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晓春楼前来了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身形颀长的男子。
尽避男子脸上带着愠怒与淡淡的轻蔑,却不减其冷俊无双的面容,只怕是潘安再世也难与其比拟。
远远地,晓春楼里的鸨母便瞧见了这个衣着不俗、俊美无俦的男子,待他一走近,她便眉开眼笑地迎了出来。
“唷,这位爷快请进!”她当了这么久的鸨母,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俊的男人。
男人淡瞥了鸨母一眼,走入晓春楼里。
“招财,上茶,进宝,唤姑娘们见客!”鸨母殷勤地招呼着,她识人无数,早练就出好眼力,此人俊而不俗、富中带贵,不是官后便是富户,她可得加把劲在他身上捞出大笔油水才不会愧对荷包。
不多时,十几名女子循序下楼,来到男人面前。
待姑娘们瞧清来人竟是一个俊逸不凡的年轻男人时,竟一个个红起脸来,瞧傻了眼。
世间竟有如此俊美过人的男子!
“不知爷贵姓大名?”鸨母开口。
男人瞧也不瞧鸨母一眼,回道:“长孙。”
鸨母心念微转,蓦地张大了口。“可……可是洛阳长孙府?”据她所知长孙家是洛阳城首富,更是商界奇葩,在全国各地,举凡赚钱的行业都有长孙家一份,其家业之大只有四个字可形容——富可敌国。
男人回首淡瞥了鸨母一眼,诡魅一笑,未置一语。
鸨母已五十好几,被他这么一瞧,竟也失神了好半晌。
男子的眸光逐一扫过眼前刻意装扮过的粉白黛绿,眉心不悦地拧起。
蓦地,他一掌击在身边的桃木桌上,发出砰然巨响。
鸨母心头一惊,回过神来,“这位爷……何事发怒?”
“晓春楼里就这几位姑娘?”他冷厉地开口。
鸨母战战兢兢地回道:“这十来位姑娘全是晓春楼里的头等姑娘。”
“那么这位梁小贤呢?她算第几等?”他由袖中抽出一画卷,在鸨母面前摊开。
杯卷上是一名身着紫衫的绝子,杏眼桃腮十分灵动,栩栩如生。
照理说,他该为这样的绝色佳人心动,可是如今他只有满腔的怒意及轻蔑。
他万万没有想到爷爷居然要他娶一名青楼女子为妻!
初时,他乍见画像只觉惊艳,也曾心动,可当他一路寻来发现她竟是如此的身分时,心中惊怒交集,爱慕转为冷冷的轻蔑。
寻欢,对男人来说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是若要娶一名“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女子为正室,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堂堂长孙彻岂能娶青楼女子为妻?有朝一日若传扬出去,那可不是屈辱二字所能形容。
鸨母一见画便笑了起来,“原来爷要找的人是她碍…”鸨母停了停,一双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小贤与这些姑娘们不同。”
长孙彻冷笑了一声,“有何不同?”不都是供男人们亵玩的女子,若真要说有何不同,这位梁小贤也不过是一个美丽至极的玩物罢了。
“小贤她卖艺不卖身。”鸨母答道。
长孙彻闻言纵声笑了起来。
“这位嬷嬷,你要多少就开口吧!别来这一套卖艺不卖身!”她以为他勾栏院吗?
据他所知,卖艺不卖身只是个幌子,在青楼之中,哪有什么贞子?
“不,长孙大爷,咱们小贤真是不卖身的,不过……”
“有什么话就直说!”他最讨厌鸨母这种故弄玄虚的伎俩。
鸨母笑了笑,一双眼睛充满了算计与估量之色,“小贤虽不卖身,但大爷们却可以将她买回去当侍妾。”
长孙彻冷哼一声,“我倒不知扬州男人这么穷。”
“长孙大爷错了,愿花大笔银子的爷儿们可以由南京排到太原去了,可是却没一个可以让小贤答应。”鸨母面有得色。
小贤这丫头凭着过人之姿为她赚进白花花的银两,她也舍不得让小贤早早嫁人哩!
长孙彻挑起眉,俊颜泛起嘲弄之意。
真是笑话!他是头一遭听闻青楼女子可以择夫。
此妹迟迟未嫁,怕是胃口太大,百两之金已不在她眼下。
他自幼生长在富贵之家,早见多了贪慕虚荣、视财如命的女人,对此他深恶痛绝,发誓绝不迎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心念一动,他立即起身。
鸨母岂容他如此离去,忙拉住他说道:“长孙大爷且慢,您还没见过小贤,怎就急着离开?”
