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似水隔日酒醉清醒后所得到的消息便是昊风已独自离开风堡,仅留下寥寥几字,并未交代去处。
似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大受打击,泪水凝结在眼眶中抖颤,整个人不言不语、不吃不喝,静坐在床榻上,婢女的柔声安慰也平抚不了她的心灵。
她将整张脸埋进锦被间,任凭婢女好言相劝都不肯回应,婢女在无计可施之下,唯有快速去请来堡主。
都怪她们不好,在服侍小姐起床更衣时不小心说溜了嘴,惹得小姐不开心。现下小姐不开心,堡主会跟着生气,她们该让小姐自个儿发现二少爷离开的事,何苦多嘴惹来一身腥。
唉!唉!唉!
冒着被驱离风堡的危险,向堡主告知此事,换来的是一记足以杀人于无形的利眼,吓得她们全身抖颤不已。她们明白,若是将此事按压下,不往上呈报,只怕她们的下场不是遭到驱离便可了事,是以,只要是与云姑娘有关的事,她们没人敢有所隐瞒。
朔风带着奔腾的怒火飙进房内,在锦被间找到伤心难过的似水。他难舍地将她轻抱起,置于怀中。
“怎么了?”轻轻吻上她的额,吻上犹挂着的晶灿泪珠的眼睛。
“昊风哥走了。”她便咽轻道,心底有着太多的罪恶感,全是她不好,如果昨天她不对昊风哥说话那样坦白,昊风哥就不会离开,是她的错!
思至此,泪水便又滚落而下,看得朔风好不心疼。
“别哭,昊风若见着你因他的离去而落泪,他也会跟着难过的。”再次温柔地吻干她颊上的泪痕,呵疼地轻抚她的背脊。
“都是我的错。”
“嘘,不是你的错,昊风他只是到外头走走、闯闯,没事的。”朔风柔着声不断安慰,不愿见她再自责下去。
“他可以留在风堡的……”是她让昊风哥有家归不得。
“别说傻话,昊风他是大人了,要做什么事他自个儿清楚得很,没人能逼迫他,风堡永远是他的家,昊风他不会忘记的。”看穿她的心思,他轻声斥责。
“为什么你不肯狠狠骂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犹带泪水的眼眸瞅着他看。
“傻瓜,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舍不得骂你,我是如此爱你,怎能不待你好?”他已彻底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再也移不开半分。
“我是傻瓜,你也是傻瓜。”她又哭又笑,紧紧搂住他的腰杆,心底仍不住想,昊风哥究竟上哪去了?
“是喽!我们是一对傻瓜。”朔风轻声扬笑,搂着她,知晓她的情绪已慢慢平复下来。
“昊风哥一人在外不会有问题吧?”她仍是担心。
“昊风的能力我很清楚,旁人要伤他并不难,但要他的命可就没那么容易,况且昊风是咱们风堡的人,只要谁敢动他,就是与咱们风堡过不去,我想,没人敢和风堡作对。”他非常有自信,放眼江湖,风堡的声势如日中天,想犯上风堡之人,还得事先掂掂自个儿的斤两。“我还是不太放心……”他的话让她安心不少,但就怕事有万一。
“没事的,你别想太多,昊风他只是要出去好好理清心情,待他想清楚后,他便会回来。”昊风的心情他并不难体会,虽不明白似水昨日同昊风说了什么话,但依稀可猜出,否则昊风不会选择离去。
只是感情的事并非可以退让或施舍,一旦爱上就是爱上了。他承认他没昊风的风度,倘若今日换成他是昊风,他不可能轻易就退让,反而会将她给拐骗走,让她无法成为别人的妻,许是他天生适合当小人吧!可当了小人又何妨,感情本就是自私的,不是吗?
