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惫不快把黑阎奥义书跟黑阎玉献出来!如果你乖乖交出两样宝物,或许我师父他老人家念在过去与你家门渊源的份上,饶你们一命!”
明光喘息着想起身,却被阙无双紧紧拉住,他摇摇头。“别去,现在你去不过是死路一条。”
“我”
“嘘”
阙无双轻轻拥她入怀,微笑地轻抚她苍白的脸。
“别说话,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你不出去,他们一样进不来。”
明光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在洞口布下结界,足以抵挡任何法术,茅山道士们的法术进不来,也不敢冒险挤进狭小的洞口,只好在门口大吼大叫,有时候动之以情,有时候破口大骂,但双方僵持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丝毫进展,道士们已经失去耐心!
明光闭上眼睛,忍不住落下泪来。
“是我不好……连累了你要在这里为我陪葬……
“别这么说,能跟你死在一起,我愿意。”他为拭泪,拇指轻轻抚上她的眼帘.像一枚蝴蝶的好吻。
她无声地哭了起来,是高兴、是感动、也是不舍。好不容易寻得真爱,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妖女!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可要放火啦!任你妖术怎么高强也挡不住别攻!到时候可别怨我们心狠手辣!"
阙无双回头看向洞口,那里已经堆满了柴火,看来他们为了得到《黑阎奥义书》跟黑阎玉,真的不惜放火烧死他们两个。
“别怕.我在你身边,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起,下辈子我定要娶你为妻,你别当巫女了,我也别当玉匠,我们就做对平凡无奇的小夫妻,生一大堆毛头小子,你说好不好?”
凝视着阙无双那深情的眸子,明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哽咽得只能笑着点头,心里说着一千句好、一万句好。
烟雾慢慢地从洞口飘了进来,阙无双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她面前,深情地凝视着她——明光微笑着迎上他的唇,缠绵地依偎在他怀里。
死,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但她不能让阙无双为她陪葬。
她的手轻轻地碰着阙无双的脸,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阙无双的眉心,阙无双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猛地往后倒——
明光爱怜地凝视着阙无双昏睡过去的面容,流着泪,无言地吻住他的唇。
抵死缠绵。
“谢谢你……我会永远……永远记得你……”明光沙哑地低喃,泪水落在阙无双的脸上,一滴一滴,像是破碎的珍珠。
“妖女!你们再不出来,难道真要死在里面?”
明光猛然回头,忿恨地注视着洞口外的茅山道士们,但很快的,她喘息地拖动阙无双的身体,将他放在岩壁上,自己则走到另一边的出口处。
那是个很小的出口,根本无法容人通过,由于洞口太小,连烟雾也无法很快散去。明光猛地咳了起来,鲜血从她的口中流出,她却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抹,随即闭上眼睛。
这,也许是她这一生最后的一个法术了,但她不在乎,甚至自己再也无法报仇雪恨这点也已不在她心中——她只要阙无双好好活着,过去的一切就冰冻在这冷焰山之中吧。
“南里夸西哩码眯哄,干坤神大听我号令,干字借法,神火破!”
颁地巨响!
-团巨大的火焰从明光手中激射而出,燃烧着她生命的火焰,刷地冲向小小的洞口,就在火光冲出洞口之时,明光的身子伏在阙无双身上,以自己纤弱的身体!
替他挡住了不断下坠的巨石。
颁然之间,那火焰竟将岩壁作通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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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锣鼓喧天声中,向来平静的明月楼热闹非凡。从来没见过明月楼真貌的平民百姓们聚集在明月楼门口,笑吟吟地来这里献上他们的感激与祝福。
今天是明月楼大楼主与二楼本出阁之日,百姓们兴奋快乐的表情写在他们脸上,仿佛是他们自己要嫁女儿一样的心情
祭天大典已经在几天之前举行过.明月楼预言他们将还会有三年平静安乐的日子,而三年后明月楼依然会举行祭天大典,到时候另一个平静安乐的三年又会到来。
百姓们的感激写在脸上,他们有人携来鸡鸭,有人带来鲜花,在在都是无上的祝福。
“姐姐,你看宰相送来的贺礼。”月影忍不住笑弯了腰。“一堆枣子呢,祝你早生贵子哪,没想到宰相如此有趣!”
明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她正坐在铜镜前细心调弄着凤冠。
“好啦!美极啦!”月影等着来到她身后,微笑地握住她的手。“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呢。”
明光叹口气。
“你见过几个新娘子?”
月影侧着头微笑。
“啊……两个。”
明光忍不住搬她一眼。
“那么你所见过最美的新娘应该是你自己了。”
月影嘟起唇。明光实在太在意她额上的伤痕,即便到了这时候还是无法忘记那伤痕对她容貌的影响。
“姐姐,姐夫并不介意你脸上的伤,你又何苦作茧自缚?”