长孙彻冷笑一声,“我可不打算娶她回家!”即使是爷爷的命令,也不能逼使他娶一名青楼女子。
“您听她唱完曲儿再走也不迟呀!”凡见过小贤之人,没有一个不在她身上散下大笔钱财,她怎能眼睁睁地让这头肥羊溜走。
“可以,你唤她立即下楼来。”他倒想见见她打算用什么方法拐骗他的钱财,回洛阳后也好对爷爷有个交代。
“唷,长孙大爷,咱们小贤岂是干坐冷板凳的姑娘,方才已早一步让吴员外请到府里唱曲儿祝寿去啦!您就再等等,先让这班姑娘们陪您,可好?”语毕,鸨母朝姑娘们使了使眼色,一干姑娘们立即围了过来。
长孙彻岂容这些庸脂俗粉摆弄,当下,他猛一甩手,以绝快的速度走出晓春楼。
眼见日已西斜,他索性找了家酒楼用晚膳。
一顿饭吃下来,天色全黑,他心念一动,唤来小厮,“客官有何吩咐?”
“我问你,吴员外府邸怎么走?”
“哦!出了城之后往东走,过了一道拱楼之后便可以看见吴府。”
长孙彻点点头,放下一锭银子,随即走出酒楼。
微凉的夜风迎面拂来,却抚不平他纠结的眉心……挣扎了半晌,他举步朝城外走。
这一夜吴府灯火通明,拜寿宾客络绎不绝。
为了这七十大寿,吴老太爷大宴宾客,席开百桌,还请来各式杂技表演,场面十分热闹。
筵席到了最后,吴老太爷请出了晓春楼的梁小贤唱曲儿。
在座的宾客有许多是见过她的,但无论在此之前见过与否,对于她的出现,众人只有惊艳。
“小贤祝员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吴员外笑弯了眼,立即命婢女打赏一锭金元宝。
梁小贤默默接过元宝,示意与她一同前来的胡琴师父准备献曲。
她唱的是“麻姑献寿曲”,嗓音十分清甜,歌声甫歇,众人无不叫好。
紧接着她又唱了七、八曲,筵席便到了尾声。
在众人目送之下,梁小贤领了赏随着婢女离开,胡琴师父则留在席间与宾客们喝酒。
“梁姑娘,老太爷要你在花厅等候一会儿,另有打赏。”婢女领着梁小贤来到了东厢的花厅。
“怎好意思再领赏,我瞧还是妹妹你代我谢谢老太爷吧!”梁小贤言下之意是要离开。
婢女停下脚步,回头瞪了梁小贤一眼,“请梁姑娘体谅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别为难我好吗?”她语气轻蔑地道。
梁小贤怔了下,心底泛上一层苦涩。
婢女续道:“梁姑娘就请坐一会儿吧!”语毕,她转身离去。
梁小贤暗叹了口气,在桃木椅上坐下。
她等了半个时辰之后,正欲离开,花厅大门却先她一步打开。
“久等了,梁姑娘。”走进ì□间氖俏饫碱□□亩□印?“哪里,我正想走。”梁小贤起身,眸光在瞥过眼前的中年男人时,心中升起了不安。他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那是一种不怀好意,欲将她生吞活剥的贪婪眸光。
“唉!别急,留下来陪陪我。”吴元生上前一把抱住梁小贤。
“你……你放手!”梁小贤挣扎着说道。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规矩,等我尝过你之后,我一定娶你做姨太。”
“我不要!求求你让我走!”她的明眸蓄满了泪水。
吴元生瞧着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加心痒难熬、欲火焚身。“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小美人。”他在她颊上重重亲了下。
“我什么都不要!”梁小贤极力反抗。
“嘿嘿,可是我要你呀!小美人。”话未停,他伸手一扯,将她的衣衫扯开,露出里头的肚兜……
梁小贤一动也不动,仿佛死去一般,虽独那一双宝石般的黑瞳透着凄冷与鄙夷的寒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吴元生。
吴元生在她冷厉的目光下起了怨意。
“臭婊子,别自以为清高,老子肯要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该跪下来谢我才是。”他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恶意地开口。
梁小贤却听若罔闻,连眼也未眨一下。
她冷冽的眼神仿佛视他如兽,他想也不想,伸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这一下落手极重,梁小贤粉颊顿时如火烧,唇角淌血………正当吴元生想再出手,颈后却冷不防地抵上冰凉的匕首。
“谁?”吴元生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回头。
“跪下!”男人嗓音森冷地下令。
莫瞧那吴元生方才对付女人的威风样,实则遇恶无胆,比鼠不如。
“别……别杀我……”吴元生顺从地跪在地上。
梁小贤没料到竟有此转机,立即坐起身,取饼桌上的肚兜遮身。
“快穿上衣裳!”男人冰冷地开口,眸光炯炯。
梁小贤瞧了瞧眼前高大的黑衣蒙面男子,犹豫仅止一瞬,旋即在他面前将衣衫一件件穿上。
吴元生虽命在旦夕,却仍贪婪地瞄着梁小贤着衣的玉体。
下一瞬,黑衣人以绝快的动作用匕首绕着吴元生颈子划了一圈,刀尖透入他皮下,鲜血立时渗出,成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吴元生三魂七魄因此而丢了大半,张着大口喘息着。
“这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若有下一次,刀尖穿透的,就不只这一点点,明白吗?”
