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缇玟把冰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文母,谷凝宁的母亲继而得知女儿利用优越的溜冰技巧伤人,要她好好向对方道歉。
周飞樊向茶艺馆请假,谷凝宁只得前往周家找他。
她这才知道周飞樊就住在她每天上学会经过的一处豪华宅第里。仔细想想,他的行事作风是个标准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作风,想起她竟然在黑夜里揍过他、在冰宫里扳倒过他,她忍俊不住,轻笑出声。
领她上楼到周飞樊房前的佣人闻声回头,瞄她一眼,不解她为何走着走着便发笑。
周飞樊的房间约两个教室大,像是一间高级套房,家电配备齐全,每样东西材质细致,价值不菲。
置身这般堂皇的个人房,谷凝宁有些傻了眼,周飞樊这人好命得过分。
而此刻周飞樊坐在四十-超大电视屏幕前看影片,旁边摆着零食水果、小说漫画,非常享受。
家佣用通话器告知谷凝宁来访时,他叫她把她带来他房里。现在她来到他身后了,他却死盯影片,哈哈大笑,当她不存在。
“我妈叫我来跟你道歉啦。”谷凝宁气闷地开口。
周飞樊听到外星人说话似的回过头,他是真的看影片看得入迷了,没发现她已经进来。他关掉电视,拍拍身旁的位置,“坐。”
比凝宁定在原地,“你又没有怎么样,干嘛不去上班?”
耙情他那天穿的是铁皮衣,外表一点伤口也没有。
“我妈怕我迟早会被-这只“虎霸母”谋杀,要我辞了工作,我先请两天假,骗她一下,后天就会回去陪。”
比凝宁懒得挑他语病。“你家这么有钱,干嘛去打工?”
周飞樊眨眨眼,这个媚眼-得又油又腻,惹人反胃。“为了能认识-啊!上天安排我们在茶艺馆相识相爱,我怎么可以忤逆-的好意?”
比凝宁个性认真,厌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人。
“再见。”她转身要走。
“别这样嘛!再多聊聊嘛。”周飞樊吃了一片水梨。
比凝宁停步,背对着他说:“后天大年初一放假,初二、初三我阿姨要回娘家也放假,你不用去了。干脆听你妈的话,把工作给辞了最好。”
周飞樊站了起来,“茶艺馆放年初一到初三啊?”跳到书桌前看挂在墙上的月历,“那初七、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怎么办?”
“照常上班啊!”她回头看他。
“那多无趣啊?那天谁放假?”
“景霖法和侑年。”
希望在他眼底燃起,“太好了!叫他跟我调。”当下拿起无线电话要找景霖法。
“凭什么?你有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吗?”谷凝宁话中有话。
“对……”周飞樊差点上当,实时换词:“对不起,我是大众情人、他是我哥儿们,他会很乐意帮我。”
比凝宁看出景霖法对贝侑年有意,但这二人的两情相悦却牵连着莫名的阻碍--贝侑年裹足不前,景霖法迟不表态且被公认有女友--
哎!她是局外人,担心个什么劲?
“随便你们。”走向门口。
周飞樊赤脚飞跳到她跟前,“再等一下嘛!我可不可以跟-ㄠ?”
“ㄠ?”
比凝宁觉得好笑。周飞樊言谈之间经常故作流里流气,但渐渐了解他后,发觉他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小男生。
幼稚,且自以为是。
笨蛋。
“你要ㄠ什么?”她尽量不露出睥睨的神色。
周飞樊兴匆匆地:“上次赌的东西还没给-,不如我们再来赌一把,奖品对ㄠ,我输了得付DOUBLE--双倍的钱,如果-输的话,算是扯平。”
“你还不认输。”谷凝宁手环胸,“赌什么?”
周飞樊环视房内设备,看到游乐器,有了主意。“-玩不玩电动?”
比凝宁想了一下,“我只迷过俄罗斯方块。”
“拜托--”周飞樊没想到她这么老土。“那么老的GAME-叫我上哪找?”
他冲到电视旁的收藏柜,拉开抽屉把里头的东西倒到地上,接连三个抽屉装的都是游戏卡匣,地上登时形成一堆卡匣形成的小山。他拨拨找找,有些觉得看不顺眼的还随手往后一丢。
比凝宁看不下去,“有人这样找东西的啊?”
“无所谓啦!”好不容易翻出一片旧旧的卡匣,又拉开一个柜子找出一台旧型的游戏机,“有了、有了。应该还可以玩吧!”完成组装,电视出现双人同玩的俄罗斯方块画面,“避免-说我这个电玩老手欺负-,我让-四行--我的前面四行先随便乱放,怎么样?”
