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目的地到了,展鸿迳自下车,率先走进一栋白色欧式建筑。
迸蜜下了车,站在建筑外,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坏人,该不会想卖了她吧?脑海里瞬间升起许多恐怖画面,她心底发毛,一转身,就拚命往外跑。
“古蜜,你在搞什么?”展鸿见她没跟进来,拔腿追出去。
迸蜜没命的往前跑,心里不断的喊着:“我不要被吊起来毒打”、“不要被推入火坑”、“不要拍电影”、“不要被大野狼吃掉”……
爷爷,救命啊!
“古蜜,给我站住。”展鸿在后头,爱追不追,只是拿话命令她。
“不要,你是大坏蛋,会把我卖掉。”古蜜呜呜咽咽,抽空拒绝他。
“好,你不回来,我就让你爷爷的股票跌停,今天下午他就会想上吊。”他云淡风轻的说。
丙然,她立刻乖乖停住。
“这样一来,受影响的不只是你爷爷,还有很多不相关的人,科技股是很热门的标的吧!”他若无其事地说,像自言自语。
“呜呜……”古蜜万般不愿意的转过身来,双眼哀怨地瞅着他。
“这种事其实很容易,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解决。”他掏出手机来。
“不要啦!你不要当坏人啦!”她边掉泪,边乖乖的朝展鸿前进。
展鸿负手,一副“就看你表现”的态势。
看她迅速地变幻喜怒哀乐固然有趣,但看她哭更有成就感。
“你不要做坏事啦!”呜呜……有钱人真的很可怕。
“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他挑着眉问,忍住大笑的冲动。
捉弄她,真是史上最好玩的事。
“是啦!只要你不做坏事,也不把我推入火坑、吊起来毒打、拍电影……”古蜜愈说愈可怜。
展鸿觉得憋笑憋得胃快痉挛了。她的笨脑袋瓜里原来是在想这些?难怪她跑这么快。
经她这一提醒,他心里又有了捉弄她的好主意。
“你入火坑或别人跳楼,只能二选一。”他坏坏地吓唬她,凉凉的在屋子外的栅栏上坐下。
“嗄?你真的要把我推入火坑?”可怜兮兮的泪眼里,新增了惶恐,“你是万人之上的大总裁,不可以做不良的示范……”
“除非……”他不理会她的谆谆善诱,卖个关子。
迸蜜听见有一丝希望,泛滥成灾的大眼瞬间灿亮,充满希冀。
展鸿的唇角勾起一个莫测高深的弧度,“你吻我。”
昨天小试的结果,证实与她接吻的触感很好、她的反应很好笑,他决定无聊时,就这样逗她。
充满希冀的脸转眼皱成一团,小嘴也不满的噘起,她五官困扰得皱成一团。
“哪有工作还包括这些的……”昨天那一下下就让她困扰了一整夜,如果再来一下下,她的心情恐怕怎样都无法平静了。
她又羞又窘,双颊热热的烧了起来。
展鸿的唇角勾起了更深的弧度。她红着脸、手指绞成一块儿的样子,实在有趣极了!
“不用太勉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古蜜火速打断,因为他的表情根本不是“不用勉强”,而是“没商量的余地”。
“好啦好啦!”她的手绞得更紧,眉心也更皱了,“可是……可是我不会……”她会不会因为没学过接吻,而戕害众生?
“看来我得拨通电话到股市……”他作势按下号码。
“好啦好啦!”古蜜顾不得多想,红唇就生硬地贴在他那两片薄唇上,两只眼睛也因为太过专注而成了斗鸡眼。
颁!
