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习惯失眠了。
虽然第二天总是精神不济,不过半夜上屋顶赏月吹风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古人咏月诗很多,但记得最牢的大概也就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或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样的句子。
案亲最喜欢的是李白的〈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后面还有不少句子,但父亲只记得前面四句,是母亲念给他听他记下的。
母亲虽然学历不高,但对诗词倒很喜欢,人也聪明,只是小时家贫,无力供养她念书,国中便辍学了,母亲将希望都放在她身上。小时候就教她背唐诗,希望她将来念师大中文,也算圆了自己未竟之梦。
她对中文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热情,但因为也没特别喜欢什么,所以也就这样进了中文系,打算毕业后出来当老师,可毕业后实习了一年她就转考调查局,这举动惹恼了母亲,两人大吵一架,自此后她便很少回家,同样都在台北,但也只有过年过节才回去。
有人说人在最失志伤心的时候才会想回家,希望图得一点儿温暖,最近……想家的时间多了,一意识到这件事,她开始觉得惶恐,彷佛自己真落到了谷底……委靡不振、灰心丧志……
但她心里明白现在还不是最无所依之时,因为她即将做的事将会把自己推向更黑暗的深渊,但即使如此她仍旧义无反顾,有些事她早该做了,但一年拖过一年,给自己无数的借口理由,也给对方无数的借口与理由,以为事情终会好转、终会改变,结果却是更糟。
偶尔难免会想,如果五年前做了不同的决定,是否一切都会不同,若她没有进调查局,依旧朝着母亲设定的路线去走,现在的她应该还在学校当老师,过着平凡的日子……如果……英杰没有在五年前去世的话……
她长吐一口气,硬生生将思绪截断,别去想无力挽回的事,尤其是过去的事,这是一个前辈告诉她的,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但就像锻炼肌肉一样,一开始很辛苦,但当shen体慢慢适应了的锻炼,也就不觉得累了。
三年前想起往事还会心痛,如今却几乎没有感觉了,除了时间的因素外,在调查局的这几年帮助很大,人家说不只要锻炼,精神与心灵也需要锻炼,而后妳会发现自己能承受的事也愈来愈多。
“我不知道妳会抽烟。”
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连头也没回,双臂依旧在女儿墙上。
“我不会。”
身后的人走上前,高大的身材挡住了部分的冷风,低头看了眼她右手上的烟。“不会抽点了干嘛?妳不是讨厌烟味?”
她将烟捻熄在烟灰缸上。
“这是魏子杰抽的香烟品牌。”他说道,之前去过她家一次,闻到的正是这个味道。“怎么,睹物思人?”烟灰缸内可不只一根烟,三、四根横躺着。
她抬头瞟他一眼,不悦道:“你是来吵架的吗?”
“我是来吹风的。”照理说值了二十四小时的班后应该很累,谁晓得只睡了三个钟头就醒了,无聊地上屋顶吹风,却遇上她。
她拿起烟灰缸,没多说一句,转身要走。
“听说妳递辞呈了?”他从衬衫口袋抽出一根烟。
她停下脚步。“小马告诉你的?”他的堂妹马星童与她同在调查局工作,绰号叫小马。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何必辞掉工作,等调查工作完毕,妳还能回去。”
她的前男友魏子杰现在是调查局跟警察局调查的对象,虽然两人已分手多年,但魏子杰还是会与姜淮蜜联络,为免瓜田李下、机密外泄,调查局先将她停职,等事情告一段落,证明她没涉案后,才会让她复职,没想到她却在今天提出辞呈。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报告讨论,我知道你们马家人习惯照顾女人,但很不巧,我讨厌这一套。”
马星龙笑了声,点燃香烟。“你以为我是想照顾妳?”
她冷冷地看着他。“不然呢?”
马家男丁兴旺,女生屈指可数,所以对女人容易兴起保护欲,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小马,一干堂兄堂弟对她根本保护过头,动不动就查勤,追她的人则难逃被调侃、嘲弄甚至被打的凄惨下场,这些不光是小马口头引述,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而且深受其害。
偶尔小马被他们“关怀”得喘不过气,就会到她那儿避难,这些个堂兄弟立刻追踪到她那儿,她不开门,他们竟叫锁匠来,她没拿枪毙了他们已经是客气了。
“我根本没照顾妳的想法。”他吐口烟。“我只是好奇妳在打什么主意。”
她冷笑。“你以为我在打什么主意?等着跟魏子杰双宿双飞,做亡命鸳鸯吗?”
“是有过这种念头,不过……我很难把妳想成那种女人。”他老实地说。
“什么女人?”
