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纵使早就知道事实。纵使心底早就有数,纵使一切的一切早在他脑子里预想
周全了,但是,自她口中亲口证实了这件事,风羿仍是忍不住地为之一震。
“对,我就是人们口中传说的夜盗一阵风。”第二次重复着这个秘密,尹红
豆竟然说得异常轻松许多。
“不可能。”风羿的回答是很直接的反应。
窒了一下,尹河诠二话不说的将衣襟微扯。自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捧在手上,
“这是我今天晚上搜刮而来的。”
紧紧的将双眼闭上,紧紧的咬住手指不放,直到能完全克制住胸口一波接着
一波涌来的怒气,风羿才用着深切且沉痛的嘶哑噪音低吼出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尹河诠的眼中有着奇异的清亮。
彬许是一切都讲了开来,心中再无所畏、无所惧了吧!
“为什么不跟我讲你要银子?”风羿狂笑一声,“我有,你不是早已经知道
我很有钱?”
尹河诠冷静的望着他,“那是你的钱。”
胸口倏然一紧,风羿伸手盖住那几锭银子,连她的手一并包裹在那双大手中
深深地、用力地,密合的两双掌中涵盖的银子尖都坎进了尹河诠的手心。
但是她没有呼出痛来,她只是默默甚至于加了把劲将那银子尖端往自己手心
送得更深了。
“因为那是我的银子所以你不屑用,那这些呢?”风羿不能接受她竟然还是
将他给划得那么开,“你以为用这种方法就是名正言顺的拥有这些银子。”
“若是有朝一日失手被捕,我毫无怨言。”
她的认命让风羿几乎快失了理性,“毫无怨言?你不敢有什么怨言?受害者
不是你,是那些人!”他的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鞍挞着她的良心。
脸色一暗,尹河诠低声自喃着,“我知道自己的行径是错误的,但是,我们
需要银子,爷老了,而且爷生病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
却什么事都不做,单靠我猎来的那些皮货根本无法支付爷的药钱。”清泪悄悄的
自她没有一丝血色的额边滑了下来,让她更添了份令人不舍的怜疼。
微咬住唇止住抽噎,尹河诠不肯让自己形容惭愧的眼神接触到那双一向都似
能洞悉人心的深遂黑眸。遂黑眸。
轻轻拭去她的泪,风羿忍抑不住将她拥进怀里。狠狠地、完全地用自己的身
躯将她整个人给包容住,“你不怕伤了爷的心?”
“怕。”偎在这个令人温暖人心及安稳的胸膛里,尹河诠第一次坦白的说出
自己的恐惧,“我好怕、好怕,怕如果爷知道的话会伤心、会不理我,更怕万一
我有个什么不幸的话,爷会没人照顾。”
那你从不来就没想过你自己?心疼的将唇印在她的额上眉间,风羿喃喃的在
她耳边低语,“有我,我会照顾你跟爷的。”
“你?”沉浸在这份几乎不曾拥有过的温柔呵护里,尹河诠隔了许久才问他
的话,“什么意思?”
“从今以后,让夜盗一阵风消失吧。”
他的意思她不懂,似疑却谨慎有加的望向他,她的眼神茫然不解。
那爷的药钱怎么办?“让夜盗一阵风消失?这怎么可以呢?绝不!”她没有
听懂他口中的“有他”!
她的倔强让风羿淡逸的愤怒又重新燃了起来,“怎么?难不成你对这种无本
生意做上了瘾?”他的口气又凶又烈的直冲进她的耳膜。
做上了瘾?他以为我真喜欢进这种时时都会冒上良心不安的生活?
“虽然我的确是犯了错,但是,我从没有伤过人。”咬着牙,像是每一回良
心的谴责涌上心间时一再重复地告诉着自己的话,她悲戚的嚅低语着,“我从来、
从来都不曾想过伤害别人,我的目标只是银子,而且只拿其中一部分的银两而已,
从那些不缺银两的府宅里取得的。”
“真的?你只拿银子?”风羿挑眉问。
“别的东西吸引不了我。”尹河诠想都不想地就很直截了当地否认他的指控。
“是吗?”风羿露出讥消的眼神,“既然这样,你为何偷走我娘的指环?”
