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枪门”一伙人远离大道行走,尽量低调不引人注目。
申正道急著将张渊飞与华夜雨带到隐密、无人打扰的地方好盘问“冲霄剑”的下落,所以大队人骑著马一路赶,就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自己悠哉地到处闲晃跟被人押著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因此骑著马走了一会儿功夫后,华夜雨不仅腰杆挺不直,娇俏的小脸也己经垮了下来,没心思再同张渊飞谈天说笑。
身边的恭云起发现她情绪上的变化,猛地出手扯住她的马缰,勒马停下脚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微微一怔。
“你怎么不走了?”孙存仁不悦地瞪著他问。
“华姑娘累了。”恭云起说著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累了关老子什么事?快走!”孙存仁望向华夜雨,果然见到她一脸疲累,精神萎靡不振。不过他仅负责押人,其他的可全都不在意,所以她累是不累,不在他该关心的范围。
抱云起悄悄对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做出累垮了的模样。
“我不走了!”她收到暗示,耍脾气大叫,定在原地。
“你怎么能不走?”孙存仁可不想师父认为他办事不力,连忙恶声催著。
“华姑娘已经累得香汗淋漓,她出身高贵,怎受得了一路骑马颇簸?我看,不如你去雇顶轿子来好了。”恭云起当场扮起小厮,以掌当扇地为她扇风。
“什么?要我雇轿子?你在说笑吗?”他们赶路都来不及了,华夜雨突然要性子找麻烦,孙存仁立即恼得大呼小叫,哪管她出身哪户高贵人家。
“不是在说笑,我非常认真地建议你马上去雇顶轿子来。”恭云起摇首,双眼无比认真。
“对,我要坐轿子,不骑马了。”恭云起的话在在暗示她得坚持要坐轿子,因此她便摆出大小姐颐指气使的姿态。
“这里是荒郊野外,我上哪儿雇轿子啊?”孙存仁要他们看清现状,别做无谓的要求。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在前头走了一段距离的申正道发现他们没跟上,又见他们吵成一团,特意策马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申掌门,是这样的,咱们是习武之人,骑马走了大半天自然不当一回事,可是华姑娘乃金枝玉叶,她可受不了这番折腾。况且,她至今滴水未进,莫非这就是申掌门口中对待上宾的方式?”恭云起笑问申正道,故意将华夜雨的身份抬高,就是看准申正道不熟悉京城显赫的人家有哪几户,诓申正道来著。
*****
豹夜雨听见金枝玉叶四个字,暗笑在心中,努力挺起累瘫了的腰杆,学京里豪门贵族的小姐夫人般.睥睨地扫了申正道一眼,仿佛申正道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由于她常常受到相同的眼神看待,所以学起来有把握十足十的像。
申正道狐疑地看著华夜雨,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以外,没人是京城人士,因此无从得知她的身份究竟有多高贵,若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倒还好,若出身显赫,那他可得罪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强迫自己尽量和颜悦色地待华夜雨,能不吓著她就别吓著她,况且他还巴望著由张渊飞口中得知“冲霄剑”的下落,能忍让当然得尽量忍让著点。
一旁的孙存仁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偏又一时间说不出是哪儿不对,所以兀自皱眉苦思。
“呵,看来是老夫怠慢华姑娘了。但诚如我大徒弟所言,这荒山野岭的确实是雇不到轿子,华姑娘你就委屈点吧!武义,你带人去找干净的水来,咱们大伙儿下马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
申正道一吩咐下去,弟子们马上听从办理。
豹夜雨听见能休息,不禁松了口气,对张渊飞悄悄使了个眼色,佩服他将申正道耍得团团转。
抱云起早料到雇轿来让她坐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随便说说,闹著玩的。
“夜雨,树下凉快些,我带你去那儿坐吧。”恭云起将小厮的模样扮演得维妙维肖,抱她下马后,便牵起她的手,为她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她舒服坐下。
申正道暗中观察著他们的一举一动,见张渊飞对她呵护备至,不由得更加怀疑她的身份或许真的很高贵。
“师兄,这样待他们好吗?你不怕他们得意忘形?”申正道的师弟不放心地在他耳边问道。
“他们的小命就掌握在我们手中,能嚣张得意到哪儿去?放心,待我们顺利取得“冲霄剑”后,就把张渊飞给解决了!”申正道比了个“杀”的姿势。
“那,那个小泵娘呢?一并解决了?”师弟细声问。
“她嘛……我想吓唬她一下,让她不敢将这件事传出去就成了。”
豹夜雨不过是他抓来威胁张渊飞的人质,一个娇弱的女子,随意吓唬减胁几句要杀她全家,大概就心魂俱裂了,哪还会有胆子对外宣称见到他们取剑杀人的情景?