那柔女敕的感觉毫无预警地直轰脑门,他的脑海、胸口,顿时好像有什么炸开来,放起五彩缤纷的烟火,让他久久不能自已。
这样就可以了吧?古蜜的心乱糟糟的,脑海也乱糟糟的,轻触一下即想抽身,却发现他握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然后她感觉到嘴唇升起一阵痒息,好像有几只蚂蚁在爬,眉心攒得更紧了。
“闭上眼睛。”听到声音时,她的眼已经被一只大手掩上。
“哼哼。”心上怪异的感觉令她情不自禁地从喉间发出几声轻哼。
懊痒!而且她难以呼吸,忍不住轻启朱唇——
来不及惊呼,唇舌间就溜进了一样热烘烘、滑溜溜的东西,把她惊得全身僵硬。
“放松。”
她听见一个低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然后感觉僵硬的脖子上有只暖暖的手在来回揉抚,让她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可是没多久,口里作怪的异物又缠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完全无法招架,只好攀住身边唯一的浮木。
她的唇舌又香又甜,触感绵软,好像随时会融化似的,让他忍不住想捉住包多。
纯粹是原始反应,就像好吃的食物凑到唇边,就张嘴品尝一样,只是,活了三十多年,他第一次碰到这么可口的食物,忍不住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品尝。
“唔……”古蜜想逃,却被纠缠得更难分难解,最后什么都无法想。
展鸿在她的申吟声中放开她。她真是笨得可以!不只不会反应,连呼吸都忘了,真不知是如何长到这么大的。
“呼……终于得救了!”古蜜抚着胸口不断地喘气,然后欢呼——这辈子第一次知道能呼吸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笨蛋一个。”展鸿忍不住取笑她。
迸蜜马上用大眼瞪他,“大坏蛋,害人家不能呼吸,还取笑我,做人不可以取笑别人,不可以这么缺德。”
最好他别再吻她,否则如果每次接吻都要闭气,那她肯定窒息而死。究竟是谁发明了这项和满清十大酷刑有得比的酷刑?
“哦?我是大坏蛋?还很缺德?”他故意板着脸,看她接下来如何反应。
丙然,古蜜见他不高兴,立刻开始慌张起来。
“啊?爷爷说……”古蜜心中又慌又乱。怎么办?他又生气了!他一生气就会害更多人失业,她该怎么办?
“说做人不可以太缺德?”展鸿挑挑眉,替她把话接下去。
幸好她爷爷没叫她背下整本三国演义,否则这忠孝节义可有得她讲了。
“呃……”听出他口吻中的低气压,古蜜不敢抬头,只敢偷瞄他的表情,一碰到他深沉的黑眸,她的心就猛打寒颤,小嘴开始说着未经大脑的话——
“我知道是我要反省,也知道我有待加强啦!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呜呜,你不要再当坏人去害人,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无法令他满意,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确有待加强。”他站起身,往屋内走,又加了一句:“你走吧。”故意让她着急。
展鸿心里想笑得要命,但为了捉弄她,还是强忍下来。
迸蜜满脸惶恐,有即将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恐惧。
“小杨,送她回去。”他告诉司机,以昭示自己的决心。
“是。”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从屋里出来,手脚俐落的到车库去开车。
“不要!”古蜜激动的从背后抱住他,把自己的安危抛到脑后,“我知道我很笨,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但是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如果因此造成股市激烈震荡,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你回去。”他哑着声音命令。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这丫头怎么这么单纯好骗?害他以为自己被点了笑穴,只想笑个不停。
“不要叫我回去啦……呜,你不要害别人失业,也不要害别人跳楼好不好?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努力做好……”她害他心情很糟,她好怕自己一转身离开,整个台湾的经济便陷入空前危机。
“我叫你回去,”他佯装发起脾气来。
她如果真的回去,他也许会去追她,也许会真的发脾气——他想捉弄她,又不忍心让她在外头受人欺侮。
“我不要……”一想到自己离开,可能会陷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古蜜说什么
也要赖在他身边。
“给我滚回去!”他厉声咆哮,故意发狠想弄哭她,证明自已能够玩弄她于股掌间。
“不要赶我走!”古蜜也大喊。他的样子像一转身就要让全世界的人跳楼自杀,眼前唯一能救天下苍生的,只有她!
“好,你说的!”展鸿板着脸,拎起古蜜,往白色大门内走。
司机开车过来,没看到人,只好又把车子开回车库。
展鸿把古蜜丢在客房里那张白色的大床上,古蜜吓得浑身发抖。
她抖得好不可怜,让展鸿很得意,很想发挥恻隐之心停止捉弄她,又忍不住想知道在面对更大的威胁时,她会有什么笑死人的笨反应。
“你……不要当坏人、不可以变成野兽、不可以做坏事……”古蜜边发抖,边苦劝,想搬出爷爷的大道理,但此刻脑袋瓜却榨不出一点渣。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他狠狠地欺近她,“想留下来就要有贡献,让我看看你能有什么贡献。把衣服月兑掉。”
“什么?”古蜜吓一大跳,双腿往后蹬,一头撞上墙,疼得唉唉叫、泪涟涟,像只爱哭的猫。
这家伙根本不用他出手,就会让自己出一堆糗,展鸿又憋笑憋得肚皮发病了。
“想留下来就月兑衣服,不然,就滚出去准备替人收尸!”他狠狠地命令。天知道要在她闹出笑话后又板着脸,有多大的难度!
