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东大街金绣坊,思娘就越紧张,她若能早点想到赵氏说的金绣坊是她以前常帮忙绣花的金绣坊,或许她就会考虑谎称身体不舒服留在府里。
与她同个软榻马车的小翠发现她益发苍白的脸,那病恹恹的模样就连她看了都不忍。
“马车颠簸,很不舒服吗?”她细软的声音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思娘强忍着恐惧的心,掀起布帘,窥望外头她熟悉的街坊。
要是等会金绣坊的人甚至街坊邻居认出她来,那她以孤女身份进到聂府的事不就会被拆穿,这教她该怎么办好?
“其实全府的人都晓得二少爷很中意你,”此时的小翠拾回她对思娘的关心,颇为嫉妒的说:“就连老夫人都对你另眼相待,但你可知皇上有意将十三公主许配给他?”
“十……十三公主?”她一时反应不过,什么十三公主?她怎从未听聂珥提起过。
“是啊,一位与二少爷身份相配的娇贵公主,不像咱们都是做下人的命。”小翠话中带话的无非是要思娘自己好自为之,别再痴心妄想聂府二少爷,那是她高攀不起的。
“忍娘从未想过。”她噘起倔强的菱嘴,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小翠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于是赶忙的缓颊道:“其实只要二少爷疼惜你,愿意娶你当小妾也算你有福分。”
小妾?她扬起虚弱的微笑,不语。
原本就不甚坚强的她更加赢弱,就连马车早已停在金绣坊前她还是无所知,直到有人替她们掀开布帘,她才从恍惚中醒来。
小翠深深望她一眼,然后自己先跳下马车,而一脸病容的思娘则在众人目光中,摇蔽的下马车。
锦儿比赵氏还早发现她的异状,所以她低头朝赵氏讲了几句话后,赵氏便赶忙的要锦儿扶思娘到她身边。
“搭马车总会不舒服,你就先到一旁歇息。”赵氏关心的说。
“老夫人,思娘没事。”她不想让疼爱她的赵氏担心。
“老夫人,”小翠生怕春儿的下场贬沦落到她头上,她可是没忘记春儿就是得罪思娘才会到膳房做起火灶的苦工,而她可不愿意这样,所以赶紧向前讨好的说:“思娘或许是因为马车颠簸所以才不舒服,不然就让小翠陪她回府。”
“这样也好,你就陪她回去吧。”赵氏见到思娘病恹恹的模样,所以同意小翠的建议。
“谢谢老夫人的关心,我还可以。”思娘强扯出一抹笑颜,不愿造成别人的困扰。
她知道小翠一定也想逛逛新鲜的玩意,甚至若老夫人心情好,说不定还会要她们挑几正布料好做新衣,若小翠陪她回去就得不到新衣了。
“那好,你就别勉强自己,不舒服就得说。”赵氏可不想让儿子的心上人生病呐,所以赶紧再提醒她。
“我会的。”思娘感谢老夫人对她的体贴。
“啊,聂夫人,您来了。”金绣坊的掌柜接到通报后,从大老远的帐房赶出来外头迎接贵客上门,他笑咪咪的打躬作揖,一副生意人的嘴脸。
思娘紧张的垂首不敢扬头生怕被认出,但在众女眷侍从当中她恰懊被包围在中间,所以一点都不起眼。
掌柜扫过陪伴在赵氏身旁的丫鬟,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停顿在紧张的思娘身上,随即马上又换张笑脸,引导赵氏一行人走进金绣坊最奢华的花厅落坐。
此时思娘才缓缓松口气,她忽然想到以往她来这里取滨交货都是在绣房进进出出,而不是买卖东西的地方,也难怪鲜少与她打过照面的掌柜没认出她来。
“这回有什么好一些保暖的棉袄布?”赵氏一落坐就询问手里捧着一匹匹布正的掌柜。
“老夫人是要给老爷和少爷的?”掌柜很聪明的问,随即他挥手要人送上男人款式的布正。
藏青色祆布由两位壮丁摊开,上等的织绣在自然的太阳光中闪闪发亮。
思娘早先的病容一扫,她在心里几乎马上就勾勒出上头绣着苍鹰,而后幻想着聂珥骑在马上,苍鹰在他身后翱翔的英姿焕发模样。
“思娘喜欢这块布?”赵氏笑着询问望着布正入神的思娘,她当然晓得小脸染上红彩的她在想。