“为何不杀她?”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唯有将两人部杀了,才是万无一失。
“她的来头好像不小。若杀了她,恐怕会有人追查,我不想到时惹出不必要的风波来。”申正道向师弟解释他的用意。
“我明白了。”师弟颌首,同意他的顾虑。
师兄弟两人窃窃私语,计划著取了“冲霄剑”之后该有的部署事宜。
*****
“夜雨,折腾了大半天,你一定累坏了吧?你得体谅申掌门,他是个粗人,哪会懂得怜香惜玉。”恭云起坐在华夜雨身畔,凉凉地损著申正道。
“臭小子!你的嘴巴给我注意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赏你几个耳刮子!”孙存仁交代师弟将马儿看管好,走过来监视两人,横眉竖目地瞪他,威胁他别太嚣张。
“你若打肿了我的嘴,到时我恐怕会疼得无法开口说话啊!”恭云起有恃无恐地回著。
“可不是。”华夜雨格格娇笑,和张渊飞一搭一唱地激怒孙存仁。
“哼!瞧你那是啥德行?活像宫里头的小太监!”既然打不得,孙存仁干脆以言语讥讽张渊飞。
“咦?你当过太监吗?不然怎么知道宫里的小太监是啥德行?”恭云起无辜地反问。
“张渊飞!你——”孙存仁受到污辱,气得浑身发抖。
“大师兄,不如咱们趁师父没注意,好好教训这姓张的小子一顿!”其他师弟想狠狠教训张渊飞已经想很久了,正好趁此机会提出建言。
“你们想私下跟我玩?我乐意奉陪。”恭云起不待孙存仁回答,率先表明不介意和他们打一场。他人是被抓了,可不表示就得乖乖铍围著打而不反抗。
“你们又打算以多欺少?”华夜雨皱眉,不苟同地看著他们,不懂他们怎么只会以多欺少,难不成这是他们的门规?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孙存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干脆举双手投降。
其余原本想狠狠教训张渊飞的师弟们明了他们在张渊飞身上讨不了便宜,因此也悻悻然地抹抹鼻子,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地别过脸去。
“不打了?”恭云起感到可惜。
“再打他们的枪要是又被你斩断了怎么办?在他们师父、师叔与众师弟们面前丢尽脸面,往后他们要如何抬起头来做人?”她实事求是地说道。
“有道理。”恭云起的嘴角挂著大大的笑容。他知道她是无心的,但说出来的话就是损人到了极点。
孙存仁发现再待在他们身边,他会活活被气死,可是师父又命令他看好两人,让他走不开来,唯有暗自气到内伤,命令自己充耳不闻,以免年纪轻轻就暴毙倒地。
败快地,申正道的徒弟取了水回来,华夜雨喝了清凉甘甜的泉水后,舒服地逸出轻叹。
其他人亦托华夜雨的福,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润泽纾解,身体上的疲累也获得适当的休息,得以继续前行。
*****
“好了,大家都休息够了,咱们走吧!”在申正道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翻身上马。
豹夜雨一听见要再策马而行,怏怏不快,犹豫不决。
“华姑娘,你水也喝了,为何不上马?”申正道见她迟迟不肯上马,扬声问。
“我不想再骑马了。”她累得整个人都快趴下来了,哪有本事再骑著马奔驰于山路上?
