。
葵月快步走到赢径直的院落,一进去她还算有礼的问着,“因为沂馨还没回来,所以奴婢过来问一下……”
“我不是说了他在忙吗?”赢径直不耐烦地说。
“忙什么?”他的态度让她有些上火。“现在茶肆都打烊了。”
赢径直不悦地皱起眉头。“注意-说话的语气。”
她不甩他,质问道:“她现在在哪?”
“别以为有大哥在-背后撑腰,-就放肆起来了。”他火道。
一整天紧绷的心情让她的脾气猛地窜起。“我不需要他给我撑腰。”她怒道。“沂馨若受了什么伤害,我唯你是问。”
“-好大的胆子!”赢径直厉声道。
“她到底在哪儿?”她的双眸燃着大火。“你再给我打哈哈,我绝不饶你。”
“-是什么东西,-这个刁奴!”赢径直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可这手怎样也打不下去,他从没打过女人,硬是下不了手-
安在外头就听到两人的争执声,惊恐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下不好了,小姐真发脾气了,怎么办呢?对了,大少爷,找大少爷。
她急忙往大少爷的院落跑去,跑了几步,正巧遇上悠哉地东晃西晃的阿清。
“哎哟!这不是姊姊吗?”阿清嘻皮笑脸地说着。
“别耍嘴皮子,小姐跟三少爷起争执了,你快去看着,我去找大少爷。”-安边说边跑。
阿清吃了一惊,连忙过去了解情况。
“你若伤了沂馨,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葵月毫不退惧地怒视着他。
赢径直愤恨地放下手。“来人--”他朝外面大叫一声。
两人的争吵声早引了些奴婢过来,听到他的叫唤,急忙跑进屋里。“少爷。”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拖下去,有多远滚多远。”他被激得眼睛都冒出血丝。
见奴婢们靠近,葵月顺手抓起桌上的茶盏陡地往地上一摔,这举动让大伙儿全都大吃一惊,尤其以赢径直最为惊骇。“-做什么?我的琉璃--”
“谁要是过来,我就往谁身上砸去。”葵月顺手抓起两个精致的茶盏。
奴婢们吓得都不敢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葵月,-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又蝶急忙劝道。
葵月瞥了左手上的茶盏一眼。“浙江越窑的青瓷碗,算你还有点眼光。”
“我要杀了-!”赢径直走向她。
葵月举起碗,作势要摔,他吓得止住步伐。“快放下。”
“我若是将这儿全砸了,你可不知要多心痛了。”这府上没人不知道他喜欢收集茶碗,而且视若宝贝。
“-……”赢径直气得全身发抖。
“沂馨在哪儿?”她怒声再问。“你把她怎么了?”
他咬着牙,恨不得这会儿就把她千刀万剐,他舍不得茶碗,可这口气却是怎样也吞不下去。
“葵月,-到底在做什么?”又蝶再次出声,她这样激怒主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沂馨不会有事的,她……她现在……”她说了一半说不下去,老实讲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再不说我就全砸了。”话毕,她又往地上一扔,瓷碗的碎裂声让所有的人都畏缩
赢径直怒吼一声,冲过去要掐死她,才到她面前,忽然一个人影飞速窜上,挡在葵月面前。
“三少爷。”阿清夹在两人中间,喝了一声。“有话好好说。”
赢径直愣了一下。“你又是什么东西?”他挥掌就劈去。
阿清被迫接招,一个掌劲化了他的力道。
赢径直吃了一惊。“你是谁?!”
葵月愣了下,阿清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我跟三少爷的事,你走开。”她朝阿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卷进来。
“那个……大少爷找……找。”阿清随口说道。
“我现在很忙。”葵月瞪着赢径直。“他不说出沂馨的下落,我是绝不会离开这儿的。l
“沂馨?”阿清动了动两道粗眉。“她……我刚刚有看到她。”
“她回来了?”葵月松口气。
“她说很累,要回房睡了。”阿清说道。
“谁让他回来的!”赢径直怒声道。“谁准许他回来的!”他气愤地朝又蝶吼道:“叫他过来。”
葵月-起眼睛,他是什么意思?他原本打算不让沂馨回来吗?
