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过着幸福与快乐的日子”这对他们这个年纪而言,似乎还太早了些。
在那么年轻的岁月里,还有太多的不可知在等待着他们。
每个人所拥有的,并不是得到幸福的权利,而是追求幸福的想法。不管是不是天之骄子或天之骄女,至少在这一点上,上苍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当海儿带着一些沮丧和该死的牙痛踏上忠孝东路时,她心里想的就是这些。
在宝儿那里,第一天的排练不顺利,各地的舞蹈风格都不相同;她在日本所学的,在众台湾菁英舞者的面前变得有引起怪异。
他们都承认她跳得很好,可是只要一加人群舞,她便显得特别的不协调。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而且她该死的牙痛又犯了。以至于心情特别沮丧。
她也曾经想请教宝儿,可是宝儿一直以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望着她,等到她一开口问,宝儿又顾左右而言它。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埃儿只有背上包包离开那里,带着已略为浮肿的右脸颊来找小埃;他那么聪明,一定可以告诉她问题出在哪里。
小埃摆摊子的地方还没有人,快到下班时间了,忠孝东路上的人潮渐渐多了起来。
小四已经在吆喝了,一见到她便讶异地叫了起来:“海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好像含了个馒头在里面似的!”
她瞪他,委屈得想哭:“牙疼都已经够糟糕了你还敢笑我!”
“牙疼?”小四立刻露出极度同情的样子。“可怜的海儿!转角有家药房,你要不要吃止痛药?”
“吃过了啦!一点用都没有。”她委屈地咕哝,走到他的身边话锋一转:“你没有告诉小埃我在找他。”她暴躁地指控。
小四心虚地笑了起来:“太忙了,忘了嘛!”
“骗人!不守信用的家伙,我才不信你!”
“他今天会来,那就不用我转告了,你自己见他不是很好!”他好好地说。
埃儿白他一眼:“我们已经见过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根本没说。”
“你们见过面了。你不是说他不知道你的地址吗?”小四呀异地问。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在回台湾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住哪里。”
小四微微蹙起眉,对这件事开始感到怀疑;这是件小事,不过在他的眼中,却是一个极大的疑窦!
“我要再去问问看有没有药可以吃,好痛喔!”海儿着肿起来的颊,走进他方才所指的小巷之中,根本不在乎他的问题。
她根本不怀疑也根本不想知道!
埃儿对小埃的信任度已达百分之二百,小四不解地摇摇头,人与人之间真的可能到达那种地步!他以为那只有在婴儿身上才找得到。
“我们老大想见你。”
小四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小杰正倚在柱子旁阴郁地望着他。“那会令你很不爽吗?干什么那张怪脸?”
“你认识海儿。”他没好气地问。
“不然你以为我在和谁说话!”而他不客气地反问。
埃儿走进小巷之中,不远处一个西药局的招牌下显目地高挂着。她一手着脸!一面喃喃诅咒着这该死的牙痛,往药房走去。
巷子中另外还有一条小弄,她不经意地回头,正好看见小埃正和一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影说话。
她一愣,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唤他;小卞已经看见她了,他和那个看不清楚的人招了招手便向她走来。
“那是你的朋友啊?好像有点印象啊!”
“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好像一座小山一样!”小埃睁大了眼睛审视她。
“真的那么难看吗?”她立刻忘了自己的问题,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刚才小四说像含了馒头,现在你又说像小山一样!”
小埃忍不住笑了起来,抬高她的脸哄着:“乖,让小埃看看体可怜的牙齿!”
“你怎么知道我牙痛!”海儿张开嘴含糊不清地问道。
“因为你的脸上又没有五爪印,那一定是牙疼啦尸他细细看着她小巧可爱,可惜中间蛀了个大洞的牙:“啧!啧!牙虫在里面开嘉年华呢!”
“小埃!”她怪叫,险些咬到他的手指头上!不要说得那么恐怖哑心好不好!”
他笑了起来,顺手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交给她:“到药房去跟老板拿杀虫剂就好了喟!”
