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到观音庙的宁千羽为了确认“雁翎山”山巅是否有一池神水,特别请教了观音庙里的师父,没想到所得到的答案和仇释剑如出一辙,即是山巅根本就没有水池存在,更甭提那莫名所以的神水了。
宁千羽不明白有关“雁翎山”山巅有神水之说可晴到底是从何听来的,但她得好好提醒一下可晴,免得可晴和她一样傻乎乎地被骗。
宁千羽和莲香等人莅“雁翎山”过了一夜,隔日一行人便向观音庙中的师父们辞行,返回“龙渊山庄”。
一回到“龙渊山庄”,莲香马上向宁湛炉夫妇禀明宁千羽昨日傍晚私自离开观音庙到山中散步,使众人四下寻找她的事。
宁湛炉夫妻听闻后,大为震怒,决定处罚宁千羽,明令她乖乖待在庄内,没有得到允许,绝对不许踏出庄外一步。
宁千羽百般无聊地困在庄内,既不想绣花,也无意到花园走动,整天无所事事地倚着美人靠,望着园中的水池,偷偷想着在“雁翎山”与仇释剑不期而遇的事,想着、想着,嘴角就不由自主地跃上一抹娇羞的笑容,一颗心因期待、渴望而抖颤着。
仇释剑会来吗?他会来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想得这么入神。”又来串门子的秦可晴看见宁千羽的唇角带着可疑的笑容,整个人发呆出神,连她出现都没能发现,遂讶异地挑眉问道。
“啊?可晴你什么时候来的?”秦可晴爽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念,她连忙坐正,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不就刚刚进来嘛,你还没跟我说你在想什么啊?想得这么开心。”秦可晴坐到宁千羽的身畔逼供。
“不就是东想西想,没啥特别的。”怎么,她想仇释剑想得很开心吗?小手好奇地抚上扬起的唇角。
“东想西想会笑得这样开心?你想骗谁啊?到底要不要说实话?”秦可晴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宁千羽骗过,她伸出手搔着宁千羽。
“哎呀,可晴你别搔我痒啦!炳……好痒啊!”宁千羽娇笑闪躲着。
“怕痒就给我从实招来!”秦可晴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宁千羽,她针对宁千羽特别怕痒的地方,频频抓搔着。
“好可晴、好姊姊,求求你饶了我吧!”宁千羽左躲右闪,始终闪避不开秦可晴的双手,干脆娇声求饶。
“快说!”秦可晴和宁千羽笑闹着,一点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好,我说、我说。”宁千羽笑到眼角流出泪水,气喘吁吁,投降了。
秦可晴听见她愿意吐实,这才满意地收手。
“我刚才在想“雁翎山”的事啦,之前你不是跟我说山巅有一池神水吗?我找了理由跑到“雁翎山去,结果山巅根本就没有神水啊!可晴,你究竟是从哪儿听来这消息的?”
“你到“雁翎山”去找了?”秦可晴瞠大了眼追问。
“我去啦!可是住在山腰的观音庙师父们都说山巅连个水塘都没有,哪来的神水呀?”宁千羽倒了杯茶递给秦可晴后,也为自己倒一杯轻啜。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秦可晴耸了耸肩,接过茶水喝下。“不过你是有亲自上去找,还是只是听别人说山巅没有神水?”
