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说什么?”杜隽天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峻。
站在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却因为听到他的声音而大吃一惊,杜筱柔更是因此而全身猛烈震动。
“隽天,你不是说资料放在书房里吗?怎么拿了这么久?”杜隽天的身后又响起脚步声,光听声音杜筱柔就知道来人是谁。
严硕带着他一贯冷漠的表情走到杜隽天身旁,房间里那种异常紧张的气氛立刻朝他迎面而来,他微挑眉毛,目光落在杜筱柔的身上。
“严硕,我有些家务事要处理,可以先请你去楼下客厅等吗?”他没有回头,杜隽天的声音显得紧绷而冷冽。
“好。”严硕快速的回答并且转身离开。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杜隽天才冷冷的看着杜筱柔。“我已经从妳们的谈话中知道这一切。”
杜筱柔的身体蓦地痉挛了一下。
“隽天。”连羽乔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丈夫严厉的脸,又看了眼杜筱柔,她忽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杜筱柔握紧双拳,虽然她此刻浑身发软,但她却意识到,想要隐瞒事实真相已经是不可能的,哥哥已经知道了,此时此刻该是她勇敢面对的时候。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害怕退缩!
“没错!我怀孕了,正如你所听到的那样。”她用力咬住嘴唇,然后仰起头来直视杜隽天,她的目光里有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杜隽天的双眸蓦地冒出一阵火光。“怀孕!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她的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几乎已经呈现半透明状态。
听到杜筱柔如此坦然的承认,杜隽天不由得深深呼吸,而同样被杜筱柔的话吓到的连羽乔,也朝着丈夫走去,她担忧的看着杜隽天,她知道隽天生气起来有多么可怕!
“孩子的父亲是谁?妳打算怎么办?”他强忍住满腔愤怒,一字一句冰冷的说着。
连羽乔更加忧心的回头看杜筱柔,当杜隽天越克制,爆发的怒火就可能越高炽。
“我要把他生下来,他是我的孩子。”她颤抖的手交握在一起,彷佛这样可以带给自己力量。
“妳要把他生下来?”杜隽天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她颤抖着点头。
“很好。”杜隽天的脸色开始铁青。“凌世集团的杜筱柔未婚生子,妳要让这些丑闻出现在各家媒体的头版头条上吗?”
杜筱柔的身体摇蔽了一下。“我知道这件事无法让你们接受,可是我已经决定了。”她凄楚的容颜上却显现出一股勇气。“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有多少责难,我都要把他生下来!”
“甚至不顾整个凌世集团的声誉?”杜隽天直直朝着杜筱柔走去。
连羽乔一把拉住丈夫的手,她神情紧张的望着杜隽天,又看了看杜筱柔。“隽天,现在不是说什么丑闻和声誉的问题,应该问问筱柔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再想办法一起解决。如果她要这个孩子,就让他们赶紧结婚吧……”
“妳看看筱柔的态度。”杜隽天握住妻子的手。“如果这个男人愿意负责,她还会站在这里告诉我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吗?如果这个男人愿意娶她,她早就应该在知道怀孕的时候就把那个男的带到我们面前!”
连羽乔着急地望着杜筱柔,发现杜筱柔似乎受到惊吓般的后退了一步。难道杜隽天说对了?她的心思很乱,说出口的话也不再那样有条理。“也许……也许筱柔怕你们反对……对方是什么人?是不是家世上不足以匹配凌世?筱柔,妳也知道隽逃谠于家世背景并不是那么在意。”
她试图从杜筱柔脸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更加心急如焚。“或者,对方还不知道,筱柔没来得及告诉他……总之应该不会……”她无力的看着杜隽天。“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杜筱柔望着哥哥,用一种几近绝望的坚定语气说道。
“那就拿掉孩子。”杜隽天的口气一样不容置疑。
“我说过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杜筱柔虽然整个人都痉挛了一下,但她还是朝着哥哥跨出一步,直直的望着他。
“妳以为这件事由得了自己作主?”杜隽天怒不可遏,他冷静的面容被一种张狂的怒气所代替,声音也跟着高亢起来。“妳以为只要妳想要这个孩子,就能把个丑闻带进杜家?妳为什么不洁身自爱?”
