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星微稀.大地一片静寂,只闻风吹过树梢,传来沙沙的声响。
蓦地,三条人影出现在暗夜中,疾遭地在空中施展轻功奔走。
半响,原本前后紧随的三人,忽然散开成三个方向。在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半个时辰后,三人一同出现在破庙前。
‘我看应该成功地甩开了无双,这下无双想必连同我一起气了。’韦旭望着身后漆黑的夜色,脸上不见一丝歉疚.还得意地笑道。
‘小心点,这附近有不少毒物,看来定有人在这驱使它们。’
莫剑宇凝眉瞧了地上爬行色彩斑澜、全都是含有剧毒的毒蛇及毒蛛,相信只要被它们咬上一口,很快就得上阎罗王那报到了。
‘的确,看来这儿定躲了使毒的高手.大家小心点。’
卓凌风小心地避过他脚边一条全身泛青的蛇。
‘边些毒物并设有主动攻击我们,只是在这附近爬行,这是什么原因?’
莫剑宇浓眉微扬.扫了眼这些毒物只是在这弃庙附近爬行,问出三人的疑问。
‘看来答案就在弃庙中,我们何不上前一瞧?’韦旭提议。三人遂小心地避开地上爬行的毒物,一同走进庙里。
狈伺庙内荒芜败坏的景象,四处皆布满灰尘和蜘蛛网,就连佛像也难遭幸免。只是人影,却一个也没瞧见。
‘有人比我们早一步将人给带走了。’
莫剑宇黑眸锐利地盯视着破了个大洞的纸窗,那破洞无一丝蜘蛛网,与这满室的蜘蛛网相比,显得怪奇;还有地上用竹草铺设,当成简陋的床……种种的迹象且示,这儿是真的住饼人,而且有人比他们早一步到。
‘会是谁将此人给带走的?而能够驱使这些含有剧毒罕见的毒物,又是谁呢?’
卓凌风研究着破了个大没的纸窗。若是这人是在他们三人到达的同时,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将人给带走,那这人的武功,必不在他们三人之下了。
‘不好了。我突然想起凌风先前所描述出现在这的佝楼老人,很有可能是扛、江湖上所称的“毒手姥姥”。此人脾气古怪,而且善恶莫辨,她有个徒弟人称“毒美人”,是个蛇蝎美人.听说使毒手段比她的师父更为毒辣,两人是江湖上名门正派所亟欲铲除的对象。’韦旭神情凝重地说。若真是毒手姥姥,那带走她的人,极可能就是她的徒弟丁,只是她出现在这有何用意?
‘韦旭,看来这得麻烦你那群丐帮弟子私下调查一番了。’卓凌风轻道。
‘这是当然了。’
‘剑宇,我们该走了,想到外头那些毒物,我可不想在这久留。’
卓闪风厌恶地瞧了外头一眼,亟欲离开这。
蹲在草床前的莫剑宇,精锐的黑眼凝视着手中的一小块给色衣料.大掌一收,倏地起身,俊美的脸孔上面无表情。
‘走吧!’
三人如同来时.施展轻功,如三道流星迅速地离开。
***
‘我就猜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客栈的客房里,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身着耀眼醒目的红色衫裙,面色不善地对坐在床上的老妇低吼。
若不是她听到了卓凌风所说的话,赶在他们到达破庙前.早一步将人给带走;叵慢一步,她也没那个能耐在三人面前顺利高去。
‘臭丫头!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好歹我也是你师父!’