“你娘的指环?”脑子里的不安加深,尹河诠的心开始惶恐的颤抖着。
那个绿指环?
仿佛是看到了脑海中的想法,风羿点了点头,“就是你放在宝贝盒里的绿指
狈,记得吗?你自泉州一处府邸里将它给偷出来的,不是吗?”
泉州的那处府邸?那有着高耸又坚固的墙门、有着硕大又雕刻精致的墙柱…
…
那天的情景在尹河诠脑海中一点一滴的重现,是的,就这么一次简短的探索
而已,但她至今仍无法忘怀那气派得让人打心底景仰的庭园,及那位沉眠在睡梦
中,有着慈祥睡容的老夫人。
原来那就是风羿的家,原来那位有着慈眉善目的夫人就是风羿的母亲。
原来、原来、原来这才是风羿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秋风瑟瑟的拂过她的身体,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个刹那的短暂时间里,尹
坝诠第一次觉得这座她几乎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林子里蕴满了浓浓的阴冷。
冷得让她的心开始瑟缩在不想放开的角落里。
一切在今晚得到了答案,尹河诠心中不自觉地暗暗泛起酸楚,原来他是因为
追查他母亲指环才会接近她的,也还以为……
眨了眨眼,双眼透着泪光瞧着他,她将指尖刺进自己的手心,以防自己一个
松口的痛哭失声。
“她还好吧。”她悄声的问,她记得自己初见那指环时的不忍松手,她相信
那位老夫人一定同她有着相同的感觉。
“不好,她因为丢了指环而优心难过又万分自责的卧病在床。”风羿很适时
的遮去一些事实不说。
“卧病在床?”眼泪就在此时悄声滑落,尹河诠不能原谅自己的贪欲而引来
的罪过。
“如果你失去了祖传的宝物,你会心安吗?”无心地,风羿加重了话中的怨
意。
但是,这股怨意却让尹河诠心底的羞愧加深。
的确,他说得没错,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过着闲逸却偶尔良心会稍有不安
的生活了,她无法原谅自己竟然伤害了人,纵使是无心之过,但毕竟事实胜于一
切!
白着脸,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无法原谅自己。”她
迅速地自短靴中抽出了把短刀,“我很抱歉让你的母亲受到伤害。”
风羿一惊,“你要做什么?”
“一命偿一命。”简短地说完,尹河诠将刀尖条转的直刺向自己的胸口。
“住手!”
狂喝一声,风羿飞身扑了上前……
苞爷嗑了大半天的牙,刚自尹家离家的江井溏听到了风羿那一声狂暴的喝止,
他飞快的跃向声音的来源,但他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尹河诠将手中的短
刀刺进风羿的胸口。
“老天爷,你为何要杀他?”
被这个骤变的情势给怔在当场,再加上江井溏仇视的语气与猛然推开她的动
力,尹河诠往后跌坐在地,整个人完全的呆震住,脑子空成一片。
“我……我没……”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甚至浑然不觉跌坐在地时的
那一刹那,有块锋利的尖石自手心深深地横划至手腕,一道急速又尖锐的痛楚穿
透心房。
她怔忡的眼神就这么直盯着那把深刺进风羿胸口的短刀。
将逐渐陷入晕眩中的风羿架在自己肩部,江井溏的眼神直射向惨绿着脸蛋的
尹河诠,“你的心真狠毒,风羿有哪儿对不起你?他已经费尽心思的讨你欢心,
你还要他怎么做你才满意?”临走,他还恶毒的补了一句,“你这个黑心、黑血
的。”:要风羿怎么做!?她根本没要他为她做什么啊?她是要自尽呀?怎么事
情会变成这样呢?
有些失神的猛摇着头,连眼泪也跟着晃动的洒向四周,尹河诠心焦如焚的只
是一个劲儿的淌着泪水无法出声。
她竟然伤了风羿!她杀了他!
“阿溏……”耳边隐约传来江井溏的怒斥声,风羿虚弱的唤着好友,很努力
的命令着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阿溏在骂谁?不会是豆豆吧?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啊!
