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夫人含泪目送儿子离开家门。在宫朝阳走后,宇儿焦虑悔恨地口吐鲜血,可他仍然勉强自己处理好徐天的事,他将徐天交由少林方丈处置后,便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向万大豪请罪,言明不会娶万凝霜为妻。万大豪一怒之下,断绝两家往来,万凝霜则哭得泣不成声,可怜哪!
唉!为何宇儿不能认同她为他牵的这条红线,偏偏要去喜欢上宫朝阳?难道他不知道宫朝阳已经配不上他了吗?
但在她的不赞同下,宇儿还是执意要到宫家去正式向宫邪城及殷秋离提亲,且向他们告罪。
唉!儿子的心不再是向著她的了,而是偏向宫朝阳,她再怎么阻止也没有用,又不舍得再见儿子心伤吐血,所以能怎么办?唯有睁只眼、闭只眼,任他去了。至少,可以确定儿子会回到她身边,虽然会带著她不甚喜爱的媳妇儿,但也只能认了。
她老了,再固执反对也没用,或许终有一日,她会发现宫朝阳对了她的眼,又或许,她可以将宫朝阳的心拉向聂家,这样就没问题了。
长叹口气,决定妥协的聂夫人这才踏入门,不再立于风中。
版别母亲的聂宇一路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宫朝阳身边,向她道歉,如果她一日不原谅他,他就一日不离开,他非取得她的谅解不可。
连日的赶路,使得刚正的脸庞饱经风霜,他已没心思去在乎外貌,一心一意只想到她身边,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像鸟儿拥有一双翅膀,这样便能缩短两人间的距离,也可以使他更早见到她。
懊不容易赶至宫家,外头的守卫好奇地望著一脸疲惫的他。
“在下聂宇,请代我向宫老爷及夫人通传一声。”他跃下马背,拱手向守卫报上名号。
守卫听见“聂宇”两个字,不禁面面相观,果然如大少爷所言,他会在近日找上门来,不过大少爷没言明要他们为难人,所以他们也就没给他怀脸色看。
“请等一下,我马上进去通报。”要不要让聂宇踏入宫家大门一步,还是需要得到大家长的认同。“谢谢。”没被为难阻拦,使聂宇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工夫,进去通报的人便领著他进入宫家大厅。
事情顺利得教聂宇吃惊不已,没有任何刁难,就这么让他进来,更是让他猜不透宫氏夫妇心底在想些行么。在来的路上,他已有被阻挡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的考虑竟是多余的。
他一踏入大厅,宫氏夫妇已在首座等候他到来,如同多年前的记忆一般,他们仍旧像对神仙眷侣;男的俊挺,女的貌美,岁月对他们而言是再仁慈不过的。
“宫叔叔、宫叔母,小侄聂宇向你们请安。”他不卑不亢地向两人问安。
爆邪城瞥了他一眼,锐利的眼眸不停地打量著他,想看出小女儿究竟是喜欢上他哪一点。殷秋离了解女儿的心思,不似丈夫那样严肃,温柔地朝聂宇笑著。
“嗯。”等打量够了,宫邪城这才哼了声,算是赞同女儿的眼光不差,这小子入得了他的眼。
“你今日出现,是来找朝阳的?”宫邪城没心思跟他拐弯抹角的,开门见山地问。“是的,请宫叔叔、宫叔母成全小侄。”能不能见著人,端赖两位长辈了。
殷秋离望了丈夫一眼,意思要他全权作主。
“你以为你凭什么说要见人,我就要让你见?”宫邪城刻意刁难,是在为女儿出口气,想朝阳受了多少苦,做父亲的不为她出头怎成。
“就凭我爱她!”当著恶意的刁难,聂宇是没说谎的理由,直接倾诉他的心情。
“你爱她?!是真爱抑或虚情假意?”宫邪城扬眉不信。
“是真爱。”聂宇坚定无比道。
“是吗?倘若是真爱,为何要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任旁人欺负她?最糟糕的是连你也一同欺负她,你以为我的女儿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吗?”宫邪城咄咄逼人地质问,好在这回朝阳没真的出事,若真出了事,他定要所有人跟著陪葬。
“我知道我误会了她,使她受到不少委屈,但我会用往后的日子来弥补,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二毫的委屈。”这点他可以保证,不再有人能欺负朝阳,连他自己也不许。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我想你应是没忘宫聂两家早已解除婚约,再无瓜葛;
