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顺利解毒的皇甫朔如获新生,内力不再凝窒沉郁,通体舒畅,宛如吃了神仙果。
照理说,皇甫朔该为此感到高兴,可是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清俊的脸庞阴侧侧的,让人远远的就可以发现他的情绪正处于极度的不悦之中。
“幽碧山庄”内的家仆与护卫机灵地避开,以免无辜地遭受池鱼之殃。
身为始作桶者的堂玄星漾着甜美的笑靥陪在皇甫朔身边,倘若连她也被他脸上足以将人烧焦的火气给吓得逃之天天,岂不表示她心虚?所以不管心里有多害怕他会拧断她的脖子,她都得硬着头皮佯装无事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要喝茶吗?”堂玄星装巧卖乖,问着端坐在大厅、臭着脸的皇甫朔。
“不用。”皇甫朔没好气地回她。
堂玄星模模鼻子,眼观鼻、鼻观心,小口地啜饮着香吝。他们俩老是这样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她得尽力化解他胸臆中的怒火才行。
“今儿个天气挺好,你在庄里足不出户已整整七天,不想出去活络一下筋骨吗?”被强制地泡在满是鲜花的澡桶里七天,哪儿也不能去,即便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怒火奔腾的,她完全可以体会他的心情。
“现在的我闻起来就像一丛会走动的花,你还要我上街去‘招蜂引蝶’?”皇甫朔睨着她,一字字低吼。他可不想让人闻到他身上的香味,继而引来各种臆测。
理智告诉他,今日的他会全身香到三里外都可以清楚闻到,全肇因于她为了救他性命。现下他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大动肝火也该感谢她,但是情感上,他完全没办法说出一句感谢的话!她除了将他全身弄得香喷喷外,连带他身上的皮肤也变得光滑细致,简直是将他当娘儿们来照顾,要他如何不抛下理智、火冒三丈?
“事情并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嘛!”堂玄星低垂着头,不太好意思看他。就她个人感觉,他全身闻起来香气宜人,并没有什么不好。
“什么叫没我想得严重?我都快被自己身上的香气给腻死了!惫有,我的皮肤是怎么回事?是打算把我变成女人是不?”她一句“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使他整个火气迅速飙上。
“皮肤变得更细致并没有不好啊!每个人都会喜欢自己细皮女敕肉的,不是吗?”她不懂他为何会为此感到不满、叫嚣,她可是费尽心血才能让他的皮肤变得较为白暂耶!若不是看在他曾出手救她,她才不会如此尽心尽力呢!
“你口中的‘每个人’应该改成‘每个女人’才对,别忘了,我是男人。”他要的是男子气概,可不是变得如花似玉。
笔甫朔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自从遇到堂玄星后,他的男子气概便一点一滴地消逝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她会在他头上插朵大红花,将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一脸无辜地告诉他,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期待他会感激涕零。
“呃……我想男人和女人没差这么多的,是不?”堂玄星认为他有点小题大作了。
“堂门”中唯一的男人即是年过六十、专门清扫庭院的德叔,而“堂门”始终闭守门户,除了偶尔到镇上采买物品外,她们甚少下山,以至于堂玄星甚少和男人有所接触,对男人可说是完全不了解,才会无法理解为何皇甫朔要为了一点香气与细滑的皮肤而气呼呼的。
“差、很、多!绝大多数的男人不会喜欢自己闻起来比女人还要香、皮肤比女人还要细致光滑,男人喜欢自己看起来阳刚、黝黑。”为免她再搞不清楚状况,皇甫朔郑重地向她说明有关他的喜好。
“我了解了。”堂玄星皱着眉想象他口中的阳刚与黝黑,将他说的话牢牢记住,并暗暗告诉自己,下一回若遇到皇甫朔又不小心中了毒,她千万得记得要把他弄得乌漆抹黑兼臭烘烘的,免得他又大呼小叫,满脸嫌弃。
“了解就好。”皇甫朔见她一脸受教,似已明了问题所在,且他的火气已爆发过,因此决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再记挂于心头。
“既然你现在毒解了,整个人神清气爽,那么该是我告辞的时候了。”虽然已飞鸽传书回蜀中向门主报告她在平阳城所遭遇的事,可她离开蜀中寻找堂玄辰的任务已顺利达成,所以也该动身返回蜀中了。
“怎么突然要走?”她的辞行,使皇甫朔一愣,原以为她会多待些肘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离去了,他的心头突地涌现一股说不出的惆怅。