“是。”又蝶急匆匆地跑出去。
“还有-,再不给我滚出去,我会杀了。”他的耐性已经到极限了。
葵月放下茶碗,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你……”
“我们先出去。”阿清急忙打断小姐的话语。
“我不出去。”葵月扬起下巴。“我已经决定了,沂馨跟我一块儿到大少爷那儿,你再也不能使唤她。”
“-是什么东西?”赢径直走上前,一脸杀气。
阿清再次拦阻。“三少爷--”
赢径直自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气,而且这气还是来自一个婢女,他如何忍得,不由分说地便动起武来。
两人立刻在房里打了开来,阿清不敢进攻,只是防守。
“你们两个别在屋里打。”葵月不悦地蹙起眉头。“三少爷,你再不住手,我可要嫁给你大哥,让你一辈子在我底下受气,你真想叫我大嫂吗?”
赢径直惊愕地停了手。大嫂?别开玩笑了!
葵月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不信吗?只要我点头,我就是你的嫂子。”
突然一阵笑声从门口传来。“这是我听过最新奇的威吓法。”赢瑾萧笑容满面地现身,他与母亲谈完话后,在回房的途中遇上-安,便顺道过来了解状况。
葵月不期然地红了脸,怎么让他听到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赢径直只关心这个问题。
赢瑾萧颔首。“是真的。”
“大哥,你知不知道她蛮横无理、莫名其妙、以下犯上--”
“径直。”赢瑾萧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我以后会跟你解释。”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说道:“这些算我的份--”
“这些我会赔。”葵月截口。“不过沂馨不能再待在这儿,以后不许你使唤她,她也不会再到茶坊帮忙。”
“-以为-是谁?我就是要使唤他。”赢径直火道。“他竟敢跑回来,我绝不饶他。”
“你若敢伤她--”
“葵月。”赢瑾萧笑着将她拉近,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别忘了-现在的身分可是奴婢。”
葵月推开他。“那你就以大哥的身分命令他……”他的笑声让她说不下去,她瞪他一眼。“不想帮忙就走开。”
赢瑾萧笑道:“径直,沂馨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他今天在翠茶坊丢下客人跑回来,我当然得惩治他。”想到这件事,他还是很生气。
“她跑回来做什么?”赢瑾萧扬眉。
“他说肚子痛,这么蹩脚的理由也敢说出来。”赢径直不屑地说。
“三少爷没肚子痛过吗?”葵月怒问。
“---”
“好了。”赢瑾萧制止三弟说话,他朝葵月瞄了一眼。“-跟-的人倒是一天到晚肚子痛。”
葵月涨红脸,明白他在说上回她想躲过惠文时用的借口。“我们建州人肠胃特别弱。”她咬牙回答。
他大笑出声。
赢径直的脸色却愈来愈难看,大哥该不会真的喜欢这个目中无人的奴婢吧!
“少爷,沂馨来了。”又蝶人未到声先到。
葵月转向门口,在瞧见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后,松了口气。
沂馨瞧着一屋子的人,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又蝶在她回房的途中拉住她就往这儿跑,只说三少爷生气了,没说有这么多人在这儿。
“-有没有怎么样?”葵月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
“我很好,小……”她咬住嘴,真糟糕,差点就喊出口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不是叫你把茶坊打扫干净,在那儿打地铺的吗?”赢径直愠怒道。
“可是我不习惯睡地板,而且也没有被子,我觉得很冷,所以就回来了。”沂馨小声地说。
赢瑾萧迸出笑,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婢。
赢径直气得青筋跳动。“你好大的胆子!”他走上前,朝外喊了一声。“拿棍子来。”非得给他点教训不可,对男人他绝对下得了手。
“你想做什么?!”葵月怒道。
“径直--”
“大哥,你别阻止我。”赢径直打断他的话语,撩起衣袖,从刚刚到现在,心里这口鸟气还憋着呢!
