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浮躁不安。从一个房间踱到另一个房间,从窗框的隙缝呼吸,感觉到我的心在跳着,好像在说:“终于,满足我的渴望吧……”
──《安妮的日记》
“果然还是不行吗?”筱芙蹙眉道。“毕竟伴游公司是专门陪女人解闷,解决女人的需要而已,要一个只会在床上奋战的男人扮演超级优质男,的确是太勉强了……”
虽然只是筱芙的喃喃自语,但范原彻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什么床上奋战、解决女人的需要?这种露骨的话竟出自一位美丽女人的嘴里,范原彻觉得头好晕。而且,她话中的不屑和鄙视是怎么回事?好像很瞧不起人似的。
“高小姐这么说未免有些过分,相较起来,企图找男公关充当男友去参加别人婚礼的-,怀的是怎样的心态,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范原彻不甘示弱地回嘴。
筱芙被堵得一句话也答不出来。这对她来说实属难得。她虽不若黎雪湖那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不如蓝晨星那样出口狠毒、一针见血,但在“Artemis”里她好歹也算是伶牙俐齿、反应灵敏且身经百战,很少碰到让她答不上话的情况,更别说是脸红了。
当下,一股火热烧上她的脸。筱芙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心里急切地催促脑袋想出一句话来回堵他。
范原彻本来以为她是个成熟世故的女强人。对一个会找男公关作陪的女人而言,应该没什么事能吓倒她的,想不到他不过反击两句,她竟然脸红了。这让他迷惘了。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我可以冒昧问个问题吗?-为何要找男公关冒充-男朋友?”
筱芙颦眉睇他一眼。“这与你无关吧,我只是雇用你,没必要告诉你理由吧!”
“的确,如果-是雇用一般人的话,或许不用告知理由。但不幸的是,如果-希望得到我的服务,就得照我的规矩来。若不知道-雇用我背后的动机,我就不能判断该扮演到何种程度,也就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一旦达不到-的要求,那等于是侮辱了我的专业,所以我一定要知道原因。”
听他说得振振有辞、头头是道,筱芙又找不到话反驳了,甚至一度觉得很有道理。可是,一想到要把理由如实托出,着实让她既尴尬又丢脸。
看着她支支吾吾、一脸为难的模样,一般稍微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大多就此作罢,笑着说算了、不要紧之类的话,但偏偏范原彻并非一般人,他有许多优点,但绅士风度绝非其中一项。为了达到目的,他才不管什么丢脸、不好意思之类无聊的情绪,更别提对别人心软。
不知不觉间,他已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导权。
筱芙看他一脸坚持,丧气地叹气。看来不告诉他所有实情,他是不会罢休的。
其实她大可不必理会他,将他轰出去,再另找他人。但眼前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今晚一定得赶到香港,明天才能从容地现身。
再说……筱芙又看他一眼,他的确长得不错,浓又有型的眉、深邃且犀利的眼、饱满的额配上方正的下巴,使他看起来帅气十足。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吧,因为一百六十八公分的她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少说也有一百七十几公分,但她却只到他的下巴而已。
除此之外,让筱芙感到意外的是,他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流气,反而有种稳重的权威感。这点超级符合她和朋友们开出的条件。
如果再去找别人,不但时间不够,恐怕也很难再找到和他一样条件的男人吧!
几经衡量之后,筱芙叹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事情简略说出,男友怎样背叛她,劈腿劈到远房堂妹去,偏偏她和那堂妹是水火不容……
范原彻很认真地聆听筱芙说的一字一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话时音调抑扬顿挫,还有她的脸部表情……真的是非常丰富。当她提起死对头的远房堂妹时,那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实在有趣极了。
趁着她说话时,他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她。她的五官真的美极了,高挺纤细的鼻梁,红润丰满的嘴唇,眼眸比一般东方人的颜色要浅,呈现迷人的琥珀色,看上去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她挺高的,高挑纤细的身材、-纤合度的曲线,完全能让男人为之疯狂,而刚刚她薄怒的脸和害羞的脸红,也让他觉得可爱极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确很吸引他。更别说她还将他误认成男公关,希望他假扮成她男友,这样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情况,居然让他觉得……很兴奋。
这样热血沸腾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发生过了?