“不突然,我离开蜀中已有一段时日,该回去了。”外头的世界她已经看过,也认识了些人,这已足够,她并不觉得还有留在外头的理由。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留下来让我好好招待你,以表谢意。”皇甫朔不舍得她这么快离开,希冀她能留在“幽碧山庄”。
“你刚刚不是还在抱怨我把你弄得全身香喷喷的?”她忍不住提醒他。
“但你终究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不太满意,可事实终归是事实。
“我救你皆因你中毒,我该负一半的责任,为你解毒是应该的,你就不用客气地留我了。”她婉拒他的好意。他们俩非亲非故,她老是留在“幽碧山庄”好像怪怪的,虽然他的提议让她小小地心动了下。
“做人就该懂得知恩图报,不是吗?”皇甫朔动着脑筋说服她留下。
“话是没错,不过这真的是小事一桩。”
“你就别再谦虚了,可不是人人都能让使毒技巧高超的‘门’右护法出手相救的。”皇甫朔针对她的弱点,吹捧她的毒技,哄得她全身飘飘然。
“这句话你真的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的确不是会随便出手的人。”堂玄星乐陶陶地接受他的吹棒。
再多说点,最好再夸夸“堂门”举世无双的毒门功夫。倘若他肯四处张扬,让“堂门”威名远播,得以将“唐门”用力踩在脚底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况且,不是一心一意想让世人知道‘门’有多厉害吗?你此次离开蜀中,置身于江湖,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假如你就这么回到蜀中,除了我与庄内的人知晓‘门’下毒、解毒的功夫非‘唐门’所及外,江湖上其它人可全然不知。”皇甫朔对她抛下诱饵。
“你说得对极了!我怎么会胡涂得没想到这一层呢?多亏你提醒了我。”皇甫朔的话如当头棒喝,狠狠将她敲醒。他说得没错,如果她不善加利用这回离开蜀中的机会,让世人明了“堂门”有多优秀厉害,岂不是太可惜了?
“所以你就留下来让世人见识‘门’的真本事,让世人明了精于使毒的可不独独那个‘唐门’而已。”她如他希望的,火速将他抛出的诱铒吞下,正中下怀。
“对,我该从现在开始好好计划怎么让人见识到我‘门’的真本事!”一想到要光耀“堂门”,她整个人就充满了精神与斗志,至于要从何处着手,则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笔甫朔赞成颔首,喜欢看她精神奕奕的娇俏模样。
猛地,堂玄星脑际灵光一闪,望了望四周,虽没人在旁,仍是压低声音向他确认一事。“你说,我们现下算是朋友对吗?”
“是朋友。”皇甫朔坚定地颔首,她神秘兮兮的模样,搞得他也不由自主地学她压低声音。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也不客气地同你共商大业了。”堂玄星认为既是朋友,就该无话不谈,正好她已经想出光耀“堂门”名声的好方法,因此决定说出来与他讨论,若有不够完美的地方,还可以修正。
“说吧!”她慎重其事的可爱模样逗乐了他。
“其实我已经想出让世人知晓我‘门’威名的好方法了。”说话的声音再放轻,就怕走漏风声,让人洞烛先机。
“什么方法?”皇甫朔跟着将声音放轻,好奇她口中的好方法为何。
“我决定趁着月黑风高之际,对全平阳城的人下毒!”堂玄星的话中有着狠绝。
“你打算毒死全平阳城的人?”皇甫朔眉心一皱,扬高声儿,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光把人毒死,那是最差的毒技,高深的毒技自然是将人毒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精髓。况且,我若把全平阳城的人都给毒死了,到时谁来帮我宣扬‘门’的毒技?”要把人毒死那太简单了,对她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也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的是所有人以崇敬的口吻沸沸扬扬地谈论“堂门”。
“‘幽碧山庄’上下也在你的下毒名单之中?”他完全笑不出来,一点都不喜欢她到处对人下毒的主意。
“那当然!你和我是朋友,我怎能舍弃你却独厚别人?‘幽碧山庄’自然是首当其冲啊!”堂玄星轻拍他的肩头,要他尽避放心,她绝对不会漏了“幽碧山庄”的。
堂玄星这突来的轻拍,使皇甫朔心头发毛,尤其她刚说完“幽碧山庄”首当其冲,而他又坐在她身畔,依他说,他很可能就是她此次毒害全城计划中的头号受害者。
“你……刚刚对我下毒了?”他问得谨慎。
“还没有,你想要我现在对你下手,或者你想直接自个儿来?”对厚!她怎么忘了可以藉由方才的拍肩动作对他下毒呢?忘了没关系,可以再补过,何况她大方地让他自个儿选,看他是要被她下毒,抑或是自个儿吞毒药,他一定会觉得她这个朋友很够意思吧?