摆衣人拎住吴元生衣襟,凑近他的脸警告着。
望着黑衣人如恶鬼般的眼眸,吴元生竟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哼!没用的东西!”黑衣人轻蔑地开口,将吴元生一脚踢开。
梁小贤身子微微发颤。不知黑衣人是善是恶?
“还杵在这作啥?快走!”黑衣人薄怒地道,露在面巾之外的一双魔魅眼眸灼灼逼人。
此时门廊外传来人声,黑衣人眸光微闪,伸臂将梁小贤拥入怀中,提了口气,抱着她轻巧地翻出窗外。
当吴老太爷来到花厅之时,除了地上的吴元生之外,已无其他人。
月色下,两条人影迅速窜出吴府之外,隐于幽幽林道。
摆衣人足下轻点,不消片刻便已来到数十丈开外。
摆衣人停下脚步,“由这里过去,很快便可以回到晓春楼。”他放开她,一只黑眸直盯住她,淡漠得瞧不出任何神情。
梁小贤瞅着他,好半晌才回道:“谢谢你!”她并不知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救她的原因,但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摆衣人眼神微变,“快走!”语气中除了冷淡还掺杂了些许轻蔑。
方才他立于吴府花厅屋脊之时,瞧见她毫不反抗的表现,他狂怒不已,原想一走了之,任她国色天香也与他不相干,但她毕竟是爷爷为他选的女人,怎容他人蹂躏!
思绪仅在一念之间,他便出手将她带走。
梁小贤深深地凝视着他。她可以感受到他眼底的轻视,她早惯了,唇畔不由得逸出浅浅的叹息。
“无论如何,小贤还是谢谢你!”话甫落,她转身就走,未再回首。
夜凉如水,一如她寒透的心,今夜,她差一点落入虎口,然而,明日复明日,她躲过了今夜,又能再躲几日呢?
是命吧!案债女偿,怨不了谁。
必城的路途上,黑衣人始终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平安回到晓春楼里。
翌日,鸨母来到梁小贤房里。
“你这是怎么了,青了一大片?”鸨母心疼地叫道,她的心疼并非来自关心,而是怕她这个生财工具有了损伤。
版宙植挥玫?模□□教毂慊嵯□恕!绷盒∠偷□□氐溃□坪跻坏阋膊环旁谛纳稀?事实上,脸上有伤她反倒可以清静两日,不用见客,对她不啻是件好事。
鸨母何尝不知她受伤的原因,她摇了摇头,说道:“你呀,就是想不开,人家吴府富甲一方,你若顺了他们的心,保你一辈子吃穿不愁,舒舒服服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呢?”
她还算有良心,今儿个若换了别的鸨母,只怕早将她卖给富户作妾了,哪容得了她自己作主?
“嬷嬷,你就别再说了,我明白。”
鸨母闻言笑了起来,“你真明白?那么我现下就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梁小贤望住鸨母,心头掠过一抹阴郁,与鸨母相处的日子也不算短,岂不知她的性子?准是又有什么人想收她做校
“方才吴老太爷亲自来过一趟,他告诉我亏你昨儿个走得早,没留下来领赏,否则可能会遇上盗匪呢!老太爷还告诉我,他们家长子生爷差点死于非命哩!现下已报官处理,官差爷们正全城搜索呢!”
看样子,那吴元生当真痞得紧,没敢将侵犯她的事告诉旁人,反倒救她的黑衣男子成了被追缉的对象,真是没有天理!梁小贤心底不由得更痛恶那些表里不一用钱干尽钡事的人。
鸨母接着又道:“老太爷还说他很喜欢你,想迎你入吴府做九姨太,我已经答应了。”这一回她可是说什么也不会再拒绝银子上门,那吴老太爷可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一千两白银。
“嬷嬷,吴老太爷都已经七十,小贤做他孙女儿都可以了,怎能嫁他做小妾呢?”
她心惊地道。
“怎么不能?你放心,他肯花一千两买你,一定会好好疼你,你就甭担心,准备明儿个嫁入吴府吧!”鸨母眉开眼笑地说。
“这么快?”