而聂夫人不喜欢我们这门亲家也不是秘密,你知我知。既然如此,你如何跟我保证朝阳跟了你,不会受到你母亲的责难?”他可没打算让女儿嫁到聂家去活受罪。
“我娘会接受朝阳的,她不会恶意虐待朝阳。”母亲的态度不再是问题,他也相信母亲不会是个刻薄的婆婆。“是吗?”宫邪城怀疑地挑挑眉。
“是的!”聂宇捍卫著母亲的名誉,不让人侮辱。
“很好!我姑且信了你。”如果聂宇没有挺身为自己的母亲说话,宫邪城是不可能轻易就相信他,试问一个连自己母亲都能任人侮辱的人,他如何去爱别人?他最爱的人恐怕是他自己,为了自身利益,绝对会牺牲身边的一切。
见宫邪城信了他,他心下大喜。
“但,先别高兴得那么快,我信了你并不表示你就可以简单见到朝阳。”他摆明了要为难人,至于对方要不要让他为难,就不关他的事了。
“我明白!”聂宇也接下他的为难,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要你去修后院的荒井,你觉得如何?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绝不会强迫你。”可是若拒绝了,也就表示该是聂宇离开的时候,他配不上朝阳。
“没问题,我会把井给修好。”现下就算叫他去修长城,他也愿意,更何况是一口荒井。“很好,我让人带你去。”宫邪城示意仆佣领著他前去修荒井。
“聂大侠,请随我来。”
“劳烦您了。”聂宇颔首,向宫邪城及殷秋离告别后,随著仆人到后院去修井。
“邪城,这样好吗?”殷秋离在聂宇走后,忧虑地问著丈夫。
“当然好,我看不出有哪点不好。”有人肯让他吆喝是再好不过的事,他当然得尽情地使唤聂宇。“可是……”殷秋离仍觉不妥。
“没什么好可是了,秋离,我这样做还算是便宜了他。”换言之,本来他想让聂宇做更粗重的工作,给聂宇一个教训的。
“邪城,他总是会成为我们的女婿,我们该对他好些。”殷秋离为了女儿的幸福著想,劝道。
“对!就因他总会成为我们的女婿,所以我该替宝贝女儿给他个下马威,教他往后再也不敢欺负她。”宫邪城笑笑地说。
“照你这么说,当年我要嫁你时,也该对你下马威喽!”殷秋离没好气地睨著他。
“秋离,来不及了,你已经上了贼船,再也下不去了。”搂著亲爱的妻子,宫邪城得意地大笑著,聪明如他,当然是不会给妻子有刁难他的机会啦!
“讨厌……”她娇滴滴地佯装抱怨。
“是真的讨厌还是假的讨厌?”最后的话语慢慢隐没在唇齿间,他已成功地封住妻子的不满,努力发挥实力使妻子更加爱他、沉醉在他怀中。
***
等待多日,仍旧等不到聂宇出现的宫朝阳,几乎要怀疑兄长的话而死心了。
是大哥骗她抑或是大哥对她的魅力太过于有信心,或许聂宇都忘了有她这号人物,并且跟万凝霜成了亲,她却像个傻子在这里痴痴的等,这样她岂不是成了笑话?!
惫要等多久?她没有耐性了,可她也再没勇气跑到南方去找聂宇。她怕!怕会看到聂宇幸福快乐的和万凝霜在一起,她受不了那样惨烈的打击,她受不住的!
心情郁闷地把头搁在桌上,多日的等待已磨光她少有的耐性了。
“小泵姑!小泵姑!”小琉衣跑得气喘吁吁,边跑边叫著。
“什么?我在这儿。”懒懒地回应小琉衣的叫唤。
“他来了!他来了!”小琉衣边跳边叫。
“谁来了?你说谁来了?!”是他吗?会是聂宇吗?她马上提振精神抬头问,不可否认的是,此刻她的嘴角正扬著浅浅的笑容。
“就是小泵丈啊!”回到家后,小琉衣又忘了聂宇怎么对她的小泵姑,没几日,又提升了他的地位,让他重登小泵丈宝座。
“真的?是谁告诉你的?”果真是他!唇边的甜笑扩大。
“没人告诉我,是小琉衣亲眼瞧见的。”小琉衣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样道。
“快告诉小泵姑,他现在人在哪儿?”她等不及要见他,不管了!哪怕是会惹来其他人讪笑,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见他,就是要见他。
“就在后院的荒井那儿。”小小短短的手指遥指后院方向。
“谢谢你,小琉衣。”一得到他的方位后,宫朝阳提起裙摆立刻施展轻功往后院奔去。
“咦?小泵姑跑得好快哦!”等小琉衣回过神来时,她的亲亲小泵姑已经不见了。
记得爹爹是这么说的,要她告诉小泵姑有关小泵丈的事后,就不可以跟过去,要马上回到爹爹身边。
但为何不能跟?小泵姑每回跟小泵丈在一起时,她都在一旁啊!小泵姑也没说啥。不过爹爹说的话准没错,她答应爹爹了,要当个乖孩子,不可以不听爹爹的话,所以现在她要乖乖的去找爹爹,爹爹说今儿个要教她新的招数呢!
