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了,何焕昌虽然已经不再软禁心莲,心莲却再也走不出自己的房间,她变得自闭、沉默,一点都不像过去活泼的她。
拔焕昌去找唐家理论的举动也不了了之,因为何家的工厂出了一点问题,在汐止的厂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大火,导致何家的事业损失惨重。
最近何焕昌忙着调头寸,没时间管心莲的事,当然也不知道心莲最近的转变。
梁淑娴看到女儿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丈夫忙着工厂的事,根本不管女儿,她虽然担心心莲,却束手无策。
这天心莲仍然把自己关在房里,梁淑娴开门进来,看到女儿呆呆坐在窗前,她叹了一口气。“心莲?”
心莲目光茫然地转过头,看到梁淑娴,她轻轻问了一声:“妈,有事吗?”
“这是给你的帖子。”梁淑娴拿出一张红色喜帖,放在心莲腿上。
“心岑?她要结婚了?”取出信封里的红帖,心莲惊讶地微张小嘴。
“嗯,心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她要结婚了,你一定要去恭喜人家。”梁淑娴道。
梁淑娴不清楚女儿突然变了一个人的原因,心莲又绝口不提,她只能期望心莲能走出房门,回复成过去那个活泼、开心的女孩。
心莲犹豫了一下。“我知道……”她终于说。
虽然她很不想出去,更何况是参加婚礼酒席。但妈妈说的对,心岑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要结婚了,无论如何都要去恭喜一声的。
“明天妈陪你上街去买新衣、新鞋好不好?”梁淑娴看到女儿已经松口,高兴地道。
心莲却摇摇头。“爸的工厂还好吗?”她看着母亲,担心地问:“昨天我听到他打电话跟陈伯伯调头寸,好像不是很顺利……”
“别瞎操心了!”梁淑娴拍拍女儿的手。“你爸在商场膘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心莲低下头不说话,父亲都开口跟陈伯伯调头寸了,她心底明白,这件事绝不会像母亲说的那么简单。
“好了!心岑结婚,你不打扮、打扮,对得起好朋友吗?刚才她还打电话过来说要请你去当招待呢!”梁淑娴道。
“心岑刚才打电话来?”
“是啊,刚才你在午睡,我没吵醒你。”
心莲点点头,又转头望向窗外。
“心莲,你跟妈妈说一说,为什么闷闷不乐的好吗?”
心莲摇头。“没有……”
梁淑娴瞄了眼搁在一旁的杂志。“是因为唐司言吗?”
心莲的脸色微微变化,但她仍然没有开口。
梁淑娴叹了一口气。“你不说,妈也不能勉强你,不过如果是为了唐司言……我想他已经不在意了,你不必担心他会报复你父亲。”梁淑娴误解了女儿的心意。
她接下道:“何况,他连拍婚纱照都不到,如果不是你爸一厢情愿,我认为这样的男人不嫁也好。”
心莲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对于唐司言,她没有任何想法、也不容许自己有多余的想法……
毕竟两个人的婚约已经是过去的往事了。
梁淑娴见心莲始终不开口说话,她又叹了一口气,只好道:“妈去煮晚饭了。你打个电话给心岑,她已经回台湾了。”梁淑娴说完话才走出心莲的房间。
母亲走后,心莲又转头望着窗外,一直到天空渐渐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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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岑举办结婚喜宴那一天,心莲还是到了。
毕竟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心岑结婚,她要是不出现就太不够朋友了!
这一天,她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无袖针织上衣去参加心岑的婚礼,虽然这一段时间过去,她看起来瘦了不少,但微微上点妆后,她仍然是整个婚礼上最明媚动人的女孩。
心莲来到结婚宴会地点才知道原来新郎也是唐家的人,这一次婚礼上来了不少记者、媒体,而有几个好事的记者已经认出心莲。
心莲不自在地躲在酒会的角落,她不该听母亲的话,穿上这一身醒目的紫红色针织衫的。
她怕的是,极有可能在酒会上遇到唐司言……
“心莲?”
