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家的别墅坐落于台南市区,能够在这处布满各式商家的黄金地段,拥有这么一座占地颇大的私人宅邸,主人必定非富即贵,这是无庸置疑的。
此时,别墅东侧二楼房间的窗边,倚着一副高大修长但稍嫌薄弱的少年身躯。
倚窗而立的少年有张俊美脸庞,俊挺的剑眉下,是一双有如漆黑暗夜般的漂亮黑瞳。
此刻略略眯起的狭长黑眸中,有着淡淡忧郁,正冷眼看着自家庭院中的造景,那恍若实物的假山假水。
焙缓地,俊美脸庞上形状优美的蔷薇色薄唇,微微勾起了嘲弄的笑痕……
在旁人眼中,能够住在这华丽房子里的他,无疑是受人欣羡的。可是对他而言,他的家只不过是一座用金钱打杂邙成的顶级囚笼。
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在这个家,除了出门上课的那段时间外,他根本没有所谓的“自由”,也没有开口表达意见的权利,就像一颗被人任意摆布的棋子、被限制行动的鸟儿,像个任人随意操控的傀儡,活得这么悲哀!
“唉……”
一声轻钱却含着沉重无奈的叹息逸出俊美少年的口。
如果……
如果可以飞到外面的世界自在翱翔,那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这样的梦想,有没有达成的一天呢?
忧郁的黑眸中流露出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渴盼,但瞬间即消失不见。
名利与地位,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可却是生性淡泊名利的他最不愿意拥有的。
可是他却没有推拒的权利,且被强迫接受——
这使他痛苦不堪!
并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家,但,他有舍不下的人——
擅于与父亲周旋的大哥他倒是不担心,反倒是他柔弱温驯的母亲……
他一直是心疼母亲的!他深深觉得,母亲嫁给父亲,是母亲这一生最不幸的事!
丈夫眼里永远只有金钱、权势、地位,而没有她这个妻子。换作是其他女人,也一样不能够忍受吧?
可母亲为了他和哥哥,一一吞忍了下来。一再压抑的结果,就是成了……
“叩叩叩!”
敲门声过后,传来管家平板无波的声音,恭敬而礼貌。“衍少爷,老爷找您。”
翻飞的思绪被突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单衍蹙起浓黑俊眉,眼眸紧紧盯住由高级枫木制成的门扉。
在这个家,他向来不被允许有任何意见,就算是有关他的事,也不在他能决定的范围之内。
因此,父亲极少主动找他谈话……
“衍少爷,您在吗?”
不见单衍应答,管家稍稍放大了音量问。
“我马上下去。”
单行再次望向窗外的晕黄夕阳,在做好心理准备后,离开靠着的窗台,开了房门走下楼。
一楼客厅,偌大的水晶灯吊挂在客厅正中央上方,那晶莹闪耀的光芒好似会灼伤眼似的,教人不敢直视。
豹丽!奢侈!
单衍的眉眼间带着浓浓的讥消,淡淡冷冷地扫视了客厅一周。
客厅里,唯独他的父亲坐在单人座沙发内,连平时来来去去的佣人都没见着半个。特意把所有人造走,独独剩下他们父子俩……看来事情不单纯!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流,单行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慢慢蔓延……
沙发里本来垂眼沉思的中年男子听闻脚步声后抬眼,脸上的冷肃不减,挑起与单衍相似的眉,示意单衍到他面前坐下。
“阿衍,坐下吧!”
他是单国威,台湾政坛中响当当的知名人物,没有后台、没有后门,凭着自己的能力与手段在政坛打下一片天空,扬名政界。
单衍注视了父亲好一会儿,才依言落座。他的视线凝视着前方茶几,平静、生疏但有礼地问道:“父亲,找我有事吗?”
“你记得洪馨宜吗?”单国威锐利的眼眸盯着儿子淡漠的表情,问得十分突然。
“记得。”单衍面无表情地答。他心里疑惑着,父亲为什么突然问起洪馨宜?
单国威拿起前方茶几上摆放着的雪茄和打火机,身体往后靠向椅背,燃亮打火机,低头点燃雪茄。
“昨晚洪爷约了我一块儿吃饭。”
罢刚提起的洪馨宜是政商两界中,占有一席地位的大人物——洪敬祥的掌上明珠。
伴敬祥是单国威近年来致力攀附的对象。
虽然单衍没有开口的权利,可并不代表他不清楚这些事!
他静静地不应声,耐心地等待着父亲的下文。
单国威看着儿子冷静的双眸,仿佛看见了自己……不同的是,单衍的性子像他的母亲,没有脾气、没有野心;而他的大儿子单御则像他,为了要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他凝住眼,语气冷淡无波地道:
“昨晚馨宜也一道来了,她提起了你。你们念同一所学校,也常见面吧?”
见儿子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不在意,直接将话题切人核心。
“馨宜很欣赏你,洪爷和我希望你们俩可以先订下来。”
他早就想与洪敬祥攀上关系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巧的是,和儿子念同一所贵族高中的洪馨宜居然喜欢上他的儿子单衍,所以洪敬祥才会邀请他一道吃饭。
谈话间,洪敬祥有意无意的暗示这桩婚事。只要这桩美事一成,他和洪敬样成了姻亲,有了洪敬祥这位势力坚强的盟友,那就代表着他单国威在政坛商界的地位可说是屹立不摇了!