“对男友、老公的话言听计从,甚至愿意帮忙犯罪的女人。”在警界这么多年,碰到的案子也不少,他发现很多罪犯背后都有个愿意帮他掩饰罪行,甚至在他犯案时帮忙的女人,有的就算不帮忙不掩饰,也会采取装聋作哑,假装没发生没看到这种自我欺骗的行为,最常见的就是父亲或是同居男友性侵子女,妈妈却装作没看到甚至不愿意承认。
“妳不像是那种女人,不过也很难说……毕竟我也曾有看走眼的时候。”他深思地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她回视着他,没有说话,两人像在比角力似的,就这么对视着,她在思考,他则是懒得转头,想知道她打算跟他大眼瞪小眼多久。
大约过了二十秒后,她终于开口──
“你真的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拿下香烟。“怎么,妳要告诉我?”
“你想抓魏子杰吗?”
他黑眸一闪。“当然。”他与魏子杰曾交过一次手,只是很不幸地让他逃月兑了。
“那就跟我来。”她往前走。
他惊讶道:“妳知道他在哪儿?”
她没应声,走下了屋顶,他急忙跟上,浓眉皱了起来。“妳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她瞥他一眼。“不信就别跟来了。”
她很少回想过去,尤其是与魏子杰的感情,因为那会使她软弱,曾经她以为他们会一路走下去,即使头发都灰白了,也仍会牵着手继续扶持,但……终究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去哪儿了吧。”马星龙习惯地模了下口袋上的香烟,在车里不能抽烟可难熬了。
“去他喜欢的地方。”
“地点。”
她瞄他一眼。“我不会告诉你,要,就跟来。不要,就下车,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打方向灯,将车往路边停靠,让他自己选择。
“妳担心我请求支持?”
“我不想跟你废话,简单一句,我不信任你,至于你要不要选择相信我,操之在你。”
他扬起浓眉,过了两秒才道:“走吧,就算这车开到阴曹地府,我也要跟去看看。”魏子杰在他手上逃过一次,怎么样他都想亲自捉人。
她瞄他一眼,没多废话,开车往前驶去,心里则是嘀咕一句,什么阴曹地府,他以为她要杀他吗?
“妳让我跟妳去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你正好不识趣地上屋顶。”她调整了下后照镜。“理由重要吗?我会帮你抓到魏子杰,其它的我不想多说。”
他下意识地拿出香烟,随即又放回口袋。“需要多久时间?我总得跟局里请假。”
“两天。”
他闭上眼。“要换手的时候再叫我。”
他才刚值完二十四小时的班回来,虽然刚睡了几个小时,精神还不错,可在车上也不能做什么,依她的脾气与个性是不可能跟他聊天,为免自讨没趣,他宁可补眠。
她瞥他一眼,心底有些不确定,让他跟来不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两人因小马而认识,算起来也将近三年,但交情并不好,只要小马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找她问话,上她那儿找人,所以每回跟他们见面她几乎都在破口大骂,彼此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好。
这几次因为魏子杰犯案的关系,两人接触比较频繁,甚至住到马家公寓,可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僵,常一见面就争执,他的个性很强硬,带着他变数很大,她没把握能掌控得好他,或许该找其它人才对……
虽然这么想,她依旧往前开去,没有回头的打算,一时间要找人,她也不知道能找谁。
调查局的同事自然被排除在外,剩下的人选也只有赤蛇,但他与魏子杰是学长学弟关系,她不想找跟魏子杰有关的人,她要的是一个局外人,而且是能冷静处理事情的人。
她又瞥他一眼,虽然这人某方面很讨人厌,可也不能说没有优点,比如说现在,他就很识时务,不会尝试跟她聊天。
街道上,没有什么车,她也不求快,规规矩矩地开着,即使上了高速公路,时速也只维持在八、九十之间。
饼了头城收费站,开始下起雨,她打开雨刷,按下音乐,一开始马星龙建议由他开车,担心她打瞌睡。
“跟监时我曾经四十八小时没阖眼。”
她只讲了这么一句,他就放弃跟她争论了,这阵子的相处让他们对彼此的脾气有了基本的了解,晓得与她争辩无用,他也就没再多说了。
她喝口热咖啡,不是想提神而是找点事做,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其实很无聊,笔直的大路,单调乏味。
她又啜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是进了调查局后才开始喝咖啡的,相较于咖啡她比较喜欢喝茶,因为从小苞着母亲喝茶品茶,自然而然口味就这么定下来了。
有一回她从家里带了一斤三千块的茶叶让魏子杰尝鲜,他的评语只有“淡淡的、香香的”,当他得知茶的价格后,诧异地说:真是……嗯,人间美味,为什么茶叶要那么贵?一想到他惊讶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还觉得好笑。
魏子杰读警校,她读一般大学,照理说没什么交集,但两人的同学恰巧是表兄妹,才因而认识,初见面时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三天后他出现在校门口,约她去看电影,她惊讶地拒绝了。
他倒也没气馁,一次又一次地提出邀请,她说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他沉默了许久,表情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严肃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她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之后他消失了一个礼拜,就在她以为他终于放弃时,他又出现了,她在校门口看见他严肃地站在一个垃圾桶前,手上握着一支烂烂的红玫瑰。
她出声问他在做什么时他吓了一大跳,他说买了玫瑰花要给她,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抢劫,为了抓抢匪结果手上的玫瑰花掉在地上,让人踩烂了。
她笑了,接过玫瑰花,与他去看了电影。
他们并没有马上交往,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后,两人才正式变成情人,在一起的两年多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她一直以为他们可以走到最后……
马星龙在食物的香味中醒来,他转过头发现她在吃九层塔蛋饼。
“我们在哪?”他瞄了眼音响,正好六点半,他睡了快三小时。
“宜兰。”
“这里就是妳的目的地?”他的斜前方是个早餐店。
“不是。”她喝口咖啡,把汉堡递给他。
他瞄了一眼,发现被扒了一块。“妳吃过?”
