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关嘉骏是于筱筑工作的精品服饰店里的最大客户。他常常来,每次也都带不同的女人来挑衣服,都是些漂亮且身材火辣的女人。而他也总是会和女老板艾尼上二楼办公室“谈公事”。
现在,于筱筑就认命地跟在他刚刚带来的女件身边。
“你觉得这件适合我吗?”程安妮柔声轻问。
她很有气质,完全没有项爱的盛气凌人,那柔美的韵味、美丽精致的脸蛋能够征服不少男人的心,包括……关嘉骏!于筱筑心里酸酸地想。
“你真的很有气质,这件白色棉质长洋装很适合你,就像是特别为你订做的。”于筱筑真心地赞美着。
其实她对关嘉骏很有好感。每次他总爱以极挑逗的跟神来逗弄她,看她羞红了一张脸。明知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和她这市井小民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更何况,他的女伴又个个美艳动人。她想,习惯了尤物的他,对她这颗涩橄榄是不会有兴趣的,可偏偏她又爱……唉!
“谢谢你的赞美,我想试穿一下,可以吗?”程安妮优雅地微笑。
于筱筑领着她进试衣间,在门外等候她试穿。
唉!关嘉骏是不可能看上她的。于筱筑垂头丧气地想。自己的长相只勉强称得上清秀,哪比得上他女伴的高条件?他的女伴个个是身段美好得不可思议,而像她这种的……算了吧!
在她结束自怨自艾的时候,程安妮打开了试衣间的门走了出来。
“哇!”于筱筑夸张地瞠大了眼,咧开了嘴,道:“真是好看!美极了,我就知道这件衣服铁定适合你!”
程安妮含蓄地微笑。“会吗?谢谢,你的眼光真好。”她指着身上的长洋装。“这件也要了,可以结帐了!”她决定不换上这套衣服了。
于筱筑将衣服装袋后,打了通电话上楼。
“什么事?”是关嘉骏明显饱含着的低沉嗓音。
但不识的于筱筑哪里听得出来,她只是暗暗记下了那特殊的低沈嗓音。
“关先生,这位小姐要结帐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五分钟后下去。”他快速地交代完便挂上电话。
于筱筑愣愣地握着已被他无礼挂断的话筒,缓缓垂下眼,将僵在半空中的话筒归位。她竟因他冷漠的态度,而觉得自己被他伤害了!
“怎么?”程安妮见她这模样,不解地问。
于筱筑抬眼注视着她,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他说五分钟后就下来,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她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真的很……在乎他……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关嘉骏才独自下楼。
他照例签了帐单,尔后亲密地搂住程安妮的纤腰,眼泛欣赏地看着她身上的白色棉质长洋装。他挑起眉,说道:“好美!安妮。”
她因他小小的赞美而红了丽颜。“谢谢!”
他对程安妮很特别,不像他之前带来的女人;在他带来的女人里面,他只有对程安妮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这还不够说明程安妮的重要性吗?于筱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心不知怎地涌现一股陌生的酸涩,教她认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必嘉骏吻了吻程安妮朱红的唇。他转头,看向于筱筑,邪气地咧开一抹笑,道:“明天一块吃饭。”语气是那样的不容拒绝!
“我?!”于筱筑怔怔地回望他好看的俊脸,那抹极邪气的笑容使她迷惑!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必嘉骏与程安妮互看一眼,他扯开一抹调戏意味浓厚的笑,问:“要不然你以为是谁?”
被他这么调侃,她倏地红透了脸,低头不敢直视他戏谑的眼,轻轻地、小声地回道:“好哇!”她的心,为什么像快跳出胸口一样呢?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来得这样匆促突然、这样快速……
必嘉骏挑高剑眉,将邪笑着的俊脸凑近她,故意耍玩她。“什么?你说什么?不要?那就算……”
就怕他要反悔,于筱筑猛然抬头,急声说道:“我没有说不要,我说好!”好不容易他注意到了自己,她怎么会傻到放弃这机会?
必嘉骏低笑出声,野气的眼锁住她,直看进她毫无防备的眼中。“明天,我会来接你。”正如他所预料,她,终究躲不过他,且已然稳稳地落人他专为她而设的网!