他握起自己的拳头。“怀孕?!妳居然告诉我妳怀孕了!亲爱的小妹,我从小把妳当宝贝一样呵护长大,但妳却这么不知自爱!”
连羽乔看着杜筱柔摇摇欲倒的样子,焦急地看着杜隽天。“不要这样说,筱柔不是这样,她只是……”
“她不是太过单纯就是天生浪荡。”杜隽天咬牙切齿地说着。“妳说,到底和哪个混蛋有了这个野种?他不愿意娶妳,是因为他是有妇之夫?还是你们之间只是一场爱情游戏?”
“隽天!”连羽乔走到丈夫身边,一边拉住他的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妹妹?”
“就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才会这么生气!”杜隽天愤怒至极的望着杜筱柔。“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胆敢玩弄他的妹妹,他绝对不会饶过这个人,绝对不会!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杜筱柔在哥哥如此狂暴的怒气下开始哭泣,她从来不曾看过这么生气的哥哥,她震慑在这种愤怒当中。
“不是我所想的那种关系?”杜隽天一把摔开妻子的手,忽然窜过去抓住妹妹纤细的手腕。“那妳说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杜隽天抓住的手腕传来一阵痛楚,杜筱柔却刻意忽略,她只是不停的哭泣,让泪水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她的思绪。“他不是有妇之夫,我们之间也不是一场爱情游戏。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忽然间,她觉得伤心无比。
她只是因为太爱一个男人罢了,爱到心痛欲绝,爱到没有办法把他忘记。她知道自己有错,可是她愿意承担这一切的惩罚和责备,她什么也不求,只要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只想拥有一段回忆,只想拥有和他的孩子啊!
她无法克制的哭泣,泪水有如奔流的潮水涌出眼眶,她的心也在哭泣,在痛苦的抽搐里哭泣着!为什么哥哥要这样逼她?
“妳不说是不是?”已经被愤怒冲昏头的杜隽天用力的把她往门口拉去。“不说就给我拿掉孩子,现在就去!”他绷紧全身,咬紧牙关。
身体本就虚弱的杜筱柔如何抵得过杜隽天的力气,她拼命挣扎还是被杜隽天拖了出去。她忽然想到孩子,不,不能伤害到孩子!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在她做了那件事以后,就算是上天给她的恩赐也好,惩罚也好,她都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因为,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她知道的……
“不!不要……”她开始凄厉的哭喊。“求求你,哥哥,不要拿掉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呀……”泪水一再的冲出眼眶,可是她的眼泪和哀求都无法改变杜隽天的心意。
“大嫂,妳帮帮我,帮帮我吧……”
“隽天,你不要这样。你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连羽乔终于拉住了丈夫,她一脸痛苦的看着杜筱柔。
“筱柔,妳就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吧。不论是什么情况,起码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妳这么固执,会伤妳哥哥的心的。”她在同情杜筱柔的同时,也深刻的明白杜隽天的心一样不会好受。
“我不能说,不能说……”她的心脏几乎开始麻木,身体也彷佛轻飘飘的不再是自己的,她不能说,这是她心底深处最深刻的秘密,她不能说,不能说出来给对方带来麻烦!
“筱柔,妳应该很了解我。”杜隽天忽然放开杜筱柔,怒气开始从他的眼里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冷酷,一种魔鬼般的冷酷。“我会让妳拿掉孩子,也会查出父亲是谁,不论用任何代价,我都不会让妳生下孩子,不会让妳因此毁了自己的人生,不会让他人耻笑……”
“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她边哭边喊着。
“妳不在乎,可是我们在乎。妳有想过妈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么伤心吗?妳可想到这会给爸带来怎样的打击?一句不在乎,就不必在意其它人的感受吗?”