“那……我回去茶坊好了。”沂馨往后退。
“-别怕。”葵月护着她。“他敢伤-,我就要他满地找牙。”
“看是谁找牙!”赢径直冷哼一声。
“我们走。”葵月拉着沂馨往外走。
“给我留下--”
“三少爷。”一旁的阿清不得不出手拦阻。
“阿清,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打下他一颗牙就好了。”葵月回头交代一声。“就门牙好了,让他难看一辈子。”
“哈……”赢瑾萧再次大笑。
赢径直火大地踢向阿清,只见他轻盈地闪过,赢瑾萧在一旁看着两人对招,微笑道:“原来身边有个功夫这么高强的,难怪天不怕地不怕。”
“大少爷。”阿清叫了一声,示意他别隔岸观火。
“小姐,别打三少爷。”沂馨不安地说。“是我偷偷跑回来,三少爷才会惩罚我的。”
“大少爷。”因为打斗而深怕被波及的又蝶被困在角落喊着,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葵月突然对三少爷发火,而这阿清……阿清怎么也跟葵月一伙儿的?
“没事吧?”见葵月与沂馨出了屋,-安急忙迎上。
“好了,三弟。”赢瑾萧笑着说。“我知道你这口气吞不下,可你打不过他。”三弟的兴趣是在收集茶碗上,不在功夫上,应付地痞流氓、贼盗是没问题,可要遇上了练家子,是打不过的。
赢径直怒道:“你不帮就算了,别在一旁说风凉话。”
“要他们别打了。”沂馨拉着小姐的衣袖恳求。
“事情别闹大了。”-安小声道,看热闹的下人愈来愈多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打起来了?”一名女婢上前问了她们一句。
“三少爷火气大,所以找人过过招。”葵月耸耸肩。
“不是跟沂馨有关吗?”她在外头多少听到了一点。“-不是为了沂馨才怒气冲冲地找三少爷吗?”
葵月笑了笑。“没有,都是误会。”
“-还砸了公子的茶碗。”白荷蹙起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啊?葵月,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这样跟少爷顶撞,一会儿王嫂知道了,可会拿鞭子伺候。”
说人人到,葵月瞧着王嫂气冲冲地从廊廪一端走来,想必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糟糕。”-安低嚷一声。
“真是麻烦。”葵月蹙起眉心,她并不怕王嫂,可一来王嫂是长辈,她对她有基本的敬重,二来她喜欢说三道四,又爱在老夫人面前告状,总而言之就是个大麻烦。
“我去叫大少爷。”她走到门口,发现三少爷与阿清还在打,赢瑾萧则坐在椅上,手里拿着茶碗端详,似乎无意插手。
“好了,别打了。”葵月出声道。“三少爷想比画的话,明天再让阿清跟你打个够。”
赢瑾萧笑道:“-回来做什么?”她在这儿只会火上加油。
“王嫂来了。”
她话才说完,王嫂已嚷道:“这是怎么回事?”
“够了,别打了。”赢瑾萧起身走到三弟与阿清之间,将两人隔开。
“又是-惹的麻烦对不对?”王嫂一走近,就捏了葵月一把。
“啊--”葵月生气地甩开她的手。“-做什么!”
“-竟然敢闹到三少爷这儿来,还有体统吗?”她扬手就要甩她一巴掌。
“王嫂!”赢瑾萧叱喝一声,脸上没了笑意。
“大少爷。”王嫂讶异地张嘴,这才注意到他也在这儿。
“把这刁奴带下去。”赢径直怒气未消。
“是,老奴一定会好好教训她。”她扯着葵月的臂膀。“跟我走,不给-一顿排头,不知道好歹。”
葵月正要发火,赢瑾萧的声音已插了进来。“眼里没我了吗?”
