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虎无言地盯著她,这份爱的表白来得太突然,而且时机也不对,但却像股洪流突然冲刷过他的心房,疼痛的心情突然减轻了几分。
“人家‘爱’上你了哪!你有万贯家财,十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有哪一个女人不会‘爱’上你?”秦登魁讥讽道。
于如意狠狠地瞥了秦登魁一眼,不理会心中骤升的气,继续道:“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你心中有说不出的苦。”她心疼地握住秦啸虎的双手,看进他的眼里。
以前他就曾经暗中警告过她,教她的皮要绷紧点,她却把他的话当笑话看,根本不以为意,如今回想起来才知道,他那时已给她诸多“暗示”,只是她一直听不进耳。
不!不是这样的!秦啸虎的胸口骤地抽紧!
如果她知道他并没有否决掉原定的主意,只是坚持等到她把小阿生下了之后再纳妾进门,她会如何?
她还会这么热情同他互诉心曲吗?
他扭头想用眼神警告父亲别多嘴,却在望见父亲无焦距的双眼时,心陡地凉了下来,对她的热情与动容也冷了几分。
“你也爱我的,对不对?”她仰望著他,迫切想听到答案。
虽然他从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从他热切的双眼闪过的心疼与感动,她知道他与她也有相同的感受。
尽避如此,她还是想听他说出来。
想听他亲口告诉她,他爱她。
“你爱我吗?”她的眼神闪著急切,表情也不安了起来。
他没有回答。
“你爱我吗?”她著急著,又问一次。
他却别开脸,不愿让她看见他的表情。
打从她落马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不能没有她!
他发誓等她醒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她,而他也真的做到了,可是她的小子卩么不饶人,让他被激得几度欲狂!于是争吵依旧,直到发现她能行医救人,而他的心也更加沉沦……她的特立独行完全不见容于世,可是她却傲然面对,那份毅力、那份气魄,令他激赏!
人活著,本来就会背负太多来自外在的眼光。
他可以不在乎背后那些的指指点点,却无法像她那般自在的做自己,但她却坚强面对,令他有找到了‘知己’的喜悦。
“哼!你想他会爱你吗?”回答她的,是秦登魁不屑的讥讽。
闭嘴!臭老头!“可是我感受得出来他是爱我的!”她有点受伤地喊道,但看著他的眼光却已经不确定起来。
是的!是的!我是爱你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发不出声音来。秦啸虎转过身!
她脸上有著强烈受伤害的落寞,看得他差点撤除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
“感受?”秦登魁怪叫。“只有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才会成天爱呀爱的,将爱挂在嘴边,到底知不知羞呀!”
“我爱他关你屁事!”她哭道。
“他是我儿子。”回答她的,是秦登魁占上风的讥笑冷哼。
“是你儿子又如何?”
“你看看,她竟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秦登魁转骂向秦啸虎。
“我连你儿子都敢用咆哮的,你算什么东西?”于如意一气起来就会口不择言。
秦登魁火大地一拍腿,“你根本没把我这个爹放进眼里!”
“你也从来不把我当人看!”
两个人吼来骂去,于如意还气不过地又叫又跳,偏偏秦啸虎高大的肩头总会挡住她杀人的视线,让她觉得骂得不过瘾。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秦啸虎用力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怒气全数忍下。
“走!啸虎,咱们别跟这种人-唆!你只是他报仇雪恨的工具,他这个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爱’!”于如意拉著他就走。
“我不懂?”秦登魁阴恻恻地狠笑起来,不怀好意地点著脑袋。“我是不懂,但我起码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就会终生只爱她一个,而不是等他的妻子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将红粉知己迎娶进门。”他故意捏造谎言。
什么红粉知己?!秦啸虎扭头瞪了父亲一眼。
于如意刷白了脸色,愕然地瞪著秦啸虎。“真的吗?”
“千真万确!”秦登魁一脸痛快极了的模样。
于如意痛彻心扉地边摇著头边退至门边,与秦啸虎保持一大段距离。
她喉头哽咽,却坚强的眨回泪意,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字的指控,“我还以为我们仍有美好的未来,刚才听到你与你的父亲极力争辩,害我感动莫名,我还以为你是爱我的!”
“不!你听我解释!”看她痛彻心扉的模样,秦啸虎再也忍不住。“映雪!”他痛苦的喊。
她再坚强,也忍不住落下了泪。“你不爱我,又为何要我怀你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他喊著,欲抓住她,仿佛她即将离去。
他这么说、这么做,全是为了父亲才不得不想出的暂缓对策,他现在将父亲亟欲替他讨的第二房媳妇的亲事退掉,知道父亲一定会为此不满,才提议将纳妾的事暂缓,但他心里打的主意可是一辈子暂缓。
碧执的父亲不可能对映雪善罢甘休,所以他也只能一步一步来;想不到他的暂缓之计被父亲拿来利用得如此彻底,深深地伤透了映雪的心!
