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阿亮很讲义气的搀着她一起回伙堂,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走回来?
才一跨进伙堂,一名英武俊伟的男人就一直逼视着她,由她的脸……移转到那只揽着她肩膀的手……再移转至两人身体的别处……最后又转回到她脸上。
分列在两旁的伙伴们全吓呆了!蚌个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其中几个还很明显地看得到手一直在抖。
将……将军……待会儿一定会降罪……
而这些处罚……很快就会来临!
杵在人墙中央的宋梦桐和阿亮既得面对为首男子的逼视,又被人墙透出的害怕惊惶气息感染到,更加显得仓皇失措,不由得又更挨紧了些。
将军两道飞扬的剑眉霎时拢紧。
这男人是谁?怎么靠她靠得那么近?还搂着她!
梦桐吓坏了!被这个男人的神情吓坏了!
端坐中间,一旁分立的部属个个神态威武,昂首睥睨着这群也被“罚站”的伙夫。而独独享有“坐”的资格的男人有着威严慑人的气魄,单看他不凡的仪表、俊挺的五官、威严的气势,就知道是个大人物!
她还以为李靖将军是个老头子呢!
他捕捉到她的目光,因为李靖的眼从头到尾没眨过一下。
不过看着两人愈挨愈紧,他笔直有力的双眉转而高高的挑起,抬高了俊美的下巴,目光如炬的直瞪着,一脸的不悦。
吓得梦桐和阿亮更是惊惶难安。
怎……怎……怎……怎么办?阿亮手直抖脚也抖,才晚进来一点点就得赔上性命,这样会不会死得太冤了?
阿亮还以为迟到就得受到军法处分,否则将军的脸色怎么那样难看?不由得更加挨紧了梦桐。
将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是无法忍耐的用力握紧了原本轻松抡在腿上的拳头,沉郁的吐了口气。
“报上名来。”
“小……小……小的……宋……宋梦桐。”
“李……李……李……亮……”阿亮也紧接着说。
梦桐的反应很矬,而阿亮更是结巴。
李靖狠狠的扫向一旁呆若木鸡的纠纪兵,怒斥道:“刚刚在吵什么?”
一看就知道站在中间那两只可怜虫遭人欺负了,否则不会一踏进门昨夜那个姑娘就一脸的委屈,而另一个则是一脸的害怕。
“启禀将军,刚才害我们放下工作的,就是他!”
纠纪兵!也就是刚才差点揍梦桐的那位汉子,把笨手笨脚的宋梦桐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都是他!
要不是他笨手笨脚慢吞吞的,怎会让将军逮到他们正好不在工作岗位上?
要不是洗好、切好、剁好,早已下锅煮好的东西等着锅子装,他会冲出外头吼人?这票弟兄会为了争着看他揍人也跟着挤在外头,擅离工作岗位?
惫不都是因为这只畜生。
梦桐愈听,俏脸愈没血色,紧紧的缩着肩头连气也不敢吭一声。她不知道自己那么罪大恶极,更不知道自己何时开罪了这位老兄,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字字讲得咬牙切齿,句句把她说得一无是处……她……她……她真的有那么糟吗?
梦桐一句也不敢辩驳,阿亮没晕倒还能站在一旁陪着她就已经非常够义气了。这一营区的人听着纠纪兵的“控诉”,都知道他言过其实,太小题大做了点,但谁敢反驳?
“他有那么糟吗?”李靖凝着双眉瞪视和她紧紧挨在一起的阿亮。
看在梦桐和阿亮的眼中,仿佛死刑已经来到,更加无法喘气。
没有人知道将军是为何而来?还以为将军今天是一时兴起才前来伙营区巡视,其实将军是为了……
宋梦桐而来。
“很糟、很糟,非常的糟。”纠纪兵乘机又再添了几笔宋梦桐的罪状,暗示将军这一切的错都不在他们,全是罪魁祸首引起的,还请将军明察。
李靖俊眼一扫,瞄了眼难分难舍的两人,决定把两人拆开。
“既然他这么糟,就把他交给我来磨练,保证他从今以后天天勤劳、日日伶俐,如何?”