提了置于柜台上的纸袋,他一手搂住程安妮的纤腰,便要走出店门。
“喂!关……关先生!”她成功地留住他欲离去的脚步。“可……可是,我十点才下班耶!”哪有人十点才吃晚餐的?
“告诉艾尼,说我要你六点下班,她应该不会拒绝。”关嘉骏转头,漆黑的眼瞳定定地盯住她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在车上,程安妮柔柔地轻笑。
“骏,没想到你会约那个小朋友吃饭。”
必嘉骏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散发着森冷,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换尝点清粥小菜。”
程安妮仍是保持完美的微笑,静静地听他说话。但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正微微地抽痛;而他,更不可能会知道!
“安妮,知道我欣赏你哪点吗?”乘着红灯空档,关嘉骏拾眼看她。“不哭不闹不吵。”
他与安妮之间的关系很暖昧,说她是知己,他们却又有关系;说他们是伴,她却又巧心,会为他分忧解劳。她跟了他也好多年了,这也是他舍不下她的原因。
对她,他有莫名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爱?大了他两岁的安妮,有时给他温暖的感觉;当他烦闷时,可以尽情地向她倾吐,她永远会静静地听,会搂抱他给他安慰。依赖她,已成为一种习惯了,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真正的关嘉骏!
这样一个慧心巧思的女子,他又怎么舍得下呢?
“喔?那……如果我和别的女人一样呢?”程安妮轻声问,低头不让他看见她落寞的脸。他总以为她对他仅只于朋友,有关系的“亲密好友”,他永远不知道,她是如何地倾心于他!
“我绝对不会要!”他专心开车,浅笑着告诉她,以为她问这个问题不过是个好玩的假设,而不知她真正的感觉。
程安妮垂首,晶莹的大眼中盛满哀愁,但她聪明地没表现出来,轻声道:“这么坦白?嘉骏。”
必嘉骏孩子气地笑了。失了平时的冷酷、放荡、邪佞,完完全全是本来的关嘉骏,只在她面前出现的关嘉骏!
至少,她是特别的吧!程安妮这样安慰自己。
斑级西式餐厅内,于筱筑不安地扭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她身穿普通的湛蓝色T恤,一件合身的低腰小喇叭裤。许多人皆以怪异的眼光打量着她,让她羞愧得不敢抬头见人。
“做什么用头顶对我?”刚点完餐的关嘉骏问。他用肘撑桌,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眼神略略散发冷光。
于筱筑被他这么一说,脸蛋更是制止不住地红透了,像是被火的烫了似的。她轻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请我吃饭?”
“请我喜欢的女孩吃饭,还需要理由吗?”他轻笑着说。
她因他的话而猛然抬起头,愣愣地与他对望,被他眸中那抹深深的感情骇住了!他……喜欢她?有可能吗?她心跳不由自主地狂飙、狂飙!
“你……你是骗我的吧?”她不安地低垂下头,玩着自己的指头。
“为什么说我骗你?”
于筱筑的头垂得更低了。“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你的女朋友每个都这么漂亮,身材又都这么好……像我这样的小女生,你怎么可能看得上眼?所以,你别骗我了!”虽然她很想相信,毕竟,她……也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必嘉骏因她的话而扯开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深具特殊涵义的笑。
“我何必骗你?喜欢就是喜欢,看多了美女,突然间觉得像你这样清纯的小女生比较真,又活泼、不矫柔做作!难道……你对我没感觉?”他蹙起了眉。
于筱筑猛摇头。“我怎么会对你没感觉?我是怕你只是玩玩我!你……会这样吗?”她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呀!若他只不过是与她开笑或只是随便说说呢?
“对你,我怎会只是玩玩?”关嘉骏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我想找的,是一个我打算安定下来的对象;而我觉得你就是,就是我要的女人!”
于筱筑的心早已被他这一番话打动,而轻易地臣服了。她看着自己被他握在大掌中的手,微微笑了。“我相信你!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一抹酒红色的身影偎近了关嘉骏胸膛,美女甜腻中饱含醋意的嗓音响起:“关总,你的新女伴啊?你的品味……变差了喔!”她呵呵娇笑,更腻进了他精瘦的胸膛,杏眼不善地瞪着于筱筑。
“喔?”他挑眉邪笑着问。怀中的尤物什么名字,他想不起来。
突然那女人捣嘴娇笑,讶异地问:“关总,你不会得了……恋童症吧?她才几岁?十八、十九?”关总什么时候对小女生起了兴趣?
