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立再次出现在慕容夜的门前时,狼狈得像刚从世界大战现场逃出来。
他造价不菲的高级西装变成破布,用来彰显帅气的衬衫变成布条,袖子钮扣已不知所踪,连那件昂贵的西装裤,裤管也变得一边高一边低:他的全身沾满了泥,脸上沾满了灰,灰头土脸得像刚从什么坍塌的防空洞钻出来。
他敲了门,开门的依然是那位纯朴村妇。
“慕容夜回来了吗?”他的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
“回来了。”慕容夜跳出来,看见他的德性,笑得肚皮发痛。
“你还笑得出来?”璩立气得想捏死她,“我被球打昏已经够可怜了,你居然还弄一只那么庞大、凶恶的狗来看守,害我被追着跑过好多亩田,跌进圳沟、摔进泥泞里、绊倒几十次,还不小心跑进人家鸡寮踩了一脚鸡屎,你这没良心的,居然还笑成那样!”这个女人!
“最后是不是村长发现狗不见了,出来找,才救了你?”这种结果全在她的预料之内。
“慕容夜,你……”若不是那几个小朋友说慕容夜认识他,他可能就被当成小偷打死了!这整死人不偿命的变态女!
“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回心转意了?”慕容夜走进屋内,让璩立也跟进来。慕容夜知道,以他的财力、物力和本事,要找到她并不难。
经过一番调查,她知道他就是在几年前,把岌岌可危的曲氏从破产危机中解救出来的神秘“董事会”。这件事轰动一时,人人以为曲氏有什么雄厚的后台撑腰,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就足以扭转乾坤。
原来他与曲中都是曲氏企业的继承人,因为某种关系,他跟母亲姓璩,因此方能掩人耳目,在外面声名狼藉,却又无损曲氏名誉。
“难道你不会说,我来得刚好,因为你也思念我、需要我吗?”虽然她真的这么说,他也不一定会信,但至少他会觉得面子比较挂得住。
“原来你改行当“说话的艺术”这门课的老师了?”慕容夜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擦那身泥与汗。
“我都已经来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他觉得她再不表示“欢迎光临”,他就要后悔刚刚没有干脆直接逃回台北了。
面对她这恶整人的个性,他实在痴心不起来,可是一离开,他又会想念得活不下去。唉,这不正是古人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吗?
慕容夜终于噗哧一声笑出来,他那模样,令人想不整他都难。
“你既然来了,就要甘心当我的奴隶,叫你挑水,就不能砍柴:叫你往东,就不能往西:叫你抱我,就不能不抱我;叫你吻我,就不能不吻我!”她摆尽跋扈女暴君的嘴脸。
璩立无话可答,只是一迳地笑着,觉得自己的一份心意得到报偿——她接受他了,不是吗?
“现在,先去把你自己弄干净,弄好后,过来陪我看电视。”她—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遵命,女王。”璩立乐得照办。
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留在她身边了,感谢上帝、感谢菩萨、感谢天上众神、感谢地上众人……
乡村的夜晚一片宁静,唯有远近蛙鼓虫鸣一曲又一曲地合奏大自然的天籁。
“我困了。”晚上十一点,慕容夜打着呵欠,一脸倦容。
“我扶你去睡觉。”璩立随即陪侍在侧,他突然发现陪她看电视,听她批评剧情,居然是种天大的享受,
慕容夜不悦地瞪他一眼。
难道他说错话了?璩立的背脊开始沁出汗珠,额上开始冒汗。
“我要你陪我睡。”她任性的说。
璩立这才舒了一口气,抹抹额上的汗。
“你非得要这样整我,才会开心吗?”这女人的整人招式,真教人哭笑不得呀!
“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她欲擒故纵的应道。
“我没有说不愿意。”说着,他拦腰抱起她。
“喂,小心孩子!”慕容夜吃惊的大叫。
“我很强壮,不会让你和小阿受伤的。”璩立自信满满的表示着。
“我有没有叫你抱我?”慕容夜故意拧起不悦的眉。
“那……罚我对你说睡前故事,说到你睡着好了。”璩立自动请罚,把她纹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还趁机偷吻她。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说。”慕容夜得了便宜还卖乖,“除了说睡前故事外,还罚你唱摇篮曲给小宝贝听。”
“他哪里听得到啊?”璩立啼笑皆非,对着一个圆滚滚的肚皮唱歌,那不是很白痴吗?
