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小木屋内响起一声声童稚的读书声,与柔和但不失威严的教导声,芽裳倾其所有尽心教导着儿子,尼古拉则努力的吸收母亲所教导过的知识,将它储存在小脑袋中。
“来,你写一遍刚刚教过的生字给我看。”
“是!妈妈。”尼古拉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纸笔上写下小小字,会有纸笔是妈妈拿着家里种的菜蔬到市场叫卖所得买的,所以他格外珍惜,小心翼翼,丝毫不敢犯半点错,生怕一张纸就这么让他给毁了。
“这笔划不对,妈妈带着你写。”芽裳发现尼古拉的错误,立即纠正,握住儿子的手带着他写下正确的写法。
尼古拉抿着唇让母亲带着他学,仔细记在心中,他好气自己!他好笨!这么简单竟然也会写错,白白浪费掉一个空位。如果这张纸用完了,妈妈又得带着菜蔬到市场去叫卖,忍受四周不善的目光。
可恶!尼古拉气得敲敲自己的头。
“怎么了?为何要敲自己的头?”芽裳赶忙拉下他的手,不让他伤到自己。
“没有。”他闷闷道,不愿母亲为他伤心。
知子莫若母,芽裳如何不晓得他内心的想法,她难过的抚着尼古拉的头,“纸总会有要买的一天,不要紧的,重要的是你能吸收多少,知道吗?”
“嗯!”尼古拉点点头,继续写着他写错的生字。
看着尼古拉认真的模样,便想起小时候端坐在写字台的她,那时的她是快乐无忧,根本不用去在意用掉几张纸,可是她的儿子却要以如此拮据的方式学习,让她不禁觉得愧对于尼古拉。
想起家里,多年未回去,不知父母亲过得好不好?姊姊呢?是否仍守护着雷瓦家?这些全是她无法知晓的,她曾试图打探家里的消息,可惜她住的地方过于偏僻,鲜少人会来到,许多大城内的消息根本传达不到,使得她也无法得知家人的情况。
是有听闻亚克斯善待普曼的贵族,并未剥夺贵族们的产业,既然如此,她就放心了,至少可以猜出父母亲与姊姊的生活不恶。
只是他们应该是急着找她,尤其是姊姊,她没忘离开梵家前,在书房所偷听到的话,姊姊一直惦记着她,甚至透过方法请人找她,可是她仍没有勇气回去,她怕,怕回去后迈尔会找到她。
他会找她吗?真会找她吗?恐怕已是忘了她,都分开八年了,他怎会有好记性去记得她,最多是记得曾拥有过一名普曼女人罢了,怎还会记得她的容貌;他应该是娶妻了,当初要离开前便听闻他要与一名亚罗斯贵族千金见面,他娶她了吧?
那名千金应该也替他生了孩子,她望向埋头写字的尼古拉,一个比尼古拉还小的小阿,是尼古拉同父异母的弟或妹。
算了吧!必不回家已不重要,让家人以为她死去,不在这世上了吧!
“妈妈,这样可以吗?”尼古拉猛然抬头问,打断她的迷思。
“我看看,嗯!败好。”芽裳回过神来,赶快看儿子的成果,他一直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真怕有一天她所学所会全教给尼古拉再也没东西可以教导他,届时她该怎么办?