莎莎的话又浮现脑海。难道这就是莎莎所说的刺激的事?这绝对比莎莎所提的刺激超过许多,如果是一般有理智、有智慧的人,绝不会答应这女人提出的荒唐工作──尽避她是个活力有气质的美女,而且有着他所见过最修长、优美的小腿。范原彻往下盯着她的小腿想。
“事情就是这样,可以了吗?你满意了吗?你觉得能胜任吗?”筱芙交叉双臂,挑衅地望着他。
他能胜任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挑战,而他一向热爱挑战。可是,眼前这女人所说的、要求的,都荒谬地像是梦境,理智劝他立即厘清误会,说明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然后明智地找来饭店经理把她赶──呃,请出去,然后再责问饭店经理是哪个环节出错,竟让别人住进他的房间?接着,好好休息一夜后,再搭早班飞机到香港,展开一连串的会议。
贬议结束后呢?他就飞回荷兰,回到“Riti”的总部继续工作、休息、工作……
懊死!他突然发觉自己的人生还真如莎莎所讲的那般无聊。
范原彻表情凝重地踱至玻璃窗前,正好就是她方才站的位置,和她一样,他也向下望着台北街景陷入沈思。
但如果他答应呢?反正一样要去香港,提早去和明天去都一样。至于会议,他可以延后一天,应该没有问题。
反正她的这项“工作”只有两、三天,一旦明天的婚礼结束,任务一完成,他们俩就saygoodbye,从此没有交集。他没有任何损失,却可以从中得到“冒险”的乐趣。
他故意漠视另一个理由,那个和这女人有关的理由。一想到自己竟有逃避的念头,他不得不制止自己,逼自己正视沈在心底的声音。
承认吧!范原彻。你对这小姐的“兴趣”不只在于她提供的荒唐冒险娱乐,更多部分是因为“她”本身。
透过玻璃窗的倒影,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她,不用担心被她发现。
她此时也正在打量他。她以为他不知道,所以那打量的目光也和他一样毫不遮掩。她微蹙着眉、侧着头凝视他,似是发现什么和他有关的事,又是摇头又是皱眉的,那可爱的模样让他感到有趣极了。
决定在心中形成。掺杂着“许多”的私心,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展开一段从未有过的“冒险”──
筱芙瞪视着他的背。不会吧?他们竟然有相同的举动,这样的雷同与发现让筱芙不寒而栗。
巧合!这一定只是巧合。她在心里推翻那股异样感,安慰自己。有看着窗外沈思的习惯的人比比皆是,她无须感到奇怪。
可是,他未免考虑太久了吧!想着想着,一股烦躁升上来,她忍不住上前问:“喂,你到底决定如何?快没时间了!”
他倏地转身,那可以穿透人心的双眸直直地凝望着她,她忽然感到全身一热,下意识就想逃开目光,但一意识到自己想逃的念头,又强迫自己不甘示弱地回视。
“-订何时的飞机?”
“六点二十五分。”
范原彻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十五分了,就算现在出发也不可能赶得上飞机,不过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打电话延后明天的会议,再处理荷兰总公司几封较紧急的公文信。
“-先打电话去更改机票时间,看能不能订晚两个小时。我现在要打几通电话,在我结束通话前别来吵我。”
他专制地下完命令,随即提起公事包往房间走去。
咦?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接下工作了吗?还有,他凭什么命令她?现在到底谁是雇主、谁是受雇者?还有还有,他干么往她的房间冲?好像这是他的地盘似的。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接不接这case?”
他在进房门前停下,抛给她一抹致命的微笑。
“算-好运,我觉得挺有趣的。我接了。”
啊?算她好运?他说这话未免太过自大了吧!拜托,要是她想的话,愿意免费当她男友的可是一大拖拉库,瞧瞧他一副施恩的口气,真是──真是气煞人也!
但没办法,气归气,理智告诉她那些免费的男人,日后将会带来更多麻烦。她可不想只为了短短几天、为了可以出一口气,断送尔后的清静生活。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免费的服务通常要付出的代价更大。”还是这种付钱了事的关系比较简单又不麻烦。
这么一想,筱芙硬是把火气压下,随即一个疑问突然浮上心头──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扒呵,她终于想到啦?范原彻再度回头,露出比刚才更迷人、杀伤力更大的笑容。“在下范原彻,谨供小姐差遣。”
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那笑容迷呆的筱芙,心跳不由自主地直线上飙,脸蛋也烧得火红……天啊,他要是再多笑几次,她很可能就会因心脏麻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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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芙背靠着飞机的宽敞座椅,右手支着下巴,闷不吭声地看着舱窗外的夜色。虽然外面一片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清,筱芙却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她并不觉得窗外单调又无聊的景致有啥好看,只是,若不看窗外,她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她身旁的那个高大男人。
唉,都怪飞机上的座椅太小了,无论筱芙怎么调整坐姿,总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暖暖地传入她的皮肤,将她搅得心烦意乱的。
可恶!明明机舱座位都已经升等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窄呢?