“医生说四个月就长耳朵,可以听见声音了。”慕容夜说着,拍拍肚皮,“小宝贝,他不唱摇篮曲给你听,以后我们就联手整他。”
“应该是“以后就别叫他爸爸”才对吧。”璩立纠正慕容夜的错误,一般女人都会这样说的。
“不要脸,谁要叫你爸爸?”慕容夜撇着子谠肚皮说:“这个男人叫野兽男,以后你叫他野兽男就可以了。”
“我如果是野兽男,他就是小野兽。”璩立笑着轻戳慕容夜的肚皮。
知道肚皮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成长,那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他轻抚那肚皮,心中想着,也许小家伙知道是谁在模他。
“你别硬要跟我的小宝贝扯上关系。”慕容夜把他的手推开。
“慕容大小姐,你忘记我是他的爸爸了吗?”璩立板着脸抗议。
“你只是提供精子而已。”慕容夜理直气壮的说,想跟她抢小阿?门儿都没有。
“钦……”璩立无言以对,半晌才说:“我们结婚吧。”
他想永远留在她身边,一起陪他们的孩子成长。经过这几个月的椎心挂念,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真正想做的事。
“你现在是不择手段的想跟我抢小阿?”慕容夜不禁生起气来,“你要的只是这个小阿,根本不是我,任何女人怀有你的孩子,你都会跟她结婚!”他这么草率的提议结婚,不为小阿,还会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虽然明知被误解,可是现况令璩立百口莫辩,“我冒着生命危险跟你求婚,你居然这样误会我。”
全世界被她整过的人,都知道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干万别想去招惹她,更何况是跟她厮守一世。
“跟我求婚是冒着生命危险?”他说得未免太含蓄了,说自愿拿命给她玩还差不多。“你给我滚出去,马上滚出去!等你想清楚你真正要的是孩子还是我,再回来。”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暴躁,她自己也不明所以。
“小夜……”璩立怔然不知所措,他又把事情搞砸了吗?
“出去!出去!出去!”慕容夜发起脾气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尽责的王嬷嬷听见慕容夜高昂的声音,急急忙忙跑进来,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叫他出去,把他赶出去!”
王嬷嬷看看慕容夜,又看看璩立,“这位先生,孕妇需要多休息,你就先出去吧。”
“小夜……”壕立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嬷嬷推出去。
“可恶!”慕容夜猛捶床铺,“可恶啦!”
“他是为你来的。”她抚着隆起的肚皮,哭着对她的小宝贝说,“他说要跟我结婚也不是真心的,他一点也不爱我,只是想骗取当父亲的权利,只是想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你,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愈想愈伤心,亏她看到他,还有那么—丝少丝雀跃。
“你呼吸我呼吸的空气、吸收我吸收的养分、听我听到的声音、看我看到的风景、思考我所思考的事情、连心跳也跟我一起脉动,我怎么可能把你轻易地交给一个那样的男人?我的小宝贝。他不爱我,我也不要让他爱!”慕容夜边说边掉泪,不知过了多久才含着泪进入梦乡。
王嬷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璩立推出慕容夜的房间。
“你不要推我,我和小夜有误会,一定要把误会说清楚才可以。”璩立又想冲进慕容夜的房间,把自己的心意说明白。
“别冲动,小憋子。”王嬷嬷说,“孕妇情绪很不稳定,感觉又很纤细敏感,你一旦惹她生气,说什么都没用。”
“问题是,我没有要惹她生气,我只是向她求婚,想照顾她和孩子而已。”璩立不以为这样的心意有什么奸被误解的,“我不是只要那孩子,我是爱她的,我想陪她一起走过生命的每个阶段。”
“你缺席了那么久,突然跟她求婚,再怎么说都太突然了。”王嬷嬷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这五个多月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慕容夜,当然知道她身边所有风吹草动,也知道璩立的出现,对慕容夜的心情多少会有刺激。
“而且,没有孩子你不求婚,有了孩子才来求婚,难免会让人以为你是要来抢孩子的。一个女人独自怀孕五个月,心理上的孤独让她习惯把孩子当成唯一,现在突然有个人让她感觉到这种不良意图,她当然会起而扞卫。”
“我知道我很不应该,可是事情发展到这阶段,我该怎么办?我要的不只是孩子,我也要她,也想奸奸爱她、疼她。”
她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不管是不是有孩子。
五个月的孤独啊,他要怎样才能填补回来?