他努力了一、二十年,就为了等这一天。为了权势地位,即便是要他出卖儿子,他也在所不惜!在这个向金钱、权势看齐的现实社会,唯有权力、地位、金钱并济,才能够让人看得起。
闻言,单衍极缓慢地眯起眼,冷冷地睨着父亲。
他不会不明白所谓的“订下来”是怎么一回事?这简直太荒谬了!他父亲想攀龙附凤他明白,但以“联姻”方式来达到目的,这也未免太过离谱!
他想开口嘲讽一番,但他不行!可真要他答应这荒谬至极的婚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现在,他也只能假装出温驯的模样。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反抗父亲的能力……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伴随着怒火,笼罩着单衍的心。
单衍强迫自己将胸腔中的怒火浇熄,将口气放轻、放缓。“我高中刚毕业,太快了吧?
“目前我的目标,是考上你订下的目标——T大,似乎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其他事物上。”
“这对你要考T大影响不大吧?你得先把馨宜订下来,你该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得到馨宜而争破了头!一旦洪家和单家结为姻亲,对单家的事业、对我而言都是会比现在更上一层!如今这个好机会自动降落在你面前,你还想推拒?你有没有长脑子?”单国威眉一皱,表情更加冷硬严肃。他不可能任这样的好机会飞走!
见到父亲脸上志在必得的表情,单衍缓缓敛下眼,问道:“我……可以不接受吗?”
“砰!”
几乎是马上,单国威一掌重重击在他座位前方的小茶几上。
单衍抬眼,看见父亲气到胀红的脸庞,嘴角微微扬起——
笑了。
他极少见到父亲失控的模样。在他眼里的父亲永远是那么的冷静自若,冷静到几近冷血的地步!没想到他稍微的反抗也能激起父亲的怒气?
“阿衍,不要跟我开玩笑!”
单国威眼一眯,咬着牙警告道。
“既然你都有了决定,又何必问我呢?”
单衍敛下眼眸,淡淡颔首道。“我明白了。”他微勾嘴角,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上楼。
总算还能挑惹起父亲失控的情绪呵!
单衍才刚进了房间,就看见一身雪白装扮的母亲坐在他床缘,白皙的双手在裙摆上紧紧交握,柔净美丽的脸庞上是浓浓的忧郁……
这种倾向灰色的表情,不适合他美丽的母亲。
母亲本来不是这样的。自从父亲为了名利连家庭都可以弃之不顾。连家人都可以拿来当作筹码后,母亲就变样了,不再笑,甚至是有点封闭自己的。
“妈。”
单衍坐到母亲身边,带着笑意柔声开口。
楚韵容见到儿子,双眼顿时染红。她紧紧握着单衍修长的手,迫切地问道:“阿衍,你爸爸又凶你了,是不是?是不是?”
对于这个儿子,她是无比心疼的。
丈夫视名利重于家庭,以至于她两个儿子从来不曾拥有过父爱。为了不让她处在他们父子间为难,对国威,阿衍也总是忍气吞声,尽量不让她和国威之间产生摩擦。
“没有,爸没有凶我。”单衍仍旧是带着柔和笑意,安抚惴惴不安的母亲。
“阿衍,不要骗妈妈了,妈妈都听见了。你爸爸……你爸爸要你娶洪敬祥的女儿,是不是?”
楚韵容心疼地抬手,轻轻抚着单衍平滑的脸颊。
单衍渐渐褪去了强撑的笑意,薄唇紧抿。
“不要听你爸爸的。”
楚韵容的话,让单衍讶异地扬高了眉。
“可是”
“嘘!”
楚韵容捂住单衍的口,摇了摇头,续道:“阿衍,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如果这桩婚姻使你觉得痛苦,那么,你也是会痛苦一辈子。你爸爸绝不容许单家传出离婚的丑闻,要不,你以为妈为什么不离开?阿衍,你真的不必要答应这荒谬的要求,知道吗?”。
“我并不想答应,但是,我没有反抗的余地。我想,能拖多久就多久吧!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也得照做了。”单衍不禁微微苦笑。
楚韵容红着眼眶看了儿子好一会儿,而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深吸了口气,道:“阿衍,走吧!”
单衍微微一愣。“走?走去哪?”
“这几年来你受的苦也够多了,离开吧!离开……这个家。”楚韵容闭了闭眼,哽咽地说。“唯有离开这个家,你才会快乐。”
“可是你……”他怎么可能放母亲一人留在单家呢?
