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来的决定使她结结实实愣住了。
“等等,祯,你说你要跟我住?”她急着唤他,想使他打消念头。
天!他为何会突然说要与她同住?!难道在他心底,依然认定她是他的责任所在吗?
“是的。”阎祯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
“祯,请相信我,我一个人过得很好,你实在毋需感到自责,甚至基于你的责任心想要再照顾我,我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她细声地要他好好看看她,已经十年了,她独自走过,不用他在一旁细心呵护,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我知道,但我刚回到台湾,目前暂住在旅馆,在这里我没有房子,你不会要我在这段期间都住在旅馆吧?还是你不欢迎我,根本就不希望我回来?”他反问她,一副她只要说出个不字,他便会立即走人,甚至是马上飞出国,绝不再打扰她的生活。他完全是在利用她的同情心,也是在利用她对他的爱。
“不是的,祯,你当然可以回来,我怎会不欢迎你?!我只是认为……觉得……”最后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你认为什么?觉得什么?”他侧耳聆听。
蔚少瞳深吸口气,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们两个不要太靠近比较好。”
她怕!怕一跟他接近,她的心又会不受控制地狂恋着他。不!懊说是她的心早被他掳走,以往她可以躲在暗处继续爱他,但现下他一出现,她怕自己的爱恋会暴露出来,影响到他所有的计划及生活。
“你有心上人了?所以怕他误会。”他的脸黯沉下来,薄唇抿成一线。
是哪个该死的男人在没有他的十年间偷偷进驻她的心房?!是她的医生?不!不对,他记得她说她的主治医师是朋友的父亲,她不可能会爱上一个中年男人,他随即将医生踢出可疑名单外。那会是工作上的同事?还是她的上司?
听说岳龙腾是年轻实业家,非常受女性欢迎,他又想到蔚少瞳与岳龙腾朝夕相处,难保不会对岳龙腾倾心,一想到她可能爱上岳龙腾后,他即刻打消与岳龙腾合作的可能,甚至连见对方的意愿都没有。
可恶!本来他还考虑和岳龙腾合作,因为岳龙腾的关系,使他和她得以再次见面,可现在不了!他永远都不会与岳龙腾合作,不管对方如何恳求,他的回答都是不!
“没有!我没有喜欢上别人。”怕他误会,她忙着解释,事实上,这些年来,她的身边的确出现过不少对她有好感的男人,可她的心中自始至终都仅有他一人,再也没有人能像他这般让她深爱着。
“既然如此,那我搬去和你同住就没问题了。”知晓她仍是深爱着他时,悬宕的心终于放下一些。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能在一起。”他的坚持让她有些挫败,她不懂他为何要那么坚持,她已经不是他的责任了,难道他还不懂?
“为什么?”
“原因出在我身上。”她指着自己。
“我看不出来有何问题。”她看起来很好,也没有厌恶他的反应,但为何不同意让他搬过去。
“我不想你因我而中断许多早就计划好的拍摄工作。”她知道许多人请他拍照,而他一定也早就规划好未来几年的拍摄工作,没道理因她而作废中止。
阎祯耸耸肩,一脸不在乎。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赖定她了,他永远都不会再让她自手中溜走。
“你是个有才华的摄影师,好不容易得到各界肯定,根本不该和我这个……这个前任未婚妻困在一起,你该有你的生活,你该接受属于你的掌声。”而他的生活里,永远都不会有她的存在,这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你不是我的前任未婚妻,你一直都是我的未婚妻!”他拉住她的小手,看着没有佩戴任何戒指饰品的小手,这上头该有一枚标明属于他的订婚戒指才是。
“我们明明解除婚约了,我也把戒指还给你,我怎么可能还是你的未婚妻?”他的话令她茫然,戒指她不是还了吗?
“那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我可从没那么想过。”两句话将她的言论驳回。
“可是,可是……”她顿觉头疼不已,怎么会这样?简直是一团乱啊!