“都不要!”皇甫朔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两项提议,他已经受够当个什么事都不能做的窝囊废了。
“啊?你这样是不是大不讲义气了?”亏他有脸说是她的朋友,现在竟然马上翻脸不认人,大过分了!
“是你不讲义气。”天地反了是吗?做贼的居然喊起捉贼来了。
“我哪里不讲义气?”能够当头一个被她下毒的人,是他的荣幸啊!他怎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反过来指责她不讲义气?
“平阳城算是我的地头,你在我的地头上到处下毒,且还要我当第一个被你下毒的人,你说是不是存心教我颜面无光?”
“那……你排最后一个总行了吧?”算了,为了顾全大局,她委屈妥协好了。
“不行!总而言之,你不许在平阳城到处下毒。”不管是排第几个,他都不允许她在城中胡作非为。
“如果不能下毒,那我怎么使‘门’声名远播?”他的严正拒绝,让好不容易想出绝佳计划的堂玄星为之气结。
“事在人为,总会有别的方法。再者,平阳城的百姓是无辜的,你对他们下毒,岂不是让‘门’恶名远播?”皇甫朔提醒她行事之前得先三思。
“‘门’又不是开善堂,我们是专门使毒的,当然得让世人知道我们行事心狠手辣,众人才会对我们心生惧意啊!”就算没办法耍狠,也要硬着头皮来。
假如精于使毒的“堂门”做起悬壶济世的勾当,岂不是与名声不符?那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总而言之,你自个儿默默在心里心狠手辣即可,再想别的办法。”堂玄星似是而非的论调让皇甫朔头疼,却也无法说她说错了,毕竟他也无法想象要精于用毒的“堂门”突然转性,如她所言开起善堂,那将会是多诡异的画面。
“啧!只能在心里心狠手辣,未免太无趣了,何况办法又不是说想就想得出来的。”堂玄星不满地咕哝,早知道就不说出来和他商量,先斩后奏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你不是在‘门’有赛诸葛的美称吗?我相信这件小事绝对难不倒你的。”皇甫朔朝她的弱点出击,以她的吹嘘堵住她的不满。
“对,你说得没错,我可是人称赛诸葛的堂玄星,这么点小事怎么会难得倒我?哈哈哈……”在受到吹捧,马上忘记所有的不快,堂玄星嚣张地双手插腰大笑。
她单纯快速地移转注意力,加上常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使皇甫朔觉得她可爱又有趣,常会不自觉地与她陷入奇怪的对话。
正当堂玄星洋洋得意之际,刘总管突然行色匆匆地来到大厅。
“出了什么事?”皇甫朔见刘总管神态不对,立即正色询问。
堂玄星倏地敛住张扬的笑声,会不会是她笑得太嚣张了,刘总管在外头听不下去,于是进来制止?