“昊风哥会遇到好女人的。”她真心如是希望。
“会的。”
倚在他怀中,她感到无比的安适,半垂着哭到疲累的眼眸,头有些痛,应是昨天喝醉的结果。
“心情好些了吗?”他明知故问,看着她微微揪起的眉峰,体贴地为她按摩着头部,以减少她的不适。
“嗯。”他的力道不大不小罢刚好,消减不少疲累与疼痛,她何其有幸,能得这样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我让婢女端些清粥进来让你用,瞧你,浑身上下已经没啥肉了,还闹脾气不吃饭怎成?”悠悠长长叹了口气,想养胖她。
小时候是没能力养胖她,现下有能力了,她清瘦如昔,教他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她的体质经过这些年努力调养,改善了不少,不再小病不断。
“没有关系,有你在我身边,你不会让我病着、冷着。”她很安心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接受他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享受他全心全意的呵宠。
至于先前惧怕他强烈改变的问题,仍悄悄地搁在她心中,她只是不再用这些问题来烦他,她想慢慢以柔情溶化他,让他不再那么眷恋权势。“你这样会教我离不开你身旁半分。”他佯装无奈抱怨,实则开心。
“这样最好,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她轻轻笑着,道出她的目的。
“我当然会永远陪着你。”这是不容置疑的。
“对了,待会儿你别为难绿荷她们。”她忽然想起道,知道他定不饶过多嘴的婢女。
“她们不该让你伤心。”这下他的口气变得有些强硬了,多嘴之人是不适合待在风堡里。
“是我自个儿要伤心,可怪不得她们。”她不依地轻嚷。
“似水……”
“你就答应我的要求好吗?”干脆来个美人计好达成目的,她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固执的唇上印下一吻。“似水,你不能这样。”朔风无奈抗议,可拒绝不了甜美的亲吻。
“答应我……”他不答应,她愈是要磨到他答应为止。
“你……”抗议声中断在她的小手滑进他的衣襟,挑逗他的肌理时。
他一个咕嚷一声长叹,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加强这个吻,让两人纠缠得更为火热,狂燃。
此时,朔风早忘了先前的争论,心下只想立刻得到她,似水则悠悠地、窃窃地绽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总会有方法来达成她的目的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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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昊风离开后,似水更加寂寞了,朔风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不可能成日陪在她身边,而她对他在外事务亦不感一丝兴趣,所以只得成日无所事事,待在风堡里发呆。她不善与人交际,不爱出外游玩,这是她自个儿个性上的问题,会感到寂寞也是理所当然。
为何她就是没办法和婢女们谈谈笑笑什么的?她甚至也不喜欢婢女们呼前拥后的感觉,那只会令她觉得像是被束缚住。她喜欢一个人在风堡里随意晃晃,爱往东走,就往东;要往西走,就往西。
是以她常常会摒退贴身婢女,婢女们也习惯了她这性子。
记得以前娘亲在世时,和婢女的感情很好,常有说有多的,唉!她处事不够圆融,这样的她可适合当风堡的夫人?想了想,朔风不会在意她像不像风堡的堡主夫人,他要的是一个爱他的妻子,她不爱抛头露面,他会更加高兴。
想到对他的爱恋,她的表情不禁放柔,嘴角噙着幽美的微笑,纤纤素指带着情意拨弄着琴弦,叮叮当当好不悦耳动听。
一个音、一道旋律,皆充满无限情意。
微风带着春意轻轻送进无人的小亭中,围梭在四周的薄纱轻轻飞扬,恍若一道道共舞的身影,令她不由得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
“纳命来!”忽然问,一道尖锐愤恨的嗓音扬起,破坏了美好的情境,一柄泛着乌光的长剑便直直朝她而来。
似水吓了一跳,为了闪躲长剑,她整个人翻跌在地,石桌上的古筝则替代她被来人劈成两半。“别想逃!”来人是名青年,双眸布满血丝以及仇恨,他脸上的表情清楚地告诉似水,他要她的命。
似水惊喘一声,眼见长剑又笔直朝她刺来,她狼狈翻身,险险躲开长剑,但一撮乌丝已代她受过削落在地。
他是谁?为何要来杀她?她急着闪躲,根本没时间开口询问。
“我今日不会放过你们!”来人的剑术并不很高超,能混进风堡也是一时运气好,但用来对付一名不懂半点武艺的弱女子已是绰绰有余。
你们?!指的是谁!她和朔风?这人是来杀他们的?脑际闪过一连串的疑问与解答.再看刺客一眼.对方有些眼熟,可她偏就想不起在哪见过他。
他究竟是谁?
“受死吧!”来人气势凶狠,长剑俐落地刺向她的心口。
这回似水仅能微微闪躲开,避开心口没让对方刺中,但对方的长剑却刺进她的肩口,她痛叫一声。
艳红的鲜血随着长剑抽出飞散开来,她疼得眼泪几乎淌下。
“这是你们的报应,今日我杀不了殷朔风,杀你也是一样。”
必于今日的刺杀计划,他可是事前做好准备与调查,知道风堡里住了个女人,是殷朔风来过门的妻子,殷朔风对她保护至极,令他明白这女人对殷朔风而言十分重要。他没本事杀殷朔风,但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他日盼夜盼,在外等待时间混入风堡。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等到好时机混入,得以报仇雪恨。
“你是谁?”似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由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仇恨,这人她并不认识,却是如此憎恨着他们,到底他们对他做过什么事?