“戚小埃!”海儿气得跳脚:“你还说!”
小埃推着她往药房走,一面仍快乐地笑个不停,二人打打闹闹地买了药让她吃下去,她甚至没问他到底开了什么药给她吃。
埃儿吃了药,挽着小埃的手往回走。“你还没告诉我刚刚那是什么人呢!”
“朋友啊!一个很久的朋友,在美国就认识了,在这里又遇见他,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刚刚为什么不介绍?”
“还不到时候嘛!”
埃儿噘着唇咕哝:“神秘兮兮地!”
他们走上忠孝东路,小四正和小杰说着话;小杰一看到他们,脸色乍变,立刻转身没人人群之中。
“小四,你和小杰认识!”海儿意外地望着小杰的背影,“他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逃走。”
小四打着哈欠,心里却正在叹气!
怎么会这样呢?呆子也知道小杰喜欢海儿,而海儿却和小埃在一起,这下麻烦了!
他求助地望向小埃,谁知道小埃竟也睁着他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等着他回答。
这个可恶小子!
“莉,他……对你好不好!”宝儿有些犹豫地问着。
莉薇亚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她;宝儿是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人,现在却问了!
“为什么问这件事?”
宝儿立刻红了脸,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她有趣地望着眼前的小女人,心中委实不明白她怎么一直保有这种孩子般的纯真性格。“说不上好或不好,就只是这样而已,大家都习惯了。”
“可是他不想和他的妻子离婚,他对你不公平?”
“宝儿;”她有些失笑:“如果有人对我不公平,一定是我自己。我早就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是我自己同意的,他并未许下任何承诺,他并没有骗我。”。
宝儿不明白地摇头。“你一定很爱他,要不然为什么要这这样委屈自己?”
“我并不觉得委屈。”薇亚平淡地搅拌着她的维也纳咖啡。“这是我要的。”
“莉,我不明白你。”
“很多时候我也不明白我自己。”
宝儿词穷了,她的原意是想劝莉离开那个男人,但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每个人所要的都不一样,这没有任何标准。如果这就是莉所要的,她觉得快乐,那么投有人有资格置喙。
“宝儿,你想告诉我什么?”
她黯然地摇摇头:“我想你快乐,你一直不快乐,我想他一定对你不好,可是这是你想要的,我不知道怎么办。”
“快乐!”莉薇亚嘲讽地轻呵一声:“在哪里呢?”“应辰离。”
她睁大双眼,有些意外。“我才与他见过两次面,他便利用我抢走了群智的生意,你叫我去他的身上找快乐!你不知道他是大白鲨吗!”
宝儿对她的反应也很意外,这大概是莉最长的一段话了!“裙子说商场如战场,而且不厌诈,应辰离虽然有些心机,可是不是坏人,至少他承认是他做的。”
“宝儿,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莉摇头苦笑。
“莉!你离开他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宝儿忍不住开口,认真地望着她:“他不是好人,他会伤害你!”
莉薇亚这次蹙起两道秀眉。“宝儿,你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很久了,为什么现在会这样说。你知道什么事了吗?”
宝儿为难地摇头,似乎要把她的头颅摇蔽下来。
她答应过群智她不会说的,而且她也知道她不该说。但叫她如何放心呢?
白天面对海儿的时候她好难过,这件事若不早点解决,她一定会生病的?br>?
“宝儿!”
“莉,你不要问我,只要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不好不好?”她诚恳地望着她,真的很不希望莉会发生任何事情。
“郑先生,郑太太这边请。”侍者的声音响起,她们不约而同一愣。
郑国豪正与他的妻子往她们这边走来;宝儿顿时手足无措,不知是该看他还是装出不认识的神态。
“方太太,莉薇亚,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他点着他那满头的银发,风度翩翩地笑着。
宝儿看了莉一眼。她平静地颔首:“国老,夫人。”
郑国豪的妻子是个敦厚老实的女人,她祥和地点点头,似乎不知要说些什么;那朴实无华的气质和这家高级饭店不怎么相配。
然后他们便走开了,宝儿开始悲哀地了解到郑国豪为什么要有莉。
他的妻子没有为他生下一于半女,他的妻子自始至终都是个家庭主妇,若嫁了平凡的公务员,她会是个幸福的女人,而她却嫁了野心勃勃的他!