心莲吓了一跳,旁边突然有男人的声音叫住了她。她迟疑地转过头,看到一张熟识的面孔——
“心莲,果然是你!”方尚为笑着走近心莲身边。
方尚为是心莲在大学的同事,不过方尚为十分优秀,年纪轻轻已经拿到MIT经济博士学位,回到国内马上被聘为副教授。
方尚为是一个性格爽朗的人,平时和心莲斗嘴、开玩笑,两个人交情还不错。
“嗨!”心莲尴尬地打招呼。
学校里几乎所有的老师都知道心莲结婚的消息,不过他们大概也从报纸上得知了唐家退婚的事。
“你还好吧?你看起来瘦了很多。”方尚为一反往常找心莲拌嘴的德性,语气显得十分关心。
心莲点点头,绽开微笑,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吃东西了没?我去替你拿点心好了!”酒会是西式自助餐,让所有的来宾自由取用美食。
心莲还来不及说什么,方尚为已经去替她拿东西吃。
“才一个多月就找到新欢,速度挺快的!”
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语调里充满调侃的意味,听起来多么熟悉!
心莲全身僵住,她背脊挺得很直,却无法转过头去面对他——唐司言。
“怎么?没有勇气面对我?”唐司言嗤笑。
盯着她娇媚的脸蛋,她身上这件鲜紫色针织衫,紧紧里住她婀娜曼妙的身材,每一分曲线都暴露无遗——
原本只有他最清楚的柔软线条,现在竟然堂而皇之地展现在酒会现场每一个男人面前——他突然不高兴起来!
“别担心,”他眯起眼睛主动绕到心莲面前,咧开子冖住她低垂的眸子。“那卷底片我还好好保存着,只冲洗了一份留给自己观赏——”
“住口!”
心莲再也忍不住了,她捏紧了拳头、抬起头,娇红的脸蛋镌着愤怒,眼底却凝着一丝掩抑的心伤。
唐司言挑起眉,穿着义大利手工西装、英俊挺拔、全身贵气的他竟然像个痞子一样嗤笑——
“干么?反正那天我已经看过你的身体了!一卷照片又怎么样?会比那天还有临场靶吗?”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为了刚才那个男人绽放,一丝莫名其妙的愤怒掠过唐司言全身。
他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然而只要一遇上她,他体内的邪恶因子就会全部苏醒!
“你无耻!”心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咒骂。
“无耻?”唐司言撇起嘴,笑容里渗入了一丝冷酷。“敢再骂一句你试试!我保证你父亲的公司在银行里会贷不到一毛钱!”
心莲的心霎时凉了。
她怔怔地瞪着唐司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唐氏”集团在全世界的金融界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可是她没料到唐司言会卑鄙到动用“唐氏”的力量来羞辱她!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你还挺识时务的!”唐司言嗤笑,残酷地进一步嘲讽何心莲。
“我知道你要让我爸的公司垮掉,就像跺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婚礼那天让你丢脸的是我,你想怎么报复就冲着我来,不必针对我爸!”心莲一字一句、心冷地道。
“报复?”唐司言冷笑。“那桩婚事本来就是我不要的!你逃走正合我意,省得我花力气事后找借口离婚!”
听到唐司言无情的话,心莲的胸口一阵闷痛。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父亲,并且把我的底片还给我!”她压抑着鼻酸,勇敢地和他冰冷的眼光对视。
“底片还给你?”他嗤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那要看我高兴!”
心莲倒抽一口气。“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唐司言眯起眼,正要开口,方尚为已经回来。
“心莲,我替你拿了起上面包还加了法式芥末酱,你最喜欢的……”
方尚为端了满满一盘子的菜回来,却看到两个人僵立在角落,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的尴尬场面,他愣了愣,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尚为,我不太舒服,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去?”心莲走过去拿开方尚为手上的盘子,挽住他的手臂。
“当然没问题!”方尚为爽快地答应,没留意到唐司言阴晴不定的眼神。
方尚为的父母是江父在商场上的朋友,因此他才会陪着双亲来参加江心岑的婚礼,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洒月兑、自在惯了,结婚喜宴一向让他觉得拘束,要不是遇到心莲,他早就想走了!