也许她可以从现在开始每天存一点钱,到时候就会有钱送尼古拉去上学。
“呵!扒!”努力总算没白费,尼古拉开心的笑了。
咚!咚!咚!“开门!快点开门!”几名男子在门外叫门。
“你再接下去写,我去开门。”芽裳讶异于有人造访,平日是没人会来找她的,不过惊讶归惊讶,她仍是起身开门。
才刚打开一条小细缝,五个大男人便用力推开门冲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他们犹如土匪的行径让她吓白了脸,扬着声问。头一念头即是保护尼古拉,在她要奔过去护住尼古拉时,尼古拉已被一名男子抓住。
“放开他!你们为何抓他?!快点放下他!”她冲上前急着救回尼古拉,却被人拦腰抱住,她当场尖叫一声。
“妈妈!你们放开我妈妈!不要碰我妈妈!”尼古拉见母亲陷入危机,双腿又踢又踹,一双小手则张牙舞爪,要抓住他的人吃痛放开他。
“可恶!懊痛!这小子果然野的像只猴儿,我快抓不住他了。”抓住尼古拉的男人吃痛大咒。
“放开我!放开他!”芽裳试图忽略腰间毛茸茸的大掌,忍下满腔的恶心,尖叫命令道。
“走开!”尼古拉一拳揍向抓住他的人的下巴。
“哎哟!痛死我了!可恶!我非教训你不可。”男人痛哀一声,大掌扫向尼古拉细女敕的脸颊。
“不!不!”芽裳眼睁睁看着尼古拉被打,嘴角流出血丝,颊边马上红肿,不舍的泪珠立即滚落。
尼古拉没哭着叫母亲,或是不敢妄动,相反的他挣扎得更厉害,不服输的个性在此时表露无遗。
男人见状,火得拚命揍尼古拉。
“不要!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他了!”儿子遭受到惨无人道的揍打,令她全身瘫软,哭着为儿子求情。
“哼!斑!懊是让你的野儿子受点教训的时候。”抱住她的男人残忍的笑了。
芽裳哭得双颊满是泪痕,听见男人的话才回头看他。
“是你!”她记得他!他是城内某名富豪。
“没错!是我!你想我吗?”安多恶的伸出手探向她的脸颊。
芽裳难以忍受的别开脸,不想让他碰着。
“别忘了,你儿子在我手上。”安多低声警告她。
“放了他!不要再打他了!求求你!请你要他们住手。”知道他是下令的人,芽裳如攀住啊木般攀住他哀求着。
“你们这群恶贼!不要碰我妈妈!”尼古拉张开疼痛不已的嘴巴咬住抓住他的人的手臂。
“啊!”男人哀叫一声,左拳重重的落向尼古拉的太阳穴。
“不!尼古拉!”芽裳痛彻心肺大吼。
受到重击的尼古拉像个垂软的布偶垂在男人的手臂上,不再喊叫,不再挣扎。
见到尼古拉昏厥过去,又无法得知尼古拉的情况是否安好,芽裳伤心得肝肠寸断,朱唇微启,悲恸到无法言语。
“该死的小子,竟然敢咬老子,哼!现下可尝到我的厉害-!”抱住尼古拉的男子呸了呸吐着口水,嘴巴不断咒骂已陷入昏迷的尼古拉。
尼古拉……她的尼古拉……芽裳无力的敞开双臂想抱回儿子。
“把儿子还给我!求求你们!求求你!”她的声音悲切到破碎不成声。
“呵呵!不过是给他个小教训,放心吧!他死不了的。”安多得意的放肆大笑。
“把尼古拉还我!快把他放下!”她转身哀求,双掌揪住安多的衣领,她快崩溃了。
“哼哼!你可晓得他们是谁?”安多故意不理会她的要求,冷笑反问。
芽裳眼角犹挂着泪水,看着闯进屋内的恶人,没有一个是她所认识的,她摇摇头。
“让我来告诉你吧!他们是负责矿石场的军官。”安多邪恶的笑着。
她不懂,负责矿石场的军官为何要到她家中来对尼古拉施暴。
“你还是不懂?且让我清楚的跟你说明,尼古拉他太坏了,为了以防他长大后成为流氓为害村民,所以这些军官准备带尼古拉到矿石场去工作,好好磨掉他的野性。”安多渴望着好好折磨尼古拉,他觊觎她许久,可她总是对他不假辞色,而尼古拉更是讨人厌,老拿一双讨人厌的眼神睨着他看,活像他是大恶人般。
懊!既然尼古拉把他当成大恶人,他又没有办法逼迫她屈服,于是他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要她为救尼古拉不得不屈服在他的婬威之下。
“不行!尼古拉他还那么小,他甚至不满七岁,你们怎能自作主张强要他到矿石场去?!”她吓坏了,尼古拉年纪尚小,要尼古拉到矿石场堡作无疑是要他的命。
“呵呵!军官要他去他就得去!你以为说他年纪小就可以逃得过吗?”安多冷冷的笑着,快乐的欣赏她紧张的模样。
