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凄凄,冀连城凛着脸,耳听八方、眼观四面。胡老六则已摆好架势,等待着不知名的敌人出现。
衣幻羽再傻总算也晓得了他们两人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有敌人出现了。朱唇紧抿,不敢出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此时她不得不痛恨自己不会武艺,否则她就能帮助冀连城,而非成为他的负累。
但现在也不是说走就能定的,唯有静观其变,走一步是一步了。
“冀连城!你总算出现了!”十来个蒙面黑衣人猛地冒出,将他们三入团团围庄。
冀连城冷冷一笑,丝毫未将这群黑衣人放在眼里。
“识相的就速速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马上让你们三个身首异处!”为首的黑衣人厉声警告,所有黑衣人皆散发出肃杀之气。若拿不到他们想要的,不惜让三人血溅当场!
“有本事自己来拿。”冀连城的嘴角扬起血腥的笑。为了这一天,他忍了多年,也等了许久,虽然眼前的不过是几个小啰喽,但他们的鲜血可以让他的心灵获得暂时的平静。
“好大的口气!”本以为翼连城会畏惧,没想到他压根儿不怕,带头的黑衣人不禁皱眉,要冀连城明白最好是乖乖听他的命令,不然遭殃的人可是他。
“我大哥的口气大不大,你上前来试试便知!”胡老六也没将这群黑衣人放在眼里,他已等不及要动手了。
“大话说得这么满,不怕闪了舌头?冀连城,你是个聪明人,该明白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该惹!从前冀老庄主就是搞不清楚状况,才会惹来灭门之祸,难不成你想步上你父亲的后尘,连累你那两位朋友?”黑衣人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假如冀连城够聪明,就该知道最好别和他们作对,不然绝不会有好下场。
衣幻羽惊得倒抽一口气,原来这些人就是当年毁了“冀家庄”的人!他们凶残地杀害了冀大哥的家人,经过这么多年了,仍不放过他,还想要他的性命,实在是可恶之至!
冀连城仍是扬着嗜血的微笑,为首的黑衣人被他这记笑容骇得退了一步,随即想到他才是威胁冀连城的人,怎么反倒被翼连城给吓着了?复又前进两步,以免被手下误会他怕了冀连城。
冀连城和胡老六长年相处下来已培养出绝佳的默契,两人视线交会,无须言语,趁敌人不备,电光石火间立即出手。
苞老六挥舞着大刀杀向小啰喽,冀连城则手执偃月刀直取为首黑衣人的项上人头,领头的黑衣人被他攻得措手不及,可因为江湖经验丰富,所以堪堪闪过,虽然颈子受了点皮肉之伤,鲜血染上刀锋,但总算保住了项上人头。
冀连城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偃月刀闪耀着森冷的光芒,俐落地攻向黑衣人头头的下盘。冀连城使的是家传武学,冀家刀法出名在于它出刀迅速俐落,以快让对手应接不暇。
摆衣人头头被冀连城打得节节败退,好不狼狈。冀连城在攻向黑衣人头头时,尚有余力袭向围在一旁的黑衣人,快速的刀法打得黑衣人惨叫连连、血花翻飞。
衣幻羽惨白着脸、捂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地看着他们厮杀。鲜血教她害怕得想闭上眼什么都不看,偏又怕冀连城会受伤,因此不得不勉强自己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移转。
沉浸在杀戮快感中的冀连城是她所陌生的,从前他和人比武时总是点到为止,绝不做出伤人的事,可这群人却逼他不得不改变,家人所流淌的鲜血将他推向可怕的炼狱之中。
她的心为他揪疼着,很想为他拭去所有伤痛,可是他讨厌她、不许她靠近,她究竟该怎么帮他呢?
“哈哈哈!你们这群龟孙子还不速速就死!”胡老六挥舞着大刀,砍得痛快淋漓,朗声大笑。
冀连城和胡老六的武艺远比黑衣人想像的要高超,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来了十多人包围他们,结果不一会儿功夫就剩不到一半,这该如何是好?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命丧在他们二人刀下的。
受了重伤的黑衣人头头受到其他黑衣人保护,好不容易离冀连城的刀锋远了点,远远见冀连城手中的偃月刀舞成一团光,教他看了惊心动魄。
不行!他们不能一直处于劣势,他奉命非得从冀连城手中拿到东西,绝不能空手而回!
眼角瞥见站在旁边、一脸惶恐的衣幻羽,这才惊觉自己的蠢笨。他怎么会忘了这个女人?只要拿这个女人的性命来威胁冀连城,不怕冀连城不乖乖听话!
