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卖会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就到了众所瞩目的高潮,那就是俞霸威指出的“彩雕玲珑凤”!
“这件。彩雕玲珑凤。由俞氏企业的俞霸威董事长指出,俞董表示,“彩雕玲珑凤”是大陆出土质地最精纯、作工最考究的天然水晶,年代与雕塑者已不可考。依照各方专家的估计,此水晶价值连城,珍藏价值不可估计。俞董开出的底价是一千万,请各位开价。”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人人都觉得不论做善事还是珍藏,都具有一定的价值,只是底价太高,并不是每个人都出得起。
“一千零五十万。”有人出声喊价。
俞霸威的唇角扬起微笑,那是他手下的声音。
他相信没有人能拿出一千万的高价,来买一件水晶,只要主持人三读通过,“彩雕玲珑凤”就会回到他手中,他就以小小的付出保住面子和传家之宝。
“一千零五十万,还有更高的价格吗?”主持人询问。
“一千五百万。”有人一口气将价位拉高五百万。
俞霸威和俞人凤都认出这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是聂傲天!
“哇!”场中声浪此起彼落,能出这种价钱的,除聂傲天之外,恐怕没有别人。
“一千五百万,还有人要出价吗?”主持人看了看,台下的人窃窃私语,并没有出价的迹象,“一千五百万,一次。”
停留了将近一分钟,还是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主持人只好继续宣读,“一千五百万,两次,一千五百万,三……”
“一千五百五十万。”
俞霸威打手机要他的手下出价,才有了这个价格。他非常生气,一下子把价格提高这么多,让他追得更辛苦,聂傲天分明是故意的。
别以为这样能打垮他,虽然俞氏企业已经亏空,“彩雕玲珑凤”却是足以见证他丰功伟业的传家之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它流落他处。
“一千七百万。”聂傲天的声音中有了更深的笑意,俞霸威的传家之宝,他非到手不可,而且是以足以将他气死的价格。
“哗!”场中声浪又起,大家都睁大眼睛,看这两人怎么斗。
“一千七百五十万。”俞霸威又追了上来,虽然这笔钱就算变卖他的财产、别墅、名车也凑不齐,但为了传家之宝,他在所不惜。
“一千八百万。”聂傲天也追上来,这次明显地降低了幅度。
“爸,聂傲天和我们家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要这样和我们过不去?”人凤从方才就臆测到聂傲逃谠她有刻骨的仇恨,却不明白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能让他逼人至此。
“你认为爸爸有可能和人结仇吗?”俞霸威一脸慈爱表情,他坚持在女儿心目中维持正派形象。
“当然不可能。”人凤想也不想的回答,“一定是聂傲逃谠爸爸不服气,才用这些无理取闹的手段,想逼得我们走投无路。”说她不理性也罢、是非不分也罢,她无论如何都要站在父亲这边,因为她是他女儿。
“别担心,他这回降低了幅度,相信大势已去,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不至于走投无路。”他还有一笔利润五百万美金的生意在后头撑着呢。
“好吧。”人凤心中有些不安,聂傲天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他们,而她父亲有高血压,事情对他们极不利。
“两千万。”俞霸威的耐力有限,要手下直接跳加到两千万,好结束这讨人厌的比价,把“彩雕玲珑凤”带回家。
“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两千万三……”
“两千零五万。”聂傲天得意的在最后关头加价,打定主意以些微价差带回俞氏的传家之宝,让俞霸威遗憾终生。
“你!”俞霸威气得脸红脖子粗,难道聂傲天那小子,真要与他缠斗不休?