“少爷……”王嫂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是何意。
“葵月是我的人,谁都不许动她。”赢瑾萧把话挑明了。
“你不是当真吧,大哥?”赢径直第一个无法接受。
“你胡说什么!”葵月晕红脸,心底五味杂陈,却不知是喜是怒。
赢瑾萧走到她身边,低头在她耳边咬了几句话。“-若要我帮-,就得听我的,再闹下去,连母亲都要来了。”
“少爷……少爷真要……”王嫂诧异地连话都说不好。
“有什么问题吗?”赢瑾萧扫了众人一眼。“全都下去。”他的语气严厉起来。
“是。”围在外头的奴仆们只得一哄而散。
王嫂则不情愿地嘟囔着离开。
“你--”葵月才开口,就让赢瑾萧拉着手臂往门口走,阿清也跟在后头。
“三弟,明天我再跟你好好谈谈,地上的茶碗就记在我头上。”
“大哥,你该不会真的要娶--”
“明天再谈。”赢瑾萧打断他的话。“也不早了,你歇息吧!”
走出门前,葵月不忘叮咛一声。“三少爷别再找沂馨的麻烦--”
“葵月。”赢瑾萧打断她的话,将她拉出房,不让她有挑衅的机会。
见他们出来,-安与沂馨立刻迎上。
“你们也都下去。”他有事要跟葵月好好谈谈。
“那……奴婢还要回茶坊吗?”沂馨不确定地问。
“当然不用。”葵月立刻道。“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是,小姐。”三人行礼后,就走了开去。
葵月瞟了赢瑾萧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愈来愈专制?”
他故作讶异的表情。“有吗?”
她怒目而视。“还有,我不喜欢你一直提我们的婚事,我根本没有答应你。”
“我知道。”他颔首。“我也说了我不会强人所难。”
“那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她烦躁地说,他每提一次,她就……她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他每次说要娶她,她的心就怦怦乱跳。
他走下阶梯,在园子里走着。“我想黎京谓过不久就会来到扬州。”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黎京谓的事。
“既然-一开始就谎称我们有婚约,那我们最后照这样走下去,免得枝节愈生愈多。”
“可是--”
“-放心,这件事解决后,再退婚就成了。”见她讶异地张大嘴,他笑道:“解除婚约这种事我已经碰过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为了卸除她的防心,他只得这么讲,他必须慢慢将她引进壳里,再慢慢说服她,他心里明白他是不可能接受她的退婚的。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反应,良久才找到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似笑非笑地扬着嘴角。“-在这儿也带给我很多乐趣,就当是谢礼吧!”
“你在要着我玩吗?”她蹙起眉心。
他停下脚步,黑眸凝视着她。“是-耍着我玩才对。”
葵月沉默下来,眼儿低垂,他说的没错,是她先设计他的。“你会卷入这件事完全是因我而起,我……很抱歉。”
他突然伸手模了一下她的头。“这样低声下气的可不像。”
她抬首扯了一下嘴角。“我不是没良心的人,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微笑道:“再说吧!”
她回以笑容,可嘴角却沉重得弯不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好难过……
“怎么了?”他瞧着她的脸色不大对。
她摇摇头。“没有。”
“回来的时候没睡吗?”她看起来有点累。
“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的,精神更差,惠先生……被发现了吧!”
他停下脚步,抚了一下她的脸。“葵月。”
“嗯?”她讶异地看着他。
“-喜欢建州吗?。”
他的问题让她疑惑,不过还是答道:“当然喜欢。”
“听说-小时候很野?”