“尼古拉不是个坏孩子,你们怎能随便在他身上安上罪名,硬是要他到矿石场。”芽裳拚命的摇头哭泣。
“你们可以带他走了!”安多命令着抓住尼古拉的男人带走尼古拉。
“你们不能带走他!快放下他!不!!”芽裳惊得扬声大叫,企图唤醒他们的良知。
“别叫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放人。”安多笑着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芽裳浑身一震,多希望他的嘴能远离她,可是尼古拉在他们手中,使她无法拒绝,唯有强忍咽下月复中的恶心感。
“你知道我要你的,现在尼古拉人在我手中,你晓得该怎么做了吗?”他暗示着她,一双大掌不老实的抚着她的腰际,渐渐袭上浑圆的胸脯。
“不!放开我!”芽裳趁他色欲熏心时猛力推开他,她仍无法忍受他令人作呕的碰触。
“该死!”安多恼怒的咒了声。
“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芽裳躲他躲得远远的,不愿再与他接近。
“你躲啊!尽量的躲,别忘了尼古拉在我手中,要他活命最好是识相点讨我的欢心,否则我要尼古拉去得、回不得。”安多撂下狠话。
芽裳一震,可以想象安多绝对会折磨尼古拉!哦!她的尼古拉,可怜的尼古拉!她该怎么办?为了救尼古拉,她真要顺从安多吗?
“你要考虑我就给你考虑,不过,你记着,别考虑太久,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你可爱的尼古拉了。”安多要她心甘情愿投向他的怀抱,她太美了,每回见着她总是令他心痒难耐,他期待着她自动找上门的那天到来,想必那果实会是世间最甜美的。
芽裳垂首不说话。
“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我。”安多丢下话,留她一人好好思考该怎么做,事实上,他已料到芽裳会照着他的意思走,尼古拉是她的宝,她不会舍得让尼古拉死在炙热的矿石场。
安多离开后,芽裳全身瘫软跌坐在地上,泪眼蒙-望着黄土地,谁来帮帮她救回尼古拉?!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上街遇上安多,不该让安多看见她,她怎会忽略安多眼中富有侵略的目光?!
是她不好!是她害了尼古拉!是她害的!
芽裳不断的自责,同时气愤自己没能力保护尼古拉不受迫害,她是最失败的母亲!如果尼古拉因她而死,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通令全国清查所有户口,特别是年约二十六岁左右的碧眸女子,不论任何发色,一律通报上来,若有人予以隐瞒,将给予最严厉的惩罚。”迈尔召来属下面无表情下达命令。这是他最后能想出的法子,以往都是派人四处去寻找银发女子,可是成效不大。
所以他断定芽裳不是躲起来,便是改变发色躲过旁人追查,毕竟银发是特别引人注目的,没理由会没人注意到她。如果这回的查户口再找不出她来,那他真的不晓得该以何种方法找寻她了。
“是!”所有人整齐画一答道。跟随迈尔多年,熟知迈尔一直在找寻一名女子,可那女子却恍如由世间消失蒸发,让众人百寻不着,让众人找得开始有些心灰意冷,又见大人成天郁郁寡欢,为了达成大人的心愿,众人又振作起精神,立誓非将她找出来不可。
“大人,一名守大门的卫兵有事求见。”守书房的守卫进来禀告。
“哦?叫他进来。”迈尔挑挑眉,不解守大门的卫兵有何事要见他,不过他还是愿意接见对方。
“是!”守卫出门去要守大门的卫兵进书房禀报。
“大人。”守大门的卫兵见到迈尔立即屈膝行礼。
“有什么事吗?”迈尔端坐在书桌后,睥睨的看着底下的人。
“大门外三天前来了名女子,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见您,我赶了她许多次却赶不走她,只好前来请示您。”守大门的卫兵说话有些颤抖,这点小事是不该麻烦大人的,可是那女子长得楚楚可怜,美丽的碧眸盛满哀伤,让他于心不忍,赶她的动作也就不强硬,最后挨不过她苦苦哀求,唯有硬着头皮来代为请示大人。
“女子?她有说她是谁吗?”竟然会有女子要求见他,不会是母亲或叔父派来的,目的要他在见着对方后,进而喜欢并娶她为妻吧?