“我当然是亲自上去找啊,结果还没上到山巅就迷了路,那路真的很难走,我还因此被我爹娘责罚,不许我踏出山庄一步呢!”宁千羽委屈地嘟起嘴巴。
不过,其实这回的“雁翎山”之行,也不能说白费功夫,至少她再次与仇释剑相遇了,算是好事一桩。
“你既然迷了路,那是怎么找到路下山的?”秦可晴疑惑地看着她。
“我正好遇见好心的路人帮我指引方向,才有办法回到观音庙。”仇释剑的事是搁放在她心中的小秘密,不说出来是断定秦可晴若知道她和仇释剑有所接触后,绝对会无法认同,继而向她爹娘告状,届时家中定会平添不少风波,为了家中的宁静祥和,暂且什么都不说的好。
“是吗?不过你既然在“雁翎山”迷了路,照理说应当开心不起来,为何你想到山上的事会微笑?”一定有问题。
“我是在笑自己幸运,若非遇到好心人带路,我肯定回不了家。幸好你还没去,不然就白走一遭了。”宁千羽担心秦可晴会追问更多,遂从案上挑了块梅花糕给秦可晴。
“可不是。”秦可晴轻扯笑容,接过梅花糕吃下。
“你呢?最近上哪儿去了?我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宁千羽扯开话题,不愿再谈“雁翎山”的事。
“前些日子武林盟主君傲天的掌上明珠君若兮过二十岁生辰,我代替我爹送贺礼到君家去。”谈到君家,秦可晴漂亮的五官不复平日的豪爽,反而带着一丝柔媚。
“是了,我大哥也有送贺礼到君家去。”经秦可晴这么一提,她也想起来了,记得大哥打造了个君若兮可以使用的兵器——琉璃珠作为贺礼。
“你这个被君家相中的未来准媳妇,怎么没跟千锤大哥一块儿到君家?”秦可晴笑问。
“你别瞎说了,我才不是君家未来的准媳妇呢!”
“怎会是瞎说?君傲天有意和宁家结为秦晋之好,打算等你过十七岁生辰后,就上门提亲,这事儿早在江湖上传遍了,后来君若鸿见到你,不也对你小心呵护?所有人都说你啊,是嫁定君若鸿了!”秦可晴取笑道,轻点了下宁千羽的额际。
“那全是大家在瞎说,其实根本就没那回事。”宁千羽回想起与君若鸿几个月前见面的情景,他相貌堂堂、待人谦恭有礼,完全不因父亲君傲天是武林盟主而骄傲浮夸,是个很不错的少年侠士,莫怪所有人提到他莫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只是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是吗?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得老实说,你并不适合君家。”秦可晴泼了她一桶冷水。
“此话怎讲?”尽避没有嫁入君家的意思,宁千羽还是想知道原因。
“这么说吧!君傲天是人人崇敬的武林盟主,他的德高望重自是不在话下,身为他独子的君若鸿则是武艺超群、青出于蓝,武林同道皆盛传,二十年后,君若鸿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再者,“南若兮;北红绫”这句话你应当不陌生吧?那君若兮美丽绝伦、天下无双,放眼望去可以与她比美的除了“关家堡”的关红绫外别无他人,况且她还有一身好武艺,与君若鸿可谓是人中龙风。”秦可晴一一细数着君家三人在相貌与武艺上的优点。
宁千羽听得点头如捣蒜,秦可晴说的她全都知道。
“你再看看你自己。”秦可晴要她面对现实。
“我怎么了?”宁千羽照秦可晴说的话,真的低下头,好生看着自己。
“你嘛,不会半点武艺不说,行事又常常糊里胡涂的,再来说到最基本的容貌,单单看你,的确是长得楚楚可怜,挺讨人喜欢的,但只要站到君若兮身旁,你马上成了一株最不起眼的杂草,你说,这样的你如何适合君家?”
“可晴,你真是说得太好了!”宁千羽忍不住替秦可晴拍手叫好。
“所以人哪,要有自知之明,君若鸿不适合你,你嫁给他对他也没有任何助益。”秦可晴以告诫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呀,所以刚刚才会跟你说,那全都是别人在瞎说的,我和君若鸿根本就不可能。”宁千羽笑嘻嘻地重申立场。
“看来我们千羽不是太笨嘛!”秦可晴跟着笑扬了唇,称赞宁千羽。
“那当然!”宁千羽骄傲地扬起下巴。
“你喔!”秦可晴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秦可晴的来访使无法外出的宁千羽快乐欢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可晴聊着江湖轶事,偷偷将对仇释剑的思念视为珍宝,层层包裹好,藏放心间。
秦可晴回家后,莲香上楼来收拾桌案。
百般无聊的宁千羽伸了伸懒腰,决定到绣房去打发时间,脑海突然一闪,想到仇释剑老是一身黑,倘若换上别的颜色的衣衫,应当也会很好看才对……
“等等!我是怎么了?为何会兴起帮他裁衣的念头?”宁千羽猛然惊觉不对,用手轻敲了下自己的头。
严格说来,她和仇释剑到目前为止仅仅见过三次面,但在这三次的见面当中,两人皆可说是处于惊险、需要另一人伸出援手的时刻,先是他救了她,她也回报救了他,最后他又救了她。
几番牵扯纠缠后,她花了半年时间沉淀思索,发现自己仍对他甚为思念,以致对于他是杀手的身分,不再耿耿于怀,所以最后才会在观音庙对他说出想要再见到他的话来。
只是心下无法确知他是如何看待与她再次相见这件事,所以她一颗心像是模不着边际似的,整天惶惶然。
“唉,老是这样想着他,真的很不好……”她喃喃自语,推开绣房房门走入,背倚着门扉。
突然间,一抹暗色高大身影自暗处走出,教宁千羽吓了跳,待见到来人的样貌时,才喜上眉梢地睁大了双眸。
仇释剑!