说到升等,这全都是隔壁家伙自作主张。也不想想为了赶去参加那蜘蛛精的婚礼,她特地请个男公关作陪,已经大失血了,还得负责两人这三天的所有食宿、机票。
这些花费把她辛苦攒下的存款花去大半,已够让她心疼的了,可这家伙一点也不知体贴感恩,一到机场发现她买的是超级经济的经济舱后,居然抢走机票,升等成班机中最高等级的座位。
虽然筱芙大声向他抗议,可是他不但无动于衷,还说:“商务舱的座位已经够小了,要我忍受比那更小的座位,恕难从命。”
瞧瞧这家伙说的是什么话?拜托!出钱的人又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说得那么大方,花人家的钱自然一点都不心疼啊!
可是,爱面子的筱芙又不好意思当场抱怨,就在她为难地准备掏钱补差价时,范原彻已拿着升等的机票回来。
“咦?可是钱──”
“我把-之前订的票退掉了,用我的信用卡刷,座位可以自动升等。”范原彻解释。
“哦!”听他这么一说,筱芙为自己的小气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呃……那机票钱,我再连同尾款一起给你好了。”
范原彻盯着她看足足十秒,才耸肩道:“无所谓。”
看到他那-得不得了的模样,刚才的不好意思全都烟消云散。可恶!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公关啊?怎么和她印象中的差那么多?既不懂得讨好她,态度又高傲,口气超差。
先前他在饭店命令她改班机时间后,就躲入房间不知在忙些什么,像是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当她重新订好班机,打算进去告诉他时,他竟皱着眉说她没有敲门、不懂礼貌。
这到底是谁花钱租的房间啊?!瞧他的态度好像是他付钱似的,简直快把她活活气死了。当男公关当得那么-,他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虽然她不像雪湖那般常混男公关店,但至少也算见过世面。今年雨夜生日时,雪湖就安排他们在男公关店帮雨夜庆生,当时雪湖就宛如女王钦点后宫般,点了一堆男公关作陪。
面对一个个英俊潇洒、幽默风趣的男人,筱芙只觉得好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尽避那些男公关很会说甜言蜜语,把女人捧上天,筱芙却一点也不陶醉,反而特别清醒。她明白那些男人表面把女人当成珍宝般呵宠,实则虚与委蛇,一心只想掏空女人的钱。
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就足以杀光筱芙所有浪漫的细胞,不懂为何就是有女人会沈溺在这种虚情假意的男人怀中。
她其实并不鄙视他们。他们之所以甜言蜜语、承欢献媚,和女客人虚情假爱全是为了工作。头脑不清楚的是那些将虚情当真爱认真的女人-
付钱、我服务,再简单不过的交易关系,却因为女人浪漫多情的天性而产生许多痴情怨女。
幸好他们这群好友至今没有人头脑不清楚。雪湖尽避爱玩,常在男公关店流连忘返,但也不曾沦陷过。没想到,他们这样的态度反而惹来更多男公关的喜爱,雪湖成了林森北路最出名的男公关店女王。
反观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一点也不像印象中的男公关。他的谈吐不像一般男公关那样浮夸肤浅,气质和风度也更稳重和优雅,若说他是某公司经理人还差不多。
惫有,他面对饭店服务人员和机场瘪台小姐的态度,那种主宰一切的权威感,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
他唯一像男公关的一点,就是对女人的致命吸引力。
不管是之前的机场瘪台小姐,还是飞机上的空服员,每个人一见到他,莫不露出惊艳的表情,眼睛瞬间充满爱心。
才登机不久,飞机上所有的空服员,都一一来向他“请安”过了。
“范先生,你好,欢迎您搭乘XX航空,若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请尽避吩咐。”
A小姐走后换B小姐。“范先生,这是机上最顶级的红酒,需要我为您倒一杯吗?”
C小姐突然出现。“机上空调冷,需不需要毛毯或枕头呢?”
D小姐也不遑多让。“这是耳机,目前机上提供许多频道节目,干脆我来替您调好了。”
这些人真是够了哦,是没见过帅哥吗?有必要那么趋之若鹜吗?如果她们知道他是个男公关的话,不知还会不会这么献殷勤?
筱芙转头看他。刚刚对她摆出一张唯我独尊的“塞面”,瞬间变成温柔亲切的笑颜。
斑!人家不过谄媚献殷勤,就立刻换了嘴脸,也不想想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若他要奉上笑脸,对象应该是她,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咦?她在想什么?怎么突然迸出这种奇怪想法?