“聂傲天,你太过分了!”鲜少真正生气的俞人凤终于沉不住气,当场站起来指骂聂傲天。
“我?”聂傲天一脸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独钟“彩雕玲珑凤”,使劲竞价,有何过分之处?”他知道他们父女俩的把戏,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是现场的人并不知情,这无疑成为替他掩饰的好借口。
“你……聂总裁几时对这种东西这么有兴趣啦?”俞人凤硬生生的转变态度。
“把玩古董是我一点小兴趣,俞小姐觉得奇怪吗?”聂傲天一贯的微笑。
他人怪异的眼光,让人拿聂傲天半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闷着气坐下来。
“两千五百万。”俞霸威心一横,跳加四百多万,使传家之宝变成天价,就不信聂傲天那小子,还能开出更高的价码。
“哗。”全场一阵哗然,开价一千万的“彩雕玲珑凤”,现在的身价已经跳加一倍半,即将冲破两千五百万。
“爸……”俞人凤开始担心起来,她父亲生气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不只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还极有可能赔上父亲的健康。“爸,我们回去吧,不要再跟他竞价了。”俞人凤拉拉父亲的衣袖。
“不行。”俞霸威固执的甩开她的手,““彩雕玲珑凤”是我们俞家的传家之宝,绝不能轻易放弃。”
“爸,传家之宝再找就有,我们不要“彩雕玲珑凤”了啦。”为了父亲的健康,俞人凤极力劝父亲放手。
““彩雕玲珑凤”是世上仅有,我花了多少心力才找到,怎能说放手就放手?这件事对我意义非凡,你懂不懂?”俞霸威斥责人凤,方形脸胀成猪肝色。
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输赢的问题,他绝对要打败聂傲天那小子,赢回自己的面子。
“爸……”人凤对俞霸威的执迷不悟既担心又伤心,俞霸威的固执不但会害了俞氏企业,也会害了他自己。
“别说了,我相信聂傲天那小子,不敢跨过这个价格。”俞霸威有十成十的把握和无上的自信。俞霸威愈这样说,人凤愈担心,如果事情不如他所愿,一定会重重打击他……结果会如何,她连想也不敢想。
万一俞霸威倒了,她该怎么办?正当她开始担心这问题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两千七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还没在俞人凤的脑海中成形,俞霸威就“啊”一声,魁梧的身体硬邦邦向前垮下。
周围一阵惊慌,人人忙着躲开。
“爸,你怎么了?”俞人凤手忙脚乱的想扶起俞霸威,却怎么也移不动他,“爸?爸爸!”只见俞霸威僵硬地倒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直视前方,眼球动也不动。“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俞人凤嘶声的大喊。
姗姗来迟的救护车把俞霸威送到医院,义卖会继续进行,聂傲天以两千七百五十万的高价,得到“彩雕玲珑凤”。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而已。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俞霸威,和跟在一旁的俞人凤,聂傲天冷笑。
“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她的话像利剌,刺在他的心坎上,他誓要让她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
☆☆☆
“急救中”的红灯闪得让人心烦意乱,俞人凤在急救室的门口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人凤,怎么了?威哥发生什么事了?”人凤的母亲——林美兰急忙请司机送她来医院。
“妈!”人凤一看见母亲,心中的担忧和焦急全化成泪水,在眼中汹涌,急于遗堤,但一看见母亲担心柔弱的脸庞,她又深吸一口气,把眼中的泪水逼回眼眶。
“没……医生还在急救,应该会没事……”
母亲因心脏病的关系,在父亲无微不至的保护下,犹如养在温室中的名兰,完全不知风吹雨打是什么感受,也从来没受过打击,连近年来俞氏已经式微的事,也没让她知道,怕她禁不住。
现在,父亲突然倒下,更不能让母亲知道,她要一人挺住,绝不能让母亲担心受怕,让她有心脏病发的危险,她绝绝对对不让这个家有任何残缺。
“怎么发生的?威哥怎么会突然生病?”林美兰问,彷佛连呼吸都不能太用力。
“妈,爸爸的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事的,可能是最近事业太忙,操劳过度,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了,你放心吧。”人凤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你别担心,爸爸很快就会活蹦乱跳了。”她说这话时,心中正有如刀剐。
她应该自己去义卖会的,不,她应该早日接手俞氏,让父亲享清福,不让他老人家有遭受任何打击的危险!她早该想到这些的,她怎么可以错得这么离谱?!
等了二个小时,“急救中”的红灯依然亮着。
“妈,你先回去歇着吧,我来等就好。”见母亲已有点体力不支,人凤要母亲回去休息,“你吃药的时间也到了吧?回去叫管家做你爱吃的东西,好好吃个饭,早早休息,我和爸爸,很快就会回去了。”
“好吧。我就先请司机送我回去了。”林美兰一辈子最听俞霸威的话,再来就是俞人凤,她相信他们见多识广,说的话都是为她好,而且永远都是对的。“你们也要早点回来,别再跑去加班了。”
“好。”人凤勉强勾出笑意,送母亲到医院门口,目送司机送母亲回去。
又等了不知多久,医生终于出来了。
“医生,我父亲要不要紧?”人凤连忙上前询问,这位头发斑白、一脸慈容的医生,是他们的家庭医师,对他们家中成员的健康情况非常了解。
医生凝重的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办公室走。
“医生。”人凤小跑步追上。
直到关上办公室的门,医生才开口。
“你母亲没来?”