宝儿一楞,不可思议地望向莉没有表情的眼里。
“可是她太善良,太自卑,她不敢争,不敢要,除了守住名份之外,她别无所求,她太爱郑国豪,怕他会逼她离婚,所以她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莉!”
莉薇亚涩涩一笑:“你很意外为什么我明知道这样还和他在一起?这叫各取所需,其实我和他谁也不爱谁,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小叔叔!我回来了!”海儿兴高采烈地打开门,手上扬着一个小礼盒。看我为你买什么回来!”
应辰离懒洋洋地取下耳机,含笑看着她:“又玩什么鬼花样?该不会又送只什么龙猫之类的给我吧!”。
“才不是!”海儿开心地奔到他的面前,将礼盒送到他的手里。“快看看!我和小埃一起选的哦!他说你一定会喜欢,我也这么想!”
“是吗?这个小埃这么神通广大,连我喜欢什么他都知道?”应辰离好奇地拆着礼盒,里面是条宝蓝色的领带。“嗯……颜色很漂亮——”然后他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是什么?”
“乌龟。”
“乌龟?”
埃儿忍住笑,用力点点头。“你知道的,一种动作很缓慢的水陆两栖动物。”
“你们送我上面有只乌龟的领带?”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领带上那只绿色的小动物正裂开大嘴朝他微笑。“天哪!”
埃儿终于忍不住笑倒在他的膝上,笑得眼泪几乎要落下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揉着她的发。“也只有你们这些小表才想得出这种礼物!”
“我帮你打好它!”海儿大笑着爬起来替他打领带:“一定会很好看喔!我保证会很好看!”
“不行!走出去会笑死我的员工们!”他大笑着和她搏斗,海儿正把领带往他的颈子上套——
就在他们正挣扎不休时门铃响了起来,管家阿梅含笑出来开门。
“海儿!你造反了你!”
“试试看嘛!又不是叫你现在出去——”
“先生,有两位刑警先生说要找你。”
他们顿时停下动作,两名便衣刑警已走了进来。“应先生,我们想请你到局里走一趟。”
埃儿吓了一跳。“为什么要我小叔叔到警察局?”
应辰离站了起来,神色自若。“有什么事吗?”
刑警看了海儿一眼。“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这里有检察官的拘票——”
“小叔叔!”海儿惊慌地叫了起来。
他看了那拘票-眼,朝她微微一笑:“放心,没事的!来,替小叔叔把领带打好,阿梅,去替我把外套拿来。”
埃儿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应辰离仍是微微一笑,她终于上前替他打领带。
“别怕,小叔叔很快就回来的!”他温柔地安尉她。
“可是……。”
他拍拍她的头,穿上外套,温柔地:“乖乖待在家里,我不会有事的。”
她只能傻傻地点头,看着他和两名刑警走出门去——
怎么办?门一关上,海儿开始手足无措地在室内慌张地来回走着。“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不要紧张,先生人这么好,一定没事的啦!你赶快打电话给二先生和三先生,他们会想办法的!”
“对!”海儿立刻走到电话边,狂乱地拨号,电话一接通便哭嚷起来:“爹地!小叔叔警察捉走了,怎么办!”
“这臭小于,三更半夜又要溜到哪儿去鬼混?”戚大山和他娇小的妻子这次趴在楼顶上望着小巷中儿子偷偷模模的影子咕哝:“他都不用睡觉的吗?以前搞什么飞车党,现在又玩儿什么?”
“小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戚母小声地说着,爱怜地望着儿子瘦高的身影微笑。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俺可不知道,”戚大山不满地咕哝着:“而且干嘛每次穿得跟蝙蝠侠一样浑身乌漆麻黑的?人家还当他是贼呢!”