“瞳,我要怎么过我的生活该是由我自己决定,就算是你也不能帮我作决定,明白吗?外界的肯定和掌声都是虚幻的,我不需要,我要的肯定与掌声只出自于一人,而那人就是你!”他不要她永远以为他重,他要她偶尔也学着自私。
阎祯自颈上拉出一条粗扩的白金项链,上头悬着两枚戒指,她认出一枚是他送她的,而她已还他了,另一枚则是她送他的,他居然……居然一直留着。
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仅能无助地望着他。
“它一直在等待主人再次出现。”扬扬手中精致小巧的戒指,因为他失去了她,不忍让戒指再形单影只,便也拔下自己的戒指,让两枚戒指可以朝夕不分,弥补他心中的缺憾。如今主人出现了,就没有再将它们套在项链上的必要,所以他取下两只戒指,轻轻地套回她纤细的无名指上,另一枚则自动套回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知道暂时不能冀望她会乖乖帮他套上戒指,但终会有那一天的来临,他如是深信。
“你明不明白这个决定会毁了你。”迷蒙的眼瞳布满痛苦,她不要她的爱再次成为他的负担,可她的心却渐渐软化了。
“就让它毁了我吧!”他用力一带,将她揽入怀中。
当年一时的失误,使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活在悔恨当中,所有成就、所有掌声、所有肯定都换不来一丝真心的微笑,他不快乐,非常的不快乐,而且已经持续十年了。
他不以为他能再持续下去,再这么下去,恐怕他会被满腔思念给逼疯,合该是老天爷不愿见他被自己给逼疯,所以让她重新回到他的生命中,而这一回,他不再放手,不管发生任何事,他的手永远都会紧握着她的,直到永远。
晶莹的泪珠悄悄滚落,她放纵自己暂时沈浸在他的温柔当中。
“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要抱紧我?我会害了你啊!”她喃喃自语,语态中有着感动、悲伤及喜悦。
“那就害吧!最好把我害得一文不名,让我成为过街老鼠。”他全都不在乎了,成就名利之于他不过是虚幻的,唯有她才是真实的。
“你是傻瓜,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她轻合上眼,更多的珠泪滚落两腮。她不敢去猜测他话中真正的涵义,她怕!怕到头来会发现还是她自作多情。
“你则是什么都不说的傻瓜。”她把所有心思全埋藏住,而他又无法发觉,才会害惨了她。
她才是被他害惨的人啊!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断地把过错推在自己身上,然后在再也承受不住时,放手推开他,让他一步步往上攀爬,自己则是缩在他永远都找不着的角落。
为何没人告诉他,有关于她所承受的痛苦?又为何他没能聪明的发现?当时的他到底在做什么?!
阎祯的脑中一片空白,仅能不断地自责着。
她轻笑,并不觉得自己傻。爱他不是傻,一点都不是。
“让我们住在一起。”重新开始,阎祯在心底加了这么一句,是怕她会害怕,再推开他,才没说出口。
“嗯。”她再也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轻轻点头答应。
未来的日子该是怎样,她无法预测,可她想再与他生活在一起,再一次感受对他的爱,不管未来会发生怎样的事,她都无怨无悔。
“这回我会让你感到幸福的,我一定会让你幸福。”感觉到她些许的不安,他将她拥得更紧,许下承诺。
“我知道,你会的。”她轻应了声,合上眼,双臂悄悄地感受他的力量,她从不怀疑他的决心。***
温和的阳光斜射而下,照射着床上的人儿。
蔚少瞳缓缓地睁开了眼,她的生理时钟一向很准,在上班前一个小时便会醒来,完全用不到闹钟,她穿着丝质睡衣,梳洗过后,便带着浑浑沌沌的脑袋,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手上忙着的同时,脑海中尽是想着阎祯。
他回国一事并不稀奇,奇怪的是他住进了她的公寓,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让他住了进来,不是该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吗?
她究竟是怎么会答应他的?