“申掌门,你也瞧见了,华姑娘是真的累坏了,不如让她和在下共乘一骑如何?”恭云起不舍见她疲累的模样,朗声提出要求。
“不成!你们俩共乘一骑,要是一起跑了怎么办?”孙存仁率先跳出来反对。
“存仁,你和华姑娘共乘一骑。”申正道也觉他们两人共乘一骑不妥。
“不行!我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能随便和野男人共乘一骑?”华夜雨的头摇得如博浪鼓般,反对到底。她当然不是为了清白名节这种问题而不愿与孙存仁共骑一马,而是她对“快枪门”的人很反感,要她和“快枪门”的人共骑一马,她肯定会浑身僵硬地累死。
“野男人?你说谁是野男人?”孙存仁火了。
“谁哇啦哇啦叫,谁就是野男人!”华夜雨嘴里不饶人,冷哼一声,别开脸不看他。
“你!”孙存仁手指著她抖啊抖的,简直快要气死了,可是见师父对她处处礼遇,又不便发作,唯有吞下这口气。
“申掌门,华姑娘出身名门贵族,要她随便跟人共乘一马,可是会坏了华姑娘的清誉。”野男人?骂得好啊!
“既然华姑娘认为老夫的徒儿是野男人,她对自个儿的清誉甚为维护,又岂肯与你同乘一骑?”申正道反问。他们这儿全都是男人,可没女人可以照顾华夜雨。
“张大哥和我相识,你们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申掌门,你们这么多人看著我们,就算我们俩真共乘一骑,难道你们连看住我们的本事也没吗?”恭云起挑衅笑问,逼申正道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谁说我们没看住你们的本事?”孙存仁与几个师弟可吞不下被瞧不起的这口鸟气。
“你们要共乘一骑就共乘一骑吧,我的徒弟们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不住两名小辈!”申正道不快地板起脸来。
“那么,晚辈在此谢过申掌门的体贴。”目的达成,恭云起立即抱华夜雨上马,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使她得以倚在他胸前休憩。
豹夜雨抓著他的衣襟,舒服地倚著他。有他守护,所有的疲累尽可卸下.她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不怕骑到一半摔下马背了。
“可以走了?”申正道可不想再听见他们有任何要求。
“当然!”恭云起一剐很好讲话的模样,伸手请申正道先行。
“哼!”申正道不快地冷哼了声,领著大家急速奔驰。
“你累了,合上眼睡吧,到了我再叫你。”恭云起在她耳畔轻道。
“张大哥,对不起,要辛苦你了。”她累得双眼都睁不开来,咕哝地道歉著。
“说啥傻话?别忘了,是我连累了你。”该说抱歉的人是他才对。
“你也在说傻话……”朱唇逸出一抹淡笑,并不觉得受他拖累。
“好,我们俩都在说傻话,快睡吧。”恭云起柔著声轻哄,唇似有若无地轻轻吻上沁著芳馨的发丝,浓情密意流窜心间。
豹夜雨听从他的话,迅速遁入梦乡。
见她睡著了,恭云起尽量让马儿走较平稳的地方,不让她受到人多颠簸而惊醒。
*****
一旁的孙存仁见他小心翼翼、无比珍视呵宠著怀中的华夜雨,就知她是他的罩门,晚点不怕他不老老实实地交代出“冲霄剑”的下落入夜后,为掩人耳目,申正道一行人就近找了间不起眼、门可罗雀的小客栈,所有人一并住了进去。
座落于荒郊的“富贵客栈”,个把月都没客人上门,一夜之间,整间客栈被人包了下来,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对中正道提出的不可多话、不可多事的要求,自是乐于遵从。
一行人用过晚膳后,在申正道的命令下,恭云起与华夜雨被一同带到他房里,房里还有申正道的师弟和孙存仁,余下弟子,则分别把守在房门口及客栈大门口,以防遭人窃听。
豹夜雨进到客栈后,首先想做的就是好好洗去满身尘土,然后再舒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觉,虽然她在马背上已睡了许久,但还是感到睡意浓厚。不过,这会儿人既被带到申正道的房中,仍是得强打起精神采应付。
抱云起早知申正道等不了太久,愿意让他们吃完一顿钣,再将他们带到房中,倒算还不错了。
“说吧,东西在哪儿?”申正道沉着声问。他早令人搜过张渊飞,但只搜出两把刀,根本不见“冲霄剑”的身影。
“当了。”恭云起双手一摊,以曾给孙存仁的回答回覆著申正道。
“你这个臭小子!在我师父面前竟然还敢耍嘴皮子,不想活了是吗?”孙存仁以为张渊飞在师父面前会乖乖合作,岂知他竟以同一套说词来应付,敢情真没把“快枪门”放在眼里?