老妇布满皱纹的脸上,因怒气而更显严厉,枯瘦的手址按住胸口,似乎是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哈!师父?我从没承认过.从头到尾全都是你自己说的。’
杜无双俏脸一扬,骄蛮的姿态一如往常.打死也不愿承认跟她有关系。
‘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枉费我将一身使毒的本事尽传给你,你却不肯承认我们的师徒关系。’毒手姥姥老泪纵横,悲叹不已。
‘你-…你别又来了!也不想想都六十好几的人,老是在我面前装可怜。’
杜无双气恼地干脆背过身,不想看到姥姥唱作俱佳的表演。她根本吃定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了。
遇到姥姥.只能算她认栽了。谁教她这人向来好管闲事,不谬论在姥姥蓄意在她面前跌倒时,适时扶她一把.还好意送她回家,也才会让她有机可趁。
亏她还好意思说,教她一身使毒的本事哩。
试问,一个才十岁的女孩,在面对数十条毒蛇的胁迫下,能不点头答应吗?想到这点,胸口的怒火就无法抑止地上插。
拜这毒手姥姥所赐,那年的惊吓太大.以致她现在见到蛇,就怕得拔腿就跑。不过.她虽然在逼迫下答应学使毒的功夫,却也十分地有骨气,抵死不肯喊她一声师父,好在毒手姥姥古怪的性子,也不以为忤。
毒手姥姥瞧着她气忿的背影,唇边扬起一抹欣慰的笑。
‘咳咳……咳……’
‘姥姥,你怎么了?别吓我。’
杜无双听见身后传来猛烈的咳嗽声,旋身一瞧,惊见姥姥手掌里的黑血,霎时俏脸发白。
‘丫头,我不行了——’
毒手姥姥虚弱地朝她扯出一抹笑,随即又痛苦地抚着胸口申吟。
‘别胡说!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打伤你的?你又怎会躲在破庙里的’’杜无双赶忙从怀中探出丝绢,将她手掌和唇角的黑血拭去,忙不迭地问。
‘是被我那不肖徒弟给打伤的,她趁我在练功时,对我下毒,连同外人合力欲将我杀了,想夺取这本(毒经)……’毒手姥姥轻咳下,握住她的手。续遭:‘侥幸被我给逃月兑,撑着这一口气躲到踊庙里,却再也无力离开。这半个月以来.我招引了不少毒蛇前来,就是盼能将你引来……还好你来了,你要再不来,只怕我也撑不下去了。’
‘别说了,快告诉我,你中了什么毒?’
杜无双反握住她的手,瞧着她愈见发黑的脸色,眼眶不由得泛起一层水雾。
‘我中的是金线蛇的毒,至今我还设法找到解药.没想到竟被我那孽徒给偷去,用在我身上。我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了——咳咳……’
说到一半,毒手姥姥又猛力咳出一大口黑血,枯瘦的手从怀里探出一本书来,将它塞进杜无双的双掌里。
‘无双丫头,别哭了,这本‘她不是我师姐!’这种欺师灭祖、心狠手辣之徒.不配与她沾上任何关系。
‘呵……不惜.这不肖徒弟我也不想承认,她的确不配当你师姐。’她赞同地笑道。
早在多年前,她就发觉她所收的惟一徒弟——也就是江湖上盛传的毒美人.其心眼手段,比她更毒辣狠绝.为免将来遭她反噬.才会决心再收一位徒弟。
六年前,来到这潘阳城,在遇见杜无双后,一眼即认定这女孩天资聪慧,在多日观察后,发觉她虽有些骄蛮任性,但心地却十分善良,才会决心收她为徒。事实证明,她果真没看错人.这杜无双果真没令她失望。
毒手姥姥疼惜地轻抚她娇艳的容颜,至少她总算收对了一位好徒弟,虽然说脾气不太好.嘴巴又比刀子还毒,老是让她气得火冒三丈。
‘丫头,在我临死前,可否完成为师最后的心愿?’
杜无双抬起一双泪跟,手中的绢帕轻抹姥姥不断从鼻孔和眼角流下的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滚落.直到这时,她才惊觉对她的不舍。
‘师父……’她嘶喊着,趴在她身上泪流不止。
毒手姥姥在如愿后,双眼缓缓地闭上,唇角挂着一抹淡笑。
***
凄冷的夜幕里,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一抹纤细人影,迅速掠过空无一人的巷道,接着身形一起,跃入一间庄院。
‘站住!’