“那你就要让她知道啊。”王嬷嬷说,“用点耐心,陪着她、伴着她,慢慢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她也会渐渐习惯你的存在,把你当作重要的人。”
“我真的会变成她重要的人吗?”想起她之前那样恶整他,他实在馒疑这个可能性。
“也许要花点时间,但,如果她对你而言很重要,花再多时间都是值得的。”王嬷嬷睿智的回答,“那边还有一间客房,你就先住在那里,以小姐的个性,明天八成就把事情都忘光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献殷勤呢。”她对他眨眨眼,大有助他一臂之力之意。
“我再去看看她。”说着,他又钻进慕容夜的房间。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连睡着时眉心也是拧紧的,他忍不住以唇去轻抚那伤心的泪、深锁的眉,心中奸疼好疼。
他不是要来爱她、呵疼她吗?怎么反而害她哭泣了呢?
“我绝对不再让你哭泣了,我的小夜,我最爱的小夜。”他在那柔软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小宝贝,在妈妈的肚子里要乖喔,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出生,直到你长大,等你长大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环游世界喔。”他对那圆滚滚的肚子说。
他就要当爸爸了,这世上将有一个人的身上流着他的血,与他血脉相连,叫他“爸爸”。“爸爸”,一个陌生却又令人感动的名词。
清晨,醒在鸟声啾啾中,是人生一大享受,尤其当晨曦暖暖的照在身上,更是难以言喻的舒服。
慕容夜伸伸懒腰,模模她的大肚子,“早安,小宝贝,今天也要很快乐喔。”
这时,她听见外头水浇在花草上的声音——
“王嬷嬷在浇花喔。”低喃一句,她兴奋的撩开窗帘,冲着外头精神十足的喊:“王嬷嬷,早安。”顺便露出灿烂的笑脸,“王嬷嬷,早餐准备好了没?小宝贝肚子饿了。”
卑才说完,她突然觉得不太对,王嬷嬷怎么会剃平头,穿白汗衫、农夫裤?
啊!认错人了,那是璩立,咦,他怎么才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了?
“早啊。”璩立站在花圃中对她粲然一笑,“你有很棒的庭院跟花圃呢,要不要摘几朵花插起来?”
“好啊。”慕容夜快乐的回答,他在和煦的朝阳中向她微笑,令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小夜姊姊,早。”一个背着书包的大女生从她窗前走过,大声喊着,充满精神。
“早。”慕容夜也笑着回应。
“小夜姊姊,这是我送你的花。”又有一个大男孩经过,手中拿着一朵好大的牡丹。
“不准再把鲜花插在牛粪里送给我了!”慕容夜噘起嘴。
“哈哈。”大男孩笑弯了腰,“这回不是牛粪,是鸡屎,我妈妈说鸡屎比牛粪营养。”
“小表!”慕容夜怒吼。
“小夜姊姊,不可以生气喔,不然小宝贝生出来,也会坏脾气喔。”又—堆小朋友嬉笑着走过。
“你们这些不怕死的小表,等我生完小阿,看饶不饶你们!”慕容夜咆哮。
“喔,好怕好怕!”小表们回过头来喊,笑得更大声了。
“看我会不会去找你们老师,叫他赏你们鸭蛋吃!”
农村的小学校,通常以地域分班,同村的小阿都在同一班,要找他们老师联络感情是很容易的事。
“吓死人了——”小表们拔腿往学校的方向跑。
璩立面露微笑看着这清新的早晨,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坦,身上充满旺盛的活力。
“咦?”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还喝咖啡吗?”他没忘她是没咖啡就醒不了的体质。
“为了我的小宝贝,早就戒掉了。”还戒了很久,差点把王嬷嬷吓死呢!慕容夜趴在窗台上,“喂,你这身打扮真的很好笑耶。”
“我自己也有同感啦,”璩立搔搔头,像个憨憨的愣小子,“不过,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像乡村里的有为青年吗?”反璞归真其实也不错。
这是一大早他要王嬷嬷替他剃的,连这身衣服郡是托她替他找来的,他要融人这个环境,当个陪在慕容夜身旁不显突兀的人,甚至变成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的确是有几分草根气息……”慕容夜点头表示赞同,“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定居吧?”