“你怎么突然--”
“我想多知道一些-的事,-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他微笑道。
她纳闷地瞧着他,不过还是应了他的要求。“我是在四川出生的,五岁之后才跟着我娘回到建州……”她开始说着童年趣事,嘴角开始扬高,渐渐有了笑容。
☆
“每天我都会到茶园里抓茶虫,茶虫有这么大……”她傻傻地笑着,双手比出个十指宽的距离。
他笑道:“我想没有这么大的茶虫。”他在她的杯中斟满酒。“再喝一点。”他将杯子端到她唇边。
她张口喝下梅子酒。“真的有这么大的茶虫。”她比出更大的距离。
他笑着又喂她一口酒,他知道她因为惠文的关系睡得不安稳,只得让她喝酒,大概再三杯,她应该就会入睡了。
“说说-遇上老虎的事吧!”他拿起糖李子。
她皱一下眉头。“我不想说这件事。”
“好吧!不说。”他将糖李子送到她嘴边。“吃一口。”
她偏头瞧他。“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吃东西?”话毕,她张嘴咬了一口,连带的也咬到他的手指。
“小心,别咬断我的手了。”他微笑。
“哈……”她笑得开心。
“-这个母老虎。”他好笑地看着她。
“我才不是母老虎,我最讨厌老虎。”她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们……吃人,羚又不吃人。”她突然沉默下来,脸蛋低垂。
“葵月。”他唤了声,以为她睡着了。
“-吃了明叔,我真的好讨厌-们……”
“葵月。”他忧心地抬起她的眼,发现她眼中泛了湿意。
“明叔叫我不要过去了,山里有老虎……可是我贪玩……”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真的很讨厌老虎。”
“好了,不说了。”他揩去她的泪。
她在他怀里抽泣。“我害死……他了……”
“胡说!”他皱起眉头。
“是真的。”她不停点头。“他叫我快跑,我害怕地就跑了……明叔好疼我的,可是我跑了……我跑了……”她哭得伤心。
“-不跑-也会吃了-的。”他抬起她的脸。
她摇头。“我害死他了,我……我让沂馨没了爹,我没办法还她一个爹,她哭得好伤心……”
“不说了。”他的眉头拢紧。
“她没有了爹……”她抽噎着。
“葵月。”他捧着她的脸,面色凝重。“听我的话,不是-的错。”
“是我的错……”她固执地说。“我要保护沂馨,我害她没爹了,我害她没……”
他吻上她的嘴,堵住她的话语,转移她的注意力,葵月张大眸子,双眼眨了眨,他浅尝及止,不敢太深入,手指轻抚她柔女敕的颈项,在她响应前便抬起头,现在夜已深,他们两人还共处一室,他若不谨慎些,可就危险了。
葵月在他抬头时,拉回他。“我喜欢你亲我……”她学他吻着他的唇。
她的话让他扬起笑。“-要嫁我吗?”他诱哄。“嫁我的话,我天天亲。”他舌忝了一下她丰满的下唇。
她嘻嘻笑着。“好。”
虽说是醉话,不过还是让他很高兴,他拭去她脸上残余的泪。“-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亲。”
“我亲你。”她点头,仰起头要亲他。
“不是。”他笑着说。
她霸道地咬住他的嘴,他缩了一下。“小心点。”
她在他唇边直笑,学他的方式舌忝他。
“再一个问题。”他抚着她的嘴角。“-有事情瞒着我吗?”虽然这做法很卑鄙,叫机会就在眼前,不把握未免可惜。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没听懂他的话,一会儿后才迟缓地点头。
“什么事?”他追问。
“不能告诉你。”她摇头。
“为什么?”他诱哄地问。
“因为……”她眨眼。“因为……”她的眼皮沉重地阖上。
见她快睡着,他再次追问。“告诉我。”
“我……我要保护你,还有沂馨,还有……”
“葵月。”他摇蔽她的肩。
她勉强睁眼。“啊?”她的头无力地往后倒。
他笑着将她的头扶正。“-今天为什么去找惠文?”
她的眼神涣散。“啊?”