明光不语,眼神却不由得黯然。那伤并不在月影脸上,影又怎么能了解她的心思?
月影连忙笑了笑,拖着她的手来到楼外。
“姐姐你看,那些百姓们多高兴啊!丙儿说我们收到的礼物啊,一整年都吃不完呢.你在真了不起!”
明光终于笑了,淡淡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有了几分喜气。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坚持要举行祭天大典了吧?”
“知道。”月影吐吐舌头,俏皮地眨眨眼。“不过那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喔。”
“我当然知道,谢谢你跟妹夫救了我跟无双——”回想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再无生机,没想到炸开洞口之后,月影跟俨夜竟然就在洞外——
“还说呢,我真的被你吓死了。”月影叹口气,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感到背脊一阵寒凉。轰天的火光,不断下落的巨石——如果不是她早已令冷火寻找他们,如今的明光跟阙无双恐怕早已死在那洞中。
月影甩甩头,将那恐怖的记忆抛开。
“别提那件事了,我想起来就心寒。”她勉强笑了笑道:“不过我指的可不是我自己,而是姐夫。他果然找到黑阎玉,连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吧?”
“嗯……”阙无双的身影来到她心中,明光脸上浮现幸福微笑。“是啊……他什么也没说。”
难怪无双说他的祖父说找黑阎玉是他们阙家人的命运,那玉藏在山月复之中,如果不是无双那份深情、那份不要命的傻气,黑阎玉又怎么可能面世?
冥冥之中有某种安排,他们看不到、听不见,却顺着那路缓缓而行。就算她是个祭天巫觋,也无法预知自身的命运……到底是福还是祸?他们都没有决定的本事。
“你真幸福!”月影叹口气。“姐夫待你极好,看了真是教人嫉妒……"
“胡说,俨将军不也待你极好吗?”
“是啊是啊。"月影皱皱眉头。只可惜他没有姐夫那份细腻心思,他啊,只是头笨牛!"嘴上这么说,月影脸上却还是有着幸福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恋上俨夜那张粗犷的脸。她没细细想过,或许早在他挽着她的手,领她到花园用膳的那一刻;也或许是骏马狂奔,而他冷静相救的那一刻。俨夜给她安心的感觉,这世上除了明光,也只有俨夜能给她安全的感觉。依赖着俨夜那强壮的臂膀,微笑会忍不住爬上她的唇角,也只有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完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明光微笑着轻抚妹妹绝美的面孔,她真没想到月影会爱上俨夜那样的豪迈男子,但她也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竟能找到良人不是吗?世间的事往往出人意料——
就像她也没想到自已那最后的法术竟然会在转眼间为自己报了大仇一样。
别焰冲出洞口之后,整座冷焰山为之撼动,巨石不断落下,守在洞口的茅山道士们多数抵挡不了巨石;最讽刺的是,那些道士们临危之际纷纷抛下他们的师父逃之夭夭,却在逃生途中丧命,反而只有那死命想护住师父逃生的少年逃过一劫。
苍天有眼,连那矮道人也一命呜呼。虽然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报仇方式,但她不在乎了……早在山洞之中她已经不在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姐姐,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月影一直不知道她们与茅山道主之间的恩怨,她以为那些道上只是想夺取《黑阎奥义书》——明光没说出真相。就让月影一直不知道吧,既然已经过去,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位楼主,拜堂的时辰已到。”果儿在门外说道。
月影有些无措地转头。
“姐姐”
“怎么?现在才开始慌?”明光忍不住微笑,看着月影那双天真慧黠的眸子,她温柔地朝她伸出手。“来吧,这一天我等很久了,今天终于把你嫁出门了。”
“别这么说……”月影忍不住鼻酸。“我不相离开您!我还想陪姐姐一辈子!”
明光的眸子有些湿润,她轻轻地碰碰妹妹的脸开口道:
“傻子,姐姐不用你陪……”
“是,姐姐现在有姐夫了.当然不要我了!"月影又哭又笑嚷道。
“傻瓜,别说傻话了,走吧。"明光牵着月影的手,缓缓走出绣房。
这一天,天下仅存的巫觋之女双双出阁,普天同庆。
而躺在明光书案上那本黑漆封皮的黑阎奥义书却也在锣鼓声中微微地闪动着妖诡的光芒……
办烛摇曳,桌上放着龙凤杯,里头盛着御赐的交杯酒。
偌大喜字方方正正贴在门房之上,显得喜气洋洋。更深夜静,人声已歇。她端坐在床沿,大喜红色头盖掩住她的面貌,却掩不住她那端静柔顺的姿态。
阙无双犹豫着,这一切仿佛梦境,但他即使在梦中也没想过竟有这么一天。
他梦中的女子就坐在他面前,红烛摇曳中,房里薰香四溢,更显得如梦似幻。
终于,他上前温柔掀起大红头盖,深情地凝视眼前点着朱唇的女子。
凤冠低低地压着她的额,一方红丝绢掩盖着她饱满的额头。阙无双替她取下凤冠,正想掀去那方红绢,明光的手却柔柔地握住他。
“别。”
“对我来说,你的一切都美、都好。”他低子,温存地吻着她的手。
“别。”明光依旧摇头,她不想在这时候让他看到她额上那丑陋的伤痕。
“那么从今尔后,你是否也要天天盖着那重重纱帘,将我挡在纱帘之后?”