“庄主,外头出大事了!城里绝大多数的居民仿佛被下了毒,不分男女老幼,一个个脸上皆起了红疹兼上吐下泻,将城内每一间医馆挤得水泄不通啊!”刘总管禀告平阳城正发生的大事。
“城内医馆的大夫们怎么说?”闻言,皇甫朔心下一惊,旋即敛住心神询问情况。
“经过诊断,皆说是中了毒,但大夫们只能暂时让中毒的居民止吐止泻,没办法解毒。”刘总管说话的同时不禁偷瞄着一旁的堂玄星,希望她会有法子帮助城里的居民。
“太可恶了!是谁偷了我的点子?”堂玄星听完刘总管的陈述后怒不可遏,她辛苦想出的方法遭受皇甫朔否决就算了,现下居然有人模仿她,打算“一毒成名”,这要错失机会的她如何不气得蹦蹦跳?
“不是有人偷了你的点子,而是有人和你有相同的想法。”皇甫朔凉凉地提醒她。她前一刻才刚跟他提起毒害全城人的点子,就算真有人要偷她的点子,行动也不会那么快,恐怕那人早在昨日或更早之前就已对城内的人下毒手了。
“不管怎么说,那人就是可恶!”呜……她好难过,“堂门”竟然错失了大出风头的机会。
“我们边走边说。”皇甫朔当机立断地拉着她往外走。
刘总管神色慌张,扬手招呼庄内的四名护卫紧跟在后,好随时提供协助。
“走去哪儿?”堂玄星傻愣愣地让他牵着走。
“去看那些中毒的人。”
“为何要看他们?”中毒的人有啥好看的?他自己在昨天以前也是中毒者,还看不腻吗?
“凭你的功力,应该不难看出他们中了何种毒,不是吗?”皇甫朔带着她穿过两旁种植花草树木的天井。
“那当然!”堂玄星骄傲地扬高下巴。刘总管述说的中毒症状,在她看来要医治是易如反掌。
“那就全靠你了!”皇甫朔将重责大任光托在她身上。
“靠我什么?”堂玄星傻愣愣地追问。
“解毒。”皇甫朔朝她咧嘴一笑,不容她反对,硬是将她带出“幽碧山庄”。
出了“幽碧山庄”后,就见原本热闹的街道上冷清寂寥,不再熙来攘往、喧哗热闹,偶尔经过他们身畔的行人们不是虚软无力地靠人撑扶,就是苦着脸抱着不住绞痛作崇的肚月复。
“我是专门对人下毒的人,为何要帮他们解毒?”堂玄星不满地哇啦哇啦低嚷。
“平阳城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朋友,有人故意挑衅地在我的地盘上对其他人下毒,难道你不好奇是谁下的毒手吗?或者……这是你门中的人做的?”皇甫朔挑眉,猜想她门中是否有人和她一样,抱持着相同的心思,所以对平阳城的居民下毒。
“不可能是我们中的人。”堂玄星想都不想,直接否认。
“你如何确定?”她何来的自信?
“我门中最有空闲的人就是我和堂玄辰,现下堂玄辰同冷贯霄去了天山,而我尚来不及下手,门主与德叔、德婶则远在蜀中,怎么可能会无聊地跑到平阳对人下毒?”正因不是本门中人下的手,才教她恼火啊!
“那其它人呢?”未听见她提及门中的其它人,他追问。
“都死光了,哪来的其它人?”这正是“堂门”最大的遗憾,人丁凋零,不胜唏嘘啊!
“‘门’上下……就五个人?”皇甫朔没想到“堂门”的人会那么少,虽然知道她这个右护法是抽签抽到的,但他以为至少会有十几个人的。
“我、我们虽然人少,可个个本事不小,你可别瞧轻我们!”堂玄星这才发现自个儿不小心说溜了嘴,于心底暗骂自己大嘴巴,守不住秘密。
“我见识过你的本事,自然不会瞧轻你,不过平阳城的居民可不晓得你解毒的功力精湛,你该让他们见识见识的。”皇甫朔眼见路上行人一个个满脸痛苦,发现事情远比他所想得要严重。究竟是谁在城内下毒?又是在何处下毒?有何目的?
堂玄星一路走来,见到几个经过身畔的难受路人,由他们脸上显现的红疹与抱着肚月复的模样,她已约莫猜出他们所中的毒了,她的脸色为此发现而不悦地沉了下来。
“怎么?已瞧出端倪来了?”皇甫朔敏感地察觉她变了脸。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中的应是‘唐门’的‘穿肠破肚’。”可恶的“唐门”人!