“为什么不?”璩立摘下新开的玫瑰扎成一束,“你去哪里我就到哪里,你在这里待产,我当然就在这里定居。”
“这位哥哥改行当跟屁虫了?”慕容夜露出小女孩的表情,天真的问,“可是这位哥哥不是什么大企业的大功臣,不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吗?留在这么落后的乡下地方,小心生适应不良的病喔。”
又在挖苦他了,璩立苦笑。
“这位姊姊更伟大呢,她是台湾数一数二大企业的副总裁唷……”他学着她的语调与姿态,就来个现学现卖。
“你不要学我啦。”慕容夜笑得岔气,“好矬喔。”
“我知道我没有姊姊的可爱啦,可是你也不要说得那么直啊。”璩立装出一副憨厚耿直得让人受不了的样子。
慕容夜笑得受不了,连连摇手,“我不要再理你了,我要去洗脸,准备吃饭了。男佣,你不会来扶我下床吗?”她使唤着。
“好。”璩立很勤快的拔腿跑到她的床前,“喏,这是送你的花。”
“好漂亮。”慕容夜嗅闻一阵,把花插在床头的花瓶。
璩立小心地扶慕容夜下床,又小心地扶她进浴室。
“来帮我摆餐桌。”王嬷嬷这时也把刚熬好、热腾腾的粥端出来。
“好。”璩立去摘一束花摆在餐桌上,他们就有了顿弥漫着花香的早餐。
“快点,快点,鸡跑过去了。”这会儿璩立受令帮左邻右舍捉偷跑出来的老母鸡,追得汗流浃背,慕容夜则和小表们跟在旁边替他加油。
“可恶的老母鸡,你再不投降的话,休怪我动手捉你了。”璩立不只一次要宝的对老母鸡心战喊话,话喊得很好听,动作却显得笨手笨脚,不只鸡捉不到,有几次还差点被成捆的稻草绊倒。
老母鸡已经被逼到尽头,可谓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可是它居然想做殊死搏斗,展翅一跃,肥大的身躯从璩立的头顶飞过去,顺便把一坨鸡屎留在璩立头上。
“倒霉到家了。”现场老老少少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真的生气了!”璩立抓起旁边的木棍,气呼呼的朝老母鸡追去。
“加油!加油!加油!”慕容夜与小表们自动组成啦啦队,在旁边摇旗呐喊。
“你没经验不会捉,我们来教你好了。”种田的农夫们也来帮忙。
“好,谢谢。”
结果在经过几个人的围捕后,老母鸡没多久便束手就擒。
农夫们捉得很轻松,壕立却整件衣服都汗湿了,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小夜姊姊,我们来灌蟋蟀。”小表们拉着慕容夜直往前跑,璩立只好不放心的跟在旁边。
结果,慕容夜与小表们灌蟋蟀,他负责来来回回的取水。
“小夜姊姊,我们去打芒果。”
结果,慕容夜与小表们负责在围墙外接芒果,他负责在围墙内被狗追。
“小夜姊姊,你说故事给我们听。”
小表们终于累了,璩立也松了口气,
一群人就围坐在废弃的大水管里,里面阴阴凉凉,倒是避暑的好地方,
“说——故——事——”慕容夜把手圈成筒状,往水管内轻喊。
水管内出现回音,小表们很新奇的笑起来,争相起而效尤。
“好喔,要来说故事喽。”慕容夜说,“很久很久以前……”
笔事还说没一半呢,远处就传来此起彼落的呼唤声。
“回来吃午饭了!”
“有没有看见我们家的小伟?”
“小香,吃饭了。”
“在这里!”小表们纷纷钻出水管,往母亲的方向跑去。
“小夜姊姊再见,下午再来玩喔。”他们也不忘与慕容夜挥手道别。
“好。”慕容夜很高兴的回答。
“璩哥哥,下午也要来玩喔。”小表们也很喜欢璩立。
才不要。璩立瘪着嘴,在心里回答。
他继续把头枕在手臂上,躺回水管内,折腾了一个早上,真是把他累了。
“肚子饿不饿?”慕容夜推推璩立,她肚子饿了,人又累得走不动,想叫他去替她张罗。
熬立微微睁开眼来,“从昨夜饿到现在了。”说着,他迅速攫住她的唇。
“嗯……”慕容夜来不及阻止,就陷入了深深的热吻中。
扒,她实在想念他的吻。
他的吻依然令人心醉、令人神志飘怱,慕容夜伸出香舌与他纠缠,享受这个吻,同时也品尝心里那份对他的眷恋。
她其实是爱他的啊,否则怎会有挂念?否则怎会记得他的吻?否则怎会一心埋怨他不肯当她的专属男佣?