一道娇叱声,在杜无双顺利进入后院,在她身后陡然响起。
杜无双闻声暗叫糟,僵硬地转过身面对来人。
来人有张清丽无尘的脸孔,一身黄衣衫裙沐浴在月色中,美得仿着月下仙子。一双闪着慧黠精明的美眸,仿佛能透视人心,这女子正是杜无双最为敬畏的大姐杜银双。
‘大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杜无双陪着笑脸道。
‘你还知道晚.却到三更半夜才给我回来,在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大姐。’
杜银双清丽月兑俗的脸上含笑,轻柔的语调加上她的笑容,本该是令人着迷的一幕,却令杜无双不由自主地打颤。熟知杜银双的人皆知道,当她笑得愈甜美醉人,就表示她的怒气愈高扬,是个标准的笑里藏刀之人。
‘大姐.夜深露重,我看我们还是明日再谈吧。’
遇上她大姐,向来不服输、好强的杜无双,也只有讨饶的分!谁救大姐实在是精明过人,任何事都瞒不过她。
‘外头的确是夜深露重,我看我们还是移步到你房里谈吧。’
杜银双慧黠的美眸掠过她微红的双眸,唇角噙着一抹笑,旋踵率先往小妹闺房的方向走去。
杜无双见状.也只能无奈地低叹.颓着双肩.跟在她身后。
***
‘你给我从实招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待两人一回到杜无双房里坐定后,杜银双开门见山地直接质问。
‘没出什么事呀。’纤白的柔羹玩弄着手里的瓷杯,一双灵黠的水眸状似专注地研究着,漫不经心地道。
‘是吗?那你为什么哭?能令性烈好强的你落泪,事情肯定不单纯。’
杜银双双肘置于桌面,十指交又于鄂下,清丽的脸上仍是那抹甜美的笑,只是那双慧黠的美眸透着警告的讯息,暗示她再不老实说,她的下场将会很惨。
依据从小到大的经验教训,杜无双绝没有勇气漠视她无声的警告.果真,就见她喟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老实招出。
‘姥姥死了……’她徐缓道出事情的发生经过,美艳的俏脸上进露着哀伤。
六年来,她虽没承认过两人的师徒关系,但两人间的师徒情分却是真的。毒手姥姥是真心将她当成徒弟的,不仅倾囊相授,还从不曾计较过她的任性无礼。为了那一口气,她虽口头上不肯承认,实则心底早巳承认了。
‘而你终于完成她的心愿,喊她一声师父了。’
杜银双迳自倒了杯茶,宛若亲临现场,洞悉一切。
有关毒手姥姥教杜无双使毒的事,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也曾和毒手姥姥见面谈过,在得知她收杜无双为徒并无恶意;并相信杜无双就算拥有一身使毒的本事,也绝不会胡作非为之下,才保持沉默。
杜无双毫不意外被她猜中,双眸微垂,如誓言般轻道:‘我不会放过那个叛徒的,我一定要替姥姥报仇!’
这种泯灭良心弑师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毒手姥姥虽然称不上是好人,但也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至少她的名声比她的徒弟毒美人就来得好听多了。
杜银双轻叹,负手踱步到窗下,细致的眉头轻蹙,她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无双,我不希望你涉足江湖上的事.要是让在远游的爹娘知道,你可就完了。’
杜氏夫妇俩都曾是江湖上名噪一时的大侠,后来厌倦江湖上的是非,才选择退隐杜家庄,也严令三位女儿不得涉足或插手江湖是非。杜无双暗地里和毒手姥姥学下毒的本事,若不是有杜银双的掩护,早就东窗事发了。
‘可我若杀了毒美人,不仅是替姥姥报仇,也算是为民除害。相信爹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们应该会谅解的。大姐,你会帮我,对吧?’
杜无双心意已决,清澈的水眸企求地注视着她。爹娘向来看重大姐,只要她肯帮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好啊!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想拖我下水?’
杜银双美眸笑睇着她。看来她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丁,谁让她倒楣有这种路见不平的妹妹。
‘如今只怕,就算你不去找那毒美人,她也定会来找你夺取那本(毒经)了。’
这正是她担忧的事。听说那毒美人容貌艳丽,且心狠手辣,一个人毒辣到连师父都敢杀了?又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大姐,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好歹姥姥也多次夸我聪颖,她所有的本事我早巳学会,只是我从没用过罢了,并不代表我就会输啊。’杜无双不甘被看扁,没好气地说。
毒美人主动来找她.那她刚好省了追查她下落的麻烦.两人若真正交手,她未必会输。
‘你可别忘了,对方可是奸险狠毒之人,与你这嘴上毒辣差多了。我又怎能不担心呢?’