“我请她先回去了。”人凤知道医生这么问,父亲的情况一定不乐观。“医生,我爸爸……”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人凤,俞氏接下来就要靠你了。”医生凝重地宣布,“你父亲中风了,长期来胆固醇和血压偏高、压力大又抽烟的结果,使他的脑血管硬化,只要血压遽升,就会引发危险……”
“爸爸……”就算已有心理准备,人凤仍觉无法负荷,“那……他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她怎么向母亲说明父亲这糟糕的情况?
“不一定,如果控制得宜,活个五年七年没问题,但如果不小心,一两个月之内走,也有可能。”医生据实以告。
“这件事不能让我母亲知道……我该……”得知详细情形后,人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不能让林美兰知道。
但是,有什么地方可以让父亲容身,并受到妥善的照顾,又能不让母亲知道?
“我有个建议,也许对你有帮助。”看在相处多年又是好朋友的分上,医生适时推荐,“在我巡诊的看护中心里,有几家的设备和看护技术都还不错,不如你把俞老送到那里,再告诉你母亲,说俞老到海外拓展业务去了,能瞒多久算多久,你母亲的心脏,是受不了任何打击的。”
“可是我父亲……”人凤思索半晌,仍觉得不放心。
“我会利用关系,让最好的看护照顾俞老,令他得到妥善的照顾,你可以随时来看他。”
看来,眼下只有这样了,人凤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平静地接受这事实,也要自己相信父亲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谢谢你,医生。”千言万语在心中激荡,人凤只能说出一句感谢。
“俞家日后就要靠你了,你千万要振作。”医生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拍拍她的肩,“我会叫他们照顾好俞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你就放手去做吧。”
卑虽如此,医生却仍担心她,俞霸威的霸气得罪不少人,商场上的狡狯和无情,恐怕不是善良的人凤所能招架。
“嗯……”人凤只能频频点头,她不知自己要修几百年,才能遇上这么照顾她的人。把极欲夺眶而出的热泪硬生生逼回眼中,她知道,她没有伤心的时间和权利。
这天人凤没有直接回家,她到公司去,将父亲桌上的文件仔细看了一遍,又将公司进行中的业务、往来的企业,做个了解。
她忙完时,天色已经大亮,打电话回家,告诉她柔弱的母亲,父亲一早因公去了澳门,要过一阵子才会回来。
晨间会议时,她也正式宣布,俞霸威要致力于海外业务的拓展,以后国内的业务,由她全权接掌。
重责大任已经结实地落在肩上了,俞人凤知道,她只能马不停蹄地向前冲。首要之务,就是中止与聂傲天有关的任何合作,不惜任何代价买回“彩雕玲珑凤”。
至于俞霸威中风的事,千千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聂傲天在他的办公室里把玩“彩雕玲珑凤”。
对于一个醉心古董的人来说,它不愧是件极品,做工精细、气势不凡,这种雕工,恐怕这世上已没人做得出来。想不到俞霸威居然有这等眼光,找到这上等好货。
突地,内线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总裁,特助回来了。”秘书通报。
“叫他进来。”他随口回答,把“彩雕玲珑凤”放到座位后的玻璃框内。
没多久,特助李宁走进总裁办公室,恭敬地站在他的桌旁。
“情况怎样?”他问。
“俞霸威确定已经中风,目前被送到老人看护中心,俞人凤没有对外宣布这个消息,只说俞霸威要负责海外业务,国内业务从今天起由她全权负责。”这是李宁花一个早上调查的结果。
“看来,一方面是为了林美兰的病情,另一方面是为了俞氏的基业。”打从数年前开始,聂傲天就对俞霸威的家务事如数家珍,别说俞霸威的高血压,连林美兰的心脏病都一清二楚。
“接下来,她大概会中止和寰宇集团的合作关系吧,你认为她中止得了吗?”聂傲天明知故问。
“很难,中止合约的赔偿是订金的十倍,以俞氏目前的情况,是赔不起了。再说,就算她中止得了其中之一,也中止不了其中之二,因为这些年来,我们已经渗透到无孔不入的地步。”
李宁是聂傲天的好朋友,童年时和他同住一条巷子,和聂家有同样的遭遇。
“很好。”聂傲天勾起得意的唇角,“总有一天,俞人凤会匍匐在我脚下,求我饶了俞家。”事实上,他知道这一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