梦桐和阿亮同时惊惶的瞪大了眼睛。
她……她……她……要被调去将军那儿了!
那小姐岂不是……穿……帮……了!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喊。
“大胆!”一个威武的男人火大的一手叉腰,欺步向前,准备宰人了。
“是“军人”,就没有什么“不行”的。”李靖淡淡的挑高了一道眉,睇着他们俩。
让她继续待在这儿他很不放心,虽说昨夜看见的守宫砂表示她依旧完好如初,但天知道她跟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日久生情?会不会时日一久被人发现了她的女儿身?
藉着这个机会把她调走省时省事,他连理由都不必想就可以把她调至身边,而一切他自会安排。
“可是……”阿亮瞠着大眼,转头凄惨的看了眼和他一块儿长大的好友兼小主人,一堆话……全又咽回肚子里。
怎么办?小姐要被调去将军那儿了,那不就……
不!她绝不能被调走,调走必死无疑!梦桐想。
一张俏脸全没了血色的梦桐正努力想着法子。
“可是什么?”李靖的双眉又再度攒紧。
难不成李亮也知道宋梦桐是女的?
否则怎么老转头看着她,还一脸欲言又止、万分心疼的模样?一定是。
霎时,李靖胸口一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闷在胸膛里的气好似差点要爆炸!
贬知道宋梦桐是女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叫李亮的家伙也偷看过宋梦桐洗澡了。
一股心火正在他的胸膛处蔓延。
“可是什么?”李靖又喝了声。
可怜的阿亮,他不知道将军愈来愈僵硬的俊脸其实全冲着自己而来,更不知道他紧挨着梦桐直打颤的身躯已成了将军一肚子火的元凶。
忠心耿耿的阿亮愿意代替小姐受罚,如果将军答应的话。可是……
如果他走了,那晚上睡觉时谁来帮小姐挡住那些难缠的家伙?如果又递补了个新兵,睡觉时不小心模上了小姐的胸……那不就……更糟糕……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阿亮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脑袋也糊成了一团。
“到底可是什么?”将军更见恼火。
大伙儿全吓得噤声不语。
“可是……宋梦桐太瘦弱了,恐怕提不起大刀。”情急之下,阿亮胡乱的找了个理由。
“就是因为提不起大刀,所以才更需要操练。”
“可……可……可是……”阿亮又结巴了,怎么办?他说不过将军。
唯今之计,只有请求将军允许自己也跟着宋梦桐一块儿接受操练,这样才能保护小姐。
“我……我……我也去!”阿亮突然挺起胸膛,把胸膛拍得“砰砰”响,急切的说,“我也去!”
“阿亮!”梦桐一惊,随即红了眼眶,不忍的别开脸。
谢谢你,阿亮。只是……将军不可能答应的。
将军英俊的脸彷若结了一层冰霜,枉费他长得那么英俊,看起来却十分吓人,尤其那双眼……仿佛盯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教人倍感压力。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知“妥协”为何物的人。
所以将军不可能会答应的。
“你也去?”将军又再度将眉挑得高高的。那模样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笑的笑话。
“是……是啊!”
他就是处心积虑的想将两人拆开!
“一,你没犯错。二,到我那儿去,可是等著“受罚”的人。每天清晨四更天起床操练,打着赤膊练功直到巳时才停──”
震惊的抽气声让将军的话顿住。
梦桐和阿亮慢慢的转头瞪着彼此,两人的双眼愈瞠愈大。
打赤膊?
将军的意思是……挨罚的宋梦桐从此每逃诩得……打赤膊练功?
“不可以!”情急之下,阿亮大叫。
一看见两人万分暧昧、扭头瞅着彼此、惺惺相惜的模样已让李靖十分恼火,阿亮又大喊著“不可以”,更证实他心中的猜测。
这个叫阿亮的家伙也偷看过梦桐洗澡了!