“我,我……”杜筱柔摇摇蔽晃靠在墙上,是呀!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完全没有想过其它人的感觉?她以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但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她这么做还会伤许多人的心……
“只要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不论事情真相为何,是他诱惑妳,或者是妳勾引他。”
杜隽天紧抿着嘴唇。“我都必须知道真相,然后我们才有可能和妳谈论未来,妳和这个孩子的未来!”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并且充满命令的意味。
同时,严硕也听到了从楼上传来杜筱柔的哭喊声,他一开始就已经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杜筱柔那样的表情,他还会不明白吗?一定是怀孕的事被揭穿了。
其实,这件事在她回台湾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很清楚,既然无法隐瞒,又为什么不一回来就跟杜隽天摊牌呢?
他摇摇头,女人是不是真的比较不理性?明明有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她却偏要去选择那一条艰险重重的路。
可以预料到杜隽天有多么生气,所以当他听到从楼上传来的争执声,并不觉得讶异。他只是有些惊讶杜筱柔的坚持,那个看来柔弱的温室花朵,从来不知人间疾苦的杜筱柔,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去反抗杜隽天,坚决不肯透露对方的姓名。
她很爱那个男人吗?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严硕一向严厉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容,他在想什么?杜筱柔爱不爱那个男人与他又有何干?
看来,今天和杜隽天的会议是开不成了,本来他和杜隽天一起回来拿数据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在一起去台南的路上可以讨论此次这个电子系统合作计划的细节,却没想到意外的看到一场家庭纷争。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和杜筱柔的这件事有着不解之缘。他摇摇头,杜隽天现在应该没有任何心思去管什么电子系统。杜隽天跟他不一样,对于自己而言,工作永远排在第一位。
他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是严大哥。”突然,一个孱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让他猛然止步。
“孩子的父亲,就是严大哥。”杜筱柔颤抖的说着,她的身体剧烈的摇蔽,面如死灰。
她还是说出了那个秘密,因为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哥哥是说到做到的人,为了保护孩子,她别无选择!
可是,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也明白,自己要为这个的错误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恐怕是她无法衡量的!
她的身体缓缓滑下,她忽然觉得寒冷,排山倒海般的寒冷朝着她汹涌而来,她无力抵抗,也无从逃避。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水,此刻,只有一片空洞,一片茫然的遥望不知名的远方,视线无法聚焦。
她到底要为这份错误的爱付出怎样的代价?除了自己的心之外,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严硕,你这个混蛋!”当杜隽天的拳头朝着自己飞来的时候,严硕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因为他听到了杜筱柔的谎言,那样明显的谎言,她居然可以说得那样镇定自若!
他敏捷的躲开了好朋友的攻击,然后又躲开了第二下,他冷静的开口。“杜隽天,在你对我发飙之前,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杜筱柔那些话的真实性?”
杜隽天倏地停止对严硕的攻击,他怒火高涨的看着严硕。“真实性?难道筱柔会拿这么重大的事来冤枉你?她有必要说谎吗?”
严硕的声音铿锵有力。“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撒这种漫天大谎,但她的确在说谎。”
杜隽天却冷笑一声。“严硕,原来你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人,亏我认识了你二十几年,而你竟然这样对我?!”
“杜隽天。”严硕本来冷静的脸色渐渐阴沉。“既然你我相识多年,你应该知道我严硕的为人,如果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逃避或否认,可是不是我做的,你一样也别想栽赃在我头上。”他的怒火也隐隐冒上心头,如果刚才他对杜筱柔还有一丝同情和敬佩,现在也全都变成了怒气和鄙视。
她居然说孩子的父亲是他?这个谎言不仅可笑,而且可恶!为了摆月兑自己的困境,不惜栽赃在别人身上,他瞧不起这样的杜筱柔。
“你说谁栽赃?一杜隽天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一下子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严硕的衣领。“收回你的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会收回我的话。”严硕挑起剑眉,目光犀利而讽刺。“你叫杜筱柔下楼来和我当面对质,她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孩子是我的吗?”
