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宿子下了离开的决心,是有天尹势不在家时,她替他收了一张拜帖。
拜帖上头,大刺刺的写着“方春丽”三字。
是上次那个女人。
真厉害,对尹势念念不忘,甚至找到了他们的家。
宿子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打开这封拜帖。
拜帖上不外乎写着想要拜访尹势的请求,但上头也很委婉的说,如果尹势觉得不方便,她也非常欢迎他到她府上来叙一叙。
这封拜帖里,完全将她屏除。
这个女人,那天看了他们一整顿饭的时间,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照理说,宿子应该要感到很气愤、很恐慌,害怕尹势就这么把她抛下,投奔到富贵美貌的怀抱里,但她没有。
她反而希望,尹势可以就这样得到一个理想的归宿。
他为了治她的病,甘愿弄脏自己的手去杀人,结果对方寻仇,把他弄得伤痕累累。
如果这个女人爱上了他,他就不用再去千这么危险的勾当。
宿子把拜帖封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尹势回来就可以马上看到。
她看似大方,但其实她的大方是有私心的;她的私心,就是希望尹势可以过得很幸福、很富足。
“这样就好了……”
尹势回到家,很快就看到桌上那封拜帖。
但他只是像瞥过一幕极不显眼的街景一样,轻易就把它忽视掉了。
“宿子,我买了一条鱼,很新鲜,我们今天煮鱼汤喝。”尹势欢快的说。
“好……”宿子想了想,叫住他。“阿势。““嗯?”尹势回头。
宿子下了床,走到桌边,把那封拜帖拿给他。“你看一下吧。“尹势看都不看。“我不认识这人,送错了吧?帮我把它丢了。”
“是上次那个春丽小姐,你怎会不认识?“宿子说:“你看看吧……”
“宿子!”尹势认真的看着她。“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会注视的女人,就只有你而己。”
宿子的心猛地一跳。
“除此之外,我都不屑多看一眼。”他说得决绝,让人确实感受到这份承诺的重量。
“我会把它烧了。”尹势把宿子手中的拜帖抢了过去,面无表情的说:“这当柴烧,大概也烧不旺吧?“宿子愣愣的看着尹势往厨室走去的背影。
说实话,她感到很高兴。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会注视的女人,就只有你而己。
除此之外,我都不屑多看一眼。
她这一生,能得到他这样真心的话,就己经很足够了,她不会再奢求了。
爱人可以很自私,甚至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就像尹势一狂躁起来,就不顾她的感受那样……那她也可以。
因为这么做,才是对深爱的他,最好的。
宿子开始瞒着尹势,做一些他知道后可能会抓狂的事。
她总是趁尹势不在家的时候独自上街。
起初她还会迷路,可走了几天,她就认清了田城的方位。
她挨家挨户的问,希望可以谋得一份洗衣或是帮佣的工作。
不管她的身体是否撑得住,她都希望可以自力更生、不再倚靠他人。
这样,她的出走才有意义。
即使来到田城,尹势的行踪依然像以前一样是个谜,他从没跟她坦白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但她隐约知道,或许,他还是在弄脏自己的手、干杀人的勾当。
如果她离开了尹势,自己照顾自己,他也许就再也不用去做那样令人发指的工作。
所以,她必须离开。
最后,她在一户货行里得到了招呼客人的工作。这工作不用出什么力,就是得马不停蹄的招呼不断上店购物的客人。
宿子很感激这份工作的到来,她心清有点激动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一踏进家里,她的心便慢慢平静下来。
要离开了……离开那么爱她的尹势,替她构筑的温暖。
虽然她可以冠冕堂皇的说,这抉择对彼此都好,但她仍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谁会舍得离开自己也好爱好爱的人?而且她还得默不作声、不让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就这样俏俏离开……宿子的视线模糊了,心很酸,很想躲在某个地方,大大的哭一场。
可她不能耽搁,如果不趁尹势不在的时间出门,她根本走不了。
她赶险收抬自己的衣装和用物,但她却发现,这些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尹势买给她的。
宿子、宿子!瞧我给你买了多好的棉袄!办色可不是你爱的颜色吗?