“什么蝙蝠侠?”她笑骂:“你索性说忍者龟不是更好?”
“忍者龟?”戚大山怪叫起来:“俺说他是小王八,那俺不成了——”他牛眼一瞪,他的妻子正掩着嘴直笑,手还指着巷子里的儿子。
他口中不清不楚地胡乱骂着,又怕儿子听见,大脸变成猪红色!“他听不见,那么多年了——”
他的儿子正好朝他们送来一枚飞吻。
戚太太笑得直不起身子,他又气又怒地咆哮着:“你这个死小子!必来老子和你算帐!”
小四在小杰的带领之下来到一幢还算不错的公寓里。乘上电梯直上十一楼,门一打开便是一座钢制的大门。小杰朝上面的电眼打个招呼,门无声无息地张开。
这和一般毒枭总藏在阴暗的角落中有极大的差别。
他们虽然没开门见山地做生意,但至少所在地是豪华的。
小杰带着他走进去,客厅中空无一人,电视还在闪动着投有画面的杂乱。
里面地方很大,家具也很齐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阴冷的感觉。
最里面的房间门半掩着,里面灯光十分昏暗,隐隐约约传出说话的声音。
“等一下,他们正在谈事情。”小杰和他在客厅里坐了下来,他的方向正好对着那扇半掩的门。
有个人坐在书桌前,舒适地半躺在大沙发椅上,那身影有些熟悉——
小四努力想看清楚里面的人,却又不能让小杰发现;他努力竖尖自己的耳朵,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终于里面的人站了起来,他忍不住一惊!
小埃?
不可能!可是为什么那么像?
那身装、行动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小埃!
“进来吧!”里面的人开口了。
小杰和他一起站了起来走到书房内,里面的灯光已经打开了,而且只有一个人。
一个中年秃头的男人坐在书桌后面,那鹰般的锐眼正盯着他看。“坐。”
小四忍住四下张望的冲动,在他的面前坐下来。
男人翻开一个小靶子,里面全是雪白雪白,精纯的海洛因推到他的面前:“来一点?”。
“不!谢谢,我不用这。”
男人点点头,用小指尖修长的指甲挑了一点放在鼻前吸了吸,动作十分熟练,想是早巳习于此道。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半眯着眼睛:“听说你有意接收另一条路的生意2”
“是。”
男人缓缓地打量着他:“凭什么?”“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小四毫不畏惧地直视他:“我的老大莫名其妙不见了才被你们接收的,我们兄弟都很不服,不过我知道我们惹不起你们,可是兄弟们总要生活,所以才来找你商量的。”
“商量?”男人轻笑一声:“你胆子不小,找我‘商量’?”
小四高傲地仰起下巴。“我们买断,你说个价钱,只要合理我都可以接受。”
“我为什么要卖你?那么高的利润我自己做不是更好?”
“你的顾客没有我多。”小四肯定地:“你们是外来的,而我是本地的,我的路子比你熟,做起来也安全,这个算盘你怎么打都不吃亏,最主要的是风险!”
“是吗?”男人沉吟着注视他:“你出来挥卩久了?我怎么没听过你这个人?”
“谁不知道我街口小四的?”小四夸张地拍拍胸脯:“我和条子关系最好!他们买我的帐!”
“谁?”男人似乎开始感兴趣了。“我倒不知道你本事这么大,连条子都有办法!”
“当然!有了我,对你绝对是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小四说得口沫横飞的。
男人露出笑容:“好,让我先试试你有多少本事再说!”
他在商场上兵马倥偬,征战多年,自然阅人无数。可是第一次,他竟然猜不出来坐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多大岁数!
要看人的年龄,自然是从外表上判断,皮肤,眼神,谈吐、气质,很难不泄露一个人的年龄,跟前的男子没有戴面具,但若要问他,他当真是猜不出他的年龄和身份!
“这批货是从你进的货柜里查出来的,手法很高明,但还没有高明到让行家看不出来,是你的货吗?”