迈尔不悦的拧着眉头,正抬手要叫卫兵将那女人赶走。
“她说她叫芽裳高莫。”卫兵老老实实回答。
卫兵的话让迈尔的手僵在半空中,纠紧的眉头出现怪异的表情,不知是该喜还是该继续保持同样的表情。
罢刚卫兵说什么来着?他说她叫芽裳高莫?!有可能吗?真的会是芽裳回来找他,不是在骗他?!
“再说一遍,她叫什么?”他的问话表面是平稳不见波动,实际上他的心狂放跳跃,几乎跃出心口,只为那零点零一的可能性。
“她说她叫芽裳高莫。”守卫屏着气再次回答,不太能理解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否则大人何以要他再重复一次。
在场的下属们面面相觑,不会吧?!他们尚未通令全国调查户口,结果人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世间会有这么好的事吗?他们都找她八年有余了,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亦或是有人在恶作剧。
“那个叫芽裳高莫的女子可是银发碧眸?”迈尔沉着气,做进一步的确认。
其它人皆屏气凝神等待卫兵的回答。
“不!她是黑发!”卫兵肯定的回着话,黑发二字一出来,立即可以听到在场人士失望的叹息声。
迈尔的眼眸则闪过一丝挫败,卫兵的话犹如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令他万劫不复。
“黑发碧眸。”卫兵没察觉到众人迥异的心思,续道。
“黑发碧眸?!”迈尔立刻由椅子上跳起,双手忍不住开始颤抖。
“是……是的!她是黑发碧眸。”卫兵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回话,生怕讲错一个字就会招来恶运。
迈尔没心思再做确认,以瞬间移动到大门去,发色可以改,可是澄清的眼瞳是改变不了的,绝对是她!她终于出现了!
突然的消失使卫兵仍乖乖的屈膝不敢移动半分,到底发生了啥事?他怎会金刚模不着二脑。
在场的其它人互相看着对方,使过眼色,他们要找的人可能已经出现了!众人心底同时松了口气,她再不出现,恐怕他们得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她。
于大门外徘徊的芽裳不停的往门内看,本是朴素的衣着已染了一层土,该梳理整齐的发丝也有些凌乱了,可她全不在乎,她所在乎的是卫兵有无见到迈尔,照实跟他禀明她要求见他,迈尔会愿意见她吗?
她紧张的想着,如果迈尔不肯见她,她该怎么办?还有谁能让她求助?难道她真要顺安多的心,成为安多的禁脔。
芽裳咬着下唇不安的想着若没见到迈尔她该怎么做,她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为了见迈尔,她花光仅有的积蓄坐着马车来,可是她身上的钱太少不足她坐到梵家,其余的路程皆是用走的,为了救尼古拉,一路上她不敢稍作停留,只晓得要不停的走,直到梵家,这样尼古拉才有救。
贬前来求助于迈尔皆非不得已,她不知道该去找谁,家人的身分是普曼人,要请亚罗斯人放人恐怕不容易,但迈尔是亚罗斯人,梵家又是亚罗斯的第一大家族,只要迈尔愿意写张手谕,他们岂敢不放人,所以在安多威胁过她后,她立刻打定主意来找迈尔。
她衷心期盼迈尔会帮助她,她不断的向上天祈祷着。
不安的想着该如何开口对迈尔说八年后的第一句话,甩甩头,试着将事情往好处带,不会有事的!尼古拉一直是个乖孩子,老天爷不会残忍对她,对尼古拉自她身边夺走。
大门内丝毫没有半点动静,她的心凉了,他……不会出来了……
念头方转,纤细的身子即遭人由后紧紧拥住,那人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她惊骇得全身一震,想奋力推开对方,直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际是令人如此的熟悉,教她常常在午夜梦回忆起他的温柔。
重温旧梦让她忘情的放软身子,尽情的沉浸在他宽阔的怀抱中,使她觉得自己是安全无虑的,他的臂膀足以撑起一片天,让外头的风风雨雨再也打不着她。
“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终于……”迈尔激动的狠狠抱住她,用尽全力将她锁在怀中,让她再也离开不了。
芽裳合上眼睑不语,尽避她想回身反抱住他,或是以握住他手臂的小动作来倾诉她同样为这次的见面激动不已,可是她全忍住了,强迫自己不去动作,只要悄悄感受即可。
迈尔抱住陌生女人突兀的动作让看守大门的卫兵看傻了眼,这会是他们的大人吗?会是那个他们所认识冷漠不苟言笑的大人吗?怎么眼前的人跟印象中的大人完全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是她吗?