他那模糊又迷茫的眼神忙着探索尹河诠的身上那一阵刀子争夺中有无大碍,
但是,他似乎是看到……
豆豆在哭?!
心儿为之一痛,风羿浑然不觉自己的五官已经纠结在一起,他不要见到豆豆
又在掉眼泪了,他宁愿见她像个小辣椒似的凶巴巴的呛人。
“豆豆她……”他要叫阿溏别骂她,一见她哭,他整颗心都揪紧了。
但江井溏会错了他的意思,“风羿,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他的眼
神转向她时凶狠迫人,“你最好祈祷风羿没事,而且带着你的爷今天晚上就离开
这里,否则,我不敢担保会不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事。”
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事?!尹河诠心里不断地回响着他的这句警告,她凄楚的
任由神智被整个剥空了的身体瘫坐在地上。
除了报官将她捉起来他还能做出什么事?
看见江井溏壮硕的身子将风羿修长但错迷的身子撑了起来,尹河诠强提起最
绑一丝精神爬了起来,踉跄跌步的走向他们,“我帮你。”
“不用你帮忙,只要你能够好心的离他远一些,我就代他谢谢你饶过他一命。”
江井溏猛地一伸手又将她给推开。
尹河诠差一点又跌回了那插着利石的地面,只是险险的距它几公分而已。
他的话让她几乎整个人崩溃了。
她离开风羿就能让他活下去?她真的是那么需要“生人回避”?!
心茫地任由冰冷一阵又一阵的占据着胸口、心里,尹河诠连他们两个大男人
是怎么离开的她都没注意到,一双木然怔滞、大而无神的眼眸就这么突然且僵直
地落在她布满鲜血的手心。
犹自在流泛着的红色血液!
江井溏不是说她的血是黑的吗?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当天色逐渐发白,公鸡开始啼出第一声鸣响时,在木屋中焦虑地等了一整个
晚上的尹政舯终于踏进了这个自他卧病绑便已好几年不曾进入的林子,凭着心中
莫名的感觉,他寻获了自江井溏扶抱着风羿离开后便不曾改变过坐姿的尹河诠。
“豆豆,出了什么事?”心惊胆颤的执起孙女的手,他用手压住了她最靠近
腕间的一个穴道,有效的阻止了那细流不停,似乎打算流光她全身血液的伤口。
身子晃动了下,尹政舯扶住了她往后仰倒的身体。
“豆豆、豆豆、丫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吓坏了爷。”尹政舯怒喝
出声,见她仍是神智未清的沉在空白的世界里,不禁伸手狠狠的给了她一掌。
这掌打疼了他的心,也打醒了茫然的尹河诠。
“丫头,出了什么事?”他担忧的问,他不曾见过自己的孙女脸上有着此刻
的神情。
她的脸上万念俱灰得没有一丝生气!
“丫头?”得不到回应,尹政舯急了。
“爷,我杀了风羿。”气若游丝的说完这几个字,尹河诠跌进这世上唯一亲
人的温暖怀里,像个初生婴儿般无助的用双手紧紧依附在他怀里,“我杀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把刀怎么会就这么突然的刺进他的胸口,我真的不是
笔意的,我是那么的在乎他,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
深切又幽然痛心地,她一声又一声的嘶喊着,将心中的爱与悔恨尽洒在尹政
舯深叹伤心的怀里。
将简单的行李背在背上,尹河诠依恋不舍的望着眼前这生活了一、二十年的
狈境,尤其是在眼神接触到爷爷那双闪着泪光的精眸。
“爷,对不起。”
江井溏说得没错,她真的是狠毒的女人,不但害风羿直至如今仍生死未卜,
连生病的爷爷都得被迫离开这个两人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的家。
“傻丫头,说得是什么话,跟爷还有什么对不起。”尹政舯强挤着笑安慰着
她,“只要咱们爷孙俩能在一起,到哪儿都是家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
音。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在这儿住久了,也该到外头去瞧一瞧了,免得真成了井底
之蛙。”
尹河诠心里清楚得很,爷爷是强忍着伤心逗她笑,她应该笑的,为了爷爷的
用心良苦,她应该笑一个给爷爷安心的。
但是她笑不出来,反倒是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真是个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呢?”尹政舯鼻头酸楚的调侃着
她,“记得你以前即使是跌断了腿,也是硬咬紧牙的不肯掉半滴泪呢。”
那是因为以前的生活没有一个风羿平白搅和着她的生活啊!想到风羿,她的
泪水涌得更快了。
“爷,离开这里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她抚着肘际挂着的包裹,哀伤的
眼神望着他。
“好。”尹政舯爽快的应允了,只要孙女能宽心,就算祖孙俩一辈子都注定
了浪迹天涯的命,他也是绝无怨言,“你想先去哪里?”