“当然不是。”
男子眼中某种异样的神采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你,那就是郑国豪了,公司是你们两个合开的,但是被捕的是你,你没有疑惑吗?”
应辰离干笑地摊摊手。“可能性只有两种,一种是我有罪,另一种是我被陷害了。既然我已经否认了第一种,那么就只有第二种了,你说我该不该有疑问?”
男子轻轻地笑了起来,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会儿。“既然你认为你是被陷害了,那么你可知道是什么理由?什么人陷害了你?”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睛一直让他想起海儿——
“既然如此,我想这会是个很好玩的游戏,你可愿加入?”
“我已经身在其中了。”应辰离苦笑两声。“只不过不知道我是棋子还是棋手罢了!”
男子笑了笑,眼神十分复杂难懂。“我想信你会扭转情势的——”他的跟中又闪过一丝神采站了起来:“对了。顺便提一下,你的领带……呃……很有趣。”
他没看错吗?那似乎是一抹稚气的调皮——
男子走了出去,背影像是十多岁的男孩——
这的确会是个有趣的游戏?br>?
她在卸妆,而他正躺在床上欣赏她:她可以由镜中见到他那写着赞赏的目光,郑国豪是个奇怪的男人:如果他们之间有爱情,那必定会是极为幸福与痛苦的吧!
他的选辑与想法和大多数人都不同;他爱他的妻子,却也无法放弃外面五光十色的诱惑。或许他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便是他的妻子,但他表现的方式不可说不奇怪。
她知道他的妻子也努力过要使自己跟上时代的潮流,穿着人时,打扮得明丽好看,但他的反应是大发脾气,怀疑她想背叛他!
多奇怪的男人!一方面以妻子的守旧为理由往外发展,另一面却又要求妻子不能与外面的生活同步。
他是那种希望女人安心在家当贤妻良母,自己却又总是不回家的男人。
莉薇亚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而她正好是他在外面的家,正好是他认为可以带得出场,却又不能当妻子的女人。
她是不能爱上他的;因为一旦爱上他,下场便是被他抛弃,因为他会觉得没有挑战性与新鲜感。他视她为一个挑战,努力想征服她。
幸而她的确也不会有被他征服的一天!
电话钤响了起来,他自然地接了电话。
他是常在这里的,一个星期有一半左右的时间他都会在她这里,时间久了,许多电话便冠冕堂皇地打到这里来了。
“应辰离被捉了?”
她一楞,正在擦保养品的手险些停了下来,镜子里的他正看着她。
“他自然会处理的,不必我们多事,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明天再说吧!”
她拍拍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会露出半点痕迹之后才转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挂上电话。“应辰离被捉了,我和他开的公司进了几个货柜,里面查出有毒品。”
“毒品?”她双眉一蹙。“怎么会有毒品?”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关我的事。”
莉薇亚走到床边坐下,他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令人好奇。“公司是你和他一起开的,现在你倒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他是你的合伙人,我原本以为你很欣赏他的!”
“我原本也那么以为。”国老淡淡地笑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神莫测高深:“不过自从他开始打你的主意之后就不一样了。”
“我?”她干笑两声:“你是哪里听来的笑话?”
“是笑话吗?”
她不想回答。跟前这个男人心机太深,她没有把握自己斗得过他,但至少可以不使自己落居下风。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气。“你这么迷人,他会打你的主意是理所当然的;是男人都会对你动心,我不怪他。”
“那这件事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喽?”
“如果有关系,现在被逮的人就应该是我了不是吗?”
她不置可否地挑挑眉算是回答。
“如果我被捉,你会不会难过?”
“你说呢?”
他笑了。“我想不会。”
“的确不会,你自己会照顾你自己,不需要我担心。”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无情。”
莉淡淡地笑了起来,翻身上床。“彼此,彼此。”
“小埃不在!”宝儿沮丧地挂上电话。“爸说他刚刚又溜出去了!”