“我是李汉的儿子!”为了让她死得明白,李文祥也不隐瞒,教她知道自己死在谁手中。
“李汉?!”似水一震,朔风毒杀了李汉一门,所以今日李汉的儿子找上门来报仇……
她的眸光黯淡,难怪会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他的眉眼皆像李汉。“没错!你们以卑劣的手段毒死我爹,今日我也要教你们尝尝我所受的痛苦,尤其是殷朔风,我会教他明白失去至亲是足以令人心神俱裂。”李文祥心中充满仇恨与悲苦,今日全都发泄出来。
看着他悲伤的模样,她仿佛看到儿提时的朔风,他们是如此相像、如此无能为力,妄想与强大的势力抗争。
“不对,李汉没有儿子。”她忽然想起,朔风曾告诉她,李汉的元配为他生了三个女儿,三个女儿全都出阁了,何来的儿子?可他与李汉又是如此相像,教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话。
“我是庶出,所以你们不知道,是以我方能苟活至今日,否则不也早死在你们手中。”父亲死得离奇,没有人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他反复追查了好久,这才由几个微小的线索,查出父亲生前和殷朔风有过节。尽避殷朔风在公开的场跋并未使过毒,但不使毒并不表示就不会,所以他将目标设定在殷朔风身上,而现下看这女人的表情,即知他没有找错人。
他爹果真是死在殷朔风手中!殷朔风何其残忍,李府上下无一人放过,所有人都死在各种剧毒当中,无一生还。他是庶出,并未住在李府当中,才得以逃过一劫。
这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让他留住性命好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似水若有所思地低喃,肩上的痛提醒了她,他们对他所做之事。“你少说废话,今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李文祥怒喝,他可不管今日杀了她是胜之不武,为了报仇,他全都豁出去了。
沾染着鲜血的长剑抵向她那纤细的颈子,就要划下血口子,以祭父亲在天之灵。
“你可曾想过为何你父亲会死,为何会招惹来灭门之事?”她不畏不惧,仿佛颈上的利刃不曾存在过。
李文祥一愣,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被灭了门的李府前身是殷府,李府在邺县的别馆前身是云府,这些是怎么得来的,你可曾想过?”他心中有恨,难道她心中就没有?!她从没忘记她娘是如何避免李汉污辱而惨死,娘亲那双失了光彩的眼眸,只要她闭上眼,就会浮现在她脑际,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忘却。“你究竟想说些什么?!”李文祥将长剑用力抵住她的颈子,划破细女敕的肌肤,由着鲜血流淌下,抚平他内心的伤痛。
“朔风他姓殷,我姓云,我们的父亲生前皆是朝中大臣,殷云两府感情甚好,好到我爹娘让我和朔风指月复为婚,可突然间,我爹和殷伯父被朝中同僚指控叛国,皇上派人抄家灭门,云、殷两府皆被毁去,来人不只搜刮尽两府的财宝,没有一个人能从他们手上的利剑逃过;死了之后,还遭到焚尸。“我娘不愿受辱自尽而亡,我爹及殷伯父后被斩首示众,尸首被丢入森林中,不得安葬,没有人同情我们,昔日与我爹相交友好之人皆受到收买,反过来指控我爹,这些事情的背后,皆有一名共同的主使者——”谈及往事,悲悲凄凄,那些痛仍旧停留在她心底,深埋着。
“你胡说!”李文祥不愿相信她所言属实,不可能的!他爹待他极好,不可能做出那样伤天害理之事,全都是她胡诌的,只为骗取他。
“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去查,你爹就是害得我和朔风家破人亡的凶手,是他造成我殷、云两府五百多口人死于非命,是他让我和朔风自小就失去父母疼爱、流落在外,如果你爹当初没那样做,今日的一切都会很不一样,我不会失去父母,你也不会。”李汉会死,全是他咎由自取。“胡说!苞说!我爹不是那种人!”打死李文祥也不相信,他激动大嚷。
“倘若不是,我们何需找他报仇。”清雅的嗓音柔柔地打碎了李文祥的梦幻。
“骗人!我不许你污辱我爹。”在李文祥心底,他爹一直都是个好人,绝不像云似水所言是个残忍血腥的大恶人。
他一怒之下,加重手中的力道,马上要云似水人头落地,教她往后再也无法诬蔑他爹。
似水痛得皱眉,趁他不备,小手扬起推开手中的长剑,掌心当场碑破,起身逃开。不!她还不能死!她还没当朔风的妻子,她不想留朔风一人孤独在世,他们是如此相爱,失去了她,她简直不敢想像朔风会变成怎样,所以她要逃,无论如何都要逃。
她拼命地跑,连着多次被裙摆给绊倒,仍坚强爬起,继续跑!
