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记忆犹新,时间却飞快的晃过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罗夜拚了命的冲锋陷阵,哪儿有比赛她就往哪个国家飞,以一介女流之身屡次拿了佳绩,成了报章杂志争相报导的赛车界黑马。
她是一匹潜力十足的黑马,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除了赛车,也包括男女交际。
这是令荻健锡相当头痛的问题,每次到达比赛场地,夜晚罗夜就会去勾引男人,凭著东方女性特有的葫芦曲线,以及迷蒙得惑人的美目,总能轻易的掳护异域男子的心。
“苹果!”
“什么事?”虞思婷连头都没有抬,她忙著大声替赛车场上的罗夜打气,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荻健锡。
“我想了解一下罗夜的过去。”
一个行为极端的人,其成长过程必然和常人不同,他怕罗夜的行径会毁掉自身的大好前途,站在老板的立场而言,他希望旗下的赛车手爱惜自己的羽翼。
“小夜的过去?什么意思?”虞思婷终于停下加油的动作,转头看向他,一脸莫名。
“我想认识一下罗夜的家人,因为公司必须为她加高额保险,我得先了解她家里的情况。”
“是这样啊。小夜从小巴她妈妈相依为命,她们家就她和她妈妈两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老实说,小夜和她妈妈的感情不是很融洽,小夜的妈妈很反对她赛车。”
“那她爸爸呢?”
“我不知道,罗夜不许人家提到她的爸爸。”虞思婷耸耸肩。
“这样啊。”
“健锡哥,小夜的车好像不太对劲喔!”
荻健锡朝虞思婷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罗夜的车子不断的蛇行,那种状况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停车弃权,但是她却继续前进著,没有放弃的意思。
“叫她停车,叫她停车!”虞思婷紧张的大叫著。
“你先别急。”嘴虽这么说,荻健锡也很担心,但这种时候旁观者是帮不了忙的,观看台的人根本靠近不了赛车道,不过越野赛的观赛区外围都会有工程师随时准备支援,于是他拿起手机拨号,“大卫,想法子叫罗夜停车弃权。”
“老板,我们暗示过罗夜了,可是她好像故意装作没看见,可能是想硬撑到终点。”
“愚蠢!她愚蠢你们也跟著一起愚蠢吗?继续叫她,直到她停车为止!”他的吼叫,一旁的人都听见了。
“健锡哥,小夜打算撑到终点是不是?那样是不行的吧?万一车子起火或者爆炸怎么办?”虞思婷一脸的担忧。
“现在我们只能祈祷她平安无事的抵达终点。”
“不行!我得去阻止她做傻事,不过是场比赛嘛!这场输了个次再来就好了,干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虞思婷冲向出口,还拉著朴理诺-起。
“你们追不上她的。”荻健锡快步追上两人,“我去。”
“健锡哥,你一定要阻止她喔!”
“嗯。”其实获健踢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我尽力说服她。”
离终点只剩下两圈,罗夜会听他的吗?答案恐怕是否定的,但他还是得尝试,在可能造成终生遗憾之前,阻止一切错误的发生。
车子几次打滑,险些街撞到一旁的路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罗夜却又将车子拉回跑道,车子隐约传出烧焦味,引擎温度逐渐上扬,速度则有缓慢的趋势。
仅剩一圈半,罗夜不甘心中途弃权,苦撑著继续这吃力的赛程。
她参赛过无数回比赛,从来不曾因为一点小问题就弃权,有人批评她太过于执著胜负,也太在乎获得的利益与殊荣,看起来冷血又势利到了极点。
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坚持战到最后的原因。
曾经有个人为了这跑道上的输赢而放弃她们母女,所以她曾在心底发誓,要在赛车场上扬眉吐气,让那个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后悔莫及。
“停车!”荻健锡坐工程车追上她,在护栏的另一边,降下车窗大叫。
“什么?”
“我叫你停车!车子快著火了!”
头一回罗夜没听清楚,但这一回她却听得很仔细,然而她的回应却是踩下油门,快速的拉开距离。
“别逞强了!快停车!”