头头以轻功跃至衣幻羽身边,马上擒抓住她,将锋利的长剑抵住她的脖子,喝令冀连城束手就抢。
“冀连城,你的女人在我手中,你还不乖乖放下手中的偃月刀!”抓住这个女人等于占了优势,无须再怕冀连城手中那柄快如闪电的偃月刀了。
苞老六眼见衣幻羽被擒抓住,低咒了声,抬头望向冀连城,看他有何表示。救或不救,全听冀连城的吩咐。
衣幻羽来不及惊叫,整个人就被紧紧钳抓住,动弹不得,而且颈上的长剑透出可怕的寒光,她亦不敢妄动。
冀连城杀得正酣,随手又以偃月刀杀了名黑衣人。
“冀连城!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你的女人!别以为我不敢!一头头见冀连城在他抓了这个女人后,竟还敢杀了他的手下,心下一惊。为了要让冀连城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的,锋利的剑锋立即往衣幻羽雪白的颈子划下一道伤。
“啊!”衣幻羽吃疼地低呼了声,温热的血立即沿着颈子淌下。
“她不是我的女人,你要杀就杀了吧,我一点也不在乎。”冀连城总算有了回应,可说出的话却如寒冰般,足以将人的心冻结。
“你别再逞强了,我可是说真的!现在是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划一剑,下一剑可就要在她的心窝上刺一个窟窿了!”头头不认为冀连城是认真的,可又怕冀连城说的是真的,教他一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随你爱在她的心窝刺几个窟窿。”冀连城压根儿没将衣幻羽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极可能参与了多年前那场灭门杀戮,所以一个都不能放过!
“哈哈!我大哥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你就不用再怀疑了!她是硬缠上我大哥的牛皮糖,你杀了她倒是省去了我大哥的麻烦呢!”胡老六听冀连城没救衣幻羽的意愿,总算放下心。他可不想为了这女人而被这些个黑衣人当龟孙子。
衣幻羽明白这全是她自找的,她根本没有立场开口求冀连城救她。冀连城和胡老六说的没错,她不是他的女人,他也从来没在意过她,是自己硬要缠上他的,因此遇到这样的事怪得了谁?
可是,冀连城冷漠地不理会她死活的态度,仍旧刺伤了她的心。就算再讨厌她,他们总是相识一场,他可以不用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吧?他这么说,岂不是要她痛彻心扉?
“你!惫不开口求冀连城住手!”头头用力抓扯住她的发丝,强迫她开口求救。
衣幻羽的脾气倔强,坚持不肯开口向冀连城求救。既然他不愿意救,她就无须开口,况且她并不想为他带来困扰。
是生也好,是死也罢,她已不在乎了。
“可恶!”眼见衣幻羽不肯开口求救,又见手下死伤更多,头头气坏了。既然这个女人对他没用,还留着干么?
她不肯开口求救的举动同样出乎冀连城的意料之外。本以为她会怕得哭求他救她,结果她竟然不肯,冀连城不禁讶异地多看了她几眼,这才将她的模样真正地看进眼里。从小她就没有足以傲人的美貌,比起姊姊的娇艳,她较像是一朵孤伶伶绽放的小报。
不知为何,此刻他竟同情起她来了。其实这些事根本就不是她该遭遇的,但她却倒楣地碰上了,而且碰上之后没有怨言,也不肯求饶。或许,她和衣幻曦有那么点不同。
“哈哈!痛快!痛快!”胡老六不必管衣幻羽是死是活,尽情地铲除起眼前的敌人,杀得好不痛快。
“哼!枉费昔日人人称你一声冀少侠,看来是徒有虚名罢了,竟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肯施救!依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冀少侠这三个字!”头头故意讥讽冀连城,希望冀连城会为了颜面放他一马。
“不配就不配。”冀连城对着头头狞笑。
头头吓坏了,此刻的冀连城在他眼里不似出身名门正派的堂堂少庄主,反倒像极了邪魔歪道。
“冀连城,你别过来!如果你不想我将你不顾旁人死活的事传出去,最好别过来!”眼见手下一个个气绝身亡,头头忙将衣幻羽拉在身前当护身符,抖着声威胁。从前的冀连城尚未成气候,哪料得到短短几年内武艺竟进步神速,教他打从心里感到恐惧。
眼前的男人光是以眼神就可以将人劈成两半,也甭拿着偃月刀砍了。头头的双腿不住地颤抖,表情惊恐地盯着冀连城。
“若你能活着离开,尽避去告诉世人,冀某是多么的冷血无情。”解决掉所有碍事的人后,就只剩眼前这个吓得半死的头头了。
“你……你……”头头心知无法逃出生天了。他抓错了挡箭牌,身前这个女人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恶!