他们仔细看过女人的模样,长得很美,很容易让男人心动,但大人不应该是轻易受美色所迷惑之人啊!
端看眼前的情形,他们是相识的,且那女人好象对大人颇具影响力,不然大人岂会在他们面前表露内心深层的情感。
“可知我找了你多少年?八年!整整八年啊!你怎能一去就音讯全无?你怎能?!”随着他语气的激动,双臂加重箝制的力量。
“啊!迈尔……你弄疼我了!我快不能呼吸了。”她轻喘着气,双手敲打着腰间的铁臂。
“我就是要弄疼你!就像你弄疼我的心一般。”迈尔任性的不理会她的痛呼,可知在他找不着她,又得逼迫自己去面对一具具极可能是她的尸首,心中的哀恸有多大!他得费尽全身气力才有办法强迫自己去看啊!她一点小疼痛根本与他的悲痛无法比拟,是以他故意要弄疼她,好向自己证实她是真实存在着,就在他怀中,这一切不是出自他的幻想。
“迈尔……”过于疲累再加上他强劲的力道,芽裳眼前发黑,身子陡然放软,瘫于他怀中,整个人呈现半昏厥的状态。
“芽裳!芽裳!”察觉出她的异样,又喊不醒她,迈尔惊慌的抱起她,以瞬间移动回到屋内。
都怪他不好!芽裳已说她不舒服了,偏偏他将她抱得死紧,才会造成她的昏厥,倘若她出了啥意外,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必到主卧室,他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守卫狂吼道:“看紧她!别让她离开主卧室半步,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门外的两名守卫被他吓着,受惊的脑袋尚未把大人的命令厘清,大人便消失无踪,待他们理解过后,马上守在主卧室的床前,不让躺在床上的女人离开半步,他们可不想跟颈上的脑袋瓜开玩笑。
迈尔以瞬间移动找到驻守家里的医生,再以瞬间移动将医生带回主卧室。
年迈的医生被迈尔铁青的脸色与果决的行动力吓坏了,一颗心抖啊抖的,生怕有大事发生。
“快点,快看看她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昏死过去。”迈尔揪着老医生推向床边,指着昏迷中的芽裳要医生诊断原因。
贬是他的力道过大将纤瘦的她给捏碎了吗?
两名负责看人的守卫在迈尔回来后,仍是守在床边,没迈尔的命令,他们不敢随便离开。
“是!是!”老医生急喘着气,赶忙收敛心神为床上的娇人儿诊治。他仔细的检查着,又是把脉又是翻看她的眼皮。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老医生迟缓的动作,迈尔急得想吼医生;要医生快点,可是又怕误及医生的诊断。
“她的身子骨很虚,长期营养不良,可能是连日来没吃没睡,疲累至极才会造成昏厥,没事的,好好调养就能好。”确定没其它疾病绑,老医生总算可以沉着开药方。
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虚弱?!连日来没吃没睡?!迈尔瞪大眼看着床上双颊明显凹陷的人儿,睡在大床中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虚弱瘦小,比八年前的她要瘦上许多,即使是在昏睡中,她的眉头仍是紧锁的,究竟是何事正困扰着她?
迈尔不舍的抚着她消瘦的脸颊,心疼她长期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棕眸看着她身上质料差的衣衫,这样粗糙的布料,铁定将她一身雪肌玉肤给刮伤,双眼移至她的双足。
天!那是双破烂不堪的鞋子,他难过的几乎申吟出声,赶忙轻柔的为她褪下鞋子,抬起她的双足审视。
“她应是走了许久的路,才会把脚给磨破,我拿药膏让她抹。”老医生跟着发现她脚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准备着药膏。
“你们去命人准备一桶热水来。”迈尔低哑着声,命令守卫。
“是!”守卫赶忙去办。
“她的右脚踝看起来怪怪的。”老医生咕哝几声,本来没发现,是在迈尔褪下她的鞋后,方发现其中怪异之处,他探手模了模。
“哪里怪?”因为老医生是医生,迈尔才没将他的手打掉,任他抚模芽裳的足踝。
“岔了位!是旧伤一直没医治。”老医生皱着眉喃喃解释着。
“旧伤?”她在他不知情时受了伤?且还没医治?!