幸亏她的守宫砂还在!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李靖的俊脸愈来愈黑,心火燃烧得辟啪作响。
幸亏他今天一大清早就开始找人了,否则岂不是让这个家伙捷足先登?
李靖以为阿亮也定在“因缘际会”之下撞见了梦桐的女儿身,更和自己一样对她一见钟情,进而处心积虑的处处护着她,亟欲和她再多多接近才会这么猴急。
这更让他的心里不舒服了。
“不可以?”李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不可以!”情急的阿亮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忘了自己的身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将军,活得不耐烦了你!”向来只有将军问人问题,至今还没有下属敢质疑将军的,这个家伙!
立在一旁随时准备宰人的那名威武男人又露出了恫吓相,差点把阿亮吓得双腿抽筋跌在地上。
“梦桐……”
眼看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得已的梦桐只好决定说出宋慈交代千万不可以说出来的事──
“你这趟去,万事得小心,无论如何得留着小命回来,知道吗?还有,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是女的,知道吗?也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医术,否则你就回不来了,知道吗……”
巴突厥的硬仗连番打了下来,虽还不至于动摇柄本,却也损伤不赀。人员的伤亡急需递补外,军医的需求也急遽增加。
以梦桐的医术而言,虽不是最顶尖的,却也算是个中翘楚。一旦暴露了专长,恐怕这辈子都得待在军中月兑不了身了。这也是宋慈千方百计把女儿和阿亮硬是塞到伙房吃苦的原因。
要不,凭女儿的医术和阿亮的灵活,想在军中吃不开还真难,而且更没有暴露身分的危险,日子也过得更轻松,可是宋慈希望的是女儿和阿亮早点回来。
案亲的叮咛犹在耳边,可是时势却不允许。
如果她不说出她的专长,眼下将军就要把她逮回营区操练,那还得了?但如果说出来了,起码还能碰碰运气,否则她就真的只有自刎谢罪了。
实在想不出法子,她正要说──
总伙头却在这时候冲了进来,自请处分。
这一营的总伙头就是他,旗下二十帐全归他管。
“启禀将军,小的督导不周,还请将军息怒。”幸亏有人暗中通报,否则他还不知道这里出了大事。
李靖一脸的不快,命纠纪兵再把话说一遍。
在听完纠纪兵的说明后,老伙头悄悄的安了心,因为宋梦桐只是动作慢了点,可从没出过错,而新兵笨手笨脚是常有的事,否则军员就食用的木碗、木筷、木匙因何而来?还不是怕他们搞砸了吗?
包何况将军一把人调走,他这一营少了一人,以后开伙的时间一不小心来不及,他岂不是也得遭殃?
原本八人一帐,一营一百六十人得应付每餐一千人的伙食已经有些吃力,因人员的不足每一营又再减少四十人,而工作量却依旧,早已不堪负荷,如果将军再因这点小事而调走人的话,那来不及给军员吃饭的责任……不就得归将军?
“将军,我们人数不够──”他稍稍暗示了下。
李靖当然明白,看来只好再另想办法了。
毕竟一切以军务为重,个人感情的小事只得暂时放在一旁。
老伙头乘机修理了纠纪兵几句,“这里面有哪几个不是笨手笨脚的?你指出来给我。”老伙头骂着纠纪兵,实际上是“说”给将军听。
排排站的伙夫被老伙头大手这么一比,全低下了脑袋。的确……自己的动作也没坑卩少,平常不是能打混就打混,碰到有人来的时候才装勤劳,谁不是这样混日子过的?