“喜欢。”她害羞的点头,明白老夫人全然看出她那一丁点的心事。
“思娘应该比较喜欢那正浅黄绫罗吧?”小翠年纪太轻,看不出她的心事,很直觉的认定别人会和她一样喜欢美丽的绫罗绸缎。
锦儿送她一记“你很蠢”的眼白,连老夫人都知道思娘的心思,她居然会不知道?真是笨蛋。
“本来就是,谁会不喜欢这款美丽的衣裳。”小翠犹不服气的抗议。
“小翠你喜欢的话,就剪块布做件新衣吧。”赵氏对身旁的小丫鬟向来相当大方。
“谢谢老夫人。”小翠开心的模布疋,乐得露齿而笑,单纯的心眼全写在脸上。
“锦儿和思娘你们也剪个喜欢的回去。”赵氏也朝她们微笑的指示。
锦儿开心的挑了红色棉袄布,而思娘的小手却不断的在那块藏青布疋上滑动。
“好孩子,这块布我会让店家一起送回府里,你自己也挑条喜欢的,小泵娘稍稍打扮下,我的二郎一定会开心的很。”赵氏走到她身旁拍拍她的手调侃说道。
“老夫人别笑话思娘。”她整张小脸烧红,可还是依依不舍的轻触布正。
“告诉我,你想在这块布绣个什么东西吗?”她愉快的试探问道。
“苍鹰,”她想都没想的就月兑口而出。“二少爷好像一只苍鹰,适合在广阔的天空中飞翔。”
她的话让懂的人会心一笑,不懂的人有些莫名。
“聂二少爷真幸福,能有知心红颜懂他。”爽朗的笑声从外头传进花厅,接着是一位高挑斯文的男人步进。
“表妹,别来无恙啊。”
“九表兄,许久不见,可好。”赵氏刻意用身子挡住九王爷赵宁安的视线,不让他见到思娘。
“可以让我瞧瞧哪位才是外甥的红粉娃儿?”他好奇的四处打量,却发现视线所及的小翠和锦儿都不像聂珥会中意的姑娘。
赵氏知道再隐藏也没用,干脆就让思娘先曝光,然后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思娘,来见见朝廷最出名的九千岁。”赵氏笑着将思娘轻推出,很满意的见到九表兄迷惘发愣的难得表情。
“思娘见过九千岁。”她恭敬的福身,当她抬起小巧的下颚时,九王爷整个人怔住,动弹不得。
“小……小……”他结巴的说不出话。
“九千岁还真健忘,才同您说过,她叫思娘,是二郎房里的丫鬟。”赵氏不动声色依旧笑咪咪的指正他。
“是……”九王爷恍惚的回神,随即很老练的堆起满脸的笑容。“思娘是吧?好,不亏是二郎中意的,好可爱的姑娘啊,若我再年轻二十岁,我也不会放弃争取如此娇颜。”
“九表兄您还是爱说笑,您可得小心九王妃会为您这些话吃味的。”赵氏掩嘴取笑他。
“刚听闻表妹来挑布料,你们就尽量挑选吧,所有的费用全挂在我帐上。”赵宁安爽朗的说。
“那表妹就不客气了。”赵氏知晓毋需多久九表兄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恐怕会有很多麻烦的纷扰,不如现在就大方的勒索,算是先收回馈赠与吧。
她笑呵呵的挑了很多不在原先预算内的布料回府,而思娘则像捧着宝贝般的亲自带着那块藏青布疋回去。***
当夜,聂珥匆匆的赶回府,却没时间直奔自己的书斋,而被爹娘召换到偏厅用晚膳。
“我说二郎啊,你果然替自己找了好姑娘进房啊。”赵氏一边夹菜到丈夫的碗里,一边揶揄唯一留在身边的孩子。
“啊?”满口饭菜的聂珥搞不清楚状况,还差点被鱼骨头梗住。
“今日我带思娘、小翠和锦儿上金绣坊,想挑些保暖的衣料给你们爷儿俩,谁知啊……”赵氏尾音拉得长长的,让人满月复疑窦。
“好娘子,你喔就快说吧,别吊人胃口。”聂世忠催促道。
“谁知有个小丫头硬是不肯替自己挑几钿布疋添件新衣,满脑子就想替某个傻小子缝制衣裳。”赵氏意有所指的瞥向宝贝儿子。
“啊?”聂珥好不容易脑筋终于转过,扒饭的手动得更快。
只见他囫囵吞枣的将整碗米饭塞进嘴里,然后没咀嚼的就吞下。
“爹,娘,孩儿先告辞。”他双手抱拳不忘礼貌,但他的话尾还未落下人就闪身消失在偏厅。
“这……像话吗?”他吹胡子瞪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犹如一阵风的人是他一直以为稳重的二郎吗?