他来了!真的到山庄来看她了!
宁千羽开心到想要欢唱跳舞,她努力压抑雀跃的心情,以免被正在外头清理的莲香听见。
“你来了!”她像只快乐的小喜鹊,小脸上因他的出现而泛着美丽的光芒。
“嗯。”其实,仇释剑对于自己会出现在此也感到惊奇不已,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与宁千羽太靠近,可他偏生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当他意识到时,已避开“龙渊山庄”的人,潜入“千羽阁”内了。
因为那名叫可晴的女子来访,他不方便出现,便暂时藏身于绣房内,聆听两人的对话,并从谈话中得知君傲天中意宁千羽这个儿媳妇,当下他便后悔自己冲动行事,竟会被她要求见面的话给打动。他轻摇了下头,打算不动声色地离开此地,就当作自己对她的要求不为所动,结果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宁千羽否认要嫁入君家一事,令他焦躁不悦的心绪平静下来,甚至是悄然展翅飞扬。最后,他留了下来,热切期待与她相见。
“你来多久了?”宁千羽兴奋地压低声音问。
“有一会儿了。”面对绽放笑靥的宁千羽,仇释剑很难再板着脸,他渴望碰触她,确认她并不属于另一个男人,但怕会吓着她,遂极力克制着满腔。
“我完全不晓得呢!已经过了晌午,你吃饱了吗?”宁千羽怕他饿着,急着想帮他张罗午膳。
“别忙了,我不饿。”仇释剑拉住她,不要她像颗陀螺般为他忙得团团转。
“那好吧,如果你饿了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客气。”仇释剑伸手拉她,使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发现半年后的仇释剑不像之前那样冷漠,也不会急欲与她保持距离,这应当不是她的错觉吧?不管他改变态度的原因究竟为何,她欢迎这个改变。
“坐下吧。”仇释剑扬了扬下巴,要她坐在他旁边,好让他感受她的芳馨存在。
宁千羽眉开眼笑,立即坐下,晶亮眼眸熠熠闪耀,直盯着仇释剑。
“君傲天与君若鸿都很中意你?”仇释剑非常在意君傲天与君若鸿对她的喜爱。
“你听见可晴说的话了?那全是大家无聊瞎说的,其实啊,因为君庄主和少主为人和善,且和我们家一直有所往来,所以大家才会以讹传讹,说我是君家未来的儿媳妇,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宁千羽连忙向他澄清,不希望他和外人一样误以为她会嫁给君若鸿。
“君若鸿风度翩翩,又有令人称羡的家世背景,你真不动心?”
理智告诉他,君若鸿与宁千羽门当户对,君若鸿能给她最安定、富裕的生活,也会使她成为众家姑娘羡慕的对象,君若鸿绝对拥有保护她、照顾她的能耐。只是,他的心无法认同这桩婚事,因为他的心产生了不该有的渴望,且这份渴望愈来愈壮大、强烈,教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她据为己有。
“君若鸿的确是风采迷人没错,可是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啊!方才你不也听见我和可晴说的话了吗?我和君若鸿完全不可能。”她不可能不晓得自己的情感,况且她的心已失去控制,不断向他倾靠,又怎么可能会对君若鸿产生感情?