罗夜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也看得出来他急得快要跳脚,然而在尚有一丝希望的状况下,她不愿意当个逃兵。
败快的,她把荻健锡远远抛在后头,让车子继续前进。
可惜她并不是每次都是幸运儿,至少这回老天爷没有眷顾她,在仅剩半圈的时候,车子终于耐不住磨损而冒出浓烟,在看见一丝火苗闪过眼角时,她紧急弃车保命。
跳离车子连滚了好几圈后,身段的车子传出如雷的爆炸声响,紧跟著就是一团
别花直往天空冲。
荻健锡和几个维修工程师全追上来,工程师忙苦去灭火抢救车子,荻健锡则一跳下车就冲到罗夜身旁。
“你没事吧?”
“还好。”罗夜双手支撑身体,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看著著火的车子,她叹著气说:“可惜,再半圈我就可以拿下冠军……”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挨了荻健锡一记耳光,他气急败坏的骂著——
“你还不醒醒!难道一个奖杯会比你的生命重要?!”
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她,过去比重机车赛,每个参赛者也是把输赢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所以不懂赛车的人总会认为,赛车手和亡命之徒是画上等号的。
当然那种看法是错误的,每个赛车手都很重视自己的生命,只是有时候上了战场,会有被附身的错觉,似乎只看得到终点而看不到其他。
即使过去有几回从鬼门关走过的经验,也没有任何人这样激动的跑来骂她,更遑论是打她了。
“从现在开始,你暂时给我远离赛车。”
“什么?!”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在我点头之前,你不许参加任何比赛。”荻健锡丢下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车子。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不赛车,你要我做什么?”罗夜当然不肯妥协,她紧追在后,不断的抗议著。
“你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你需要重新上课,重新学习尊重生命,也重新学习爱护车子,在跑道上,它和你是一体的,你今天的表现差劲透了,当你能学会爱护你的车子以前,我不会让你出赛。”
他一连串的叫骂句句敲进罗夜心底,他脾气虽坏,措词虽然严厉,但是他的关注却是真实的。
有一瞬间,她是感动的,且有一股热泪盈眶的冲动。
“小夜,你喝太多了啦!”聚会中通常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以照顾众人,罗夜今天大有要灌死自己的气势,一旁的虞思婷等人只好滴酒不沾。
“苹果,你不要阻止我,不然我会跟你翻脸喔!”说完,又一杯烈酒下肚。
虞思婷见状实在不忍心,也开始替她抱不平,“朴理诺,你去跟健锡哥说一下情啦!叫他不要对小夜这么最苛,小夜也是求好心切,这件事情不能全都怪她的嘛!她那么认真拚命,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他都不该对小夜这么严厉的。”
“不许去!我的事情谁都不许插手!”罗夜把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态度活像个黑道大姐大,气势上确实也像。
但她发狠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韵味,早就迷上她帅气模样的季梵竣在旁禁不住又拍了她一张特写镜头。
“你拍够了没啊?信不信我等下把你的相机给砸了?!”
“信。”怕自己吃饭的家伙被砸,季梵竣飞快的把相机装进袋子里,端上一张媚脸陪笑。
“健锡那家伙今晚为什么不来?是跑去找美女了是不是?”渚铭惟哼著气,颇不悦的抱怨著,“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那家伙好歹也来饯行一下啊!”
虽然罗夜输了这场比赛,但蔌健锡还要留下她继续观摩其他的赛程,这两个赛车界的初生之犊,需要要学习的还很多。
然后他准备送罗夜到摩纳哥受训,一个好赛车手必须好的练习场地,当然更需要好的观摩对象。
“好了啦!别把气氛弄僵了。”看见罗夜起身,虞思婷连忙阻止众人继续拿荻健锡当话题,以为罗夜听了心里不高兴,却没想到她竟然走进舞池去跳舞。
跳舞的罗夜美艳动人,一件无袖背心加上紧身牛仔裤,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段,忘情摆动著肢体的她,很快就吸引住酒吧内许多男人的目光。
不怕死的季梵竣又拿出相机猛拍了几张。
“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乱子喔。”渚铭惟提醒在场的朴理诺和季梵竣,“她要是有什么差池,我们铁定会被健锡给剥皮。”
舞池内,一些猪哥男不断的往前靠,大有要贴上罗夜身体的趋势,以旁观者看来,舞池内的气氛很High,但罗夜是梦幻飞星的重要赛车手,若有个闪失,谁也担当不起。
但是他们还没起身护卫,就见罗夜已经出手推开了一个几乎要贴靠到她胸部的男人。
“离我远一点!”