“谢谢-们的好意。若有需要,我会按服务铃的。”范原彻有礼地婉拒空服员的服务。
对于这样猛献殷勤的场面,他习以为常,也懂得最有效的杜绝方法就是冷漠以对。但他知道身旁的筱芙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了不露出马脚,他才克制自己不要用平时的态度应对。
尽避他不知道一般的男公关是如何伺候女客人的,但应该是温柔多情的吧,绝不可能像他平常的真实模样。
空服员毫不掩饰失望地默默离开。筱芙模仿着那些空姐甜腻的语气道:“范先生,要不要酒?要不要耳机?我看她们干脆直接扑到你身上,问你要不要和她们上床好了。”
范原彻轻声低笑。他没料到为了避免她识破而故意假装的温柔,意外地引来她的醋意。她的反应让他有股莫名的欣喜,忍不住开口逗她。
“-的语气听起来好酸,人家哪有-说的那么露骨。想不到-满脑子低级思想。”
筱芙被那句“满脑子低级思想”给惹毛了。“我低级?!不晓得谁比较低级?一见到女人对你阿谀奉承,你就酥了。瞧你刚才那副乐在其中、一脸陶醉的样子,怎么,平时拍女人马屁拍到烦了,现在被女人捧上天,就得意忘形了?”
范原彻默不吭声、一脸诡异地盯着她看,那目光彷佛X光般要穿透她的心,倒教筱芙坐立不安起来。
奇怪?他干么不反击?为何不回嘴?净拿那双深邃瞳眸直瞅着她,难不成被她一语道中,找不到话回了?
范原彻忽然露出了然的微笑,其实心里早已笑翻天了。他忍得几乎快得内伤了,还得故意装酷,免得破功。
“-……反应那么激烈,该不会是因为吃醋了吧?”
什、什么?!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她吃醋?!这小子未免太自大了吧?
“吃你个头啦!”筱芙好想K他一拳。“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看不惯你和那群花痴女上演的肉麻戏码,尤其是你刚才那副快流出口水的色鬼模样,看得我快吐了。”
听到筱芙骂得那么难听,范原彻不怒反笑。“看来-真的在吃醋-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都跟你说我不是在吃醋了!你是听不懂吗?我──”筱芙忽然住嘴,因为他根本没听进她的话,一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若她再辩解下去,只是越描越黑而已。气极的筱芙干脆住口不说,她赌气地撇过头不再看他,就这样直到飞机起飞,滑行在寂静的夜空中,她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空姐送餐点过来时,两人也是默默用餐。只是,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故意做给她看的,面对空姐频献柔媚的他,这回仅是冷淡点头道谢,不再露出他的致命微笑。
看着空姐个个满怀希望地来又失望地走,筱芙莫名地感到一丝高兴。
彬许是心情已平静下来,紧绷一下午的情绪渐渐放松,倦意席卷而来。她靠着椅背,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终于睡着了。
看完台湾上个月的营运报表,范原彻揉揉酸疼的眼,转头一看,筱芙已闭眼睡去。入眠后的她少了火气和倔强,脸蛋的线条更加柔美,看着她长而鬈翘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及弧型完美的唇,一股火热袭上他的胯下,在体内流窜。
他闭眼静静感觉原始本能的暴动。她真的很特别,他早已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但一碰上她充满活力狂野的眼,他就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唉,好久没有这样冲动行事了。一碰上筱芙,他便不由自主地让直觉和感性主宰一切,所以才会将错就错地不戳破她的误认,顶替别人接受她的聘雇。
他这么做是不是太轻率了呢?
这应该符合莎莎给他的建议吧!他轻笑。不过,真的很有用,自从和她见面后,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和她斗嘴比任何运动都要提振他的精神,看着她火冒三丈的模样,不知为何他便觉得有趣。
尤其她吃醋的样子,使搭机的无聊一扫而光,原本枯燥乏味的营运报表也变得有趣。她好奇的目光,想看又抗拒不看的举止,他全都看在眼底。
她一定很困惑吧!他并不如预期的表现,绝对不符合她对男公关的印象,但他本来就没打算伪装到底。
他不晓得这样的误会到何时才会被拆穿,结束这荒唐的关系,他只觉得像这样各取所需的感觉并不坏,反正谁都没有损失,也许他们能维持这误会直到她参加完婚宴,然后她满足她的自尊回到台湾,他完成“阶段性任务”后,也得回到自己忙碌的生活和工作。
所以,就这样吧!第一次他没有计划、没有预期,让命运完全主导一切。范原彻望着她的睡脸出神,嘴角不自觉地浮现温柔的笑。
他替她调整椅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睡得更舒服些,然后又呼叫空服员取来枕头和毛毯,轻柔地为她盖上,挡住柄上过冷的空调。
看着她睡得更甜、更舒服,范原彻也开心地拿出另一份报表审阅,恬静的氛围在静谧的机舱中浓浓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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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五分后,飞机终于降落在香港赤-角机场。
带着浓浓的睡意,筱芙在范原彻的催促下,起身离开座位。
“到了啊?”