她爱他,那他呢?他愿意永远跟在她身边服侍她、爱她吗?
他昨夜向她求婚,可以和这些画上等号吗?
尝够她的香甜,他的吻持续向下逡巡,吻她的耳垂、她的脖颈、她的锁骨,然后又溯源而上,吻她的颧骨、颊骨、鼻尖,眼睫、太阳穴,额头,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耍赖般的厮磨,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爱不释手,那么呵护珍惜。
“我爱你……小夜……我爱你……”他忘情地低喃。
慕容夜只是闭眼享受这睽违已久的温柔,懒懒的不想作声。
“当我说我爱你的时候,小夜……你也要说……你爱我……”他太爱她了,宁愿这样与她厮磨—辈子。
“你爱我吗?”他又眷恋地吻上她的唇,“爱我吗?”
慕容夜不愿回答,只是搂着他的颈项,任他尽情温柔厮磨。
如果这么早就让他知道她的心意,那就太便宜他了,他的表现一日没让她满意,她就一日不回答。
没办法哪,她天生反骨,没啥嗜好,就爱整人。
“小姐,你在哪里?该吃饭了。”远处传来王嬷嬷的呼唤。
璩立得不到回答,终于沮丧的暂时放弃。
“回去吃饭吧,不然你和小宝贝都要饿坏了。”他扶起她。
“王嬷嬷,我们就回来了。”说着,他和慕容夜一同定向小屋。
璩立终于适应了农村生活,不只捉鸡有了相当熟练的技巧,连烟土窑、打棒球、灌蟋蟀,甚至到田里去耕作,都有板有眼,拐小阿也一把罩了。
慕容夜有身孕已经九个月,肚子非常大,她却一点也不认分,白天还是一样到处乱跑,让璩立紧张得流了一身冷汗,夜里则常常因脚抽筋而痛醒。
“呜……好痛……”她呜咽着醒过来,左脚抽紧、动弹不得。
睡在身旁照顾她的璩立总是马上惊醒,“又抽筋了吗?”他连忙起来帮她揉脚,按摩。
“喔……”那痛总要持续一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申吟。
“我替你多揉揉,比较舒服一点。”她辛苦,他也心疼,不断地以耐心、体贴、温柔和宽容来对待:
“嗯……”往往揉着揉着,她就抛下璩立,自顾自的睡着。
他也曾被她太用力的呼吸吓醒过。
“怎么了?”
她喘了一口好大的气,他马上从梦中惊醒。
“呼吸不过来。”她苦着脸回答,又接着大喘几口气。孩子已经大到推挤她的胸口了,呼吸显得非常困难。
“我要怎样才能帮助你?”她难过,他也焦急。
“大概没人可以帮忙吧。”慕容夜倒很认命。
“你好辛苦。”他抚着她的大肚子,“小宝贝,乖乖睡觉,别折腾妈妈了。”
“他根本不听你的话。”孩子在肚里抗议似的翻个身,她的肚皮上一阵明显的波动,“你看他的蛟龙翻身。”
这小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就会要杂技了,出来怎么得了?
“这家伙这么不乖,出来我就打他。”璩立威言恫吓。
“你敢打他,我就扁你!”慕容夜连忙牵制。
她已经开始考虑不把小宝贝按原订计划,交到劝婚二人组手中了,岂能容人欺负她的宝贝?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礼拜吧?”这件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产检的日子也记得比慕容夜准确,“医生说这个星期内都是生产期,要小心。”
“我每逃诩很小心哪。”有璩立这担心过度的老妈子在身旁叨叨念念,她能不小心吗?