这匹布不惜,我请人给你栽件裙子,看看这花色会不会让你更有女人味一点。
我路过市集,一眼就看到这簪子!别老是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偶尔也要挽起头发、有点精神吧!嗯?宿子?咦?
不会?好啦好啦,我帮你,一个女孩子家不会用簪子,你可不要说出去喔!
宿子紧紧的握着拳,觉得心好像裂开一般难过。
她的手脚慢了下来。
被彼此的回忆给束缚住了,让她根本快不起来;她现在做的事清,简直就是自残,可是留在尹势的身边牵绊住他的未来,岂不是更残忍的折磨?
宿子咬牙,继续收抬起东西。
蚌然,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她一愕,手里握着的几把簪子全掉在地上,发出了脆响。
房门打开了。
“宿子!中午了,我回来陪你吃……”尹势本来微笑着的脸僵了起来。
看着宿子收抬行李的匆匆身影,他的眼目青越瞠越大,大到充满了惊讶与愤怒。
他呼吸急促,紧绷着声音问:“你……这是做什么?”
宿子咽了口口水,发现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身继续收拾衣物。
“回答我!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再问一次。
“阿势,我……”宿子艰难的说:“我找到工作了。”
尹势不回话,继续瞪着她、听她说。
“我想工作。是在一个货行招待客人,很容易的。”
“你为什么要工作?“尹势问:“既然要工作,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宿子鼓起勇气。“我要搬到外面去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尹势的声音越来越紧、越来越硬。
“咦?”宿子以为他没听清楚她的话,又说了一次。“我要出去工作,然后在外面住!”
“你是什么意思?“忽然,尹势大吼出声。“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宿子吓得脸色发白。
尹势上前,抢走了宿子的行李。
“啊!惫给我。“宿子口叫道。
尹势将宿子收抬的行装全打散,一一放回原位。
“你做什么?我要离开了,行李还我!”
尹势回头瞪她,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到门边,把门给关紧,再锁上。
“不要再说这种话!”尹势威严十足。“不准再给我说要离开。”
见尹势这般霸道,宿子也生气了。“我要离开,我就是要离开!我若不离开,最后你一定会被我给拖累死,我不要这样!”
“那又如何?”尹势吼道:“若我有能力保护你、照顾你,就不是拖累!所以不要说这种话!”
宿子被顶得哑口无言,可是心里却有股被强迫的怒气升起。
她不可以心软,这样她所下的决心算什么?
她想替尹势抒月兑贫穷束缚的心意,又算什么?
尹势缓了缓脾气,试着平静的况:“如果……如果你是为了那女人的事跟我生气,那我跟你说对不起。”
“什么?““如果你是为了她送那些拜帖来而发怒,那我马上到她府上,教她不要再送来了。”尹势的表清渐渐露出痛苦“所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说离开这样的话,好不好?”
不是的……尹势误会了,他以为她是在吃醋,原来他一直都有注意她,知道那女人的追求行为,会对她造成影响。
但他怎么会那么傻呢?那女人要怎么追求他,他怎么可能干预得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卑微的跟她说对不起、求她不要离开?
她之所以要离开,从来就不是为了这样的理由。
这样子的他,让她更加舍不得。
“不是的,阿势……不是的……”宿子也痛苦的说:“我们在一起,一点希望也没有;我这具身体有多么残破,我自己知道,我怎么可能跟你白头偕老?“尹势的眼睛红了,声音都哑了。
他只问了她一句话。“你爱我吗?”