“嘿,女孩,我们兄弟看中你,是给你面子。”
罗夜瞥了眼猛想吃她豆腐的男人,冷冷的笑了笑,却不发一言,她知道场外有人比她更紧张,果然,当一个男人伸出手在她身体一寸外游走时,渚铭惟立刻上前把男人拉开。
“小姐叫你离她远一点,你不懂她说的话吗?”
“嘿!你多管什么闲事?”
“她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可以冲著我们来。”季梵竣也站出来,下一秒,连朴理诺也被虞思婷给推上前了。
“呵,三刺客啊?!要比人,我们不会比你们少。”
“无聊!”罗夜冷冷嘲笑著两边人马,然后转身走开。
渚铭惟扫了她的背影一眼,转头问朴理诺,“那丫头笑的对象好像不只是那些家伙,还包括我们呢。”
“你没有看错,她确实是在嘲笑我们。”朴理诺点点头。
“那丫头真是太拽了!”
“我觉得很酷啊!”季梵竣对冷酷的罗夜完全入迷,朝著她的背影又拍了一张照片。
朴理诺和渚铭惟一致转头问他,“梵竣,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是啊,我是很欣赏她没错。”他大方坦白。
季梵竣喜欢上荻健锡重要的赛车手,这下可惨了!
翌日,虞思婷一行人要离开欧洲,临行前虞思婷来到罗夜下榻的房间道别,可是按了许久电铃仍无反应。
“奇怪,一大早她跑哪去了?”
必到楼下的服务台,她写了张字条请柜台帮忙转交,但柜台人员却告诉她,罗夜天还没亮就退房离开了。
“离开?怎么可能?”
住在另一间房得到通知的荻健锡一脸紧张,他趴在柜台再度要求服务人员调查清楚,当然获得的答案依然是一样的。
罗夜真的离开了,而且是不告而别。
“罗小姐有留话或者信件吗?”生伯她出了差池,荻健锡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有。”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抓到她我非剥她一层皮不可!”荻健锡边说边打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始终是语音信箱,罗夜关机了,这会儿所有人都无法和她取得联络。
“请问罗小姐离开时,身旁有其他人吗?”荻健锡不死心的又问。
“没有,罗小姐只询问我们哪里可以租到脚踏车。”
“租脚踏车?”未免太可笑了吧?不告而别还租什么脚踏车?难道她想骑脚踏车落跑不成?
一旁的季梵竣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直说:“酷呆了!”
“酷什么酷?”荻健锡老实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
“你是更年期到了啊?最近火气真大,昨晚自己跑去逍遥,还是没得到满足吗?”
八字都还没一撇,两人就开始为了一个女人引爆口角,要是两人真的卯足了劲,东方四少的情谊堪虑啊!
一思及此,年纪略长的朴理诺忙把季梵竣拉开,“你少说两句,我们该去机场了,再不出发要来不及搭机。”
“我不回去了。”季梵竣放下行李,把护照往桌上一放,“罗夜失踪,总要找到她才能放心。”
“我会派人去找,再说她那么大一个人,丢不了的。”荻健锡不希望大家为了找罗夜而抛下工作太久,可刚和人吵过架,态度上显得有些冷淡,这些话听起来反而变得很尖酸。
季梵竣听得满肚子火,又和他杠上,“还不是因为你对她太严厉,难道她比赛输了会比你好过吗?她会那么鲁莽也是不想让赛车队丢脸,你没安慰她不打紧,还严禁她参加比赛,换成我也会不爽的走掉。”
“她迟早要回来,我们签有合约。”
“你这人很冷漠耶!万一她真的不回来怎么办?到时候你的赛车队就要变成赛车界的大笑话了。”
“如果真是那样,也只能说是我看错了人。”荻健锡的口气很淡漠。
“你——”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再吵罗夜也不会出现,我看还是照健锡的话做吧!”