吸着红通通的鼻子,尹河诠细声地说:“泉州!”
眼一睁开,几乎是同时,风羿就记起了一切。
“豆豆。”他下意识的喊,干裂的嗓子似乎要着火的难受。
斑兴的凑向床前,江井溏眼里隐约泛起了泪光。“风羿,你终于醒了。”他
无法自己的吸了吸微酸的鼻子,“真丢脸,只不过是个小伤口而已,还好意思躺
那么多天。”他促狭的声音微颤着。
“躺那么多天?”风羿的思绪永远第一个想到尹河诠,“豆豆呢?她还好吧?”
他担忧着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几天,会不会又有机会让她再发起什么疯念头。
“哼!”一听到风羿连自己的伤势都不先关心一下,开口第一个问的人竟然
就是那个狠心的女人,江井溏一个脸色就摆了下来。
江井溏的这声哼就像是提醒着风羿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幕。
豆豆那张哭泣的脸?!
“阿溏,豆豆呢?她不会又想不开吧?”他急了,倏地就坐了起来,不管胸
口仿佛烧烫起来的抽痛,也挥去江井溏伸过来的手,“我要见她,立刻,阿溏,
带我去见豆豆,我要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
“豆豆、豆豆、豆豆,一睁开眼就只知道叫她的名字。”江井塔有些动了怒,
“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那种黑心肝的女人你也喜欢?”
“黑心肝?!豆豆!?你这是什么意思?”风羿愤怒的瞪了眼自己胸前的崩
带,再顺带的瞪了眼也火着一双眼瞧着他的江井溏,极其不耐的挪动着脚,“别
挡在我前头,让开。”
虽然不高兴他不将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可是江井溏也做不到坐视不管,他仍
旧直挺挺地挡住风羿的动作,“你要上哪儿?”
“我要去找豆豆。”
咆哮一声,江井溏用力地一把将他往床上推回去,“找尹河诠?!我不准。”
不待风羿开口骂回来,他就重重的又哼了声,“风羿,你是个大男人,争气
一点好不好?女人哪儿都有,你干么一心想去送死?!”他有些不屑一向风流不
羁、玩世不恭的风羿竟然会自甘坠落的栽进一个女人的陷饼里。
“送死?!”风羿这回听进去江井溏的话了,他有些纳闷不解的瞪着好友,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她都已经那么狠心的要杀伤灭口了,见你又自投罗网的送上
门去任凭她处理,你以为她会善良到放你一马?”江井溏没好气的说。
“杀我灭口?”风羿脑子里突然记起来那天晚上阿溏嗓门死大的在骂人似的
……
“阿溏,你的意思是……”顿时,沉重的不安直敲进他心里。
“还什么意思?我亲眼看见她将刀子插进你身上的,她明明知道如果你要对
她不利的话早就下手了,还会像个傻瓜似的成天往她家里跑?她还是想狡辩?”
江井溏面有得意神色,“我一定将她给逮到官府去领赏金。”
胸口的空气倏地整个被抽空,风羿怔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望着江井请,“告
诉我,你没有做出什么傻事。”
呆呆的用平板的声音问出口,他惶然不安的看见江井溏仍面不改色的又哼了
声,一脸的遗憾。
“你说什么疯话?我哪还有时间做什么傻事,我得赶紧把你送到大夫那儿啊,
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你身上的血流光。”江井溏扬着声调说。
是真的,记忆中的那一幕居然是真的!豆豆真的在哭泣!