“哥哥,你放开严大哥。”这个时候,杜筱柔踩着踉跄的脚步跌跌撞撞的从楼上走下来,她喘息不已,整个人看起来孱弱而苍白。
但她必须下来阻止这一对多年好友,因她反目成仇,就算说出那句话以后她浑身的力量都彷佛被抽干,她也必须拖着这沉重的身躯下楼!
严硕挣月兑了杜隽天的手,他一把握住杜筱柔的手腕,凶狠的对她说:“杜筱柔,妳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吗?”
看着严硕凛冽眼里的那抹厌恶,杜筱柔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她本就感觉虚弱而寒冷,此刻更是有如寒风中的枯叶般,由着自己的身体哆嗦不止。
“严硕,放开我妹妹。”杜篙天推开严硕,拉住杜筱柔的另一只手。
“哥哥,严大哥,你们不要吵了,不要为了我……”她酸涩的眼中已流不出任何泪水,看起来不胜娇弱。“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严大哥他并不知情。”一阵晕眩闪过脑际,她整个人向后倒去。
“杜筱柔。”在杜隽天的手接住她的身体之前,严硕已经本能的抓住了她。
“妳少给我玩晕倒这一套……”凶狠的话还没说完,严硕倏地闭上嘴,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她的脸色的确很难看,严硕在那一瞬间想到她有孕在身,似乎是种本能,他想到首先应该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事。”躺在沙发上,她虚弱的睁开眼,很想对严硕微笑,可是嘴角的笑容怎么如此飘渺难测?
“杜筱柔,我知道妳处境的艰难,可是没有办法当妳的挡箭牌,也没有义务和妳一起撒谎,妳最好和隽天说清楚,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他眼里的光芒冷滇不带一丝情感。
杜筱柔虚弱的眼里闪过几许悲伤落寞,他不相信她的话,一点也不相信。不过这又能怪谁?本来这种事落在任何人身上,对方都是难以置信的吧?
她并不想哭,她原本想抬起头微笑看着严硕,跟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可是,当她望着他如岩石般冷硬的面容时,泪水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
“哭并不能解决问题,把真相说出来,对我们大家都好。”他一向认为落泪是软弱的行为,所以任何人的泪水从来不曾让他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感觉,反而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与烦躁。为什么女人总是喜欢拿眼泪当做武器?!
“严硕,你……”杜隽天阴沉着脸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被妻子连羽乔一把拉住。
连羽乔把他拉到一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他们两个,意思是让他们单独谈谈。
杜隽天不情愿的站在一旁,不再插话。
既然严硕要她说出真相,她就应该一字不差的说出来。杜筱柔虽然知道,可是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件丑事,她就羞惭无比,双颊蓦然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她闭了闭双眼,无论多么不情愿,多么羞愧,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吧?一咬牙,她睁开双眸,直盯着前方说:“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你去我们杜家位在南部深山里的小屋度假的事吗?”
严硕微微一愣,他蹙起眉,他的确去过那个地方,即使像他这种视工作如命的工作狂,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而他一向很喜欢去那个度假小屋,那里静谧、古朴而充满纯真的原始气味,让他感觉可以完全的远离尘嚣,远离人群,远离一切的工作压力和纷争。
杜筱柔并不需要他回答,她只是静静的,恍若第三者一般冷静的叙述着那段往事。“我……我在你去之前找到了莉莎,向她拜托一件事。”她轻轻的倒抽一口冷气,说起让她最无地自容的这一段,她还是感到窘迫不安。
可是无论自己有什么样的感觉,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有揭穿的一天,她还会这么做吗?
“我……求她让我在那天晚上可以和她交换身分,让她把你灌醉,让我代替她和你……和你……”她眨眨那双充满痛楚和自责的眼,眨出一串脆弱的泪水。“总之就是代替她。”
她的心开始微微抽痛,一种说不出的辛酸和痛苦蔓延至全身。
严硕严厉却平静的眼眸深处开始有了一丝变化,那是惊诧和不可置信。“妳的意思是--那个晚上是妳,而不是莉莎?这怎么可能?我不会胡涂到……”
“当时你喝得很醉,而且我想她大概在你的酒里加了点安眠药,虽然只是一点点……”杜筱柔看见他的眼里露出厌恶的光芒,她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就连痛都彷佛感觉不到了!