“小夜,我们结婚吧,我爱你,也爱这孩子,让我们共组一个家,我一定会用生命去爱你和孩子,爱到老、爱到死。”他殷切的望着她,患得患失地等待她的答案。他的心跳得好快。
慕容夜朱唇微敔,正想说出她的答案,脚上突然一阵痛苦的痉挛传来。
“啊,好痛……”她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又抽筋了吗?”璩立连忙手忙脚乱的替她揉脚,“呼,不痛不痛,我帮你揉揉就不痛了,呼,不痛。”他温柔又细心地轻揉她的小腿,手劲大小也恰到好处。
“我想……”慕容夜眉眼含笑地从唇间轻轻飘出几个字,“我和小宝贝,都不能没有你了。”
她这些日子来的不适,多亏有他帮忙,才过得比较轻松些:怀孕期间的不安与浮躁,也多亏有他让她出气,才被安抚下来,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不好好把握住,难道让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女人抢走?
璩立不敢置信地怔住了,想不到慕容夜的回答竟然如此震撼他。
“我一定……一定好好爱你,好好爱我们的孩子,好奸……”他激动又狂乱地亲吻她和那大大的肚子,就像个少不经事的小憋子。“一定,一定。”
“公证结婚要快点办喔,孩子的爸。”慕容夜半羞半怯的叮咛。
“嗯,嗯,嗯。”璩立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只不断的点头,眼角闪着晶莹的泪光。
在大台北的名流社交圈,又有一场聚会。
颁动各大名媛的消息是——璩立不见了。
“他销声匿迹了,他家里也有奸长一段时间没人住饼了。”这人是璩立失踪前最后一位女友,他失踪得突然,连钥匙都没来得及要回去。
“该不会是和哪位幸运儿出国度假去了吧?”
“是有可能。”
“慕容夜也仍没消息,是不?听说慕容财团也动用全部力量在找她。”
“难道你把璩立的失踪和慕容夜联想在一起?”
“是很难联想啦,町是也不无可能,自从他与慕容夜分手后,整个人就变得魂不守舍了。”璩立的女友之一说道。
“这么说,他极有可能去找慕容夜?”
“这么说,慕容夜极有可能真有璩立的种?”
“这么说……”
一准没有根据的猜测,就这样在台北社交圈传开来。
简陋的公证结婚在乡公所举行,花童是时常缠在慕容夜身边的小朋友,伴娘伴郎是那几个爱凑热闹的大男生大女生,观礼的人潮从乡公所挤到农会,年龄从五岁到九十岁都有。
虽然新娘与新郎都没有太华丽的打扮,尤其新娘又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场面却温馨热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便场外摆着几十桌宴席,是附近人家主动筹办的,理由是“难得遇见一场遍礼,不来凑凑热闹,实在说不过去”。其实说穿了是几个爱暍酒凑热闹的人,想趁机聚聚。
乡公所和农会的人虽然无法忍受这种情况,可是人太多,赶也赶不完,只好任由他们去。
就这样,明明只有几分钟的公证结婚,却给这些热情的乡亲闹了几个小时还没结束。
“走开、走开,快让开!”众人正来来往往互相劝酒,只见新郎抱着新娘,边吼着边冲出人群,“小夜快生了,你们让开!”
闻言,大家赶快栘桌挪椅,让出一条路来。
“快点叫救护车!”有人提议。
“去开车比较快啦!”
现场乱成一团。
“我们也跟去看刚出生的小阿。”那堆人又跟到医院去了。
“小夜,再忍着点,医院马上就到了,忍着点。”璩立将慕容夜抱上邻人赶来的牛车,寸步不离的握着她的手安抚,早已担心得汗流浃背,“忍着点,忍着点。”
“好痛……好痛……”慕容夜紧紧握住璩立的手,小脸拧成一团,下唇咬得几乎没有了血色。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他心中也急得不得了,“大哥,可不可以麻烦你再快一点?”
前座的赶牛人,连忙再朝牛挥几下鞭子,牛合作的把脚步迈大一点。
医院终于到了。
“快,担架!”璩立不断地赶着护士医生,那股劲儿令医护人员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们留在外面就好。”医生把璩立和所有看热闹的人阻隔在外。
慕容夜才进产房三十分钟,对璩立来说,却像一世纪那么长。
“我以为我会死掉。”慕容夜从产房推出来时,虚弱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你如果死了,我会跟你一起死。”璩立连忙握住她无力的手。
“我们的宝贝漂亮吗?”护士抱来他们的骨肉,一个哇哇大哭、活力充沛的男孩。
“漂亮极了。”璩立把小阿抱给她看。
轮廓像璩立,眼眉像慕容夜,漂漂亮亮的。
“那就好。”慕容夜微微一笑,倦极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