“你别这样!”群智安慰地拥住她。“海儿那么聪明,她自己一定应付得来的,更何况应家的企业那么大,里面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应辰离不会有事的!”
“裙子,我觉得这件事好怪异。”宝儿不安地开口:“为什么只有应辰离被捉呢?那个国老反而一点事都没有。会不会是他知道大白鲨正在追莉,所以才陷害他的?”
“不要瞎猜,我想不会的!”他回答,心里却也忍不住这样迷惑着。
郑国豪的城府在商界中是有名的,连他都自叹不如,不愿意和他打交道;那样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很难说的。
他不能说完全没有种可能,但那太卑劣,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宝儿知道世上有那样可怕的事存在。
“海儿现在一个人一定很害怕!”宝儿喃喃地说着,突然站了起来:“我要去陪她!”
“宝儿!”他连忙拉住她:“你这样去会吓坏她的!”
“可是……”
“先打电话好不好?如果她需要你,我再送你过去。”
宝儿点点头,连忙拨电话给海儿。“海儿,是我!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人陪着你?……好!那我就不过去了,你不要担心,明天要来上课喔!我不放心你……”
他深情地注视他的妻子。
宝儿总是这样的,孩子似的,对别人的苦难完全感同身受,那么自然地出于内心的关怀,希望能为别人承担一切!
他何其幸运拥有这样一个妻子——
“好!我知道,你千万要记得,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过来!知道吗?别忘了!懊,拜拜。”宝儿轻嘘一口气,靠在他的怀里:“还好,海儿说她在台湾的爸爸在陪着她,而且应家的人也知道了那件事了。他们会想办法的!”
“瞧!我说得对吧!”
“嗯!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呢!不知道现在莉怎么样了?”
“莉?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被捉的是应辰离啊!”
宝儿面对他,轻轻叹息。“哎呀!你好呆啊!谁都看得出来,其实莉也喜欢他的,她根本不爱那个什么国老!”
“那她何必和他在一起?”
她顿时气馁,垂下双眼。“我也不明白。我想莉一定有她的苦衷的!”
方群智摇摇头,怎么这么天真呢?也许那根本为是苦衷“我想她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难过,我——”
“你先想想我好不好?”他装出狰狞的脸恐吓道:“光会想别人,怎么不想想你可怜的老公呢?”
宝儿眨眨眼,不明白地望着他:“想你做什么?你也喜欢大白鲨吗?”
方群智哀叹一声:“宝儿,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我的妻子成天担心别人,却忘了她的丈夫是很需要爱与关怀的!”
“真的吗?”她笑了起来,揽着他的颈项望人他的眼中,笑意盈盈地:“好可怜,那我应该如何是好呢?”
他将她抱了起来。“那就要看你的意喽!”
“你放心,我已经连络朋友去打听消息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回音的。”石磊安慰他的女儿,有些笨拙,却十分诚恳。
“是啊!埃儿,你要不要先去睡一觉?我去冲杯牛女乃给你好不好?”他的妻子辛亚蔻也柔声说道。
埃儿注视他们二人,他们说是接到应辰离的电话之后便立刻赶来了,他们的关怀,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都令她感动。
在最初的震惊与不知所措之后,她现在反而镇定下来了。“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小叔叔是好人,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现在也很好啊!”她反过来劝他们放心,在不忍心看他们忧愁的神态。
石磊和辛亚蔻互视一眼。“那你为什么还不去睡,已经快三点了!”
“我睡不着,而且我还要等一个人。”
“等人?这么晚了你还要等谁?”
埃儿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等一个朋友,他一定会来的!”
石磊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又不知要说什么,只楞楞地盯着女儿看。
埃儿有点内疚。
当初她回台湾时,他很希望她能和他们一起住;辛亚蔻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她也希望她能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却石磊没有照顾到她的遗憾,但她不肯。
她并不是不喜欢他们。
石磊是她的生父,一个为了她的母亲阴郁伤心十多年的男人,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她,一个相隔十多年才知道的女儿。
她也喜欢辛亚蔻;亚蔻有很活泼富正义感的性格,现在她着好友的广播节目做企划,成天打抱不平,是很可爱的女人。
但是海儿不想麻烦他们。他们是夫妻,而她只是一个小阿,一个并不属于那个家庭的小阿,她不想介入其中。
“放心吧!爸爸,我并没有交坏朋友,小埃很好,连小叔叔也喜欢的!”