“这太荒谬了!”严硕大喊一声,他渐渐的明白杜筱柔的意思,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划过他的心头,好像有人对着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被人利用了,而他竟然浑然未觉至此!
他甚至感到害怕,如果那个晚上,不是杜筱柔而是其它人来到他的身边,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吧?
为什么他会如此失去警觉?只因为莉莎是他多年来的伴,只因为来到了那个让他放松的度假小屋?还是因为酒精的关系?
“我知道很荒谬。”她的声音怯懦而颤抖,在这个时刻,她怎样也表现不出洒月兑和坚强,除了颤栗,只剩下茫然的感觉。“可是那是真的。我和莉莎说好在你喝醉以后她悄悄下楼来发简讯给我,我的车一直停在小屋树林外的入口处。当我收到她的简讯后,就走到小屋门前,拿出钥匙……”
她的思绪开始变得飘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可是那天晚上的惊恐、紧张、期待和害怕又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想起一切的感觉,她当时手心里涌出的汗水,她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她走上楼去的脚步声……她开始不断的说着,说着当时每一个细节,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我换上她的睡衣,走到你的身边。当时你睡得很熟,一点也没有发现身边的人不是莉莎。然后我照着莉莎教我的方式……和你发生关系。自始至终,你都以为我是莉莎,你甚至叫着她的名字……”她握紧了双手,指甲因用力而嵌进手心里,当时的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可以做出莉莎所说的那些羞死人的动作。
可是她当时的确那样做了,而且成功了……她环抱剧烈颤抖的身体,整个身躯彷佛秋风里的落叶般不断的发抖。
严硕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惊讶甚至感到恐惧过,听着杜筱柔那几乎歇斯底里的诉说,他的身体里也掠过一阵寒意。
对于那个晚上,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抱着一个柔软的躯体,他用力回想,但记忆彷佛要跟他开玩笑似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的记忆只是停留在那个晚上他的确拥抱了一名女子!
怎么可能是杜筱柔?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不住颤栗,脸色苍白,默默哭泣的女人?他好朋友的妹妹,他认识许久的杜筱柔!
杜筱柔记起那个夜晚,那个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夜晚!那个夜晚的每个细节都如走马灯般掠过她的心头,她可以感觉到严硕当时的呼吸和自己的紧张。她为了掩饰自己不是莉莎的事实,还特地喷了许多莉莎惯用的香水……当时的她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她完全没有体会到任何欢愉,除了紧张就是痛楚,还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空虚。
她把自己献给深爱的男人,但却无法和他坦然相对!
“但是妳为什么要这么做?”久久,严硕才从震惊中恢复常态,他的眉头紧蹙,表情极度不自然。“为什么要冒充莉莎,为什么……”
为什么他完全没察觉到她和莉莎的不同?他是感觉迟钝的男人吗?虽然他和莉莎从来只谈钱,不谈情,他也应该感觉得出两个女人的不同!
严硕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握生活中的一切,他是那样自信,那样高傲,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算计了,这个女人轻易就摧毁了他男性的自尊,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超级大傻瓜。
杜筱柔在此刻抬起她惊恐万分的眼,直直望着严硕。他在问她为什么,而她应该如何回答?因为从徕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从来不曾在心里演练过任何预设的答案!
她眨着泪水盈眶的眼眸,用一种不真实的、空虚的声音说:“因为……因为我从来不曾和任何男人有过关系,我想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要尝试一下,却又害怕被对方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荒谬的一段话,只是这番话却不由自主的从口中说出。或者,这就是人性中自我保护的本能?保卫着心底深处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及爱情……
“妳还是处女?”严硕无言以对的看着她,而他竟然连她是处女的这件事也忘得一乾二净了?
这一天,是严硕生命里最感挫败的一天,从来不曾知道失败是何种滋味的男人,终于在今天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那种滋味太过苦涩,苦涩到连他都觉得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