“我说的是事实啊!就当了十两银子。你不晓得,那把剑太破旧了,当铺的老板本来不想收的,还是我好说歹说,求当铺的老板施舍,他才肯给我十两银子呢!”恭云起说得活灵活现的,但在场却没一个人相信他真会把“冲霄剑”给当了。
“师父,这小子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来,先前他也是这样骗我的!”一想起来孙存仁就火大。
“张渊飞,你真当我“快枪门”里的人全都是傻子?”申正道寒著脸问。
豹夜雨见申正道发怒了,不安地靠张渊飞更近,想要保护他。虽然她不会武功,可是若申正道出手伤人,起码她可以帮忙骂申正道,或是咬申正道,她对自己的牙齿还挺有自信的。
““快枪门”的各位看起来英明神武、聪颖过人,我怎么会当诸位是傻子呢?申掌门,我张渊飞不过是一介小人物,胆子可是小得很啦!”恭云起涎著笑,大大地夸赞了他们一番。
“别跟我油腔滑调、嬉皮笑脸!既然晓得自己是不成气候的小人物,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冲霄剑”的去向,不然我不介意废了你这身无用的功夫!”申正道不爱被耍著玩,撂下了狠话。
“不行!你不能废了他的功夫!”华夜雨一听见申正道要废去张渊飞的武功,立即大惊失色,张开双臂跳到他身前护著。
她不顾自身安危,坚决护卫他的行为,使恭云起的心激荡不已。
“谁说我不能?只要我想要,你以为张渊飞阻止得了我吗?”申正道觉得她的阻拦很可笑。
“申掌门,你是一门之长,做出以大欺小这等事来,难道不怕遭人笑话吗?况且你刚刚不也说了,张大哥的武功无用吗?既是三脚猫功夫,你又何必费事毁掉?”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大声地反驳著——他的功夫若是无用的三脚猫功夫,那申正道那一干徒弟的功夫就更是上不了台面了!
申正道真以为自己很行吗?还不是教出了一班脓包徒弟,哼!
“你倒也挺伶牙俐齿的,难怪会和张渊飞凑在一块儿!”申正道拐了个弯损著她。
豹夜雨维护的行动让恭云起感动,不过为免她激怒申正道,他连忙将她拉至身后保护,偏偏华夜雨不想只做个被他保护的人,想要挣月兑,因此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了起来。
“够了!我现在不是在发钱派粮,你们俩何必你推我挤来抢第一!”申正道火大地吼道。他已经火冒三丈到想教训人了,他们俩不害怕地跪地求饶或是让自己尽量不引他注意就罢了,竟还抢著承接他的怒焰!这是怎么著?不怕死到这种程度?
“呵!申掌门说得是,所以我们维持现况就好。”恭云起仗著体型高大、结实,硬生生卡好位,不让华夜雨有插队的机会。
窜位未成功的华夜雨嘟著嘴,站在他身后,瞪大眼严密监视申正道。
*****
“我懒得理你们俩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要你说出“冲霄剑”的下落,明白吗?你若不说,倒楣的会是华姑娘!”即便他不怕武功被废,至少也会担心身后对他情深义重的小泵娘受到伤害吧?
他原先是没有要伤害华夜雨的意思,但张渊飞若太过固执,坚持不肯交出“冲霄剑”,那么他也顾及不了太多了。总之,他非拿到“冲霄剑”不可!
豹夜雨听见申正道拿她威胁恭云起,更加认为申正道无耻,他的种种行为已让她鄙夷到了极点。
“高招啊!申掌门,你已经准确无误地掐中我的弱点了。”恭云起无奈地认输。
“若不能钳制住你,我何必抓你来?”申正道得意一笑。
“张大哥,你不能认输啊!”华夜雨听出他愿意交出“冲霄剑”,心下急了。像申正道这样的坏人,若取得了绝世宝剑与满坑满谷的财宝,绝对不会做好事的!