“我可不回去。”季梵竣转头跟柜台订了房,摆明了非找到罗夜不可。
见他执拗,荻健锡也不再发表意见,只安静的转身走开,两人为了罗夜成了对峙的死对头,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走了几步,渚铭惟担心的回头,“真担心那两人,没我们看著真的不要紧吗?”
“我们能看著多久?总不能一辈子盯著他们吧!”
靶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过来人的朴理诺很清楚,爱情的战争才刚要开始,身为旁观者的他们永远也使不上力。
离开饭店后,罗夜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这次的失败对她打击挺大的,从她踏进赛车界至今,没犯过如此严重的错误,也难怪荻健锡那么火大,因为她毁掉的不只是一部车,更直接毁掉他对她的信任。
那巴掌到现在还会不时给她隐隐作痛的感觉。
没有目的地的搭上地铁,她毫无头绪的跟著人群的步伐下了车,抵达一个陌生的城镇。
走出车站不久,她看见了一家自行车专卖店,花了七十块欧元买了一辆自行车,开始单车之旅。
行李简单是她旅行的准则,不管到哪一站比赛,比赛衣服一律由公司准备,她只带著自己的换洗衣物,没有化妆品,连盥洗用具都懒得准备,简单得有些简陋,反正出国比赛,公司安排的饭店一向不差,荻健锡对这方面比日方还要大手笔,是个不吝啬的老板。
所以,她只背了一只登山背包,带著足够的钱,加上救援卡以及信用卡。
风徐徐朝她吹过来,让她感到十分舒服,在古今建筑夹杂的街道上穿梭,在别人看来也许很浪漫,可她却没啥浪漫细胞。她只是在兜风,然后靠著脚上的动作让脑袋转动,她必须好好思考下一步路该怎么走。
路过一条巷子,巷子口的一家修车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看见一个法国男人躺在汽车底下,认真的修理、审视著车子。
这一刻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对汽车了解过少。
饼去她骑的是机车,动手修理完全不成问题,因为构造不算复杂,所以机车稍有一丁点的状况,她马上就能察觉,可是这回比赛的是汽车,她是到最后才发现车子出了状况,她犯了个大错——她没把汽车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才会让车子爆炸。
如果不是她逃得快,或许她现在的下场就和那部车子一样,四分五裂了。
“小姐,有什么事吗?”躺在地上修理车子的文森仰躺著看她,“你在那里站很久了——你听不懂法文吗?”随后,他又用英文重复了一次他的问题。
这回罗夜听懂了,对于法文她只能简单应答,基本的问候之外就完全不行了,但英文她却溜得很。
“我想学习修理汽车。”
“啊?”文森愣了一下,旋即拒绝她,“我没有要请员工,我这里太小了,客人也少,请不起员工。”
“我不要薪水,请让我在这里学习好吗?”
“不要薪水?”
听起来很诱人,这年头请员工都怕员工嫌薪水少闹辞职,居然还有这种不要钱的傻子啊?
文森心动了,但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屋子太小,“我也没地方供你住,你还是到别的地方吧!”
罗夜当然不肯死心,她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一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继续说服道:“我不住这里,你也不需要供应我食物,我只是想在这里学修车,你可以叫我做任何事情。”
“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她认真的点了头。
天底下有这种好康的事情?文森起先还怀疑对方别有居心,可是扫了自己的店面一圈,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可以让人图利的地方。
“还是不行吗?”看他没有改变心意的打算,罗夜模著鼻子想走人了。
文森连忙唤住她,“你可以留下来,不过我最多供应你中餐和晚餐,薪水就没办法了。”
“真的?我真的可以留下来?”
“你明天早上九点过来吧。”
“好。”罗夜再三致谢后,一脸雀跃的骑著脚踏车离开文森的修车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