“是的!依我看差不多有七、八年之久。”老医生点点头,继续抚着岔位的部位。
“能医得好吗?”这是迈尔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可以,只是到时苦的人可是她。”老医生有把握的点点头,可怜的瞥了床上的人儿一眼,她可承受得了治疗时的巨烈痛楚?
迈尔心疼难耐的闭上眼睑,内心似乎正忍受着强大的痛苦。
老医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表情,人生阅历丰富的他已瞧出个中原因,这床上女子可是大人的心上人啊!
“大人,热水来了。”两名大汉扛着热水进主卧室。
“放着就好。”迈尔头也不抬吩咐。
“是!”大汉们放下热水便退了出去。
“大人,我帮您去唤侍女进来帮这位小姐净身吧!”老医生好心的提议,他再留下来也没意思,光看年轻人情爱纠葛,只会打扰到小两口,不如回去喝茶还比较不碍眼。
“不用了,谢谢你,我可以自己来。”迈尔睁开眼,谢着医生。
老医生讶异的瞠大眼看看迈尔又看看昏迷中的芽裳,于理他不该让大人亲自为那女子更衣,破坏女子的名节,可是于情,他偏不忍见大人为女子忧伤心痛,于是由着他去了,佯装没这回事搔搔头退了出去。
待主卧室只剩他和芽裳两人后,迈尔轻巧的褪下芽裳的衣衫,他会亲手为她净身,是怕侍女会粗手粗脚弄疼她足上的伤口,不如由他自己动手,他还较为放心。
褪完芽裳的衣衫后,迈尔亦褪下自己的衣衫,温柔的抱起她,健步走向大的能容纳下两人的澡盆,步入坐下,将芽裳安置于双腿间,轻轻的为她清洗着风尘仆仆的一身。
鼻节分明的手指不带由她的发抚过全身……
将芽裳彻底洗净后,迈尔取来她先前住在这儿穿的衣衫帮她穿上,并小心翼翼的为她的双足上药。自她离开后,他深信她终有回来的一天,所以她的衣衫一直与他的衣衫放在一起,等待着主人归来。
终于是让他等到了,尽避她受了伤,狼狈不已的回来找他,在他心中她始终是最美、最好的。
不论她回来找他的原因为何,他都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让她离开他身边。
必于她的归来,他下令所有人保密,不许对外泄漏半句,防的是不让丝芮知晓,避免他得为芽裳该待在哪儿的问题与亚克斯翻脸交恶,他不想让亚克斯两边都难做人,于是选择沉默。
芽裳睡了一会儿,梦中所见尽是尼古拉遭受虐待在炙热的矿石场哭泣的画面,尼古拉哭着叫妈妈的画面令她由床上弹跳起惊醒。
“不!”她双眼圆睁,双手抚着胸口急喘尖叫。
“你怎么了?!没事的,没事,有我在,不会有事。”迈尔见她惊醒,赶紧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双唇不断亲吻她的银发。
罢刚帮她洗澡时,他已将她头上染有黑色的染料洗净,回复原有的光彩,他是如此的喜爱她的银发。她之所以染成黑发,想必是为避人耳目,难怪派到各地搜查的人会找不着她,原因皆在众人的焦点是放在银发的女子上,而非黑发女子。
“不!尼古拉……你要救救他!一定要救他!否则他会死的。”芽裳转身投入他的怀中哀泣求援。
听着她哀哀求助,迈尔愣住了,他有无听错?她的小嘴里竟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且她还要他去救他?!难道她会回来找他,为的全是救外头的野男人?!