其实,他还有些在意思娘的出生,不是嫌弃她没有高贵的家世,而是她身份至今未明,对聂珥的仕途难免会有阻碍。
“孩子开心就好,”赵氏安抚的拍下相公的手。“难道老爷希望孩子的路走得比我们辛苦?”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聂世忠当然知晓自己娘子有多喜爱思娘那丫头,而能让她中意甚至默许孩子去喜欢人家,想必也是不错的姑娘才是。
思及此,他反对的态度才开始逐渐的松软。
“快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入口。”***
聂珥的急惊风在自己跨院的小厢房前止住,他瞧见里头尚有烛火,知道思娘尚未入眠,但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如果贸然闯人恐怕也是不好而他又想起自己有东西要送她,所以先转进自己的跨院后再去敲思娘的房门。
“思娘,方便让我进门吗?”他手里握着一大块雪白毛皮,嘴里轻喊着。
他的请求不消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他镇日朝思暮想的小人儿娉婷的站在眼前,一脸笑盈盈的。
“二少爷有事要思娘做?”虽说此时早过了上活儿时间,但当丫鬟的还是得随时待命。
“没,想看你罢了。”他探头看视里头,果然见到里头的小桌子上躺了一大块深色布疋。“那是什么,我可以瞧瞧吗?”
他的好奇心早在娘亲那边就被挑起,心也被她弄得暖呼呼。
“不好。”出乎意外的拒绝他,她才不想在斗篷缝制好前让他知道。
“别这么小气,瞧我替你带来什么。”他渴求的模样逗得思娘噗哧一笑,而他也将手中的雪白毛皮放进她软软的小手上。
“啊,好美好暖和。”她惊喜的将上好毛皮放在脸上搓揉,温暖的触感让她十分喜悦。“狐狸毛?”亮晶晶的大眸瞅着他问。
“嗯,今天下早朝后,皇帝御赐的。”他顺势拥她进房,然后关起房门免得被人窥见了又是一阵风言风语,最后他在那堆布疋前的凳子坐下。
“我不能要。”她很快的将毛皮推还给他。
“你难道不懂东西送出门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吗?”他略强硬的将东西又揣进她怀里,然后手不断的在藏青布料中来回滑动。
他梭巡的眼睛瞧见原本空荡的多宝格中多了许多银色绣线。
“思娘不配这么好的礼物。”比倔强,她的脾气也不输聂珥。
“你当真不领情?”挑起吓人的浓眉,他用力捏皱那块狐狸皮倏忽起身。
“那是皇上御赐给您的,二少爷理当珍藏,而不是送给一个小小丫鬟。”她自贬的卑微让聂珥火冒三丈。
“你不希罕的话我就扔了它,反正我是不需要这个来暖和身子。”他只手推开窗棂,然后捏住毛皮的手就这么伸出窗棂外,而那下头是条小清沟流过。
“不要啊!”那么美丽的狐狸毛皮……思娘想都没想的扑上聂珥的手臂,救回那张岌岌可危的毛皮。“我要,我要。”
再次接触柔软的皮毛,她眼眶泛红的控诉聂珥的残忍。”就这么一张狐狸毛,你喜欢,改明几个我陪皇上秋猎时多射几尾回来送你。”从小生长在优渥环境的他不懂为何思娘会这么珍惜随时可买的东西,就算是皇上御赐的也不见得多有价值啊。
“这不一样……”捧着狐狸毛皮,她抗议的低喃。
转过身很快的拭去眼泪,她怎么能告诉他,因为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个礼物,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香滑油鸡,不同于他送她的字画。
“乖,不哭,是我不好,不该惹你难过。”他再也无法控制汹涌的情绪,从后头一把搂住她,将头顶在她发髻上。