“你刚来的时候比他还笨!”老伙头骂着纠纪兵。“自己好好想想。”还好意思说人家。
那名汉子脸孔立刻涨红,一脸难堪。
看来是调不成人了。李靖不快的听着老伙头开骂,双眼却死盯着阿亮,愈看愈不放心。
“你们两个感情还真好。”李靖哼了声。看到他们挨紧的模样,心中真不是滋味。
“回将军,小的和阿亮从小一块儿长大,是非常要好的哥儿们,不信您可以问问阿平和阿棋,我们四个从小就玩在一起,是好邻居,也是好兄弟。”只是没有分配在同一帐而已。
左右两列人墙的前排各有一人拚命点头。
“喔?!”“好兄弟”这三个字令李靖绽亮了眼睛。
这么说……她是自小就女扮男装-?
而且他们全都眼拙的看不出她是女的?
这个叫李亮的更不知道她是女的?也没偷看她洗澡-?
李靖想到此脸色和缓了许多,一颗心也稍稍能够放松,大大的舒了口气。
昨夜一见到她,她的身影就深深烙进他的心底,难以忘怀,一夜辗转难眠,他脑中全是她的影子。
有史以来,他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结果一夜下来,他一直幻想着品尝那张小嘴的滋味……全身绷得他疼痛难眠。
就因为这样,他经过一夜的折腾,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对她……一见钟情!
他简直不敢相信,可却是事实。一想到她还混在男人堆中他就不安,隔天清晨大校阅后,他就四处搜寻昨夜女扮男装的俊逸男子;却没想到寻了整个营区都没有看到人。
人呢?他觉得纳闷。
原本每八人一帐,如今每六人一帐应该更好找人才对,他每一帐皆刻意清点过,依旧没有昨天那名姑娘的踪影。
不急。他这么告诉自己。想她在这里插翅也难飞,更何况还有医疗营还没有巡视过哩!
安慰归安慰,可是他急切的步伐却怎么也安慰不了自己,依旧迫不及待地往聚集在另一头的伙头营那群小兵杀过去,一面还告诉自己,没关系,如果到了医疗营还是找不到人,今天晚上他会在“老地方”等她。
幸好被他找到了。
既然连这三个家伙都看不出她是女的,那么她暂时还可以撑上一阵子,等他找到了借口,再名正言顺的把她调在自己的身边,否则非亲非故的,别人不怀疑才怪!
主意打定,他决定暂时放过阿亮,毕竟这家伙有眼无珠,他大可以放心。
将军突然逸出了俊朗的笑容,看得众人一愣。连正在开骂的老伙头也愕然地住了口,呆呆的看着他。
“咳咳!”将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赶紧端出一脸的正经,他怎么突然傻笑出来了?“看着你们哥俩好,就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和那票小顽童的两三趣事。”李靖撒了个谎,将自己的失态掩盖过。
喔──原来如此。大伙儿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将军直起了身子,打算回营了。“至于你,”他食指一转,指向纠纪兵。“你督导不周,有失身分,你就代替宋梦桐前来校阅处报到,从今天开始加入操练阵容,等着冲锋杀敌!”
“啊──”汉子惊吼。
“啊什么啊?”揍不成人的威武男人终于逮着机会出拳了。狠狠地一拳就揍往纠纪兵的肚子,让他惨叫的弯了腰,跪在地上。
将军也不阻止,他本来就打算给这个害人的家伙吃点苦头,谁教他让梦桐露出一脸的委屈?
打算回营的将军又突然不急着走了,他想再多看梦桐几眼,于是这边看看、那边问问,趁着不时转身的当儿悄悄的打量了佳人几眼,神不知鬼不觉的……直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才离开。
“走!”纠纪兵被人架着,拖着走。
左右人墙渐渐变成了一个弧度,目送着将军离去,直到确定将军的影儿只剩一个小点儿,这才全都瘫在地上大呼小叫。
“吓死我了!”
“我也是!”
“我差一点就拉西了!”