她答不出来,只是摇头。
阙无双叹口气,不知道如何才能打开明光那紧闭的心房?他轻柔地挑起明光的细致的下颚,深情地注视着她。
“我不想让你把我挡在任何地方。”
“我们别谈这个,好吗?”明光哀求地望着他。“别在这时候逼我。”
“好,我不逼你。"阙无双无奈好笑了笑,唇贴上她的,细腻温柔,层层褪去她包裹着自己的防卫。
明光无助地想掩住自己,羞愧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但阙无双却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吻着那伤——
明光惊喘,无助嘤咛。
“别怕……你是我的娘子,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阙无双认真地凝视她的双眼。“我只求你别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手足无措,向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新婚之夜该是如何。向来精明的她,却在此时变成青涩无知的少女。
阙无双爱极她那无措的表情,如此纯真!他笑着低头,轻舌忝着滑女敕的肌肤,温柔得像是蝴蝶的轻吻。
办烛摇曳中,阙无双一次又一次地吻着她,在她耳边温柔低喃着爱语,以吻洗去她身上所有的伤痕。
他必是在她身上施了法术,她的身体仿佛再也不属于她,奇异的火焰在胸口燃烧,他的吻令人陶醉,他所接触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尖叫着渴望更多的、更多的拥抱。
她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的温柔,忍不住卑起娇躯更贴近她的爱人。
“我要天天为你画眉,将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刻下来,让我们的孩子知道你有多美……”阙无双埋在她细致的颈项间,温柔低语。
明光落下泪水,而他缝蜷吻去.温热的气息燃烧着她的神智。
在他面前,她全然无助,全然,再无任何遮掩,她细致的胴体在他温柔的碰触下无助地颤抖,燃烧着她无力抵抗的火焰——
这世上最美的魔法,在他的指尖跳跃。
他温柔地凝视她的眼,将自己的生命给了她,他吻住她破碎的呼喊,在魔法的最顶峰紧紧拥付了她。
深情缋绻,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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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迷蒙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阙无双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明光慌张地想找地方躲藏,阙无双却不让她逃,他翻身压住她,有些俏皮地瞪着她慌张的眸子。
“我是你丈夫,从今以后每天早上你都该向我请安。”
“向你请安?”她傻傻地重复,顿时成了学舌鸟。这实在不公平,难道他非得要在他们都身无寸缕的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吗?
“是,但我想你一定不晓得要如何请安,所以我只好先教教你。”他说着,深深地给了她一枚深吻,火焰几乎立刻燎原。
他怎么能这么缠绵呢?明光迷迷糊糊地想着,玉手贴上阙无双的背——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大白天了,她红着脸连忙推开他。
“现在是白天呢。”
“嗯。”阙无双应了声,唇却没停地不断亲吻着她的耳垂,小巧仿佛珠子一样可爱的耳垂令人垂涎三尺。
“无双!”明光不由得惊喘。
“你真的学会了如何向我请安吗?”他终于抬起头,带着一丝不情愿的笑容瞅着她。
明光叹口气,床上俏皮的阙无双与床下沉静的阙无双仿佛是两个人。
“来,我替你画眉好吗?”阙无双兴致勃勃地替她披上衣裳。
“不!”明光立刻闪开。
“为什么不?我记得我爹总是替我娘画眉,小时候我很爱看,总是躲在窗边偷看,现在终于轮到我有机会为妻子画眉。”
“我不是你娘,你也不是你爹!”明光闪开他的手,有些尖锐地说道。
魔力褪去,房里顿时笼罩在阴影之中。
阙无双坐在床沿,无言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明光已经打点好服饰,脸上依旧罩着薄纱。
她真的打算继续用那层薄纱将他们两个隔开。
阙无双深深地叹口气,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那里。他太失望,以致没注意到明光那紧张得僵直的身子。
棒着薄纱,她看到阙无双那有些黯然的背影,她后悔得想立刻追上去请求他的原谅,但她没有,她还没准备好……
哀着那薄纱,她无奈得几乎落下泪来。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一层薄纱,竟然将他们两人隔得老远……远得令他们都想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