心莲回报他一个甜美的笑容,便拉着傻笑的方尚为走了。
唐司言阴沉地瞪着两个人的背影,猛地举起捏在手中的酒杯,仰头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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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莲终于又回到学校去教书。
现在家里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从前她工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现在家里的经济陷入窘境,她不能再像前一段时间一样,闲闲待在家里当米虫。
“心莲,我一直没问你,上次在江家的结婚酒会上,你身旁那个男人是不是唐司言?”
她正坐在系上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报告,方尚为突然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开口问她。
心莲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微微点头。
“他和你说什么?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方尚为道。
“也没什么,对了,尚为,你的书写得怎么样了?”心莲把话岔开,她知道方尚为在替一家出版社写有关财经方面的书。
“我——”
“心莲,你的电话!”
方尚为还没开口,突然有人在办公室外喊。
心莲站起来走到电话旁边,才刚拿起听筒,就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母亲急迫的声音——
“心莲,你爸爸中风了!”梁淑娴的声音暗哑、哽咽,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中风?怎么会……”
“你快到台大医院来,再迟我怕你爸、你爸他——”梁淑娴一句话说不完就哭起来。
心莲手上的话筒瞬间滑落到地上,她怔怔地望着电话,不用猜也知道母亲要说的是什么……
“怎么了?心莲?”方尚为看她的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我爸他——他中风了,现在在台大医院……”心莲双唇颤抖地喃喃道。
方尚为愣了愣,回过神来便说:“快走,我开车载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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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司漠的婚礼虽然已经结束,唐司言仍然留在台湾处理公事,直到将回香港前一天早上,他才刚回到饭店的大厅,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冲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唐司言——你是我见过最无耻、下流的人!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心莲冲过来挡在唐司言面前,她眼底含着泪、脸蛋因为激动而泛红。
唐司言注意到四周已经有不少好奇的眼光投射过来,他沉下脸。“你要是想再一次成为社交圈的笑柄,大可以站在这边哭哭啼啼!”
心莲愣住,唐司言已经拉着她走进饭店电梯。
一进电梯后,心莲立刻甩开他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卑鄙?!我不是已经说过,你尽避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付我爸爸?!”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司言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叫银行不要借钱给我爸?!你知不知道我爸因为借不到钱,担心的中风了!”心莲哽咽地质问他,两串眼泪同时流下脸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近我忙得很,没空管你们何家的小事!”他冷漠地道。
“你别否认了!对付我们何家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你高兴赖什么事情在我头上随便你!我忙得很,没空陪你玩!”唐司言冷冷道。
电梯门打开,心莲本来要说什么,因为唐司言已经跨出电梯,她只好跟在他后面出去。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总统套房,这是饭店总统套房的直达电梯。
“好,算我求你,求你去跟银行说一声,不要再为难我爸了!”为了父亲,心莲拉下脸求他。
唐司言冷笑一声,听而不闻地打开冰箱取出矿泉水,旋开盖子后仰头就喝。
心莲尴尬地站在客厅,唐司言当她是隐形人一样,喝完了水就开始解开衬衫扣子,理也不理她。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都已经求你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心莲揪心地望着他无动于哀的脸。
“没有人让你求我!”半晌,他终于开口。“再说,就算你求我,我也没有帮你爸的必要吧?”
心莲的脸孔倏地刷白,她苍白的嘴角颤抖,呆呆地站在华丽的套房中央。
她打电话从心岑的口中得知唐司言住在这家饭店后,就激动地冲过来,完全没考虑到后果,现在面对他的羞辱,她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必头往电梯走,心莲全身微微地颤抖……
“怎么不求我了?”唐司言突然道。
心莲头也没回,她继续往前走,仿佛没听见唐司言的话。
“现在能救何焕昌的人只有我了,如果你再求我一遍,或者我会大发慈悲,免费帮你们何家一次!”唐司言嘲讽道。
心莲停下脚步。“只要你不害我们,我就很感谢你了!”
唐司言冷笑。“信不信由你,不借钱的是银行,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就算何焕昌拿着公司股分去抵押,也借不到一毛钱。”
心莲倏地回过头。“你胡说!鲍司的营运状况一直都很好,银行为什么不借钱给我们?”