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就没事了,她拼命地在心底如是告诉自己。
李文祥在后头追着,先前是他太低估她的勇气,没想到她敢逃跑,不过没关系,他有自信可以伤得了她,所以他要抢先在殷朔风之前动作,否则一切都是枉然,于是他加快脚步追着。
毕竟在体力方面他比云似水要好,没三两下便让他给追着了,在云似水又再次跌趴在地时,他一脚踩住她的裙摆,教她再也无路可逃。“血债血还,你就别再挣扎了。”快快杀了她,他也就解月兑了。
似水惊骇地瞠大双眸,心想今日是逃不过此劫,她不想死,她还有好多、好多的爱还没让朔风知道,她想和他一起白发苍苍、齿牙动摇,难道这些愿望已没有实现的一天?
“朔风……”在长剑扬起再次刺向她的心口时,她合上眼失声大叫,以生命、以灵魂最后一次唤他的名。
如果可以,她真想再次告诉他,她爱他,真的好爱、好爱他。
不离不弃!不离不弃!昔日誓言犹在耳边,她却已无法实现承诺。长剑刺穿柔女敕的肌肤,将要刺穿她的心,剧痛袭来,她感觉到温暖的血液自她身上喷洒而出,她全身顿失气力,无力挣扎、无力逃月兑、无力飞翔。
眼角悄悄流淌出一颗相思泪。
长剑并未如李文祥所预期的贯穿她的心房,取了她的性命,为父亲报此大仇,长剑在刺进她的肌肤时.已遭人及时用手掌阻止。
朔风浑身散发着杀气,右掌紧握着锋利的长剑,温热的鲜血沿着剑身滴落在似水身上,与她的血交溶在一块儿。
若非他在大厅突觉心神不宁,迫切地想见到似水,赶了过来,及时撞见这令他心神俱裂的一幕,今日岂不是要与似水天人永隔。“你是谁?!”他狠狠瞪着行凶之人,这人究竟是谁?!竟然胆敢伤害似水,无疑是冲着他来。
“是你!殷朔风。”李文祥不禁觉得自己时运不佳,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不料中途跳出个程咬金,让他功败垂成。
“你究竟是谁?!”没有任何预警的,在和来人谈话时,殷朔风已放出毒粉,无色无味,让人无法察觉。
“我叫李文祥,你不会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爹你一定认识。”李文祥骄傲地高扬下巴,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
“你爹是谁?”在问话的同时,殷朔风运用巧劲折断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起脸色死白昏迷在地的似水,为她点住周身大穴,以免她失血过多。“李汉!”今日他是认栽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所以他无畏地说出父亲的名号。
“李汉!败好,你是李汉的儿子,那就更该死了。”朔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发现他和李汉神似之处,看来李文祥不是正房所生,莫怪名单中没有李文祥的名字。他痛恨自己之前找李汉算帐时,未能凋查清楚,才会使似水今日遭遇危难。
“该死的是你们!你们杀了我父亲,今日我死在你手中,你也别得意,你不会好过多久的。李文祥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李文祥,真正不要得意的人是你,我会让你知道动我的人会有何下场。”朔风俐落地抱起似水,不想与李文祥扯太多。目前似水的情况紧急,他得赶快看看她伤势有多严重。
“你别走!”见殷朔风未将他放在眼里就要离开,这样的污辱比杀了他还更教他难受,他吞不下这口气硬是拦在殷朔风身前,不让他带着性命垂危的云似水离开。
“这里是风堡,我是风堡的堡主,我走或留,难道是你可以管的吗?”朔风以鹰隼般的利眸瞪了李文祥一眼,移形换位撇开李文祥的阻拦,迳自带着似水离开。
“你……别走!”顿时,李文祥觉得胸口闷闷的,呼吸困难,他拼命张大嘴想呼吸,却无法攫取一丝丝新鲜的气息,他双掌紧掐着脖子,想再出声唤回殷朔风已是不可能。他被下毒了!这是第一个晃进他脑海里的念头。
拔时?他为何未能察觉?明明知道殷朔风擅长下毒,也告诉自己要小心防范,怎奈还是着了殷朔风的道儿。
他渐感身躯沉重,双臂犹如千斤重般地垂落而下,再也无法抬举,他就要死了吗?