她哀戚的脸不住的在眼底闪过,风羿开始觉得胸口甫止住的血又冒了出来,
而这次是打心窝里直泄而出的。
“不过,我帮你报了一点小仇。”没有发觉到他脸上逐渐形成的风暴,江井
溏还沾沾自喜的提供着自己的另一项罪刑。
“帮我报仇?”风羿的浓眉蹙紧了。
“我敬告她离你远一点,否则,我就会对她不利。”说完,江井溏还补了一
句:“而且,我命令她立刻带着她爷爷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了。”
带着爷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脑门轰地一阵巨响,震得风羿猛地发慌却又轰轰然,脑子茫然无措地空白成
一片,她若真带着爷离开了这里,那岂不是代表……也离开了他?
风羿但愿自己从来不曾认识过江井溏,他发红又狂暴的眼神直射向他。
终于,江井溏迟钝的感觉到那片自风羿眼中驰向他的乌云了,暗暗的吞了口
口水,他异常谨慎的压低声音问:“风羿,你怎么啦?”
认识风羿那么多年,他从来不曾在他脸上看过那么令人恐怖的怒火,更别提
仿佛是对准他而发射的。
连话都不吭上半个,风羿举起手来,狠狠地就是一个直拳送到江井溏闪避不
及的脸上。
“风……羿!”哀号、咆哮、愤怒不信、抽痛,江井溏的视线随着这两个字
追在刚踩过自己跌躺在地上的胸膛,快步冲出去的风羿的背影。
他竟然出手打他?他是他的救命恩人耶!
“风羿,你给我站住。”暴怒的吼着,江井溏决定自己不能姑息养奸了,
“风羿!”
只是,外间哪还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鬼影子!
风羿带伤的修长身影早就像阵风似的飘远了。
当江井溏心不甘情不愿的揣着满肚子的怒火寻到木屋来时,见到眼前这一幕,
所有的火气霎时消失得无纵无影。
风羿像双柱子似的杵在那儿,那扇仍旧挂着仿若飘扬着悦耳感人心神的魔音
的风铃及有着粉绿色碎花的丝缎窗帘前。
那是尹河诠的窗前!!
轻轻的来到发怔出神的风羿身后,江井溏赫然惊骇的发现到,风羿专注地不
知在想些什么的眼角泛着泪光。
不好,风羿不太对劲了,他果真是对尹河诠着了魔了。
脑子里在拉着警告,江井溏轻轻的唤着他,“风羿。”
懊半晌,就在江井溏想伸出手去推碰他时,风羿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一他
们真的离开了,宝贝盒不见了,爷也不见了。“他的声音愈到后头愈低沉沙哑。”
豆豆也……不见了。“”风羿,你别再想她了。“忍不住地,江井溏忽然有个荒
谬的想法。
对于尹河诠,他是不是有哪个地方处理错误了?
他了解风羿,他是个死心眼的人,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难得
正经样,但是,真实的他却有着倔傲又真诚的性子,那么多年来,主动向他示好
的女人多得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才艺兼备的贤淑女子,但他全都一笑置之的不
予理会,虽然不会冷淡的拒绝人家,可也是很巧妙的让对方吃了个不太难看的闭
门羹。
不是他不要,而是他一心只想追求真爱。
尤其是关厚勋跟楚芸成亲后,看见好友觅得好伴侣,他更是不肯进取,如今,
他为尹河诠表现得如此失魂落魄得整个人像掉了心神似的!
江井溏有些后悔那天的直气快语了。
“你知道吗,她不是要杀我。”忽然间,风羿莫名其妙的冒了出这么一句话
来。
有听没懂的愣了下,江井溏很直觉地问:“什么?”
“豆豆她不是要杀我。”风羿声音平板地又重复一次。
尹河诠不是要杀风羿灭口?但是她却拿了把刀出来,而且……他听到风羿怒
梆着住手时,声音里充满的惊骇!
此时此刻,心儿已然完全清澄的江井溏真的开始是悔恨不已了,尤其是听到
风羿随后的那句话。
“她想自尽,赔我娘一条命!”
足足倒退了三步,江井溏脸色发白的看着风羿。
天哪,他到底是昏了头了,瞧瞧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