众人爆出笑声,被那人精确的形容给逗歪了嘴。只可惜将军没听见,听见了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大笑声中,却只有梦桐和阿亮依旧苍白着脸,一副死里逃生的惊悸表情,他们缓缓地跟着坐倒在地,吓得说不出话来。
“还坐在那儿?不赶快干活儿去?”老伙头咆哮,一边还踢人,要大家快快起来干活儿。
老伙头大家可不怕,毕竟能被调到这儿来的,可都是有点“关系”的,而且老伙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才不像他的吼声那么吓人,众人早看穿他的底子,所以任由他踢着,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反正午时已过,来不及给军员吃饭是将军的错,他们却因此意外地得了一个午休,可喜可贺!
“喂,宋梦桐,以后就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有人在那边大叫。
“我早看那两撇胡的不顺眼了,动不动就老爱踹人,现在可好了,换他被人踹了。”
众人又爆出了一阵笑声。
“好了,好了,讲小声点儿。”老伙头劝道。
既然叫不动人,就干脆放他们休息吧!只是也别太嚣张,否则被人打小报告往上呈,他又有排头吃了。
“宋梦桐!”
“在!”
一听见老伙头叫她,宋梦桐立即直起身子。老伙头示意她坐着回话就好,不必拘束。
“你呀……”老伙头不知道该怎么数落她,直点着她的脑袋。“这回算你运气好,逃过一劫!你如果真的被调到校卫营啊!凭你这身排骨,每逃诩有得熬。下回眼睛睁亮一点、照子放亮一点,在军中啊,凡事讲求效率,上面只管你有没有达成任务,其他都不管的。时间到了该递锅、该递碗,就得准时递到,其他的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老伙头一眼就看出宋梦桐为何慢手慢脚的,像他这样子的人啊,他看多了。
“是!”梦桐一再点头称是,今天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以后她再也不敢了。
老伙头见她依旧脸色发青,也不好意思再数落,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了事。
其实啊,就算没有人帮这俊小子“打点”,就凭他那瘦弱的身躯,扛着随身行囊站在校卫的面前,校卫只消瞄他一眼,也会把他分配到伙头班去,负责料理大伙的三餐。
他那身排骨根本做不了啥事,长得太俊,身材却弱不禁风,真是!
梦桐千谢万谢,一脸的不胜感激。
今天要不是老伙头出面挺她,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一想到她真的差点被人押着走,她就忍不住又颤了一下。
“感谢老长官!”
“甭客气了!”老伙头爽快地挥了下手,叫她别放在心上。“喂!吧活儿了!”老伙头又踢了踢人,于是休息够了的众人纷纷爬起来,又开始忙碌了。
“感谢老天爷!”阿亮心有余悸的说,“能活着真好。”
“嗯。”梦桐点了点头,一脸的同意。
她不知道其实让李靖将军肯暂时放人的救命恩人是她自己。
要不是她那一句:阿棋和阿平也是和她自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好邻居兼好兄弟──李靖将军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人?
谢天谢地!
其实该谢的是她自己。
受了一天的惊吓,晚餐当然也就没吃多少,而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寂静的夜里传来阵阵呜咽声,扰乱了梦桐的思绪,她不由得竖耳倾听。
谁在哭?她心里奇怪。是受了委屈吗?还是患了思乡病?
呜咽声令她更加专注倾听,想分辨清楚声音的来源,当然也就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烦恼了。
风声应着哽咽,这样的夜晚令人更加心酸。
可能是心有戚戚焉吧,若有似无、似是压抑的声音轻轻钻进她的耳里,也勾起了她满月复的酸涩,害得她的眼睛也跟着湿润。当她把脸埋入被中打算也哭个痛快时,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快快快!不得了了!”惊慌的声音从身边飘过。
不远处纷纷燃起了火把,将夜空照得明亮,火光熊熊,伴着惊慌的声音,连带地整座伙头营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不少人被声音惊醒,也跟着跑出帐外,一探究竟。
“好像是有人生病了。”前去打探的人回来说道。
“我从刚才就听到有人呜呜咽咽的,害得我睡不着。”
正要起身一探究竟的梦桐听到了这话,吓得赶紧缩回被子里,唯恐被人发现了她那双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