“难解吗?”
“对寻常大夫而言非常难解,但对我来说并不难,它的问题在于倘若服用一般寻常的止吐止泻药剂,能暂时获得舒缓,因此会误以为毒性稍减,实则不然。寻常的药剂反而会加速‘穿肠破肚’的毒性,会使中毒者痛不欲生。”堂玄星跟他说明“肠穿破肚”的毒性。
“听你这么说,‘唐门’弟子故意在平阳下毒,恐怕是针对你而来的。”七日前双方交手,“唐门”输得一塌糊涂,因此确认“堂门”的能力不在他们之下,兴许“唐门”弟子得知堂玄星与他一同回到平阳来,是以故意在平阳下毒,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没错!”本来她对解毒一事并未抱持多大兴趣,可一发现城里居民中的是“穿肠破肚”,她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唐门”这么做,说穿了就是跳到她跟前丢下挑战书叫嚣嘛!倘若她不接下,岂不是让人误以为她胆小怕事?
本是百般不情愿被皇甫朔牵着走的,但一发现“唐门”对她的挑衅后,她马上拉着皇甫朔直奔满是人潮的赵家医馆。
“我告诉你,那个‘唐门’实在是太嚣张了,我若不挫挫他们的锐气,我就不叫堂玄星!”堂玄星郑重地向他宣誓。
他们两人进入挤满人潮、充满异味的赵家医馆,见到里头的椅子不够病奔坐,许多病奔已痛苦难耐地捧着肚月复倒在地上申吟。
“交给你了。”堂玄星推皇甫朔出面,让他代为说明来意,她则蹲下来,随便抓了个中毒的人,不理会对方的惊疑表情,径自为对方把脉,再次确认对方是否中了她推断的“穿肠破肚”。
“你想做什么?”倒在地上月复痛如绞的老翁不明所以,紧张地看着她。
“各位父老乡亲莫慌,在下听闻诸位中了毒,正巧庄内来了名善于解毒的贵客,是以在下便擅自作主地邀她过来与赵大夫共同研议解毒的方法。”皇甫朔朗着声说道,不喧宾夺主地使负责诊治众人的赵大夫失了颜面。
笔甫家世代在平阳城定居已数百年,“幽碧山庄”会于每年夏末、初冬时派粮给城内穷苦的人家,城内居民皆知若遇上麻烦,尽避上“幽碧山庄”求助,皇甫家绝对会施予援手的,是以城内居民对皇甫家皆很敬重推崇。
这一回众人中了毒,见皇甫朔出现,即知在皇甫朔眼皮子底下,黑白无常是无法带走他们的,每个人都安心了。
“皇甫庄主带人来救我们,真是太好了!”正处于痛苦的居民们听皇甫朔这一番话,皆满怀欢喜与期望,希冀堂玄星能马上解除众人的痛苦。
众人脸上写满对皇甫朔的信任,他的出现使众人精神一振,鼻间甚至不再嗅闻到难闻的气味,反而感觉到有股淡雅的花香自皇甫朔身上散发出来,他的夺目风采果真是与众不同啊!