“没有,扒了一块给野狗,不要的话自己下车买。”
他皱眉接过汉堡,她又给他一杯饮料。“什么?”
“米浆。”
“我几百年没喝这个了。”他摇头。“妳干嘛买米浆?”
“因为我不喜欢喝。”她解决最后一块蛋饼,擦了擦嘴。
“那妳干嘛买!”他实在不懂她在搞什么。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喝。”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妳到底在说什么?”他吃口汉堡。“还有如果这不是目的地,我们停在这里干嘛?”
“因为我开累了想休息……”
“我不是告诉妳要换手的时候叫我。”
她瞄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一把火上来。“妳是想逼走我还是想吵架?”
她没讲话,臭着一张脸。
他压下火气,继续吃汉堡。“我去买饮料。”
她依旧不吭声,他开门下车,到早餐店买了一杯红茶,顺便又点了两份蛋饼回来,原本是想在店里吃的,但姜淮蜜现在无法理喻,万一他吃东西时,她忽然发神经把车开走,他不就成了傻子。
自己一个人回台北是小事,失去抓住魏子杰的机会才让人不爽。
一回到车上,她就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你知道汉堡里有夹蛋吗?一个早上吃三颗蛋你想死?胆固醇有多高……”
“妳们女人怎么老爱管这种事。”他打断她的话。
“因为中风以后是女人在照顾。”她冷声道。
“放心,不会找妳做看护。”他喝口红茶,继续大坑阡颐。
她开车上路,懒得跟他讲话,他想死就去死,不关她的事。
吃完早餐后,他的烟瘾犯了。
“停个车,我抽根烟。”在车上抽铁定被她轰出去。
她瞄他一眼,故意道:“一次抽三根我才停车。”
他怔住,随即笑了一声。“妳真的很爱跟我作对。”话说完,他的手机响起,瞄了眼来电显示,是小马打的。
他按下通话键。“干嘛?”
“你在哪,你真的跟小蜜在一起?”
“我在哪妳别管,干嘛不打她手机问。”
“我打了,她没开机……喂,阿龙,是我……”忽然一个男声插了进来。“大哥你不要抢我的电话……”马星童推了下马星元。
“让我讲一下。”马星元对着话筒喊。“阿龙,你们是不是私奔?”
“你头壳坏去。”马星龙以台语骂了一句,他纸条上明明写着跟姜淮蜜去看个老同学,很快回来,他竟然可以扯到私奔,根本是来闹的。
旁边的姜淮蜜瞄他一眼,因为另一边喊得很大声,所以她也听见他们说的话。
“大哥,你走开啦!”马星童生气地推开他。“阿龙,我问你,你们去看什么老朋友?小蜜为什么找你去,要也是找我去……”
“妳自己问她。”马星龙打断她的话,把手机递给姜淮蜜。
“我在开车。”她完全不想伸手接。
他把手机放到她耳边,摆明了她别想置身事外,她瞪他一眼,开口道:“喂……嗯,对,我跟马星龙在一起。”
“妳去看什么老同学,干嘛不找我?”马星童问。
“下次找妳行不行,我只是想静一静,让我喘口气,小马,我知道妳关心我,但很多事我得自己去做,没有人帮得上忙。”
原想问她为什么找阿龙不找她,但听见这这话,马星童把问题吞了回去。
“我只是担心妳。”马星童烦躁地抓了下头。
“怕我做傻事,妳哥在这儿,担心什么?”