听她说得如此坚决,仇释剑不安的心总算感到安稳。
“而且可晴不也说了,君若兮是闻名天下的大美人,我若站到她身边去,简直像株不起眼的小杂草。”宁千羽自嘲一笑,连花都称不上,只能当小杂草,其实够惨的了。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仇释剑否定她的杂草说,在他心里,她可是最为芬芳的花朵。
“因为你没见过君若兮,才会这么说吧。”
“我曾经见过她一回。”谈及君若兮,仇释剑的脸瞬间变得阴沈不悦。
“既然见过,那就知道她长得有多美丽不是吗?还是你是好心想要安慰我?”仇释剑怕她为自己的杂草长相感到自卑,竟然愿意睁眼说瞎话,唉,他真是个好人。
“有的人表面皮相的确是美得倾国倾城,但内心却丑陋不堪。”仇释剑轻撂下批评。
“你……指的是君若兮?”不会吧?世人向来对君若兮除了称赞还是称赞,她从未听人说过君若兮一句不是,就连她爹和哥哥们也对君若兮赞不绝口呢!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这正是形容君若兮最好的词句。”仇释剑并不否认,冷酷地说道。
“你……曾经吃过君若兮的亏吗?”宁千羽问得小心翼翼,暗自揣测他为何会讨厌君若兮,是否他曾喜欢上君若兮,结果被君若兮拒绝了?
……不,不会的。他相貌堂堂,又有一身好武艺,虽然不太爱笑,但她敢说,如果他肯微微一笑,绝对会令众多女子芳心暗许,君若兮实在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啊,还是因为君傲天是武林盟主,君若兮碍于父亲的身分,遂不敢倾心于一名杀手?应该是这样没错,但这真会是他讨厌君若兮的理由吗?抑或是有其它她猜不到的理由?
“吃过她亏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宁千羽好奇得不得了。
“你想知道?”仇释剑挑眉。
“嗯!”她用力颔首,江湖上的事她都是辗转从父兄与可晴那儿得知的,但晓得的仍是不多,若能再从仇释剑口中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更好。
“吃她亏的人是我的好友。”仇释剑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怎么发生的?”原来他也有好友啊!惫以为他向来独来独往,不愿交朋友,看来是她误会了。
“如何发生就不用再说了,总之君若兮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她若要设计陷害你,你肯定会被她吞吃入月复,连骨头都不剩。”依他看,要设计陷害宁千羽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不由得为她的单纯捏了把冷汗。
“我有那么笨吗?”宁千羽小声抗议。
“当然有。”仇释剑要她不用怀疑,她就是那种被人设计陷害后,还会觉得对方是好人的大笨蛋。
正待宁千羽要强烈否认时,仇释剑突地身形一飘,隐身于暗处。
“怎么了?”宁千羽傻愣愣地问道。
“小姐,你一个人在绣房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啊?”已将外头整理好的莲香捧着刚沏好的碧萝春推门走进来。
“莲香?”莲香突然走进绣房,吓了宁千羽一跳,也对仇释剑倏地隐身暗处一事恍然大悟。
“当然是我啊!不然小姐以为是谁?”莲香狐疑地看着宁千羽。
“我哪有以为是谁呢!扒呵!”宁千羽干笑两声,深怕莲香会发现躲在暗处的仇释剑。
“小姐,你可别生我的气,老爷、夫人和少爷们一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结果你却在到观音庙时连句话也没交代就独自出去乱晃,也不晓得山中有没有恶人或是野兽出没,幸好小姐仅是摔伤,没出大事,不然我就没脸回来面对老爷、夫人与少爷们了。小姐在外头的事,我都得一五一十报告给老爷、夫人知晓,绝不能有所隐瞒的,可看到小姐被老爷和夫人禁止出门,闷得发慌,我也开心不起来。”莲香向她叨念着自己的委屈与难处。
藏身于暗处的仇释剑听闻她被父母禁止出门时,一点都不同情她,她是应该要受到惩罚,不然老是一个人到处乱跑,终有一天会闹出大事来。
“莲香,我知道没事先告诉你一声就跑出去是我不好,而且还害你被我爹娘责骂,对不起。”宁千羽愧疚地向莲香道歉。
“小姐,你不用跟我道歉,但是得向我保证,再也不会一个人乱跑才行。”莲香可不想再尝到那种四下找不到人、焦急不已的滋味。
“好莲香,我保证以后绝不会独自一人到处乱跑。”宁千羽爽快地对莲香许下承诺,心下想着,日后她若要偷跑出门一定得更加小心谨慎,拿捏好时间,才不会被发现。
“嗯。”莲香满意颔首。