“我大哥怎么了?想佩服我大哥不妨直言,何必吞吞吐吐的?”胡老六状似无聊地打了个大哈欠。
“好你个冀连城!难道你不想知道谁在幕后主使吗?”头头祭出最后一张王牌来,不怕冀连城不上?。
头头因为恐惧而将衣幻羽抓得更串,剑锋更往她的颈子深入,她痛得秀眉紧锁,贝齿紧咬唇办以防痛呼出声。
“不想。”很可惜,冀连城对头头摇头。
苞老六则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窃笑,还顺手搔了搔背脊的痒处。冀连城可不是傻子,会在不知道仇家是谁的情况下回到中原来。
祭出女人与幕后主使者都无效,头头总算明白大势已去。冀连城还没出手了结他的性命,不过是逗着他玩罢了。
“好!算你狠!反正我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不如拉一个来垫背!”头头恨恨地瞪了冀连城一眼,手上的长剑无情地用力朝衣幻羽的颈子划下。
“不好!”胡老六叫了声糟,尽避他不喜欢衣幻羽,可也不想她死得这么凄惨,但想出手救她时已晚了一步。
冀连城眼明手快,以落叶当暗器射向头头的太阳穴,暗器快了头头手中的长剑一步,当场摈毙头头,可却没让已划下的剑锋转向,剑锋依然无情地划过衣幻羽的颈子,所幸力道已减,没让她当场身首异处。
一剑而下的剧痛令衣幻羽来不及呼痛,眼前一黑,整个人立刻倒下,鲜血不断地自伤处流淌而出,映衬着雪白的娇容,显得更为沭目惊心。
“她不会死了吧?”胡老六抢先跃近,出手探向她的鼻息。“好险,还有气。”
冀连城亦来到陷入昏迷的衣幻羽身边,火速地为她点了几处穴道,以免她血流过多而死去。
“大哥,你说现下怎么办?”将她丢在这里嘛,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将她送回“衣家庄”嘛,又得看他们的脸色。她的伤势虽不是太严重,可若不及时治疗还是会死去,这该如何是好?
“带她去求医。”冀连城抱起衣幻羽,丢下话时,人已搂着她跃上马背疾奔而去。
“大哥,你等等我啊!”胡老六慢了一步才上马背,尾随于后追赶着。
冀连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昏迷的衣幻羽,她的行为举止令他感到迷惑,她为何要这么做?
缠着他对她有何好处?她究竟有何目的?另,为何不求救?“衣家庄”的人不都是贪生怕死、爱慕虚荣之徒吗?她是衣桦耀的女儿,性情应与家人无异才是啊!到底她在图谋什么?
看着她苍白的脸孔,他不由得想起她的姊姊,莫非她与衣幻曦的性情不同,才会做出令人料想不到的事来?他能这么想吗?
“大哥,你在想什么?”胡老六压低声音问。他搞不懂大哥为何要带走衣幻羽,衣幻羽受了伤是事实,之所以会受伤也是因他们而起,但这怪不了他们,他们早将她赶走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走,才会遭此横祸,怨不了人。
衣幻羽受了伤,他们的确是该负点责任,但要负责任的方法有很多,可以将她送回“衣家庄”,或是将她带到客栈请大夫看过后,再要小二通知“衣家庄”来接人,他和冀连城即可挥挥衣袖、潇洒走人,不须守在她身边。
“我在想,她当时为何不叫我救她?”冀连城说出心底的疑惑。为了复仇,他可以变得冷血无情;为了复仇,他可以抛弃一切。可是,现下他的心情很不同,莫名的复杂难解。
“或许她知道叫了也没用。”胡老六不是很在意地耸耸肩。管她叫是不叫,他呀,没一刀代替黑衣人砍了她,她就该偷笑了!
“我做错了吗?”毕竟她是无辜的,两家也曾是世交,不出手救她未免太过无情。
“我可不觉得大哥你哪里做错了!明明是她的家人对你不住,大哥你何必耿耿于怀?”在胡老六心里,不论冀连城做了什么都是对的。
“老六,对不起我的人是她的家人,并非她。”严格说来,从头到尾她并未做出伤害他的事,她家人的所作所为,实不该扯上她。
“大哥,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所谓老鼠生的孩子仍是鼠辈,说不定她表面上无害,事实上却满肚子坏水,正打着什么恶毒的主意咱们也一无所知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你可千万别让她给骗了!”胡老六怕冀连城动了恻隐之心,忙提点他。
冀连城望向犹昏迷不醒的衣幻羽,从前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并不会耍弄心机,她就像张白纸般洁白无瑕,经过了这些年,是否她已有了改变?