“嗯-走前面,包包我来拿。”
对范原彻的指示,筱芙没有抗议,乖乖地照做。许是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筱芙对范原彻扶在腰间的手,完全没有注意。
只是步出机舱口时,那群空姐瞪她的目光足以烧掉一座森林。筱芙暗暗咕哝,不懂这群空姐干么看她像见到仇人一样。
她刚有得罪她们吗?奇怪,送餐点时还好好的啊,怎么小睡一觉起来,就全变了样?难不成她刚睡着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就这样胡思乱想下,她迷迷糊糊地通关,被范原彻推来拉去,终于领好行李──其实都是范原彻一个人忙,她只负责呆呆地站着而已──范原彻推着两人的行李大步往前迈进。
大门打开,有些冷冽的夜风吹醒筱芙的瞌睡虫。她左右看了看,问:“我们要去哪儿?”
“出关前我和饭店人员连络过了,他们会派车来接我们。”
“咦?”想不到他那么细心,连这些都想到了。难道这就是身为男公关的专业?
一阵冷风吹来,只穿着连身洋装外罩针织衫的筱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范原彻皱着眉看她。“-会冷。”那根本不是个询问句。
筱芙点点头,大眼紧巴着他。他该不会想月兑下外套,然后温柔地罩在她肩上?虽然有些老套,但这才像超级男公关的作风吧!
想不到范原彻只冷冷地说:“-明知道到香港会很晚了,气温可能会很低,实在不该只穿这样搭飞机。至少应该再带个外套以防万一。”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应该月兑外套给她穿咩?怎么突然对她训起话来了?他到底是她请来的男公关还是保母啊?碎碎念了一堆,真是够瞎了!
“那你不会月兑外套给我穿啊!”
“我才不要-会冷,我就不会冷吗?”他拒绝得很干脆。
没见过男人这么没风度的,筱芙撇开头,气得不想看他。平常她只要喊个冷,身边的男人莫不赶紧月兑下衣服给她披着,不管自己有多冷、身上的衣服是否够穿,只要能月兑就月兑。哪有男人敢在女人面前喊冷的啊?
就眼前这范原彻会这么不识趣地拒绝表现绅士风度。亏她刚才还觉得他很细心说,唉,这男人到底是哪里构造不对啦?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超月兑她的认知范围呢?
突然,一条温暖的毛料围上她的肩──筱芙抬头,看见范原彻仍旧挂着刚才那张扑克脸,但眉宇间却流转着一丝温柔。他抓着喀什米尔羊毛围巾的两端,套住她,将她困在怀里,为她挡去冷风。
“因为常东南西北地跑,所以我习惯带条围巾在公事包里-先勉强御寒吧!”
筱芙怔怔地望着他,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出乎意外的举动,搅乱了她心跳的节奏。
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默默感觉心脏在胸腔内沉重地跳动。
就在此时,一辆黝亮的朋驰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来。身着暗黑色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向他们行礼。
“不好意思,久等了,执──”
范原彻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没关系,叫我范先生就好了,这位是高小姐。”
司机先是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他,随即恢复镇定。
“是的,范先生,高小姐,欢迎来到HongKong。请上车吧!”他替他们打开后座车门,立刻转身将两人的行李卸下,放入后车厢里。
完毕后,豪华轿车往前驶去,远处一团团灿烂的亮光就在一段黑暗之后,从窗外望去,那巍峨耸立的摩天大厦彷佛矗立在海上一般。
而那团团闪烁的灯火正不停地放送着香港特有的活力。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的不夜城,筱芙的心却烦乱了起来。
但她隐隐明白,那烦乱的原因并不像之前在台湾时,单纯地因为紧张。
她紧紧盯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昏黄的路灯不时从她眼前闪过,肩颈上那喀什米尔围巾默默地传来柔柔的温暖。她紧抓着围巾,嗅闻着专属于主人的气息,胸口那团乱纠结得更紧、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