“哎,经你这样一逼,我的肚子又饿了。莲香,你去煮碗鱼片粥给我吃好不好?”宁千羽眨着水亮美眸央求道。
“小姐方才不是才和可晴小姐一起吃过糕点吗?怎么这么快又饿了?”莲香觉得奇怪。
“因为你刚才所说的话,让我心中有愧,这一愧疚就莫名地感到饥饿了。”宁千羽胡乱编造个理由。
虽然仇释剑说他不饿,但她担心他是饿了不说,遂干脆让莲香去煮点粥来,这不仅可以再将莲香支开,也可以让她亲眼见他吃饱饱,如此不正是一举两得吗?她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得意。
宁千羽娇柔的诡辩,使仇释剑的嘴角扬起一抹纵容的微笑,当下想要和她的丫鬟调换,让自己成为宁千羽撒娇的对象。
“好,我这就去煮。小姐,你可要乖乖待在这里,别让我煮好粥回来发现你不见了。”莲香不放心地交代道。
“我刚才不是向你保证过了吗?况且我现下肚子正饿,是能跑到哪儿去?你放心去吧。”宁千羽笑着将莲香推出绣房外。
“这么急切?未免也太饿了吧?”莲香被推出去后,不停嘀咕着,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宁千羽确定莲香走远后,笑嘻嘻地将门扉掩上,一双古铜色的大掌正巧从身后探出,搁放在小手停放的上方位置,此刻他结实的双臂圈护着怀中人儿,使她全身发烫,双颊倏地飞扑上两抹红晕。
她往后仰望,澄亮的眸底尽是他。
仇释剑低凝,晦涩的眸底尽是她。
两人四目相接,眸光流转、呼息交缠,像是被点了穴般,就这么站着、望着、想着。
仇释剑看着双臂间的小人儿,心头火热,冲动地想要缩紧双臂,让她永远停留在他怀中。
“莲香走掉了。”宁千羽口干舌燥地说道。他那突然变得炙烫的眼眸使她双腿发软,快要不知羞地倚靠在他怀中了。
“我知道。”仇释剑的嗓音此时更显得低沉诱人。
“那个……”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仇释剑会不会已经看出她心头正小鹿乱撞?
仇释剑看出她的紧张,轻扯嘴角一笑,自她身后离开,解开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情瘴,不再困着她。
靶受不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宁千羽失望地跟在仇释剑身后。
“这半年来,你都在做什么?”宁千羽想要多了解他,想要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事。
“杀人。”仇释剑回答得云淡风轻,一副杀人之于他是平常之事。
宁千羽一怔,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他是杀手,自然会去杀人,她这般问他,似乎太笨了。
“你怕了吗?”仇释剑眸光淡扫,带着阵阵冷意。假如她不能接受原本的他,那么他会选择放下。
“是有些害怕,可是,我不会被你吓着。”宁千羽不愿欺骗他,说自己完全不害怕,但她已经不会吓得将他推拒开来,她想要顺从心底的渴望更亲近他。
“是吗?”感受到她的接受,仇释剑的冷意褪下,心间浮现浓浓的喜悦。
“对,不过你除了杀人以外,总还会做其它的事吧?”她继续追问。
“你想知道?”这一说,恐怕是会让她更踏入他的心了,他在说与不说间反复思量着。
“所有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你会介意告诉我吗?”她厚着脸皮请求。假如他真的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勉强他,她希望他是自愿与她分享生活中的大小琐事。
“我的好友要成亲了,我去见他和他未来的妻子。”仇释剑向来很少与人谈及私事,想了会儿,终于作下决定,缓缓道出。
“你的好友要成亲了,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是你说的那个吃了君若兮亏的朋友吗?”听见有喜事,她开心地笑扬了唇。
“不是,是另一位,他叫雷刹托,你可能不知道他。”她不是江湖中人,不曾在江湖上走动,应该不知道雷刹托是谁。
“雷刹托?来自关外,有一双蓝眼的那一个吗?”平时她老爱缠着父亲、哥哥们与秦可晴,叫他们讲述江湖事迹给她听,一搜索记忆,马上将雷刹托给想起来。
“正是他,原来你知道。”她会晓得雷刹托,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听说他入关后,在江湖上喧腾过好一阵子,许多人皆败在他手下,想要研究他手中的弯刀,还特地上门请教我爹呢!不过我听说他回关外去了,他是特地回来通知你,他要成亲吗?”能够知道他好友的事迹,使她沾沾自喜。
“是也不是。”仇释剑模拟两可地说道。
“怎么说?”