扒!扒!她就要愈来愈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喽!
快乐地晃著小脑袋走出宫朝阳的房,去找她最爱的爹爹。
爆朝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后院的荒井四周,却没见到聂宇,这是怎么回事?是小琉衣看错了吗?
她好生失望地在荒井四周踱步,想想也是,再怎么样聂宇也不可能跑到这口无用的荒井来,没意义嘛!
长叹了口气,心想,聂宇根本就没来找她,他依然是待在他的聂家庄,当他的聂大侠,陪著他的万姑娘。
突地,听见荒井里头有细碎的声音传出,她好奇地探头一看,便见井里有著些微的火光,是谁在里头?
在疑问浮上心头的同时,答案亦出现了,她瞧见了在井底辛勤地挥汗如雨挖土的男子。“聂宇?”他赤果著上半身在荒井里头做什么?
“朝阳?”听见上头的呼唤声,聂宇拭去额际的汗水抬头望,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就知道那是她,她仍如记忆中一般美丽。
“你……真的是你?”他的回应更加确认她的猜测,她高兴得泪水都快要滚落了。
大哥没骗她,小琉衣也没骗她,他真的出现了!就在宫家,就在后院里,就在离她不远的荒井内!他来找她了,终于来了!
“是的,是我,我来了,我来乞求你的原谅。”放下手中掘井的工具,向著上头的人儿喊道。
说到原谅,宫朝阳又想起他无情的对待,马上板著一张脸,不再高兴得想跳下去拥抱他。“什么原谅,我可不知道。”她试著以最冷漠的口吻道。
“朝阳,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极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求你原谅,但我一定要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我爱你!这颗心一直是为你而跳动的。”献上火热的心,他再真诚不过地说著。
他说他爱她?!她感动得想立刻回应,也大声的说爱他,可是心中还是有股难平的气未消,使她没办法立刻低头。
“骗人!如果爱我,你就不会一直帮著万凝霜和万大豪来伤我;如果爱我,你就不会只相信他们的话,而不相信我。”所有的不满倾泄而出,她多想痛揍他一顿,教他也尝尝她曾有的痛苦。
“我知道我先前的所作所为对你极为不公平,但请你给我补偿的机会好吗?”
处于井底,使他无法看清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以,他急了,其实他并不如表面上看来的有自信,他是忐忑不安的,怕她会永远将他排拒在心门外,怕她会令他等到白发苍苍、齿牙动摇都还不肯原谅他。“你要补偿我?”
“是的,也是补偿我自己,我想好好的爱你,不受外在因素影响,尽情的深爱著你。”
“难道你不怕外界人如何说你?”跟她在一块儿,恐怕会为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及误解,使他不再受人尊敬,他会愿意?
“不管旁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我真正在乎的唯有你!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直到永远。”他是为自己而活的,不是为旁人而活,旁人快不快乐已不是他所要在意的,他要在意的是自己及心爱的人快不快乐。
“如果……如果再有人要你杀我呢?”她的心动摇了,毕竟深爱著他的,再怎么想为难他,终究是会狠不下心来。
“那他们得先杀了我。”为了她,他可以背弃一切。
“傻瓜!”轻轻一骂,却带著无限笑容,她信了他。
“偶尔当个傻瓜何尝不好。”他耸耸肩,不在乎在她眼中他成了傻瓜。
“那……我记得聂夫人曾说过不许我踏入聂家大门一步,我也发誓说不踏入你聂家大门一步,否则我不姓宫,你怎么说?”最后的问题就出在聂夫人身上了,她是希望聂夫人能接受她,不想整日面对一个讨厌她的婆婆,那样大家都不好受,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他更是可怜。
“嫁给了我,你自然不姓宫,至于我娘那边,她说不许你踏入聂家大门一步,你就别踏入一步。”见她心软,他也安心不少,几乎可以确定能抱得美人归。
“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把她当阿娇藏在外头吧!她可不能忍受。“我会抱著你进入聂家大门。”这是他所想出来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如果我整日进进出出呢?”她存心教他为难,就不信他会闲著没事,只抱她进出大门,不过他的答案是讨好了她,也不再教她觉得难受。
“那我就整日抱你进进出出,你说可好?”