她轻声地问着自己。
是那句——那就害吧!最好把我害得一文不名,让我成为过街老鼠。
惫是——这回我会让你感到幸福的,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到底是他的话还是他的态度改变了她的决定?就连在睡梦中,她都不断地寻找着答案,也不断回想他说他爱她的话,可天亮了,梦醒了,她依然找不出答案来,而亮晃晃的订婚戒指正在她的无名指上提醒着她,有关他的珍惜。
“早!”阎祯是被早餐的香味给唤醒的,他半果着上身,倚在门边,看着她发呆的身影,想到曾和她一起生活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他却未曾静下来好好欣赏她为他准备餐点的模样,早知道会如此迷人,他就不会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那时的他究竟在忙些什么?他偏头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他当时为了家计东奔西跑,根本就没时间停下来好好地看着她、听她说话,也就是因为如此,才会造成今日的悔恨。
蔚少瞳显然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下,吃惊地望着他。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唤醒了她,让她继续手边的工作。她暗暗斥责自己,要自己冷静点,又不是头一回看见他光果的胸膛,有啥好脸红心跳的。
“我吓到你了?”他双臂交握在胸膛上,踱到餐桌旁,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仿佛他一直都住在这里,未曾离开过般自然。
“不!是我刚刚神游了。吐司好吗?”怕克制不住迷乱的眼眸又会往他身上飘去,她佯装忙碌地在冰箱与餐桌间来来回回,顺手为他倒了杯牛女乃,复又忙碌地烤吐司、煎荷包蛋。
望着纤细窈窕的身影来回穿梭,他的眼再也无法自她身上离开,趁着她不注意,恣意地欣赏属于她的柔美。
她不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却是长久以来停驻在他心间的女人,她是唯一,也是其他女人所无法取代的,就因为心底一直有她,才会不受其他女人吸引,见她们如见一个个完美零缺点的木头女圭女圭,完全勾不起他的兴致,就连和她离了婚,他也没有交女友的意愿,对她的忠贞已是深入骨髓,不愿有一丝丝的背叛。“好。”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注意力仍是放在她身上。
“两个荷包蛋?”她偏过头问,不知道他其他的习惯有无改变。
“对,一切照旧。”他这是在考验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有多少分量,是否十年过去,她已刻意遗忘他所有习惯。
事实证明,她没有忘,他吃惯的早餐与分量她准备得与十年前如出一辙,没有丝毫改变。
由此,他更加肯定自己在她心底的分量,也更加强了他要留在她身边的意念。
两人沉默地用着早餐,蔚少瞳想到总裁的交代,昨天,总裁终究是没办法由新竹赶回来,不过他也交代了,要她好好招待阎祯,千万别让阎祯掉头离开,等总裁回来,自当会好好和阎祯谈合作的事。
她尽责地遵照总裁的交代,好好招待阎祯,她想,她对他是尽心尽力了,毕竟他是她头一个带回家住的男人,而她也无法再为公司牺牲更多了。
“祯,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以他的个性,依她对他的了解,他恐怕是不可能陪她一道儿到公司去等总裁出现。
“没,就随便走走、晃晃,看看近来台湾有什么变化。”吃着滑女敕的荷包蛋,他含糊回答。
“那……你是否会考虑和‘龙腾’合作?”