想当年俄罗斯方块正盛行时,他富有方块杀手的盛名,她居然答应跟他斗,哈,她死定了。
比凝宁气定神闲,也在电视前坐下,“免了。省得你输了又说我胜之不武。”她玩俄罗斯方块可是玩到烦了、厌了,想自杀都死不了的地步,瞧瞧他暗爽的模样,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这可是-自己不要的哦。”游戏开始。
比凝宁懒懒地扫他一眼,“你不要输了赖皮,哭着求我继续跟你对ㄠ,还要我让你四行就好--”
◎◎◎
田径队的年假从除夕放到初五,年初六恢复上午的训练。
大部分球员睡饱吃吃饱睡度过休息的六天,体能因怠惰虚减了五成,早操时拉筋拉得满脸痛苦,教练偏挑这个时候全程监督,严格操练队员整整三个小时。
求学过程中,常会遇到这种喜欢让学生日后一回想起来就开始臭骂变态、魔鬼、巫婆等等的老师。
练习结束后,贝幼莲到洗手间把汗湿的运动服换下。
昨晚她熬夜看电视影集,现在不仅睡眠不足还体力透支,心想等会儿吃完午餐便要回家补眠。
头发有些乱,她对镜甩甩头,扭开水龙头洗手。
身后方妮奈换了一袭连身短裙出来。贝幼莲从镜中看到她轻蔑地上下打量她的背影。
“几乎没看过-穿便服-的衣服都是休闲服、运动服这一类的吗?这个过年有没有买新衣服?”
方妮奈妥善折好校队运动服,放入袋子里;而贝幼莲的书包在社团教室,洗手时脏掉的衣服暂披在肩上。
“为什么要买?买了又没机会穿。”她弯身掬水泼脸。
斑中生上下学穿校服,回到家换穿轻便服装,即使出外也是在家附近走走;不需要花钱买太多过于正式的衣裙。
方妮奈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拿出一包面纸,才开始洗手。“我们已经不是小阿子了!-该不会一套运动服当睡衣、家居服、又当外出服吧?”
贝幼莲关掉水龙头,晃动腕关节把水滴甩掉,“对啊!”有何不可呢?衣服分类得那么清楚,动不动就换装,洗起来很累的。
“天啊!”方妮奈却觉得不可思议,“-一定也没有在用保养品、化妆品-?”
“-每天化妆上学吗?”
“我每逃诩有上淡妆!-不觉得我的脸看起来粉粉的,肤色特别美吗?”
贝幼莲照镜子比照两人的肤色,“差不多啊。”
方妮奈抽张面纸拭去脸上手上的清水,拿出一瓶美容液,“我们每天曝露在阳光下,-不做好隔离的话,不仅会晒黑,等-二十几岁以后,脸上就会开始出现斑点。”
方妮奈放在洗手-上的透明化妆包里有携带式的小瓶瓶罐罐,贝幼莲好奇地看她扭开瓶罐在脸上涂涂抹抹。“什么是隔离?”
方妮奈翻白眼,“我要晕倒了。”
“好啊。”晕死算了,懂得化妆打扮了不起啊?“我先走了。”
“等一下。”方妮奈叫住她,“帮-喷一下香水。”真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腕上喷了香液。
贝幼莲反手闻了一下,打个喷嚏,“-神经病啊?”
把水流扭开到最大,用力洗手。
“喂!-知不知道喷这么一下下要几十块钱的!”方妮奈心疼。
“几十块钱?”那么她手上那一瓶不就几千块才买得到?吓死人。
“-要不要试试我这套衣服,我觉得满适合-的。”
方妮奈身上的连身短裙十分贴身,上身加了一件细毛短外套。
“-有毛病。”贝幼莲瞪她。
“-对-的身材自卑吗?”
“方妮奈!”她是她的天敌吗?随便一句话便能令她光火。
“好啦,不逗-了。”她拿出一包开封过的m&m巧克力,倒了几颗在手上,“要不要吃?”
贝幼莲作反胃状,“这里是厕所,而且马上要吃便当了。”
方妮奈侧着脸瞄她,“我是在暗示-,明天是--情人节。”
“明天情人节?那又怎样?”何必用那种态度暗示?
“我们明天来一决胜负好不好?”
贝幼莲不解,“一决什么胜负?”
方妮奈长叹一声,瞄转为瞪,“-别再这么迟钝了好不好?再几个月学长就要毕业了,如果不加把劲突破学长学妹的关系的话,我们和他就像是断了线,没有特殊事情,就不能再跟他联络了啦!”