他又是一楞,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每次海儿叫他,他都是这种反应。既感动,又愧疚!
辛亚蔻轻轻扶着他的手,温柔地望着他。她知道海儿对他的意义——
摩托车的声音传了过来,海儿快乐地跳了起来!“小埃来了,爸,阿姨!我要下去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她已蹦蹦跳跳地下楼,那身影像是归巢的小鸟般急切?br>?
石磊走到落地窗前,正好看见海儿奔向摩托车上的人,他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
亚蔻来到他的身边,倚在他的肩上,看着海儿投入来人的怀抱之中。
“海儿长大了……”“你很遗憾没有见到她成长的过程对不对?”
“嗯。”
亚蔻拥抱着自己的丈夫,温柔而深情的:“你知道海儿也爱你的!”
“我知道,但十多年的距离是无法拉近的。”石磊将头靠在妻子的头上,声音有些沙哑:“一个……我永远不能接近的女儿……”
“我们也可以生的。”她低声地偎在他的怀中。“可以有另一个女儿,或者儿子。”
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伤口被她的温柔所抚平——
是啊!埃儿永远也不会属于他了,虽然他是多么深爱那么好动又美丽的孩子,但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你真的愿意?”
辛亚蔻笑了起来:“当然愿意,以前我担心你的心在海儿的身上,或许不想这么快有我们的孩子,但是现在也该是时候了不是吗?”
他叹口气,用力抱紧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眼角——湿润了!
卖花的女孩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卖火柴的女孩”这一则童话?我读过,也看过卡通,一直深深地记得那女孩脸上深刻的哀愁与祈怜。
在现实生活中,想必在报章杂志上,你也曾看到关于卖花的女孩那些新闻吧?我也看过、买过,那小女孩脸上瘦弱愁苦的笑容使人心酸!
在KTV里,她们一间一间推销她们的花和槟榔,卖的其实并不是那些东西,而是人的同情与悲悯之心;如果你可以花一千元上KTV,自然也可以花一百元买她们脸上有些呆滞的笑容。
我不知道她们有着什么样的父母或扶养者,我只知道背负在她们身上的,是可怕的金钱压力及没有快乐可言的童年!
那些女孩,有时免不了要让酒客们捏捏她的小手小脚,免不了要为了一百元而喝一杯酒或抽一支烟。在白天里,她们还要因为上课不专心,功课交不出来,考试考不好而受到师长们的责罚。
我不知道什么叫“儿童福利法”?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种虐待?
你看过那样的女孩吗?她们只比雏妓好一点点!
我见过雏妓,十二岁,山地女孩;她操着山地腔的国语告诉我,她已经替她爸爸买了一幢房子,现在还要再为哥哥买一幢,也许还可以供弟妹上大学。
她的语气里,有着虚弱的骄傲。
你知道有许多孩子就是这样长大的吗?
当我看到那样的孩子,我不忍心不给她钱买一束即将凋零的花,但我知道我是错的,我知道我甚至不该给十决钱向一个小阿买口香!
因为有嫖客,所以有雏妓,那么是不是也有人卑劣地利用了我们的同情心而逼迫这些孩子们出来赚钱?
可是我知道我还是会买,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否有个病重的母亲,残废的父亲——
我们的社会好富裕!
但我们社会上的许多角落仍然好黑暗。
什么是“儿童福利法”?
有人可以站出来为她们说几句话?
多么希望再也不要见到那样的孩子了!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是真的帮助了她们,或是将她扪推向更深的深渊!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被卑劣地利用了,而成为残害她们的帮凶!
请——在黑暗的角落。
点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