人都是会转变的,像他不也有了极大的转变?他学会憎恨,学会像条蛇一样,躲在暗处慢慢培养实力、等待时机,他都有如此的转变了,她为何不能有?
曾经强烈地渴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希望父母依然在身边教导他,妹妹则一如以往般赖在身边对他撤娇,可不论如何强烈企盼,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唯一能做的便是杀到幕后主使者的巢穴,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大哥,说真格的,咱们往后还是少跟‘衣家庄’的人有所牵扯,你还记得‘幽冥山庄’庄主说过的话吧?”胡老六担心冀连城会一时心软,连忙抬出最教冀连城信服的人物继续说服他。
“冥庄主说过的话,我从来没忘记。”回想起冥剑渊说过的话,他的心再度冷硬了起来。
“‘衣家庄’上上下下不管男女老少没个可信的,当他们待你愈好,就愈是像和了蜜糖的毒药,千万防之!戒之!慎之!”胡老六不厌其烦地模彷当日冥剑渊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告诫冀连城。
防之!戒之!慎之!他全都做了,爽快俐落地和“衣家庄”解除婚约,哪料得到衣幻羽会追上来。冀连城沉默地望向窗外,背对着胡老六。
“冥庄主是过来人,听他的准没错。”胡老六可不希望冀连城吃了“衣家庄”的亏。
对于冥庄主所给予的警告,冀连城一直放在心上,不敢或忘。
““衣家庄”称为‘美人庄’是叫好听的,他们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仗着庄内的女子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姿色,就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她们一一嫁入对‘衣家庄’有好处的人家,那兰王妃正是最好的例子,更甭提在她之前那些女人所嫁入的门户了,不是为官就是大商贾,再不然便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所以,他们一得知大哥你安然无恙地归来,就感到万分为难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要一无所有的女婿。衣桦耀那只老狐狸要解除婚约,早在我们意料之中,不是吗?”胡老六不屑地痛批“衣家庄”的做法,这么卑鄙的事就衣桦耀做得出来。
“老六,你放心,我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再回首,冀连城的眼眸已充满坚定之色。不管衣幻羽追来的目的为何,都动摇不了他复仇的决心。
“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他胡老六果然没交错朋友。
“让你担心了。”冀连城笑着拍拍胡老六厚实的肩头。
“旁人的死活我可不放在心上,可是大哥既然与我义结金兰,就表示咱们俩生死与共。我胡老六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但就怕大哥一时心软,中了旁人的好计。”对于衣家的坏印象始终改变不了,因此衣幻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衣家的另一个蛇蝎美人。
“你所担忧的,我全都明白。”胡老六对他的义气,他铭感五内。
“嘿!大哥,只要你好,我胡老六就好!”胡老六咧嘴一笑,他的心思向来再简单不过,对于喜欢的就直言喜欢,若是讨厌的,他也绝不会虚伪地给予好脸色。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何必辛苦地戴着张假面具度日呢?
“好兄弟!”冀连城举起右掌,扬着真诚的笑容看着胡老六。
“好兄弟!”胡老六探出蒲扇大掌与他交握,眼眶发热。
男人之间的情义尽在不言中。
衣幻羽悠悠转醒即见冀连城和胡老六两人感情很好地双手交握。他们俩并非亲兄弟,却是生死之交;反观她和哥哥、姊姊,虽是至亲,感情却不如他们来得深厚,教她不禁感叹。
她全身上下都疼,但最痛的地方来自颈子。她抬起右手抚向颈际已包裹好的伤处,吃痛地低呼了声。
轻呼声立即引起冀连城与胡老六的注意,他们两人同时转头看她。
“你醒了。”冀连城对她说话时口吻平淡,就像在问候陌生人。
“冀大哥,对不起,我为你带来麻烦了。”疼痛让她想起在黑夜中发生的事,她歉疚地向他道歉。
“我并没有出手救你,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他不怕让她知晓,他未将她的死活放在心上。如果当时她被黑衣人杀了,他也不会感到愧疚,甚至是为她伤心落泪。
“不管怎么说,我人此刻能够平安地躺在这里,就是你救了我的最好证据。”她不会被他无情的话语所欺骗的,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钳抓住她的黑衣人要杀了她时,是冀连城出手救了她的。
“我当时并不是想救你,只是想杀他罢了。”他不希望她误会。
“我大哥说的不错,你可别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以为我大哥是为了救你才出手的。”胡老六冷冷睨着床杨上的衣幻羽,她的脸色再苍白、身体再虚弱,皆无法博取他少得可怜的同情心。
“我明白了。”无论冀连城怎么说,她已认定这条命为他所救。
“能明白就好。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和我大哥就不留下打扰衣二小姐的休养了,就此告辞。”早点离开是好,免得和她牵扯不清。
冀连城没有反对胡老六的决定,的确是该离开了,仇家得知他出现之后,不会仅止于派一批人过来,接下来会有更多人找上,他不想连累其他人,不管对方是好是坏,都没必要因他而受伤。
“衣二小姐,保重。”冀连城冷淡地向衣幻羽告别。
“冀大哥,你别走!”衣幻羽不希望他离开,先前的情形她看得很清楚,一群黑衣人找上冀连城不知要讨什么东西,要不到便要动手杀人。这一次冀连城运气好,没受伤,可谁知下一回他的运气是否也会这么好?