爆朝阳蓦地羞红了脸,却也令她觉得很幸福,仿佛带有神力般将过往所受的委屈全都席卷而去。没听见她的回答,聂宇干脆跃爬出井外,看著她。
“你?!咦?你怎么会浑身沾满了泥土?”是了,她都忘了问他,为何会无缘无故跑到荒井里头。
“修井时弄到的。”他不在乎地耸耸肩。由于他流了不少汗水,混合著掘井的尘土,才会导致现在他一身泥土的糗样。
“修井?你在修这口井?”她讶异地问,眼前的情景实在是诡异得很,他居然会跑到她家来修井,他是怎么了?病了吗?
“是的,怎么,不对吗?”她的讶异,使得他也觉得怪怪的。
“嘻,是谁要你修的?”她探出手,抚去沾染到他光果胸膛的尘土,想是他在里头太热,才会赤果著胸膛不停地挖著井吧!
“是宫叔叔。”她这么问是心疼他吗?他好高兴。
“嘻,嘻,是我爹!”哦!她明白了,爹爹是在为她出气,整他呢!
“没错,你到底在笑什么?我很脏吗?”他知道风尘仆仆赶到宫家,然后又马上进行修井工作,不会使他的外貌好看到哪儿去,但她也不至于要笑成这样。
“对,你是很脏,但我不是在笑这个。”她笑得快挺不起腰了。
“不然你是在笑什么?”他还是不懂。
“你知道这是口荒井吗?”她拚命地忍住笑问。
“我知道。”他疑惑地颔首。
“也就是说这口井自我们搬来这里就不知枯竭了几百年,里头早已没有水源,根本就没有修它的道理。”她同情地看著他,好惨!他看起来很累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被骗了?”他低嚷,挖了那么久的井,结果是场骗局,不管他再挖上几年,枯井仍旧是口枯井,永远不会有充满水源的一天。
“是的!我想爹爹是要惩罚你欺负我。呵!扒!鳖该你成了个大泥人。”好有趣、好有趣,现下她只顾著笑话他了。
“我变成大泥人很好笑?”他怪异地看著她。
“是的,我从没见过你这副德行呢!”向来衣著整齐干净的他居然也会有这一天,真该让他那些江湖同道好好的看看、笑笑。可惜啊!他们没这个眼福。
“我也没见过你变成大泥人的模样。”他危险地吐喃。
“什么?”宫朝阳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就在她意会到他话中涵义时,已经来不及,柔软的娇躯已遭聂宇擒抱住,使她一起沾染他身上的烂泥巴。
“哎呀!你好可恶!我不想成为大泥人。”她叫著、笑著,好快乐!懊快乐!
所有的不快不会再降临在她头上,幸福已经确实地掌握在手中,不会再顽皮溜走。
“来不及了,你就要成为大泥人的娘子。”聂宇大声朗笑,用力地抱紧她,视她为怀中最珍贵的宝物。
两人笑著、闹著,玩到最后,所有的声浪皆消失在胶著热情的唇办间,一句句美丽的“我爱你”不停地在两人耳边回荡再回荡。
“咦?爹爹,为何您要捂住小琉衣的眼睛?这样子小琉衣什么都瞧不见了。”
懊不容易说服爹爹到后院练功,以行偷窥之实的小琉衣发出不满。
“爹爹,爹爹,您要抱小琉衣上哪儿去?小琉衣还想看呢!”她的不满加深,为何要离开后院?她觉得后院很好玩咧!
“爹爹……爹爹……”再多的抗议皆宣告无效,宫穹魈确定妹妹可以得到幸福后,就没再留下的意思,强行抱著好奇心极重的宝贝女儿离开。
“爹……”小小娇娇的童音渐渐隐没,丝毫没打扰到正火热拥吻的一对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