‘大姐,你拐着弯骂我!’杜无双气呼呼地低喊。
杜银双戏弄够了,清丽月兑俗的脸上有抹严肃,提醒地道:‘再过半年,你十六岁生辰就到了。别忘了,你曾答应我的事。’
‘大姐……别逼我….,’
杜无双俏脸愀变,清澈的水眸回避着杜银双锐利的视线,为难地红唇轻抿。
‘你该知道我这是为你好,我说得出.做得到,到时你可得遵守诺言,别怨大姐。’
杜银双美眸扫了她一眼,黄色裙摆一扬,那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丝无情。
晕黄的烛光下,杜无双水眸一黯,失去了该有的明亮,怔愣地盯视着手中的瓷杯,脑中不断地回荡杜银双离去时的话…-***
怡春院。
?莫大少,听说你这趟回来,最先去的地方就是对面的聚香楼,找那芊芊姑娘。莫大少,你难道忘了甜儿啦?过了那么多天才来,可想死甜儿了。’
美人柔弱无骨斜倚在莫剑宇身上,一双美眸含媚:嗔怨地道。
‘我这不就来了。’
莫剑宇轻佻地勾起她下鄂,唇角挂着一抹邪魅惑人的笑,手臂搂过她的细腰.享受美人的温香软香。对于女人.他向来不吝惜他迷人的笑容,只除了一人例外。
‘莫大少,在你心里到底是芊芊姑娘重要,还是我们俩姐妹重要?你今天可得老实说。’
翠儿一双白女敕的玉臂,主动勾上莫剑宇的颈项,妖娆的娇躯自动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双美目含情地勾引着,红唇依在他唇边,细语娇喃。
‘当然是你们两个重要。’
双臂左拥右抱,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邪魑的笑,轻佻地在两人红唇上落下一吻。
‘依我看才不是我们两姐妹重要,也不是聚香楼的芊芊姑娘,而是杜无双才是。
翠儿美丽的小脸一撇,摆明了不信;原是借故使性子,寄望吸引他的注意,浑然不觉莫剑宇俊美的脸瞬间转为阴鸷。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剑宇毫不怜惜紧扭住她的手腕,无视翠儿惨白的脸蛋,沉怒的俊脸危险地逼视着她。
‘莫大少,你快放手!’
翠儿疼得眼泪直落下,觉得自己的手腕随时都可能被他折断,却仍不明白为何原本谈笑风生的他,会在下一刻变脸。
‘莫太少.求求你快放手啊,你会把她的手给折断的!’在一旁的甜儿,深知翠儿无意间说到他的禁忌,急忙开口求情。
‘把才才的话给我说清楚!’莫剑宇阴寒着一张脸,在她耳畔冰冷地道。
‘莫太少.你别生气,是翠儿不懂事,说错话了一我代她向你赔罪。’
甜儿急忙在他面前磕头,就盼他手下留情。
莫剑宇阴沉的眼扫过她一眼,手臂一松的同时,也将怀中的人给推出怀里。
翠儿余悸犹存.颤抖着身子躲在甜儿身后,原本心中对莫剑宇俊美的丰彩,也在他翻脸无情中瞬间瓦解。
‘莫大少,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押镖这段期间,全潘阳城都在传,威远镖局打算和杜家庄结成亲家,而这些消息全都是由你娘所散播出来的。’
甜儿毕竟阅人无数,也听过莫剑宇和杜无双之间不少传闻,自是知道,向来风流倜傥、潇洒迷人的快剑莫剑宇,此生最令他避之惟恐不及、也最厌恶和他并提的女人,就是杜无双。
‘你说什么?’
莫剑宇这下脸色难看得已非笔墨所能形容,就在他欲问清楚时——
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急唤的嗓音响起:‘少爷,你在不在这里?少爷……’
莫剑宇浓眉紧皱,低喝:‘进来!’
走进来的是威远镖局的家仆,他一见到莫剑宇,开心地拱手道:‘少爷,小的奉夫人之命,前来请少爷即刻回镖局一趟。’
‘阿财,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的?’
‘是杜三小姐告诉小的,说少爷人在边的。’
阿财恭敬回道,心里暗自佩服杜无双.无论少爷人在何处,问她准没错。
‘很好。娘找我有什么事?’他咬牙道。好个杜无双!
‘夫人请少爷回去一趟,商量有关少爷与杜三小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