她很害怕!怕他会受到伤害,所以不希望他定。多么渴望能拥有保护他的力量,为何她会这么没用?
“你又是怎么了?大夫说了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你还想怎样?”胡老六恼了,这女人为何会这么难缠?难道她看不出他们有多讨厌她吗?
“你想说什么?”冀连城蹙眉问。
“我……我……”衣幻羽不敢直言对他的关怀,怕他不信,但胡老六说的话倒是让她灵机一动,心下顿时有了主意。“冀大哥,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会受伤全是因你而起,是不?”
“敢情你这女人是想责怪我大哥的不是喽?”胡老六表情凶狠地挽起衣袖瞪着她。
“是又如何?”冀连城的语气始终维持一贯的冷漠。
“所以冀大哥你该负责照料我的伤势,在我伤势未痊愈之前,你不许丢下我不管。”总之先缠住他,日后再慢慢说服他与她一道儿回“衣家庄”,再不然到“兰王府”去投靠大姑姑也成,她不想再见他遭人追杀。
“你可知跟在我身边,这样的事将层出不穷,而且追杀我的人只会多,不会少。”难道她连命都不要了?
“我大哥的意思是,说不定下回你的小命就没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回‘衣家庄’去吧!”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跟着他们做啥?
“我不怕!”她曾经靠近过死亡,也害怕过,可比起失去性命,她更怕他会遭受伤害,是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待在他身边。
不!懊说她想待在他身边。她想多了解这些年他在哪儿过,又是怎么过这些日子的?如果可以,她很想走进他的世界,无奈他的世界却不容她碰触。
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到不怕丢了性命,他可知晓?
日?灿眼眸透露出坚毅的光芒,冀连城定定地看着她,不晓得她为何这么坚持。
“跟着我过的是披星戴月的日子,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久留,不会有时间让你慢慢养伤,如此你也不在乎?”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冀连城不以为她吃得了苦。
“我不在乎。”反正她跟定他了。
“喂!你这女人怎么都讲不听?难道你看不出你对我们而言是个大麻烦吗?”胡老六一脸厌恶地瞪着她。这女人怎么都赶不走?实在是烦死人了!
“我会尽量不带给你们麻烦的,我能自己照料自己。”
“我说过,往后会出现更多想杀我的人,他们会毫不在意地杀掉你,或者拿你威胁我,你该知道,我会像今天一样,不会救你的。”丑话得先说在前头,免得她误以为跟他们同行,他就有保护她的义务。
“关于这点,我非常清楚。”衣幻羽没有退缩,目光坚定无比。
“很好,下床。”冀连城突然命令她。
“什么?”衣幻羽愣愣地看着他,不明其意。
“我大哥要你下床,你没听见吗?”胡老六不悦地重复冀连城的要求。
“老六,带上行囊,我们该上路了。”冀连城不理会衣幻羽需要更多的时间好好休息,不理会她还疲累得很,也不管她是否有力气陪他们上路,那些全是她该克眼的,若不行就留下,他不会为了她耽搁时间。
“是,大哥,全都带上了。”胡老六笑嘻嘻地跟在冀连城身后,没有扶衣幻羽一把的意思。
衣幻羽见他们离开,顾不得身子仍虚弱且惊魂未定,连忙踉跄地跟上,不让冀连城有丢下她的借口。
避他前方是龙潭虎穴抑或是地狱深渊,她都跟定了冀连城,而且预备将有限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倾尽全力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