“不该这么快灌醉她的。”他蹙下眉头。“算了,睡吧!”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今天也受够了。”他温柔地低语,明天他再找时问跟她的人谈谈,或许能找出她到底瞒了他什么事。
葵月倒在他身上,安心地沉入梦乡。
翌日。
“三少爷。”沂馨端着茶盘进屋。
“你来做什么?”赢径直冷哼一声。“出去。”
“对不起,少爷。”沂馨道歉。“我知道你对我很生气,可是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丢下客人--”
“好了,我不想听。”他还在气头上。
“那……喝茶,我煮了很好的茶--”
“拿出去。”他吼道。
沂馨瑟缩了一下,茶盘差点摔落。“你一……一定要喝一口,你没喝过的。”
“什么茶我没喝过?”他不屑地说。
“我没骗你,这……”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才道:“皇上才能喝的。”
赢径直愣了一下。
“真的。”她小声地说。“很好喝。”
“胡说八道!”他斥喝一声,她怎么可能会有贡茶?难不成是……
“你喝喝看嘛!”她往前一步。
他狐疑地看着茶碗。
“你喝。”她把茶盘捧到他跟前。
赢径直看看她,又看看茶碗,迟疑了一下后,好奇心战胜,他端起碗,闻了一下茶香,这味道……他试喝一口,润滑的茶汤在唇间散开,香气满溢。
见他惊奇的模样,沂馨笑了开来。“好喝吧!惫要吗?我再去端。”
“等等。”他唤住他。“你打哪儿弄来的?”
“不能说。”沂馨摇首。“你别跟人提起,我是偷偷拿来给你的。”
赢径直转着心思。“你买的?”
“不是,我不能再说了。”她拚命摇头。
他深思地瞧了他一眼,假装不在意地说:“我就不逼你了。”
“谢谢少爷。”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下。“少爷不生气了吧?”
“嗯!”
“那我走了,我不能在你这久待,小姐……我是说葵月知道会不高兴的。”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他唤住他。“你跟那个刁奴是什么关系?”
“刁奴?”
“就是葵月。”他没好气地说。
“她……她……是我姊姊。”她谎道。
“姊姊?”他怀疑地看着他。“你们长得不像。”
“是不像。”沂馨讪笑。“小……我是说葵月不是刁奴,她……她是担心我,所以才会--”
“好了,我不想听。”他打断他的话。“不提还好,愈提愈气,那个叫什么阿清的又是什么人?”
“阿清……阿清是朋友。”她结结巴巴地说。
“朋友?”他依旧存疑。“他在哪儿练的功夫?”
“阿清从小就练武,而且一天练好几个时辰,所以少爷是打不过他的--”
“谁说我打不过他!”他火大地再次截断他的话。
“是。”她怯懦地应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发脾气。“那小的走了。”
“我有说你能走吗?”他又喝口茶,顿觉心肺舒展许多,虽然不确定这就是贡茶,不过就算不是,也是一等一的好茶。
“少爷还想喝茶吗?”她问。
“我想瞧瞧茶叶。”他放下茶盏,见他一副犹豫的模样,他加重语气。“怎么,不行吗?”
“不是……”她踌躇了一下后才道:“好吧!我去拿。”
赢径直在他出了房门后,立即不动声色地跟在他后头,当他瞧见宜兴走进女仆役房后,惊讶地张大了眼。
原来他还有个相好的帮他藏东西,赢径直轻轻推开半掩的门,瞧着宜兴打开柜子,拿出茶罐。
“拿一点给三少爷瞧瞧应该没关系。”沂馨低喃着。“反正他都喝过了。”
她装了一点进纸囊,揩了揩额上的汗。“今天好热。前两天还下雨,有点凉意,今天不知怎地却热成这样。“好象穿太多了。”她将茶罐放回柜内。
必上柜子的门后,她以袖子-凉,随即拉开腰上的腰巾,打算月兑下中衣;当赢径直看着他开始月兑下外衣后,奇怪地皱了一下眉头。他月兑衣干嘛?难道他藏了什么在衣内?就在这迟疑的当下,他已经拉开中衣,快速地月兑下。
赢径直瞧着他的侧身:心底开始觉得怪异,好象不太对……等等,他不会是……
“三少爷,你在这儿做什么?”
糟了!赢径直反射性地转头,随即听到一声尖叫,他再次望回屋里,就见宜兴抓着半开的深衣,一脸惊骇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他,就在这时,他瞧见她月复间露出来的肚兜。
完了,他的表情比她更惊恐,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