于筱筑胀红了脸,她怒气冲冲地回瞪那女人。心里对关嘉骏刚做的保证,有点不大相信了起来。但看他自在地和女人周旋,也不怕她会吃醋,可能他和那女人并没有什么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你朋友?”他看向另一桌,大概十来个女人,全望向他们这里。
女人点头道:“是啊!都是姊妹淘。”
“把帐单留下,算我的。”
他这话赢来了女人的热吻,她笑得灿烂如盛开的花朵。“谢谢你,关总!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关嘉骏对女人的大方真不是盖的!她得到免费的一餐后,便满意地先行离去。
“你,唇边有口红印。”于筱筑嫌恶地瞪视那抹红印。
他伸手一触,发觉指端沾着艳红唇彩,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他拭去了那抹碍她眼的鲜红。
“很刺眼吗?”那双别有用意的魅眼略带戏谑。
于筱筑撇撇唇,孩子气地撇过头,不想理会他。刚刚还承诺得这么好听,现在却以这种他对待别的女人的方式对她!还说他喜欢她?!
“这有什么好气的?’’关嘉骏发噱。“不过就是个朋友。”
她将脸转回来,酸酸地说:“朋友?你女性朋友一向这么多?”她很不是滋味地说,心理真的是百味杂陈!
他换回正经、认真的样子,又将她收得服服贴贴。
“那些都是过去式了。”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最好骗。
“阿福,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
他一愣,“为什么?”
于筱筑也很为难,但关嘉骏却执意要她向阿福说清楚,他说他不要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他的占有欲让她开心,却又害怕伤害到阿福。但恋爱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以另一半为重呢?
“没有为什么啊!因为你早上又要上班,晚上还要出来接我,对你大过意不去了。”她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地应付他。
陈家福斯文的脸沉了下来,心里大概已明白一些不对劲,但仍不动声色。“不!怎么会对我过意不去呢?当初我们一起上台北,我就答应了于妈和你大哥大嫂要好好照顾你;况且,每天接你下班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又怎会麻烦到我呢?”
被陈家福这么一说,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但关嘉骏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明日起,他就要亲自接送她下班。若现在不与阿福说清楚,那明天他们两个男人碰到面就……
“不要好了啦!太麻烦你了,也不能因为我,就牵制住了你的时间,害你都没有时间交女朋友。”于筱筑笑得很勉强。她也不愿意这样伤害阿福,但阿福似乎认为他们就是一对;她也是自己活该,谁教她不早早在那时候表明立场,今天才会落得这么两难的下场!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背脊也硬挺挺的。
正好到了她住的公寓楼下,待她下车,卸下安全帽后,他才闷声问道:“你……希望我去交女朋友?”
于筱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呐呐地回答:“我……你……我现在发现,我只把你当哥哥……不能因为我,而害得你错失许多机会。”
“你不会不知道,从小我就喜欢你的吧!”他镜片后的眼痛心地看着她,大抵明白了一些事;一些她不愿直说的事——她的心,从没在他身上呀!
“阿福,你听我说,”她抬眼看他,眼眶充满了泪水,拉着他的胳臂。“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从小到大,你最疼的也是我;我被别人欺负了,你都会去替我讨回来;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我;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陈家福苦笑着看她,不舍得她掉泪,心中满是苦涩。他艰涩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不会不明白我对你好的原因吧?”
“你是个好男人,应该要找一个与你匹配得上的好女人做你的伴侣才对。”她吸吸鼻子,为自己伤害了他而难过。
“你不就是个与我匹配的好女人?”他反问。
于筱筑急了,泪水悬在眼眶边,语带哽咽地说:“我不是你要的好女人,我老是替你惹麻烦,从不会替你分担你的烦忧;你要找的,应该是个会替你分忧解劳、深爱你的女人!真正适合你的,不会是我。”
她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很牵强,但这已经是不伤害他很深的方法了呀!
明白她的用心良苦,陈家福心里已经体谅,但眼中仍载着爱恋,他心碎地低语:“从小,我便告诉自己,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娶你!等到当兵回来,以为我就可以完成心愿了,你却说想来台北看看,我也跟来了。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你丢心的地方。”
于筱筑闪避他洞悉人心的眼,慌乱无措地辩驳着:“什……什么丢心?我哪有丢什么心?阿福你别乱说!”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猜到了!