可恶!迈尔心情恶劣的恨起那个名叫尼古拉的男子,他甚至巴不得那个叫尼古拉的家伙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
“迈尔,除了你以外,我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你帮我好吗?快去救尼古拉,我怕再拖下去,他会撑不住。”她哭得芙蓉沾露哽咽的说。
迈尔全身僵硬,全身骨骼愤怒的卡卡作响,心底涌现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懊死!懊死!懊死!那个叫尼古拉的家伙竟敢趁虚而入,在这八年间和芽裳在一块儿,现今又软弱的使自己陷入危境,还要芽裳代他出面来向他求救,简直不像大丈夫所为,他可以肯定那个叫尼古拉的家伙不配做男人。
再看看芽裳,那家伙竟没尽到好好照顾她的责任,使她变得瘦弱不堪,不能保护、照顾自己的女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
在迈尔心底,尼古拉已被他贬到最低的评价,犹如粪土。
“我知道我回头找你是很过分,我甚至打扰到你的生活,我不是有意的,如果可以,请你写一张手谕给我,我会马上离开,从今以后不再叨扰你。”她抽着气,离开他的胸膛,她太难过了,一时间只顾着寻求安全的港湾,忘了他可能已娶妻生子,这情景若教他的妻子撞见,岂不是会产生误会。
为免他的家庭因她徒生风波,她不敢放任自己再任性的投入他的怀抱。
“该死!我若是再让你离开我就不叫迈尔梵。”迈尔低咒一声,又将她狠狠搂进怀中,不让她离开半分。
“我不能留在你身边,给我一张手谕,好吗?我求你!”芽裳以着小拳头抵住他的胸膛,试图让两人保持点距离,可惜那对迈尔无效,他要紧搂着她便紧搂着她,任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我不会给你手谕的,你死心吧!”他狠下心来不理会她的请求,他承认他是在嫉妒尼古拉那个懦夫,让那家伙死了算!这样芽裳就会永远都留在他身边。
“既然如此,我也不求你了,请你放开我。”迈尔是没理由遵照她的要求给她手谕,她死心了,合该她最终会落入安多手中。
“该死!我不许你走,倘若你执意要走我会把你绑着,让你走不了。”迈尔恼得狂吼,莫非那个懦夫真比他好?所以她宁可回到他身边,也不愿留下。
“你究竟要怎样?我求你给我手谕你不肯,我要离开你又不肯!你怎么可以如此霸道不讲理?!我要救他啊!再不去救他……我怕……我怕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她生气的猛捶他,诉说着内心的恐惧。
“好!我可以救他!你要手谕我写,随便你要几张都行。”不愿见她为了别的男人伤心,迈尔咬着牙漠视心底的伤痛答应了。
“啊?!”芽裳惊讶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经她一闹他就屈服答应了。
“不过我有条件。”他有但书。
“什么条件?只要我办得到我全都答应。”芽裳不管他开出何种条件,只要能救得了尼古拉,她全都答应,不会有异议。
“我救了他之后,你得永远死心塌地待在我身边,我不许你再见他一面。”他立誓要夺回她的心,夺回本属于他的女人!不让她再与别的男人有瓜葛。
“不!我不能离开他,他需要我!”芽裳猛力摇头,无法答应他的要求,尼古拉年纪尚小,她怎放心让他独自生活,她会心疼死的。
“好!你不肯答应,那就等着看他死吧!”迈尔不勉强她,陡然松开她,起身立于窗前,生着闷气。
可恶!他火得想把房子拆了,她竟然还是选择尼古拉,难道他待她不够好吗?难道她对他真没半点感情?难道她的心给了尼古拉?!
不!不!不!她怎能将心先给了别的男人!她怎能?!
“不要!他不能死!啊!”芽裳跳下床,因双脚没穿鞋,尽避脚下踩的是地毯,仍是让她吃痛叫了声,全身往前趴去。
“可恶!你还不能下床你不知道吗?你全身软绵绵没半点力气想上哪儿去?”迈尔眼明手快抱起她,免去她跌得鼻青脸肿的下场,愤恨不平的将她抱上床。
“我要回去救他!我要救他!”她得在安多要她,而尼古拉还安好时赶回去。
“该死!没我的允许,不准你离开半步!”迈尔边吼边捶着床柱,整张床受力摇蔽不已。
“可恶!侍女在做什么?我不是要她们送上餐点过来吗?”他跨大步拉开门,把怒气发泄在守卫身上,用力咆哮。
“是!我马上去催。”守卫吓了一跳,赶快去叫侍女们的动作快点。
芽裳见他到门边,跟着要下床,似心有灵犀,芽迈尔回过头指着她叫:“不许下床!必去躺好!”