迸蜜一听到“替人收尸”这几个字,眼泪就像泄洪的水库般狂涌而出,双手也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呜!不要当坏人、不要害死人……”
纤弱的双肩才露出来,她就害羞的又把衣服往上拉。
“继续月兑。”他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玩这种游戏实在危险了点!
“呜……”古蜜怎样也不肯月兑,只好转而月兑丝袜敷衍一下。
“咳。”展鸿又被她惹得哭笑不得。真到危急存亡之秋,她月兑丝袜有啥用?
迸蜜心中一惊,立时心慌手软,哇哇地哭了起来。
“爷爷说男女授受不亲、女生要遵守三从四德、三贞九烈、三教九流、三不五时、三长两短……”古蜜想把爷爷说过的人生大道理全搬出来,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废话少说!”他低喝。还三长两短、三不五时咧!
“呜呜,人家不要月兑。”古蜜干脆豁出去,大声的吼:“你如果非当坏人不可,害死我就好,不要害别人,也不要叫我月兑衣服!”
“宁死不月兑?”他咬着牙,“我就成全你。”大手立刻捏着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细女敕得不真实,他生怕一不小心真的把它捏断。
“不月兑。”古蜜坚定地挺直脖子,闭上眼睛。
她这是为民牺牲、慷慨就义。
只是可怜了爷爷和姊姊,她死后,他们一定会很伤心。想到这里,古蜜又肝肠寸断,眼泪掉个不停。
双眼那么肿,嘴巴又瘪得那么紧,丑得教人想气又想笑,这种慷慨赴义的神情更令他肚皮发疼。展鸿又想捉弄她了。
他放开手,把被单丢到她头上,整个盖住她。
“做什么?”古蜜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挣开被单,却迎面看见一张笑得很得意的脸。
“小笨蛋。”憋了老半天的笑意终于可以发泄了,展鸿捧月复大笑。
她真的太有趣、太好笑了!
“原来你是骗我的!钡蛋、黑心肝、没良心……”看他笑得那么可恶,古蜜气鼓了腮帮子,眼泪却又不停的流下来,“害人家好担心,又好害怕,坏蛋!大坏蛋!”
“哈哈……”展鸿揉揉她的发,她把小小的拳头直往他身上打,他故意由着她打着。
“不可以这么坏、不可以这样吓人家、不可以做坏事!”古蜜哭得肝肠寸断。她以为自己碰到天大的恶魔,差点吓坏了!
“嘘……”展鸿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她哭得这么可怜,让人于心不忍,又觉得有几分可爱。
“哼!”古蜜吸吸鼻子,想把他推开,却怎样也推不动,“爷爷说男女授受不亲。”
他会害她习惯他的体温、气味和触碰的……爷爷说女生要玉洁冰清、品性端庄。
“当我的人吧!”他勾着她的下巴说。
她这么笨,如果没他看着、守着,恐怕被卖掉还对人说谢谢惠顾。
“嗄?”古蜜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人可以变成别人的吗?爷爷怎么没有告诉过她?
“你要是不答应……”展鸿恶质地嘿嘿冷笑两声,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浑身打颤。
“好……好啦!”古蜜一答应,心头马上升起很不妙的感觉,“可是你会欺负人家……”她被他欺负得够惨了,他可不可以别这么坏?
“不当我的人,等我操作完股市,再来欺负你。”他恫吓,要拐她实在太容易了。
“呜……好啦!可是当你的人要做什么?我不会刺绣,也不会种花,不会捏陶、不会弹钢琴、不会心算、不会画图……”先说好,她没有半项才艺。
“咳。”警告意味相当浓厚,他非常不习惯有人跟他讨价还价和罗哩巴嗦。
她以为他是开才艺班的?