她这段话唬得贝幼莲一愣,迟了一会儿火气才上来。贝幼莲手一挥,“-又来了,我懒得听-闲扯。”
方妮奈单手-腰,今天是打定主意跟她摊牌了,“-不可能不知道,所有人都等着看学长会选-或选我。”
贝幼莲数秒不语,咽口口水,撇撇嘴,“无聊。”回头要走。
“-输不起?”
也许被刺中心事,也许恼她一再胡言乱语,贝幼莲咆哮大吼:“真奇怪-!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被你们说得那么严重?情人节关我什么事?他要毕业了、要和我们断了线了又关我什么事?他喜欢谁要选谁--干我屁事?无聊!”
她十分火大拍门而去,方妮奈则笑笑地提起衣袋,走出洗手间,跟在贝幼莲的后头迈向社团教室。
在社团教室门前,碰见代她们领了便当来的任仿封。
“-的。”任仿封笑着拿起一份饭盒给她。
贝幼莲推开他,“鸡婆!”踹门走进去提了书包出来,怒言:“我要自己去领!”
“怎么了?”任仿封情急之下拉住她手臂,“-要回去了?”
贝幼莲甩开他的手又推了他一把,“你走开啦!讨厌鬼!我再也再也不、要--理、你、了--”掉头跑开。
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可是任仿封一头雾水,被甩得很无厘头。
“妮奈,发生什么事了?”
方妮奈耸耸肩,满脸茫然,“没有啊!”
“可是她……”
方妮奈圈住他手臂,“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大概真的很讨厌学长吧。”
“啊?”
方妮奈把他拉入教室,“不要理她了啦!她常常都嘛这样,莫名其妙生气。学长也帮我拿了便当?我就知道学长对我最好了!”
◎◎◎
“侑年,-怎么哭了呢?”
比凝宁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中午阿姨打电话问她贝侑年怎么没去上班,她有些担心,直接来到贝侑年家找她。
没想到上一秒还好好的,一眨眼眼泪就扑簌涌出,特技表演也不用这样。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等她解释。
贝侑年流着泪,抽抽噎噎,“对不起……我没跟老板说一声……就不去上班……”
她猛然松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楼搂她肩膀,“没关系啦!我阿姨也是觉得奇怪,叫我问一下而已。”不会只是为了不告而假就哭成泪人儿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眼泪非但没有缓停迹象,反而更大串更大串的涌出。
比凝宁开始急了,表面仍得装着镇静。“好啦好啦……”
贝幼莲摇摇头,一点也不好。
“早上我衣服都换好了,也出门了,可是走到半路,我就又折了回来……”
“别哭了……”
伤心的气氛很容易互相感染,谷凝宁也觉得鼻酸。赶忙在眼底浮现水气前甩甩头。安慰不了她便跟着她哭?不象话。
贝侑年弯身将脸埋入膝盖里,哭着轻嚷:“我好讨厌自己……”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讨厌自己?”谷凝宁拍拍她的背。
“我不知道……”
厅外有大门开启的声音,谷凝宁提醒她:“有人回来了,擦擦眼泪。”
进门的是贝幼莲。
“学姊,-来啦。”
随口打声招呼,贝幼莲把手上便当摔到茶几上,书包摔入沙发椅里,连带也一股气无处发,闷闷地将身子倒入沙发里。
又一个问题儿童了。谷凝宁摇摇头,贝妈妈应该付她保母费。
“怎么这么大火气?”
贝幼莲半躺在沙发椅内,没有回答。过了一下子,突然仰起身:“咦?-们怎么没去打工?”这才正眼瞧见哭泣的贝侑年,“侑年-怎么在哭?”
在场第三者只有谷凝宁,是她害姊姊哭的?
比凝宁忙和贝侑年的眼泪撇清关系,“别看我。我也是刚到-家,和侑年说没两句话,她就突然哭起来了。”
“不关凝宁的事啦……是我自己……呜呜……”
贝侑年脸上又是泪水又是鼻涕,鼻红眼肿的,看得人心头发酸。
贝幼莲皱拢细眉,咬住下唇,“姊-不要哭了啦,-哭我也要跟着哭了……”话还没说完,豆大珠泪就咕噜滚下来。
比凝宁败给她们姊妹俩了。“拜托--”
贝侑年向妹妹张开手,“幼莲,我好难过哦……”
“我也是……”贝幼莲起身,到姊姊跟前,跌往地板,“哇--”地一声,惊逃诏地的大哭起来。
比凝宁痛苦地塞耳朵,“喂喂,-真的说哭就哭啊?”
“哇--”贝幼莲两脚乱踢,“他们好讨厌哦!为什么都要联合起来欺负我?”