马星童微笑。“妳一直看阿龙不顺眼,这次竟然跟他一起出门,实在很怪。”
“没什么,他正好没睡,我就拉他一起来了,回去再跟妳说去看了谁,我现在得专心开车,妳跟马星龙说吧!”
“噢。”虽然很想再问,但听她说话的语气是不想再谈了。“喂,龙哥……”
“干嘛,我不是阿龙吗?”马星龙模了下口袋的香烟,小马只有在有事求他的时候才会叫他龙哥。
马星童假装没听见他嘲讽的语气。“你要照顾小蜜,别让她做傻事,我觉得她这阵子怪怪的,尤其这几天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道,啰哩叭嗦的,挂电话了……”
“等等,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就回去了。”
“噢,那……”
“叫大哥帮我打电话请假,我懒得打回局里。”
“好。”马星童还有话要说,谁晓得电话就断了。“喂,喂……”她生气地阖上手机。
“怎样?”坐在一旁的马星元问道。
“他要你帮他请两天假。”马星童一脸深思。“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很怪。”
“哪里怪?”
“小蜜干嘛找阿龙,他们明明每次讲话都要吵架。”虽然小蜜说是因为阿龙正好没睡,不过她才不相信。“我觉得他们可能偷偷去办案。”
“想太多,吃早饭啦。”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小蜜可能去找魏子杰。”
原本从沙发上站起来的马星元,又坐了下来,餐桌边正在吃早餐的几个堂兄弟也围了过来。
“怎么说?”
马星童瞄他们一眼。“你们干嘛……”
“还干嘛,魏子杰是通缉犯,如果知道他在哪儿,当然要去抓他。”马星师说道。
魏子杰以前也是个警察,而且还是个好警察,可惜后来他弟弟吸毒过量致死,他为了查明真相去当卧底,最后自己也沉沦了,三年前在一次围剿行动中,魏子杰开枪打死一名警察,伤了数名警员,之后就列入通缉犯,这两三年他有好几次拒捕纪录,最近一次是在废车厂装置炸弹,炸死了黑道川门几个成员。
当时马星童与特警队队长的弟弟杨汉文也在现场,如果不是杨汉文机警,扑倒了小马,小马铁定负伤,这对一向把小马当宝贝一样疼爱的马家兄弟无疑是个罪大恶极、绝对要逮捕归案的恶人。
距离爆炸案已三月有余,魏子杰却一直下落不明,唯一可堪安慰的是杨汉文在魏子杰引爆炸弹前开了一枪,据说对方是中弹了,但伤到哪不知,当初查了台北各大医院都没有魏子杰的踪影,他就这样消失了;有人说他可能死了,不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尸体前,他们马家人一律当他还活着。
“如果姜淮蜜合作一点,说不定早抓到魏子杰了。”另一名马家兄弟说道。“女人有时候就是太感情用事,容易是非不清……”
“小蜜才不是这种人。”马星童不高兴地说。“我相信她有她的考量。”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魏子杰有时会去找小蜜,但这些小蜜从没跟她提过。
“她是哪种人我不知道,不过有时候跟你称兄道弟的人最后是出卖你的人。”另一人也道。
马星童瞪着一票堂兄。“意思是说,我也不能信任你们?”
“不要听阿风放屁。”
“妳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我们。”
“阿风的意思是姜淮蜜是友是敌还不知道。”
“对啦,我是这个意思。”阿风赶紧补充说明。
“都闭嘴。”马星元拿出大哥的架势。“你一句我一句,要不要顺便泡老人茶聊天。”他转向马星童。“妳为什么觉得姜淮蜜去找魏子杰?”
“因为魏子杰的弟弟明天祭日,这不是小蜜告诉我的,是我自己查的。”自爆炸事件后她就开始调查魏子杰,虽然答应过杨汉文不去追捕魏子杰,但还是做了一些调查。
“小马讲得没错,好像是这样。”一名马家兄弟跑进房里拿了一迭资料出来。
“意思是阿龙陪她去扫墓,顺便抓魏子杰?”另一人说道。
“我猜的啦,但是……如果我想得到,调查局的人也想得到,警局的人更不用说,魏子杰会笨到自投罗网吗?再说他弟弟都死了五年了,我不相信调查局跟警局没埋伏过。”马星童说道。
“不过这次不一样,姜淮蜜也去了。”马星元说。
马星童点了下头。“嗯,所以我想……小蜜是不是在盘算什么?还是说她去魏子杰才会现身?”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马星元拿起电话,开始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