她背靠他强壮胸膛,不熟悉的悸动在心中跃动,怦怦跳的无法控制。
“我没……没有哭……”只是哽咽而已。
“乖喔,漂亮的姑娘哭了会丑。”他慌乱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人家才不是丑姑娘。”思娘终于将身子放软靠紧他的怀抱,嘴里轻吐的话多了小女儿的娇怯。
她不经意的扭动勾起他最原始的男人,他压抑着,强迫自己将她轻轻推离,再扳过她的身子面对他。
“那美丽的姑娘,你可愿意替一个愚蠢害你哭红眼的笨男人量量身,做件合身的衣服吗?”他逗弄着为她温柔体贴的抹去泪水。
“老夫人都同你说了?”她还以为可以瞒住他直到斗篷做好那日,没想到老夫人已经先迫不及待的告诉他。
“你不认为按身材裁剪出的才会合身吗?”他淘气的说道。
终于他逗出她梨花带泪的笑颜,思娘挣月兑他的手臂,先将手中的狐狸毛皮小心的收好后,再拿桌上的量身尺在他身上比画,最后她将所有丈量过的尺码全抄写在宣纸上头。
聂珥安静的随她在他身上比来划去,握紧的双拳隐约泄漏出他的悸动。
上天明鉴啊,她可知道软玉温香不时贴近靠紧却不能动她半分的滋味有多难受吗?他甚至开始庆幸她想做的八成是斗篷之类的衣裳,所以只需丈量半身,倘若今日思娘为他做的是袍子跨裤的衣裳,那他强压的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思娘在抄写尺寸时眼睛不经意的瞄见那张上好的狐狸毛皮,所以她在落笔记下尺寸时有多添了一些些,因为她想将毛皮缝进斗篷中,好温暖他时常策马奔腾的身躯。
为了让勃发的有宣泄的空间,聂珥暂时踱离她,走到方才被他推开的窗棂,头一抬恰懊望见天上高挂的皎洁弦月。
他突然好想带她到外头骑马兜风,在略带凉意的秋夜中奔驰。
向来想到做到的他很快的走回思娘身边,抢过她手中细毫就直往外头走。
“少爷,您要带思娘上哪儿?”眷恋不舍的望向桌上尚待剪裁的布正,她几乎被动的被他拖着走。
“赏月。”他回答的干脆,稍微缩小步伐,因为他发现思娘是被他半拖着走。
“可是……”她不停的回首,最后她放弃挣扎的说:“二少爷,请让我将东西收拾好我们再去赏月好吗?”她可不习惯东西被放得乱七八糟。
“把门锁上,谁也进不去。”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不再拒绝,他暂时放开她的手,亲自将她的门上锁。“这样,满意吗?”他低头瞧她。
思娘头一摇,不敢再有反对的意见,就这样让他拉着直直朝马房走去,连疑惑也不敢问。
睡眼惺松的马夫被他吵醒,然后替他们牵来聂珥的坐骑,很识相的当没见到思娘的手正被聂珥紧紧握牢。
“不是要去赏月?”思娘坐在高大马匹上,极度不适应。
聂珥理所当然的回应她。“我们是要去赏月没错。”
“不是到小报园就看得见月儿吗?”她胯下的坐骑在聂珥吆喝下缓步向前移动。
“我带你到一处你会终生难忘的地方赏月,那里的月儿才是美丽。”他笑呵呵的告诉她,幸福的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奔驰而去。***
聂珥带她来到城南一座平实的小屋,门前连牌坊都没有,就像平民百姓的小抱小院。
他将马儿随性拴在门前老树树干上,手则紧紧握着思娘的手不放。
聂珥推门而入,就像来到自己家的院落一般。一进到屋内,思娘才知道原来外表和内部居然相差有如天壤之别,这座屋子的陈设一点都不输聂府。
“这里是我自己偷偷买下的地,拜托好友替我建造,进来瞧瞧。”他低沉的嗓音适时晌起。
聂珥继续握住她走过回廊,穿过数座跨院,直到她瞧见被跨院包围在后头波光潋滟的水池,还有独立在水池中央的水榭。
没有任何拱桥供人行走的水榭就位在水池正中央,水岸旁的扁舟显然是通往水榭的唯一工具。思娘怎么也想不透,那竹造水榭究竟是怎么建造的?