“你是在为“龙腾’说项?”他眼一眯,明显地表达出他的不悦。
“不是的,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合作,我只是关心问一下。”她没那个胆子为“龙腾”说项,如何决定他自有主张,可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况且他最讨厌有人说项,那只会令他马上拒绝合作。
“我会考虑的。”知道她没打算为“龙腾”说项,他立刻放松脸部表情,平和地吃着他的早餐。“啊!我得去上班了。”和他用餐,没能及时发现时间快速流转,她慌忙起身,这才发现她居然穿着睡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希望他不会认为她想引诱他。
真是糟!她忘了改变多年来的习惯,明天一大早,她得提醒自己先换好衣服再出来准备早餐才行。
她不好意思地羞红着脸躲回房里去,一方面则希望他没发现她不合宜的穿着。
望着她羞怯躲开的身影,他扬唇一笑。
蔚少瞳以最快的速度换好套装,上好淡妆,准备上班。
“我去上班了。”她急急忙忙地冲出去。
“路上小心。”阎祯仍是半果着上身送她出门。
“嗯,对了,这把钥匙给你。”她慌忙得没去留神他凉快的穿着,把备用钥匙交给他,就急急忙忙地搭电梯下楼。
确定她搭上电梯后,阎祯这才带着笑阖上门,望着手中的钥匙,再看看屋内温馨的摆设。
以前都是他急急忙忙赶着出门工作,被留下来的人是她,可现在两人的立场转换过来,该是换他在家中迎接她下班归来了。
搭上电梯的蔚少瞳等着电梯到一楼,与她住同一层楼的另一名年轻小姐欲言又止,不停地看着蔚少瞳,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了。“蔚小姐,刚刚送你出门的人是你男朋友吗?他长得好帅。”那结实的体格,教人看了直流口水,让她不得不羡慕蔚少瞳的好运,居然能交到这样棒的男人。
“啊?!”蔚少瞳一惊,双颊像火烧般酡红。
哦!天!她忘了他有多引人注目,也忘了他的出现绝对会引来邻居的猜测,而她竟然就让他光着上半身送她出门上班。
天!难怪邻居陈小姐会把他想成是她的男朋友,毕竟那画面实在太暧昧了。
“他是我的朋友,因为刚回国,没地方住,所以就暂住找那里。”不想让人误会.她试着解释。
“蔚小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很明白的。”陈小姐压根儿不信她的说词,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一个单身女人怎会让对方住下,而且那男人还是光着上半身送她出门上班呢!再怎么说都是说不通的,她会信才有鬼。
“但……”蔚少瞳词穷了,也在同时,电梯到达一楼,所有人走出电梯赶着上班。
“蔚小姐,拜拜。”陈小姐没时间听她杜撰新的理由,随即小跑步离开。
“再见,陈小姐。”她泄气地看着对方离开,这下可好,她也不用解释了,对方早已认定事实,再多的解释也没用。
算了!她也别想大多,还是去上班吧!再想下去,恐怕就要迟到了。
甩了甩头,她跨大步,赶去公司。***
阎祯并没有闲着,在蔚少瞳出门不久后,他穿着一身黑衣裤戴着他的招牌墨镜,也跟着出门,随意招了辆计程车便往另一个地方去。
既然有长久留在台湾的打算,他也该买辆车代步了。以前他东奔西跑,没有固定待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常常是在当地租车,等拍完照后,即可轻松离开,但现下不同了,他需要一辆车来当代步工具。
“先生,到了。”计程车司机轻道。
“嗯!”阎祯付过车钱,便下了计程车,进入一栋颇具规模的大公司。
身形颀长的他立刻又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尤其是他那潇洒不羁的模样,更是惹人注目。
“小姐,麻烦你我找阎魁。”他信步走向服务台。
“请问先生可有与阎经理预约?”服务台的小姐漾出最美的笑容来。
“没有,不过请你告诉他,他的弟弟找他,谢谢。”他唇微扬,要小姐代为通报。
“好的,阎先生,请您稍候。”一听闻他是阎魁的弟弟,小姐的笑容绽放得更为美丽灿烂。
哦!阎家果然专司优良品种,光是一个阎魁经理就足以教公司里所有的女性同仁尖叫,现在又来一个气质完全不同的弟弟。天!今天真是大饱眼福的好日子。
经过通报确定后,服务台的小姐指示他搭电梯上二十八楼,在谢过小姐后,阎祯直接搭电梯上楼,没去留意服务台小姐爱慕的目光与暗示。
上了二十八楼,秘书也没多问,自是由阎魁那里得知他会出现,于是有礼地带领他在阎魁的办公室,然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