“夜雨,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屈服。”恭云起露出苦涩的笑容。
“张大哥……”她拉著他的衣袖,要他多加考虑。虽然她也很害怕,不晓得申正道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他们,可是一想到让他取得宝剑后,将危害更多人,她就顾不了这许多了。
“华姑娘,你静静地站在一边,闭上嘴,否则休怪老夫出手教训你!”申正道可不许她多嘴,使张渊飞临时改变主意。
“夜雨,你别再说了。”恭云起用眼神示意她别再多说。
豹夜雨心下焦急,却是无计可施,她真的是太没用了,对他非但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还害了他。可恶!她恨死自己了!
“如何?要说了吗?”申正道那颗贪婪的心正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著,等不及答案揭晓了。
他的师弟及孙存仁也同时瞪大眼,洗耳恭听,深恐漏听一个字,将与宝剑、宝库擦身而过。
“我把剑放在扬州。”终于公布答案。
“扬州的哪里?”申正道追问。难怪张渊飞会一路南下,果然是想去取剑!幸好他得到消息,追了过来。
“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更精确的地点,恭云起就不愿交代了。
“什么?你以为这样交代就算了吗?”申正道眼睁睁地看著大鱼钓上,却无法尝上一口,脸色瞬间大变地咆哮著。
“申掌门,你是个聪明人,我虽然傻了点。但还没傻过头。如果我现下就把地点交代得一清二楚,你说,我和华姑娘的两条小命焉能保得住?”申正道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因此不会笨得急吼吼地将脖子洗净,等人来砍他的脑袋瓜。
张渊飞为自身及华夜雨的安危做了打算,说出“冲霄剑”在扬州,复又为了保命而不肯全盘托出,想掌握最后的筹码来和他谈判。
申正道盯著张渊飞直看,瞧不出他有说谎的迹象。
“原来你在担心老夫会过河拆桥啊!扒呵!你大可放心,再怎么说,老夫乃堂堂“快枪门”的掌门,岂会做出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来?”申正道微微一笑。
他不笑还比较好,这一笑看得华夜雨头皮发麻,赶紧撇过脸去,不屑看他伪善的一面。
“会不会到时候就知道了,申掌门想要“冲霄剑”,而晚辈想要保住两条小命,你我的要求清楚明白,倘若申掌门无法保证我与华姑娘安全无虞,那么我们就没啥好谈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已经知道剑就在扬州城里,尽可找去。”恭云起一派轻松、任申正道宰割的模样。
“既然剑在扬州,老夫就和华姑娘在此等张少侠去取来。”申正道作出决定,也是要避免大队人马一路到扬州会行迹败露。扬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找一柄剑就宛如海底捞针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夜雨非得和我同行不可,如果她不能与我同行,那么我一步也不会离开。”恭云起摇头,拒绝独自前往扬州。
“你敢不去?不怕我杀了她?”申正道撂下狠话威胁张渊飞。
“你可以杀了她,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伤著夜雨一根寒毛,这辈子你甭说是取到了,连见都见不到“冲霄剑”!”恭云起冷著脸,目光锐利,不接受申正道的威胁。
“你要如何阻止老夫动她?”申正道嗤笑他不自量力。
“我是无法阻止,可是你也别忘了,你同样无法阻止我自残。”恭云起要申正道别小看他的决心,他绝对不是说著玩的。
“张大哥……”眼见他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惜要伤害自己,她感动地红了眼眶,内心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紧紧地抱著他,再也不放手。
申正道闭上眼想了好一会儿,为了得到“冲霄剑”,他只得豁出去了。“看来你是吃定老夫了?好!老夫保证你与华姑娘的安全,而你则要带老夫找到剑!若敢耍花样……你晓得你们会有啥下场,不需要我重复是吧?”他不得不同意大伙儿一块上路,这一路上只能尽量低调再低调,竭尽所能地摆月兑旁人的追踪才行。
“那就有劳申掌门了。夜已深,我与华姑娘都累了,先行告退。”恭云起也不等中正道同不同意他们离开,迳自拉著华夜雨的小手走了出去。
靶动萦怀的华夜雨将他的手抓得好牢、好牢,借由温热的掌心让他知晓她内心的感受,也感受到她的激动。张渊飞回首望著她,掀唇一笑,笑容似在告诉她——只要他在,就不容许有人伤她!