宿子一愣。
他向她走近,捧着心,又问了一次。“你爱我吗?宿子?你爱我吗?“宿子心里痛到颤抖。
不对,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即使他们相爱,也无法改变她身体的病弱,这是致使他们生活穷困的原因。
况且,她不能再自私的让尹势为了照顾她,而弄脏自己的双手来杀人。
“爱吗?宿子,你回答我,嗯?”尹势依旧逼问着她。
宿子摇头。“你不要用这个问题来逃避现实好吗?阿势。“但尹势根本听不进去。“我只知道,彼此相爱的人,就不应该分开,所以你根本没有离开的理由,宿子。”
“够了,我不想说了。”宿子狠下心,闪过尹势就往门边跑去。
可尹势一个伸手,就把她给捞回了怀里。
“呀啊!”,宿子叫了一声。
尹势俯,深深的亲吻她、紧紧的拥住她,而那双充满力量的手,更是贪婪饥渴的抚模她的身体,想让倔强的她变得虚软、变得需要依靠他。
宿子挣扎着,但身体却因为对方充满清欲的探索,而变得软弱无力。
她忍着申吟哀求。“拜托,尹势!别这样……求你,放我走、放我走……”
尹势听而不闻,自顾自的将宿子抱起,走向床榻;他月兑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赤条精壮的胸膛肚月复。
宿子看到,不禁红了脸、别开头。
但尹势抚着她的脸,要她直视他的身体。“看着我,宿子,看着我。”
宿子呼吸急促。
“我已经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了,宿子,我是你的男人、你的爱人。“尹势认真的说:“是想爱你、想要你的爱人,你懂吗?”
“不可以……”宿子想拒绝;虽然她的身体也开始起了反应,她也想要……拥抱这样诱人的男性躯体。
“我不会放你走的,宿子永远不会,你永远也不要想离开我……”说完,尹势那充满力量的身体便欲向前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宿子的衣服也月兑了,宿子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就被卷入了他炙热的怀抱中。
尹势大胆的用舌去舌忝宿子的身体,还用深切却温柔的抚模,让她感受的酥麻。
他虽然处在极端的愤怒与痛苦之中,但他却压抑着这些力量,还反过来掌控它们,只因为他知道宿子是第一次,他不想弄痛她、伤害她。
宿子在过程中察觉了,尹势爱她,爱到这样卑微的地步。就连这初次的行房,他也近乎哀求的在讨好她。
他们的,不是为了发泄他的,而是为了让她步入那极致的最高点、让她知道男女之爱的美妙;所以他总是慢慢的探索,观察看她的反应,一旦她舒服的申吟、颤抖了,他才稍微放纵,好让她到达那快乐的顶点。
就这样,他给了她好多好多……从白天到夜晚,他们累了就睡,醒了又继续;尹势的怀抱从来没有松开过,就像个不安的孩子,一直紧紧的锁住宿子,像是怕她忽然会消失不见一样。
身为男人,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求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不要离开他。
而宿子只是茫然的看着梁柱,什么也不能想的,沉沦在他热烈的爱里面。
尹势软禁了宿子,不让她离开房间半步。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早上替她备了早饭、午饭、汤药之后,便又出门一整天,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去向;但现在他又多做了一件事,便是将门由外栓住,把宿子关在里面。
等到晚上他回来,他却一言不发的,只用灼热的眼神盯着她,然后月兑去两人的衣服,不断的恩爱,不断的取月兑她、讨好她,想让她感受男女的快乐与舒畅。
他这么做,就好像一个孩子,因为知道自己做惜了事,想得到对方的原谅,便故意讨好对方;但这抉择本身就是个错误,最终只能继续的错下去。
在这段被幽禁的寂寞时光里,宿子逐渐感到疲乏与麻木。
她总是无神的躺在床上,看着窗棂透过的光,出神的想……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的出走,明明是想改变现状的;她本来是想替尹势找到解月兑、找到幸福的。
可她的犹疑,却让自己被抓了回来,还被软禁在这太过深刻陷溺的爱里面,哪里也去不了。
她只能像这样,什么也做不了的,等待尹势回家,像只母鸟一样的哺喂她,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取悦她。
她要如何让他知道,她爱他爱得很深,但就是因为太深了,所以才不得不离开他、好让他找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幸福,而不是这样卑微的爱情?