“映雪!”她像是视他为毒蛇猛兽似的,他每走近一步,她便立即后退一步,让他看了更加心痛。“我是爱你的,映雪。”
他再也无法忍受她的疏离冷淡,朝她挖心掏肺的嚷,让在场的另两人同时一愣。
“西厢阁热闹,是因为我打算纳妾的事而热闹,如今已经全部被我撤掉,永不再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就走吧!”他痛苦地说,作出了这一生最痛彻心扉的决定。
盯著她的脸,他染血丝的双眼有著他无法再负荷的痛楚与不舍。
“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我无法同时拥有,只能作出这样的抉择。把孩子生下来后你就走吧!走得愈远愈好!”忘了我这个曾深爱过你的男人。他苦涩的想。
忘了他这个混帐、无能为力呵护自己妻子的男人!忘了他吧。他在心底狂喊著。
老天爷如此捉弄著他,让他爱上他不该爱的女人!在孝道与夫妻情义间让他痛苦万分的挣扎,却无能为力!
“我无法伤害你,或者是伤害你的家人,我做不到!”他痛苦的说。
所以他选择最懦弱的方式,放她走,让她自由。
于如意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血红的眼眶内竟然浮现著泪光,彷徨与惊惧一下子排山倒海而来。
不!她不想离开他!她害怕地张圆了嘴。
“不!我不想走!”换她抓住他的手,恳求道。
曾几何时,她这个千方百计想逃走的新娘却对他一往情深起来。
“不!”他用力地吞下梗在喉头的酸楚,表情虽然痛楚却不迟疑。“你必须走!不要让我当个不孝的罪人。”
于如意刹那间由心底凉至脚底,冰凉的手突然放开他的手臂,整个人虚弱地靠著墙,全身乏力。
“我懂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我懂了……”她像疯子一样一直念个不停。这里本来就不属于她,而她竟可笑的将这里当成是灵魂栖息处。
“不!你一点都不懂!”他摇著她的肩,受不了她几近发狂的神情。
“我懂了。”她恍然大悟。“我不该叨扰你太久的,可是你知道吗?”她凄凉一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你在胡说什么?”他皱著眉。“你从来没有叨扰过我,你的身不由己全是我的错!”他以为她说的“身不由己”是指他强迫她嫁他一事。
她朝他讥讽一笑,模样教人心疼。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爱上了我哪一点?我这个惊世骇俗、令人头疼又讨人厌的女人,有哪一点值得你欣赏?”
她突然坚强的调侃著自己,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教秦啸虎看了心碎。
“不说,我就不走。”盯著他,她执意要听到答案,不回答她,别想撵她走。
他捧住她的脸,低声说:“因为你的美丽,还有你的勇气,因为你不说话时的思考模样恍若出尘仙子,因为……”
必想起两人的初次相逢,初见她的刹那,那突然映入眼里的惊艳教他愕然一愣,忘了眨眼。
“因为我第一眼就深深被你吸引住!”尽避他一直不愿承认。
是她那双挑衅自得的冷凝眸光攫住了他的吸引?还是她眼波流转里的不屑轻蔑让他深受刺激,因而下定决心征服她?他已无心细究。
只知道他心折于她的美、震慑于她的勇气,内心激起的澎湃狂澜和亟欲征服她的全因她而起。
“映雪,你是我的小冤家。”他轻叹了一口气。
但他的后半辈子却只能在思念他的小冤家里挨过。
于如意却听得脸色当场冷了下来!
“你……”她竟然说不出话来,像哭又像笑的哽咽。“你爱我的‘美’?!”她努力地眨了几回眼,想眨回泪水。
“没错,初见的刹那我便爱上了你。”
原来他爱的是苏映雪的皮囊!她哭著又笑著,表情好悲伤。
“映雪?!”
“别叫我映雪!”她生气地格开他的手,拒绝他的碰触。
“映雪!”他伸手想搂她。
“别叫我映雪!”她突然吼,随即失声痛哭。
她只是人家的替身!
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对方爱的却是她灵魂寄居的躯窍!
“映雪!”秦啸虎慌了,被她压抑的痛泣声而弄得心魂俱碎。
她该死心了!懊彻彻底底的死了心!用力一拭眼泪,于如意扬起了负气似的狠笑,开始说出她何以会成为苏映雪的替身,莫名其妙地被带至她的生活世界久远的封闭年代中,继而爱上他这个混蛋!
“混蛋!”语毕,她又继续自言自语说著他听不懂的话。
“映雪!”秦啸虎听得脸色发白。
她骂他混蛋没关系,但为什么要捏造这些让他听了会心慌的理由。
“我不信你说的!”
她是不是疯了?
什么“未来世界”?什么“开刀”?什么“最新现代医学卫生常识”?什么……“羊房”?什么……“鸡车”?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让他心里头开始不安。
“你骗我!”他轻轻吐出,但愕圆的眼睛已经是有点相信又不太敢相信的瞪著她。
“真的。”她的泪流了下来,知道她的一切都结束了。
“不!你骗我!”他吼道,但她眼神中的肯定却教他害怕。
连秦登魁都听得目瞪口呆。
“苏映雪可能早就死了!而我在她正欲断气的刹那刚好进了她的躯窍。”她只能这么解释了。
“你……”秦啸虎疑惧的眼神及迷惑的心思竟一下子无所适从。
“我会离开你的!”她下定了决心似的说。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模样竟像在跟他告别。
秦啸虎心惊,却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