昂责问诊、忙得焦头烂额的赵大夫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也瞧出众人所中的毒不寻常,但病奔来来去去,一次次加重病情,教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现下皇甫朔带人来帮忙,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堂玄星号过老翁的脉象,确定老翁中的是“穿肠破肚”,再陆续为几人号过脉,皆如出一辙,于是她在众人的凝望中,踩着自信的步伐走向赵大夫。
“姑娘,你可已知道怎么解这诡异的毒?”赵大夫不在乎堂玄星的出现是否会削了他的面子,重要的是大家能获得解救。
“嗯,我写下药方来,赵大夫您看看对不对。”堂玄星取饼一张白纸,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所需的药材,然后交给赵大夫。
笔甫朔明知“穿肠破肚”这种小毒难不倒她,却故意说带她来和赵大夫研议解毒方法,使她了解他为何会这么说,便顺着他的话,给足赵大夫面子。
“这药方看起来很奇特,可老夫认为这正可对症下药。”赵大夫看着药方,啧啧称奇。
“赵大夫,你这儿的药材可足够?若是不够,庄里也有些药材,看你们需要哪些,尽避开口。”皇甫朔主动提供协助。
“多谢皇甫庄主慷慨相助。”赵大夫等的就是皇甫朔这一句话,他医馆里的药材的确是不足以应付这么多的病奔,但有了皇甫朔的协助,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
于是乎,医馆内所有能动的人全都动了起来,帮忙赵大夫准备药材熬药,给躺在地上的病奔服用。赵大夫将堂玄星所开的药方另外誊写几份,派手脚利落的侍童分送到其它医馆,让其它大夫照着药单抓药解毒。
“堂玄星,我带人去检查城里几处水井,看对方是否将毒下在井里头,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吧?”皇甫朔刻意不喊出她的姓,以防有人联想到“唐”,将此次的中毒事件和她牵扯在一起,对她产生敌意。
“我一个人自然没问题。对了,在去之前你先服下这个。”堂玄星为了以防他在她不在身边时,不小心着了“唐门”的道儿,特别自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卵黄泛着药香的药丸,要他服用。
笔甫朔没开口询问她这是什么,信任地直接服下。
“剩下的你让陪同你去的人也服下。”堂玄星将整瓶药交给他,指着他身后的刘总管与四名护卫。
“好,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万事小心。”皇甫朔接过,担心她的安危而叮咋道。他不想“唐门”弟子趁他不在时,突然出现伤她。
城中居民中毒一事非得查清毒物来源,否则会有更多不知情的人受害。他推断这回会有这么多人中毒,应该是众人都食用了相同的东西所导致,而会有那么多人共同食用的即是水源出了问题,左证他推断的,即是“幽碧山庄”有自个儿使用的水源处,和城内其它人的来源不同,是以山庄内并未有人出现中毒的现象。
“你放心吧,没有人能毒害得了我。”堂玄星可是对自己信心满满,假如她被毒害了,岂不是丢尽“堂门”的脸面?
尽避知晓她的本事,皇甫朔仍不甚放心,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发,这才转身带着刘总管一行人离去。
温柔的抚触,使堂玄星的心狠狠地悸动了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心跳如擂鼓?不知道为何会想要他的大掌在她的发上多作停留?更不知道为何身子会因为他小小的举动而燥热起来……
她,好像变得怪怪的。
不!懊说是皇甫朔怪怪的。他明明知晓她的本事,他该担心的是别人会不会被她下毒,而非她会不会中毒啊!他的想法是不是异于常人啊?或是他接连中了“冰火玄奇”与“流星追月”,这两种毒在他体内造成了她所不知道的伤害,才会让他莫名地担心起她来?
她的心因为他显现的温柔而变得复杂紊乱,接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出手救她的情景,不是一次,而是两次,当时他们并不熟,他却毫不犹豫地出手救她,很少人能做到像他这样的,要她想不记挂于心都难。
“姑娘,我们会没事吧?”一名老妇抓着堂玄星的衣袖问道,打断她的沉思。
“婆婆,有我在,您尽避放心,没事的。”堂玄星向老妇保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皇甫庄主和姑娘你都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老妇人由衷感谢。
老妇的感激像道暖流般,在堂玄星心里化了开来,她的心登时暖洋洋的,有股说不出的舒坦。她赫然发现,原来能救助别人,也是一件教人快乐的事。既然人家对她寄予厚望,她更是不能让人失望,绝对会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尤其是皇甫庄主,他一离开,这医馆便失了光采,又变得臭气熏天了。你说,是不是因为皇甫庄主常与人为善,连带的佛祖也特别眷顾他,所以他一出现,我才会嗅闻到花香?”一旁的一名中年妇女接口赞扬皇甫朔,对那股随着他出现又消失的花香怀念不已。
“可不是!”老妇也颇认同中年妇人的说法。
中年妇人的话令堂玄星忍下满腔的笑意,她没有道出让皇甫朔嫌弃不已的花香是她造成的,就让她们以为皇甫朔真的是受到佛祖护佑,以至于全身泛着花香好了,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