贝侑年转向谷凝宁,“凝宁……我怎么办……呜……”
比凝宁不自觉往旁挪离姊妹二人。她相信,真的相信再这样下去这屋子就要开始淹水了。天!到底为了什么?人可以没有任何原因的哭得这么凄惨、这么断肠吗?
“我的鼻涕流出来了,给我面纸啦……”
她拿起一盒面纸丢到她们脚前,站起身,“-们姊妹俩慢慢哭,我要回家打电动了。”
“-真没良心!我和姊姊哭得这么伤心,-居然还有心情回去打电动?”贝幼莲吼叫的声音要震破屋顶。“哇--”
“喂!这几乎睹上我身家性命的-!”
上礼拜到周飞樊家,整个下午和他对战了十局俄罗斯方块,结果他连十局惨败。他的借口是游戏太老了,他几百年没碰了,输她是理所当然。然后开始赖皮这场赌注不算。
比凝宁再给他机会让他“ㄠ”。他翻出一套家人刚从日本买回来送他的最新角色扮演的游戏软件,他玩不到半个月,机器、卡带借她带回家,让她也苦练半个月,十五天之后再来场雌雄对决。
懊套游戏软件真的很新,台湾还见不到踪影,更别说中文版破关的攻略本了。现在已经过了六天,她日夜研究,勉勉强强搞懂游戏主题而已--
“我时间已经不多了,哪还有闲工夫……”
太过分了,她安慰她们是用“闲工夫”来安慰,现在没“闲工夫”了,要走人了!
“哇--”“呜呜……”两姊妹齐心协力,要哭得地动山摇。
比凝宁服输了,两腿一瘫,也跌坐在地板上。“好啦好啦!我陪-们一起哭总行了吧?”她两手圈在嘴边,“啊呜--啊呜--啊呜、呜、呜--”
咦?谷凝宁哭起来竟像卡通家有贱狗在叫。
“看什么看?”谷凝宁轻啐一时呆住看她的两姊妹:“没看我哭得正伤心吗?-们给我继续哭!”
暂停立刻结束,继续惊天地泣鬼神--“哇--”“呜……”
比凝宁慌了,“我开玩笑的,-们来真的啊?”
场面彻底失控,她也只能舍命作陪,继续哀喊:“啊呜……”
◎◎◎
也许可以建议日历商在二月十四日这一页印上:情人节,孤家寡人者,不宜外出。
今儿个贝家两姊妹都留在家里,并肩坐在阳台上。两个人的眼皮浮肿,世界比平常小一半。
“-今天也不去上班?”
贝侑年点点头,“今天放假。”
“昨天呢?”
“昨天请假。”
贝幼莲看看姊姊,姊姊表情平和,但她知道,哭是哭过了,问题却还没解决。她只手托腮,仰头望天,“人生好无奈,我们去当尼姑好不好?”
“当尼姑要吃素。”
“哦,那暂时算了。”等她吃腻烤肉,再来考虑剃度为尼吧。“喜欢上一个人,会很痛苦吗?”
昨儿个贝侑年哭泣的样子简直像是世界末日来临。
“看人啊。如果是-,大概就不会很痛苦吧。”妹妹应该比她想得开。
“我不知道啊。”她又还没喜欢上哪个人。
“那……像方妮奈,不就很快乐的喜欢学长。”
贝侑年晓得妹妹比一般女孩迟钝,即使哪逃谫悟了仍会逞强嘴硬,她只好用有点残忍的方法来点醒她。
效果马上回收。贝幼莲黯然叹气,“唉,好烦哦。”
“怎么了?”昨天只顾着哭,没问清楚她那边发生什么事。“-今天不去练习,行吗?”
“管他!我说我“那个”来了,教练才不敢对我怎样。倒是-,-怎么办?开学以后,又见不到他了。”
“我还想现在就辞掉工作呢!”
用手肘顶顶她的臂,“不要啦!-这样领得到薪水吗?”
“可是……”
“剩下几逃邙已,做完嘛!”
他们几个工读生不是要老板给他们同一天假出去玩,就是陆续请假,如果她是老板,也会不高兴。现在做到一半,她想辞职,恐怕会让介绍人谷凝宁不好意思。
可是,她又没有勇气面对景霖法……
思绪马上又转入死胡同。“唉!”
◎◎◎
烦恼,几乎是青春的同义词。
小至脸上冒颗痘痘、发尾翘起吹不整齐;大至书读不好、父母不和--全都让人愁容满面,不时觉得想哭。
靶情的事就更不用说了。偷偷欣赏某人的那种感觉根本还谈不上真正的爱,有时候连喜欢的边边也沾不上,可是就是觉得痛苦、觉得烦恼、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觉得不能跟对方在一起,天就会塌下来。
有时候连找不到人可以喜欢,也是天大的烦恼。
这就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