“营运很好?”唐司言嗤笑。“那是在何焕昌的工厂发生大火之前,火灾发生以后,何焕昌的工厂无法如期交货,面临信誉破产的危机,台湾商界人人都知道,何焕昌的公司几乎就要停摆了!你想,在这个情况下银行还会借你们钱?”
心莲呆住了,她冒冒失失地跑来,没料到父亲的公司已经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
心莲明白,那是父亲辛苦几十年才有的成就,眼见就要一败涂地,他当然会急得中风!
“如果想挽回何焕昌的事业,你只有一个方法!”唐司言慢慢走到心莲面前,他闪烁不定的眸子盯住她苍白的脸。
“那就是求我,求到我肯帮你为止!”他冷血无情地道。
“我刚才已经求过你了。”心莲怔怔地说,她不相信他会改变主意帮自己。
他只是在戏弄她!
“求?”唐司言哼笑。“刚才你的态度分明是在“质问”我,那不叫求!”
“那你要我怎么求你?”
唐司言的薄唇勾出一弯弧度。“很简单,陪我一个星期,用你的身体来“求”我!”
事实上他一直在密切注意何焕昌的营运状况,他早就料到,何心莲总有一天会来求他!
心莲迷惑地凝视他,起初她天真到听不懂他的意思,当一见到他脸上嘲谑似的笑意,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想要我?为什么?你说过你并不想和我结婚……”她呆呆地问他。
唐司言挑起眉,神态轻佻地说:“老天,你生在古代吗?现代人居然还弄不清楚——结婚和上床根本是两回事!”他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啧啧摇头。
心莲瞪着他,不懂、不明白……他怎么能把上床这种事说得这么简单、轻松、廉价?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还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理由——”
唐司言收起笑容,英俊的脸孔又回复冷漠。
“只有我不要的,从来没有我唐司言得不到的女人,别以为你耍了我能安然无事、全身而退!这样,够清楚了吧?!”
心莲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还是忘不了结婚当日,她选择逃婚带给他的耻辱!
即时他已经当着全国媒体面前宣布退婚让何家难堪,仍然要直接羞辱她,才算完成他的“报复”!
那跟心莲一直以为的,灵肉相契是爱的最高真谛完全相反,对唐司言来说,“恨”才是他们上床最大的主因!
她没料到,他心中对自己的恨意竟然会这么强烈,完全没料到……
嘟嘟——嘟嘟——
心莲的行动电话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杲呆地拿起手机。“喂?”
“心莲,你在哪里?!拔伯母要我找到你……”电话那一头传来方尚为着急的声音。
他送心莲到台大医院后,就一直留在医院陪她,后来看到她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冲到医院楼下,拦了计程车就走,他追都追不上她,当然也很担心!
“我……我马上就回去了。”心莲喃喃地问:“尚为,我爸还好吧?”
“伯父还好,可是我看伯母的脸色很苍白,好像随时要倒下了。”方尚为在电话那一头回答。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医院——”
唐司言突然走过来抢走她手中的手机,迅速切断通话。
“你做什么?!”
心莲想夺回手机,唐司言却扣在手中不还她。“刚才电话那一头是谁?”
“你别管,把我的电话还我——”
她伸手想抢回自己的手机,唐司言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面前。
“你放开啊!”心莲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捶打他的胸膛。
“你就算现在回医院陪何焕昌也没用!他需要的是“钱”救命,可不是你!”唐司言冷酷地说,顺手把手机摔在地上。
心莲被他这暴力的举动吓得呆住。
但她心底非常清楚,他的话虽然冷酷,却是事实。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挣扎地扭着手腕,不惜伤了自己。
唐司言五指一拗,心莲痛得尖叫,更用力捶打他——
“痛吗?嗯?那就求饶,你开口求饶我就放了你!”他咧开嘴,嘲谑地撇嘴低笑。
“你变态!放开我啦——”
“不放又怎么样?”他耍无赖地嗤笑。
突然他拉着心莲一起倒在地下,完全不在乎一身昂贵的西装是不是会弄皱、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