“来吧,咱们到月波水谢赏月吧。”他扶着她小心跨上扁舟,持起桨划船。不知何时,他爱恋上月光撒在思娘脸上时的娇柔。
聂珥划小船载思娘到湖中央的水榭,他怕她不小心跌入湖水,所以干脆打横的抱起她,轻跃上水檄。
“这里就是你说的月波水榭?”莲足轻巧的站上竹屋,头只要一昂就能瞧见皎洁的明月。
“每个角度都能见到明月。”他笑咪咪的告诉她。
思娘开心的趴上水榭竹编的摇椅,摇蔽的椅子让她呵呵直笑。
在水树上她特别的放开胸怀,也特别开心。
“来这里,”他再次抱着她走到另一头面对水面的摇椅,聂珥先自己坐到椅子再将她放在膝上。“看到水面也有一轮明月吗?”
看着水波上的明月和天上的明月相互辉映,她着迷的很,然后她瞧见自己与聂珥的影子拖得老长,相叠的影子恰懊落在水波月影旁。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喃喃念出古人的诗句后,她笑咯咯的吐吐舌头,觉得自己有些班门弄斧。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冲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他随口吟唱诗句,却教思娘抓出他诗词里头的语病。“现在才不是满月。”她揶揄的笑他。
“狡兔空从弦外落啊,”他伸手紧搂住她,浸沉在她馨香的美好中。“所以你难道没瞧见玉兔正往外跳吗?”
“哪有。”她恢复在师父那儿的活泼。
“没有吗?”他故意把头向上抬望。“你真的没瞧见吗?那朵云彩不就是月兔的化身。”
思娘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却什么都没瞧见。
“你胡扯瞎说。”她抗议着,但嘴角却沁着甜甜的蜜。
“嘘,我们听听嫦娥有什么话要对后羿说。”
她听话的偎得更紧,过了一会她才发现自己胸前多了块蟠龙玉。
蟠龙玉冰凉沁心,她慌张的想从聂珥身上爬起。
“别拿掉,”反压住她急欲月兑下的玉佩,他收紧拥抱住她的手臂。“那是聂家的传家宝,除了我以外,我兄长身上还有另一块,我们会在寻觅到相属的佳人后,将玉戴在她身上。”
“可……”她红了眼眶,想说的话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是聂家老二,没有聂府实际继承的责任,爹娘从不干涉我,甚至娘亲比任何人都还喜爱你,所以今生今世,我聂珥只愿与你携手相伴。”他的承诺清晰的传送进思娘耳里,也飘荡在清新的空气中。
她无法回应他对她的好,唯有沉默替代一切的言语。
因为她怎么能告诉他,她到聂府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偷窃聂府的稀世宝贝?她怎么能回应他如此深厚的爱意?
如今宝贝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得手,只是心头沉甸甸的,只觉得自己好卑劣。
聂珥将她的沉默当作应许,所以也没再进一步的逼迫她说出同样的真心话。
明月依旧高挂,凉风依然吹拂,只是月影旁的两人心思已然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