“他未来的妻子,你也晓得是谁。”他故意先透点口风,引发她的好奇心。
“是谁?”听他这么一说,她更加急切地想知道雷刹托是要和谁成亲。
“关红绫。”仇释剑缓缓道出。
“关……关红绫?!怎么可能?她不是和雷刹托有仇,还一路追杀他吗?”宁千羽完全无法置信,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可能一路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两人决定成亲后,便回到中原请关山河同意他们俩的婚事。”仇释剑耸了下肩,对于雷刹托与关红绫的情事,他并没有追问,仅知他们两个人要成亲了。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江湖上两大美女中的“北红绫”就要成亲了,而且还是嫁给她曾恨之入骨的人,这要宁千羽如何不惊讶?
她那充满惊骇的小脸逗惹出仇释剑微微一笑,原来和她分享无关紧要的事是这样有趣,他总算尝到平淡中带着趣味的滋味了。
“那你另一位好友呢?是不是像雷刹托一样,也有喜讯传出?”
“他习武已经习得半癫半狂,不走火入魔就要额手称庆了。”仇释剑话中隐隐带着无奈。
“你没劝他别再练了?”虽然未见过他的好友,但她也为那人焦急。
“有些人是听不进劝的,练绝就是其中之一。”劝得了早就劝了,岂会拖到现在?
“练绝?人称“刀狂”的练绝?”宁千羽又是一惊。听说练绝一身功夫邪门得很,为人行事与他的功夫一样邪,一般的江湖人士多不愿与他往来,想不到他竟会是仇释剑的好友之一。她突然发现,仇释剑的朋友都不是在江湖上循规蹈矩的人物,应是与他的性情和杀人为业有关。他不是个会与人热络掺和在一块儿,也不是会为别人而改变的人。
“正是他。你呢?被你爹娘禁足,无法出门了?”仇释剑将话题转到她身上。
“是啊,莲香刚说的你全听见了吧?“雁翎山”的事被我爹娘知道了,他们很生气,不准我出去。”感受到他不愿多谈练绝的私事,她故意为遭到禁足一事,摆出哀怨的表情。
“你是该受点教训。”明明觉得她爹娘罚得好,为何见到她苦闷的小脸,就感到心疼?唉,他的淡漠冷绝只要一碰上她,就全都化为乌有了。
“我已经在深刻反省了,只是老闷在家里,再一直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发霉。”她皱拧着鼻尖抱怨道。
“你……想出去透气吗?”仇释剑控制不了自己的嘴,询问的话已自有意识地月兑口而出。
“想!”宁千羽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一线曙光,连忙用力点头,一脸期待。
“那今夜别太早睡,三更时我会来找你。”仇释剑实在不忍见她失望的表情,遂冲动地说道。
“好,我等你,不管多晚都等!”宁千羽听见他要带她出去透气,开心得不得了。
“三更见。”大掌终于顺从心里激切的渴望,轻抚上小脸,如阵轻风,与她订下约定。
“嗯,三更见。”温热的大掌不仅熨烫了她的颊,连同她的心都服服贴贴地臣服于他。
他可知道,她已经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他了?
望着她兴奋的小脸,仇释剑强压下想亲吻她诱人朱唇的冲动,朝她微微一笑,旋即自窗口跃离。
宁千羽心荡神驰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啊!莲香还在煮他的鱼片粥呢!”这下可好,她得塞爆肚皮了。
不过没关系,一想到今晚的约定,她心头就甜滋滋的,就算要她吃再多,她都会带着雀跃的笑容吃下去的,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