情意绵绵的两人走出申正道的房门,见到“快枪门”的弟子们严密地把守整间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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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富贵客栈”小得没有足够的房间提供所有人住宿,所以按辈分排,辈分高的才有房间可睡,辈分低的只能打地铺,或是在下方厅堂并桌睡,而他们俩是受到良好待遇的人质,自然拥有各自的睡房。
“你去吩咐小二哥烧热水上来,华姑娘想沐浴。”恭云起对著一名“快枪门”的弟子命令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吩咐?”他又不是小厮。
“因为我是贵掌门请来的上宾。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吧?”恭云起笑眯了眼回道。
“……我知道了!”他气闷地前去吩咐小二烧热水上楼。
“对了,我也想沐浴,所以小二哥若是忙不过来,你就帮他烧热水吧!”恭云起得寸进尺地说道。
其他人听了莫不恨得牙痒痒的,偏偏没师父的允许,不能动他一根寒毛,只好生著闷气。这一路累积下来的闷气已经多到快爆了,唯有暗暗告诉自己,他嚣张不了太久,总会让他们找到机会报仇的!
豹夜雨见“快枪门”的弟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禁在心里窃笑。
思及张渊飞备受申正道威胁,却仍与申正道讨价还价,她是既感不舍,又觉佩服。自和他相识以来,她一天天地发现他不同的样貌,常常会想,究竟哪个他才是真正的他?抑或所有的面貌都是真实的他?
他神秘得让她的目光不断追逐著,想要将他牢牢地抓住。
察觉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恭云起对她扬眉一笑。
“夜雨,你今晚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可又会是累人的一天。”他把她送到房门口,轻声说道。
两人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若是有什么事,他会马上知晓的。
“好。”想到又要在马背上度过一天,她就开心不起来。
“别垮著脸,虽然面对这么多讨人厌的家伙确实很难开心得起来,不过也犯不著为了这些家伙而不开心,是不?”他柔著声安抚,抚著她柔细的发丝,心疼她陪他一块儿受苦。
“嗯,我知道了。”她柔顺地应著。
讨人厌的家伙究竟是谁?他们才是最不开心的人好吗?耳尖地听见他们对话的“快枪门”门徒,心头皆不约而同地响起这两句话来,而且非常恼火。
抱云起与她四目相接,实在不舍得就这么和她分手。前些日子,两人同行时一路走走笑笑,培养了不少感情,现下他们身陷危机,他发现了她更多美好的一面,比如肯奋不顾身地救他、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笑起来灿烂得有如春天里绽放的花儿般……她使他的心跳因她而失控,使他的血.液因她而沸腾,使他的呼息因她而错乱,他的一切一切皆因她而变得非常不一样,仿佛他的魂魄多了点他不知道的东西。
“都已经看了一整天了,你们可以不要再这么含情脉脉地注视著对方吗?”拜托!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又是孤家寡人的,可受不了这种刺激。“你们不腻,我们都腻了!”既然没办法用拳头报仇,就只好动口了。
“快枪门”门徒们酸溜溜的话语.让依依不舍的两人终于移开了难以控制的双眸。
傍予对方一记足以甜到心头的微笑后,华夜雨才恋恋不舍地开门进房。
“很可惜,你们感受不到这种醉人的滋味。”目送华夜雨回房后,恭云起面对的是众人嘲弄的目光,但他不在意地耸肩回讽,然后进房。
张渊飞的话宛如一把利箭,射进众人心口,射得他们哑口无言。
他们长这么大的确是不晓得与姑娘家含情脉脉是啥滋味?又有何醉人之处……
可恶又可恨的张渊飞!又多了个让他们讨厌的理由了!
这笔帐再记上!
非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