陈家福忽然觉得心好痛。什么时候开始,从不对他有所隐瞒的筱筑,已经学会怎样骗他了?难道她真的不再属于他了?他等了二十二年的小新娘,真的……不属于他了?
“我在乱讲?筱筑,你可以骗我,但你欺骗得了你自己吗?坦白说出来,心里也可以比较舒坦的,不是吗?你能瞒我多久?”
她心虚地低头。是呀!她怎能欺骗她视如哥哥的阿福呢?她决定说出来。“我只是不想伤害你,不是故意骗你!”
“已经不重要了。”他轻轻摇头,凝视地上,以坚定的语气间道:“你喜欢谁了?”
于筱筑单纯得马上脸红,瞄瞄他平静无波的脸后,轻描淡写地说:“店里的客人。”
陈家幅觉得不是滋味,他酸酸地说:“这么不想告诉我?”
被他猜中心里所想,于筱筑的脸更因心虚而胀得通红,她着急地辩解:“不、不是啦!我只是想说,说出来你或许也不认识,所以……”
“说不定碰巧我很熟!”他略带讽刺地说。
她认命地轻叹一声,道:“他……是我一个半月前认识的,是个……企业家。叫关嘉骏。”说起爱人的名字就教她的心儿抨抨跳个不停。恋爱,真的很美好呀!
原来是个富家少爷!
“我不是因为他有钱,所以才和他交往的喔!他……他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于筱筑脸蛋上的红潮尚未退去,她替自己辩道。
“怕我批评他?”语气仍是酸气四溢。
“不!我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认同。毕竟,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哥哥啊!”她真挚地说。“并不是因为他有钱,我才对他动心的。我并不是一个拜金的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喜欢了她二十二年,在知道她心有所属后,心里真的很难受!他用尽爱去呵护的人,就要变成别人的了!教他怎能舍得下、不心痛?就像是心头的一块肉,被人狠狠刨下来一样难受!
但是,爱她,又怎狠得下心去恨她呢?再怎样舍不得,终究是要放她走!与其锁住她,让她在他怀中枯萎,不如放手让她去找寻自己的天空。只要她幸福快乐,他独自痛苦舌忝伤口,又算什么呢?
今后,会不会再遇到另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呢?他不知道呀!爱她的心,还有空位去容纳别的女人吗?他也不知道呀!未来是如此的难以预料,有谁能够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呢?
就像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将会有属于别人的一天!或许,是注定今生无缘……
“筱筑,我会祝福你!”他沉重地说出衷心的祝福。
她流下了泪水,为他的认同及谅解,哽咽着说:“谢谢你,阿福!”
“但是我仍要劝你,像他们那种贵少爷,对女人是不会忠诚到哪里去的。这不是我在恶毒地说风凉话,你要注意。”陈家福说的是事实。
与关氏企业并列为台湾两大企业的方氏企业,家族中的贵少爷们,无论单身与否,哪个断过风流史?他在方氏做业务,早听闻不少同事间口耳相传的风风雨雨了。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少爷,对女人是不会忠诚到哪儿去的,只希望这关嘉骏是个例外!
“不会的!嘉骏他最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关嘉骏现在总把她当宝似的捧着,怎会对她不忠呢?况且他们都快论及婚嫁了……想到这儿,于筱筑不禁甜蜜地微笑。
看她坠人爱河,已失了理智的模样,他真的替她担忧。多希望,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对了,阿福,这星期周休,我会回家一趟。”她喜上眉梢地宣布。
“和他?”
“于筱筑害羞地低下头,细语道:“他想去垦丁玩玩,顺便要去我家……”她欲言又止,但脸蛋上的晕红已说明一切。
陈家福挑挑眉,掩饰心里的酸意。
“提亲。”她双颊酡红地垂首,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尽现。
他笑得僵了。“喔?”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看她因垂首而面对他的发顶,苦涩道:“记得发帖子给我。”
于筱筑甜蜜地笑着点头。
他如往常般爱怜地揉揉她的发顶。“祝你幸福!”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对她了,因为她不再是他的了!
结婚?有谁知道他的心,正淌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