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开,他却无力拦阻,这比杀了他还要教他痛苦。
案亲的大仇还未报呢!他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他粗重地喘息,最终,还是失去意识重重趴跌在地,心中挂念的仍是大仇未报。###
朔风带着浴血的似水以轻功奔至炼药房,冲入后,他马上命婢女去准备干净的布与热水,尔后,马上解开似水带血的衣衫,察看她的伤势。
他是擅于下毒没错,可他的师尊为医毒神僧,他既学了毒术,就不可能没学医术,只是他的医术未曾施展在外人身上罢了。
皱眉看着似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下对李文祥更加忿怒,那该死的李文祥,有仇、有恨就冲着他来,何必找上似水。
他百般心疼怜惜地看着大大小小的血痕,以及似水不小心擦撞到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洗净她身上的血渍,以药水清洗伤口。药水刺激着伤口,痛得似水连在昏迷中都不得安宁,揪拧着眉峰,挣扎着想避开那痛。
“似水,别动,让我照顾你的伤口,不会有事的。”明知她在昏迷中听不见他的话,他仍不断低喃安抚。
一声声、一句句,安抚她的同时,也安抚自己惊惶不安的心灵。
“该死!”见她再次因疼痛而全身弓起,他恨恨低咒。
那些守卫、那些婢女难道没一人发现有外人混进?!全都该死!全都该死!似水今日会受伤,所有人都要负责!
一股心火焚得他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他气恨地想找人开刀。
一旁服侍的婢女瞧出他脸色不善,便吓得全身不住发颤,云姑娘受伤了,堡主不好受,他们也要跟着难过。听说有人混入风堡行刺,那人如今已让总管命人拿下关入大牢,等待堡主处置,可风堡上下全都明白,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就结束,堡主绝对会追究责任,所有人都逃不过责罚。
早知会有今日之事发生,他们就该多守在云姑娘身边,或许今日她便不会受重伤,惹得堡主心碎。
唉!幸好云姑娘的伤势并未严重到会危及性命,否则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再换一盆干净的热水来。”朔风将沾染鲜血的白布扔到婢女手中的水盆里,怒喝。
“是!”婢女马上去办。现下整座风堡是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可没人敢再谈天说笑。朔风心疼似水所受的痛苦,这一分一毫,他会要李文祥加倍奉还!
就是不想让李文祥死得太轻松,他才没马上毒死李文祥,仅是让李文祥陷入昏迷,他会等似水的情况好些,再来想想要如何处置李文祥这个人。
婢女以最快的速度再次送上干净的布条与热水来,朔风接过婢女拧吧的白布,以着最轻柔的动作轻拭似水的伤口。
在再三确定将她的伤口清洗干净,不会有感染的疑虑后,他这才为她上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痛醒了昏迷中的似水,她瞠大带泪的眼眸喘看着上方的人。“似水,别怕,是我。”朔风知道她的记忆仍停留在李文祥刺杀她的那一刻,忙出声唤她,好教她看清眼前的人。
“……”似水未语泪先流,浑身虚弱得教她说不出话来,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怕,李文祥再也无法伤害你。”他轻抚她的脸颊,安慰。
似水虚弱颔首,明白有他在身边,再也没有人能伤得了她,这才让她又疲累地轻合上眼。
“我要再为你上药,会有点痛,你忍忍。”湖风是恨不得代她受过,只可惜他没办法。
似水没气力反对,也知道若她有些迟疑,只会令他为难,于是颔首,她想她可以忍受的,只要不去想就好。可惜她的意识已清醒过来,身上大大小小的痛楚皆不容她逃避。心口的、肩头的、颈子上的,一道道,热热辣辣,痛得她几乎要落泪。
怕她会不小心碰触到伤口,朔风以布条包裹好伤口,他的每一个动作皆带着爱意与疼宠,尽量不弄疼她,所以花费不少工夫。
“还好,你还在我身边。”他轻声命婢女退下后,不去碰到她的伤口,轻柔地将她抱在身前。
“不离不弃……”好不容易才凝结出气力来同他说话。
“嗯,不离不弃。”差点他就失去她了,失而复得教他再也不敢轻易放手,过去是他太自信于自己的力量,心想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人,结果他错了,还是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往后,他会加强风堡的防卫,再也不许有任何闲杂人等轻易进出,而她,他会守在她身边,教人再也无法伤害她。
“陪我……”受到太大的惊吓,她需要他的陪伴。
“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你醒来,还是会看见我躺在你身边。”轻轻地将她拥在身前承诺,这种时候他怎离舍得开她,就算是天要塌下,他也绝不移开半步。
似水安心颔首,慢慢沉入梦乡,进入没有人能伤害她的地方。
相较于似水的沉静,朔风的心中已是充满忿怒,那把火一直窜燃着未曾熄灭,就等待着爆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