他受了一肚子气无处可发,只好象头狂狮对身边的每个人吼出他的不悦,他多想抓着她,告诉她,他不许她心中有别的男人存在,她的心只能为他运作,可是他尚无心理准备吐露出他的爱恋,所以就把焦虑与怒气针对她。
他这一吼,让芽裳吓白了脸,缩回脚。她很想离开,她不该来的!不该!早该猜到迈尔不会放她走,怎会笨得以为迈尔肯帮她?
晶莹的泪珠因挫败一颗颗滚动滑落,委屈万分的凝望着他,希望他能软化帮她。
“不要为了他对着我哭,我不会心软的,你这样不过是加深我的怒气罢了。”迈尔瞪着她,忍下想为她拭泪的冲动,冷酷道。
“如果他死了,我会跟着死去……”她喃喃自语。
“可恶!懊死!”迈尔恼得来回在房内走动,她是在威胁他!绝对是!要是他不肯救尼古拉,她打算死在他面前。
可恶!如果他有自尊,够强硬,他会毫不在乎的随她寻死寻活,但他不是!他的男性尊严到了她面前该死的化为乌有,他的作风无法再强硬了。
懊死!懊死!他愤怒的砸了一只名贵的花瓶。
她仍旧是楚楚可怜凝睇着他,眼泪是不停的滚落,彷佛流不尽般。
“好!你要我救,我就救!”恍如有千仇万恨,咬着牙硬生生逼出救援的字句来。
“谢谢你!你终于肯写手谕给我了。”芽裳开心的破涕为笑,她将迈尔的软化解释为迈尔在写了手谕让她救尼古拉后,不会逼她与尼古拉分离。
“谁说我要写手谕来着?”他挑挑眉。
“可……可是你不是答应要救尼古拉了吗?”他的话让她由云端坠下,——的向他确定。
“我的确是答应了你,不过我决定要亲自去救他。”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男人能让芽裳死心塌地。
“不!”她惊慌的阻止他,关于尼古拉的存在,她不想让他知道,也不认为他有知道的必要。
“不?!懊个不,既然你不是很在意他的安危,那就不救。”他摊开双手,怀疑她不让他见到尼古拉的原因。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你很忙,这点小事你交代给手下去做即可,何必亲自来。”她慌得想着蹩脚的理由。
“一句话,救是不救?决定权在你。”他不听她的借口,逼迫她下决定。
芽裳静静的看着他好半晌,久久,在迈尔以为她会打退堂鼓时,她微微困难的点头了。
“救他!我求你救他。”她的话细如蚊蚋,几乎让人听不见。
“很好,看来我们是达成了共识。”迈尔满意的点点头,她愈是不让他见尼古拉,他对尼古拉的兴趣就愈大,非要见到尼古拉不可。
“这样我们可以走了吗?”她怕再折腾下去,尼古拉受的苦会愈多。
“你先用完膳再说。”事实上他还想叫她再休息一下,不忍她美丽的脸庞蒙上一层疲累。
“不!我要现在,现在就去救他!”芽裳双手成拳坚决道。
迈尔看了她好一会儿,知道再勉强她也没有用,忍下满腔的不悦颔首同意,他步至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她可不想一路让他抱着。
“我刚帮你的脚伤敷上药,我可不想因此浪费掉。”是怕鞋子会再磨伤她的脚,让他抱着则是最好的方法,不怕她的脚会再次受到伤害。
“我不要紧的。”芽裳实在不愿,如果让尼古拉瞧见,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如何解释?
“你不去了?”迈尔略扬高声调,把决定权又推给她。
“去,我去!”芽裳再次屈服了,为了救尼古拉,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要抱就让他去抱吧!
可是她依然是害羞的芽裳,低着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之中。
迈尔向她问清了尼古拉所在地点后,在她瞧不见时,嘴角扬着满意的笑容,但一想到要与那个叫尼古拉的男人见面,他的心便沉了,脸色益发难看,不过既然他承诺她了就不会毁诺,他横下心以瞬间移动带她到矿石场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