“那可不,老太爷说他自昨晚见你之后一直心心念念的,只想速速迎你入门。”
“我……”
鸨母早一步打断她的话:“这一回我可不许你再拒绝,女人的青春有限,我可不想留你到人老珠黄。”她语气如常,但神情精悍,已说明了她不容改变的决心。
梁小贤叹了口气,转身望向窗外,不再说一句。
“待会儿我让丫头送些蛋过来给你敷敷脸,明儿个做个漂亮的新嫁娘。”语毕,鸨母兴高采烈地退出房外。
半晌,梁小贤眼底的泪,缓缓淌下……翌日一早,一顶轿子在晓春楼前停下,鸨母送梁小贤上了轿。
不料轿子并不是往城外走,而是朝着城东而去,不多时便在一座府邸停下,梁小贤正觉奇怪,一名丫头已来迎她下轿。
“梁姑娘请跟我来。”小婢脸上有惊艳的神情,这姑娘怕是她见过最美的一位,莫怪是秦淮名妓艳名极盛。
“这里是……”
小婢微微一笑,回道:“这里是长孙府在扬州的别苑,八爷在厅里等着呢!”
“可是……”
“梁姑娘别多问,到了厅里,爷自会向你解释。”语毕,小婢转身往大门走,梁小贤不得已跟了上去。
穿过了花木扶疏、虫声唧唧的前院,转眼已来到大厅前。
“梁姑娘就自己进去吧!”小婢说完便迳自离去。
梁小贤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缓步走入厅里。
入眼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身形很高,一身白衣。
“坐!”他转身开口。
梁小贤却心头大震,一时间竟忘了要坐。
让她心惊的并不是男人那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而是他的声音。
他竟是昨夜救她离开吴府的黑衣人!
长孙彻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勾起一抹洞悉的淡笑,“你很聪明。”
“长孙公子与小贤素昧平生,为什么出手救小贤?”
“问得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的确不该救你。”他之所以出手带走她,完全是为了自己。梁小贤闻言又惊又疑。
“今日要你到此,只为告诉你一件事。”他顿了下,走向她,“往后你毋需再回晓春楼,也不需嫁吴老太爷做九姨太,你可以清清白白的做人。”这是他思考过后,最好的解决方法,至于爷爷的六十大寿贺礼,只怕他的新娘要从缺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她的嗓音不自觉地发颤。
“你可以嫁个更好的人,不必让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糟蹋,明白吗?”他伸手勾起她尖尖的下巴,盯住她的无瑕玉颜,心中微微掠过遗憾。这么美的女人……只可惜是个名妓!
望着他俊魅的容颜,梁小贤的心悸动了下,问道:“长孙公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并非对你好,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他回道,万一有朝一日让其他兄弟知道,爷爷为他物色的媳妇儿竟是个秦淮名妓,那怎了得!他确实是为了自己着想。
梁小贤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但她聪明地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话已说完,你可以走了。”他放开手让她离去。
心中纵有疑惑,梁小贤不再开口,转身默默离开。
“记住,找个好人嫁了吧!”长孙彻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
梁小贤停下脚步,未回首,“敢问公子,好人在何处?”
“世间之大,总会有的。”他答。
“那么,公子是好人吗?”她又问,缓缓地转身对上他的眼。
“我不算!”助她实则为了自己,怎算得上是好人!
“连公子这样几番助人的人都不能算是好人、那么小贤又岂敢妄想在茫茫人海里寻得比公子更好的人呢?”她淡淡地对他笑了笑,随即离去。
像她这样的青楼女子,岂敢奢望有什么正经人家会娶回家当正室!又有什么人会对她付出真心呢?
茫茫然地,梁小贤走回晓春楼。
“小贤,你怎么又回来了?”鸨母站在她面前问道。
梁小贤心头一惊,回过神来。可不是吗?她竟不知不觉地回到晓春楼。
鸨母不待她回答,又迳自开口道:“小贤哪,人家长孙公子可是洛阳首富,昨儿个晚上他亲自以一颗明珠为你赎身,你可得好好伺候人家啊!”她当了鸨母二十余载,从没见过那样上等的明珠,莫说是千金,就是万金也未必买得到那样的货色,当下她便回绝了吴府,退回千金。
原来,他早已为她赎身,莫怪他要她从良。
“多谢嬷嬷一年来的照顾。”
“快回长孙大爷身边去吧!良人难得哪,千万要记得嬷嬷的话。”同是身在青楼,鸨母说的是真心话。
梁小贤告别鸨母,又回到长孙府别苑大门前。
“劳烦这位小扮为我通报一声,我想见长孙公子。”
门房一瞧,发现她是方才的姑娘。
“爷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
“爷回洛阳去了,说不准何时再来。”
梁小贤怔住,回道:“谢谢!”
门房见她落寞的模样觉得不忍心,于是又道:“爷刚走不久,现下去追或许来得及。”
梁小贤微微一笑,再度对门房道谢,随即往城外走。
但愿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