就这样,这种被软禁的生活,过了一个多月。
一日凌晨,天还没亮透,宿子仍被抱在尹势的臂膀里入睡。
他的四肢总是紧缠着她的,她动一下,他就能知道。
“宿子……”尹势用手抚模她全身,灼热的视线锁着她。
他低哑的问:“天快亮了,再让我爱你一次,好吗?“宿子张开眼,眼里没有惺忪,她一整夜都因为沉思而没有入睡一反正她被关在房里,不愁没有时间可睡。
“阿势……”她认真的看着对方。“放我走,好不好?”
尹势听而不闻,只是热烈的吻着她的胸、她的颈,她所有敏感的地方。
宿子忍不住申吟,但她力抗,又说了一次。“放我走,求求你……”
尹势抬起头,眼神被薰得迷蒙,深深的注视她。“不要说这种话,宿子,不要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说完,他吻住她的唇,用灵活的舌抚慰她的不安。
宿子的身体本能的发热、酥麻,那舒服的娇吟也从口中滚出。
然后尹势抓到了时机,进占她温暖的深处。
宿子只能仰着头,无法抑止的娇喊着……尹势很满意她的声音,他疼惜的模着她发红的脸,替她擦汗。“不要再对自己说谎了。宿子,你的心要我,你的身体也要我,你不能离开我的,知道吗?“宿子被他弄得全身酥软乏力,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看着尹势。“你要我做什么呢?阿势?”
“嗯?“尹势停了下来。
“我是个病到只能深锁在房里的病人……你要我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她问。
“宿子,你不要说话。”尹势不听,紧贴着她。“我还要给你。”
宿子继续说:“是因为,我可以满足你的身体吗?“尹势愣住,抬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看到那受伤的眼神,宿子觉得心疼,却也庆幸自己成功了。既然她哀求没用,那她只有激怒他、扭曲他的本意,让他知道他的付出是白费的。
“你说什么……宿子?”尹势的声音很硬。“你觉得,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男人会老是黏在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身上,不就为了满足自己吗?”她说。
尹势看了她很久、很久,才说:“我以为,我取悦了你,可以让你觉得爱是美好……”而且她的反应也骗不了他,她让他明白她很舒服、很快乐。
“你只让我觉得……”说出这话,宿子觉得心很酸、很痛,可她不得不说:“你是因为爱我的身体,所以才不顾我的感受,把我软禁起来。”
“原来如此……宿子。“尹势无奈的笑了一下,看起来很疲倦。
“好了,你放开我。”宿子说:“反正我怎样都跑不掉,你可以放心。“宿子说完,就想要挣月兑尹势起身;但尹势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粗暴的扣住她的手腕,把她走在床上,将她缠绕得更紧、更重,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做什么?阿势!”宿子生气的叫:“我说过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你说我之前,都是在满足自己?”尹势瞠眼看她,笑容很邪魅。“你真不懂事,宿子。”
“什么?“宿子觉得尹势好危险。
“什么是讨好、什么是索求?你都没有概念吗?”他低,在宿子耳边低声轻喃:“我该让你知道,男人真正的索求是什么样子……”
“不!“,宿子还来不及叫喊,嘴巴便被激狂热烈的吻给封住了。
这个吻和之前的完全不同,霸道、充满力量,弄痛了她,却还是不放轻力道。
而且她感觉得到,访霭善着她的男性躯体,因为这热烈的狂吻,而更加紧绷结实,不像之前那样柔软温顺,且愿意去顺应她。
现在她感到害怕,怕这身体的主人会伤害她、弄痛她。
在这场缠绵中,宿子的身体就像任人摆布的木偶,被尹势用各种姿势摧残。
她有时仰躺,看着尹势纠结眉毛上的皱摺与汗滴;有时被迫趴卧着,让那巨大的力量从她背后进攻;她甚至觉得,尹势那永不断歇的市奏,将床榻都撼动了。
但无论是什么姿势,都让她感受到比以前更大的刺激。
她终于了解,什么是取悦、什么是索求一一这两者之间,真的有差。
直到中午,尹势才放过她、下了床。
他站在床前,穿上衣服,默默看着赤果的宿子。
她的身体上全是被他爱过的痕迹,以及因激烈清事而流出的香汗。
他本来想像以前一样,体贴的替她盖好棉被,免得着凉,但最后他狠下心,没有这么做。