“好……好啦!”古蜜只好乖乖噤声。
“很好,你答应了,反悔的人……”他故意拉长尾音。
“不会!不会反悔啦!”他透露的讯息太恐怖,古蜜怕得连连摇头摆手。
“那好,你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话。”
迸蜜一听到这句,全身又紧张起来,一路蹬到墙边去不说,还把衣服拉得死紧。
呜呜……叫她听他的,该不会又要她月兑衣服吧?人家不要!
展鸿一看她的反应,再次啼笑皆非。
他不发一言的把大手伸向她,她则抖得像刚出生的小鹿。
他把她拉下床,拉到浴室门口,“现在我说的话,你每句都要记起来。这里是浴室,洗头、洗澡、刷牙、上厕所的地方。”
迸蜜只管点头,吓得小脸苍白,眼泪都快滚下来了。
“这是衣橱,吊衣服的地方,以你的身高,还可以当更衣室。”
迸蜜又是点头,同时心里浮起了怪怪的感觉——怎么他好像在取笑她?
“这个呢,叫作台灯,晚上照明用的;这个叫作床,睡觉用的……”
迸蜜心中的感觉很肯定了,“你是不是又在欺负我?”
“我在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发觉,小笨蛋。”他都憋笑憋到快得内伤了她才发现,展鸿算服了她。
“厚!做人要坦白正直,不可以欺负别人!”古蜜气得直跺脚。
“好吧,坦白正直,那我就直说了——这间房间是你的,以后你要睡在这里,而且那个门没装锁,每逢月圆这里会有狼人出没。”后面几句是杜撰的。
“哇!”古蜜吓得跳起来,急着找地方躲,却找不到掩蔽的地方,最后只好往他身上跳,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你要保护我。”
老天,她最怕狼人,以前童话书里就说狼人会吃人、会吸人血、会把别人也变成狼人!
“我就是狼人。”展鸿故意从牙缝挤出这些字,又往她的耳朵吹气。
咚。来不及尖叫,古蜜便从他身上跌下来,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迸蜜还没来得及弄清真相,展鸿已经笑弯了腰。
“厚!你又欺负我,不可以啦!不可以欺负别人。”古蜜挂着两滴眼泪抗议。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是别人。”他一手勾过她的脖子,把她勾得唉唉叫。
“你又欺负我!”待古蜜挣开他铁钳般的手臂,她不服气的想讨回一口气。
他人很高,比她一五五的身高多出一个头,她就算要欺负他,也会很吃力……
有了!
她用力往他的脚踩下,然后死命往外逃。
“你好大的胆子。”展鸿也拔腿直追。
“爷爷说不可以欺负人……爷爷还说,万不得已就以恶制恶……”一转念,她突然想起他是个害死天下人不眨眼的大恶魔,挑衅他简直是讨死的行为,万一被他捉到……她怕得不敢再想下去。
“好个以恶制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拦腰捞起她,还没说什么,古蜜就苦苦哀求起来。
“呜呜……我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不要把我丢进淡水河……”想像力太丰富的脑袋瓜自动出现一堆惨不忍睹的画面,把她自己吓得半死。
“这个建议不错。”展鸿又使坏心眼,“在食人鲨游人淡水河时,就把你丢下去。”
“呜呜……不要啦,我的肉不好吃,食人鲨不会喜欢的。”古蜜急着求饶,才不管食人鲨游入淡水河是不是天方夜谭。
“为了不让食人鲨败兴而返,我决定把你养肥。”他把她捞到客厅,桌上早已布满小巧的点心。
“耶?”古蜜非常惊讶,这些色彩缤纷、花样精巧的点心,把食人鲨的影子驱赶得半点不剩,她恐惧的眼泪也就挂在眼眶,忘了掉下来。
他虽然坏、爱欺负她,可是他不是姊姊说的那种“害死天下人不眨眼的恶魔”耶!
“不准挑食。”他瞪她一眼,古蜜随即反射性的缩起肩膀。
“喔。”古蜜拿起一块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到嘴边,吃了一口后,另一手又拿了一块,开始自顾自的哼起歌来。
太棒了,虽然只是巧克力口味的蛋糕,香味却一点都不输真正的进口巧克力,她太开心了!
展鸿看她开心,居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原来开心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