他只淡淡的说:“我知道你又在骗我,故意激怒我,好糟蹋你、放开你。”
宿子没有回答。
他又说:“但我永远不会这么做的,宿子。刚刚,那是惩罚,惩罚你这样对待我,以后不准再故意骗我、激怒我,知道吗?“宿子的双眼无神,依然静默。
“我一会儿买些东西回来,在这里等着。”尹势看着她这样子,却依然强势的说:“不要再动离开的念头了。
尹势离开了,宿子还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顶上的梁柱,然后,任眼泪滑落下来。
尹势知道,宿子和他,都爱到心力交瘁了。
宿子总认为自己是他的拖油瓶,明明爱着他,却老是想要离开他,因为她就是不想再花他的钱与心力,让他医治她那病弱的身体。
他要如何才能让她明白,他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问题总是一再的折磨他,他想出了方法,也亲身实践了这些方法;他爱得如此卑微、如此委曲求全,两人的关系却还是无法回到以前那样。
只因为他是杀手,他用杀人得来的钱,去养活彼此。
每次他外出,宿子都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想问;你还在杀人吗?阿势?你还在为了我杀人吗?
他之所以没有回答她,或留下来解除她的疑虑,是因为一对,答案正如她所想的,到了穷州以后,他换了一个名字,还是以杀人为业。
杏则他无法想像,宿子没有那些补品与汤药,要怎么活下去?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陪着他一生一世,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但那天,他却因为愤怒,而对她做出了过分的事;虽然是处罚,但将她当成泄欲的工具对待,一定深深的伤害了她。
那天之后,她就不再和他说话;他抱她,她也任何反应都没有;要她吃药,她乖乖的吞,吃饭,也一口一口好好的吃,然而,她却不再用正眼瞧他了……两人再度陷入冷战。
他要如何让她高兴,好让她变回快乐的宿子?
他到底错在哪里?是他的杀手身份吗?还是他的爱给她太多压力?
他想了好几天,终于决定,要开诚布公的好好跟宿子谈一谈。
于是,那天晚上,他买了宿子爱吃的梅子糕和其他甜点,赶着回去。
他要为那天的粗暴与霸道道歉。
如果她不希望他做杀手,好,他愿意退出这片血腥,去做她认可的工作;如果他的强势给她太大压力,让她伤心难过不自在,好,他也会反省澳过。
他什么都愿意改,只要宿子可以再一次展开微笑,对他说,我很喜欢你,阿势。
那他就什么都愿意做。
“宿子!”他回到了家,佯装欢欣的叫着。“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天已经黑了,但宿子的房间并没有亮灯。
他觉得奇怪,这小家伙睡到忘了起床燃烛吗?还是又病了,所以没力气起身?
他赶紧打开门,却愣住了。
这个味道—为什么会让他想到他亲手杀死的那些人?
“宿子?”他手上的食物都掉了下来。“宿子!“他冲了进去,手忙脚乱的点起燃烛。
室内光亮了,他的呼吸也停了。
他看到宿子的手腕上,流着一条血河,攀流满地;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他那把用来划断人喉咙的匕首。
他无法不想,这会不会是他的报应,因为他用那把匕首杀了人,所以,他最心爱的人,也必须死在这把匕首的刀锋下。
宿子的脸,白得像瓷……他狂吼,随手拿了布压在宿子的伤口上,然后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冲上街道。
但他完全慌了手脚,甚至忘记了田城中哪里有大夫,他跑了一大段路,遇到叉口,就像个迷路的小阿一样打转。
他知道宿子的生命正在流逝、他没有时间了,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能无助的在这逐渐黑暗的街道上哭吼着:“来人啊!谁来救救她!谁来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啊—”
一个大男人,却这样不顾尊严的哭喊着。
许多人都被这声音给吸引了出来,好心人帮着忙,替他把宿子送到邻近的大夫家去。
宿子的命,被救回来了。
但尹势的心,也因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