“这些年来,你为我做的够多了!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嗯?”楚韵容朝儿子绽出一朵花般的笑,成功的安抚了单衍。“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最好能离开台南,到一个不被你父亲找到的地方。阿衍,你是个好孩子,未来一定大有可为,找到了落脚处,记得,一定要跟我联络!走吧!阿子……”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在台北市郊区的某一条道路上。
此刻正值放学时间,有三三两两刚自学校放学的中小学生,正往回家的路上走着。或打打闹闹、或捂着嘴笑、或分享心事……
母亲的话好似还在耳边……却又是那么遥远……
倒卧在路旁的单衍,双眼渐渐闭起,脑子也逐渐停摆、不再运转,四周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在他完全陷入昏迷后,完全中止。
远远地,一群三个人,两女一男的国中生走了过来——
“什么?阿虎,陈爸要你别念大学了?我有没有听错?你现在才国一,陈爸就这么说?”其中一个有着慧黠眼眸、亮丽脸蛋的女孩惊讶地问。
陈绍虎瘪着嘴,闷闷地点点头。“嗯,我阿爸说的,我也没办法。”
走在中间的女孩顶着一头俏丽短发,脸蛋娇俏可人,看来有些骄蛮霸气。听见同伴的话,她扬声怪叫道:“mygod!阿虎你就真的要听你阿爸的话?现在哪还有人只顶着国中毕业学历的?你回去叫你阿爸不要闹了!”
被她这么一说,陈绍虎看起来快哭了。
他可怜兮兮地抽噎道:“真臻,我怎么可能跟我阿爸这样说话?我会被我阿爸打的啦!”
陈绍虎是她们的邻居,和柏真希亦是自幼稚园至今的同班同学。长相斯文、身材矮小的他是个有点内向、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害羞男孩。柏真希敢拿人头发誓,阿虎绝对是喜欢她姐姐柏真臻的。
“姐,你怎么这样教阿虎?阿虎真要是这样跟他爸爸说话,一定会被修理的。”柏真希不客气地白了向来单向思考的姐姐一眼后,将一双狡狯慧黠的美眸放在泪眼汪汪的陈绍虎身上。
虽然她常常压榨陈绍虎,可是她还是有同情心的,共实她心里打的主意是,万一阿虎真的不继续升学,那她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用的人可以任她指使了,那可是一大损失啊!阿虎这么听话,失去他在身边岂不可惜?
柏真希转了转眼瞳,脑袋也跟着转动。
瞥了眼陈绍虎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柏真臻努努粉唇,她一双大眼流露出一股骄纵之气。
她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话本来就要说啊!为什么要压抑?间久了会生病耶!再说,那是阿虎他阿爸耶,又不是外人!”
“姐,每个家庭的管教方式都不一样,阿虎他爸爸可不比我们家爷爷民主。如果他顶嘴,陈爸会追着他打的,你要阿虎这样跟陈爸说是害他,不是帮他。”柏真希转头朝陈绍虎一笑,带着诡异的亲切态度,笑眯眯地说:“阿虎,你最好不要听我姐的话,你要好好对陈爸晓以大义,或者由我替你当说客,替你说服陈爸让你继续念书,怎么样?”
可别以为她柏真希是什么大善人,要不是为了阿虎这个免费的佣人,她才懒得插手咧!反正陈爸爸还挺疼她的,由她去说服陈爸,成功率应该会挺高的吧!
陈绍虎压根儿没把她后半段话听讲去,他害羞地偷觑了柏真臻,甜蜜地道:“没关系!我知道真臻是为了我好……”
“就是说啊!阿虎,还是你最懂我了。”柏真臻伸手揽住瘦小的陈绍虎,很满意他的说法。
陈绍虎被心上人搂进怀里,一张斯文稚气的脸红透了。
天哪!真臻和他靠得这么近耶!“欧麦轧”,他要晕倒了!与心上人的亲密接触,这平白无故掉下来的好运,让陈绍虎有些晕陶陶。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柏真臻像想起什么,小脸一皱,猛然一把推开他。蛮横地斥道:“陈绍虎,谁准你叫我真臻?我是怎么规定你的?”
“噢!真臻姐……”陈绍虎见她变了脸色,连忙改口。
之所以直接唤她“真臻”,是想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虽然真臻大他一岁,脾气很坏、常迁怒他、更爱和真希一样拿他当跑腿……可是他还是喜欢她的!败喜欢、很喜欢!为了真臻,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真的好喜欢真臻——这是他的秘密,他都不敢向任何人说。
陈绍虎镜片后面的眼,正深情款款地凝视柏真臻娇美粉女敕的脸蛋,一张斯文脸庞益发火红。
“算了!算我鸡婆。”见陈绍虎早被自家姐姐给迷得晕头转向,柏真希深深感到无力,一双慧黠美眸朝天空翻了翻,没好气地哼。
“本来就是你鸡……咦?!”突然,柏真臻话一顿,晶亮亮的眼眸被前方一处斑驳围墙下倒卧的身影给吸引住。想都没多想,她深感兴趣地凑上前去……
“真臻姐,太危险了,让我去吧!”陈绍虎一个箭步跨至柏真臻面前,想要表现出他英勇的一面,可是他却掩饰不了脸上那抹因为害怕而产生的苍白。
这……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倒在这里?他……他是不是死了呀?
越在心里揣测,陈绍虎就越害怕,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却,那样会破坏他在真臻心中的形象。
可是……可是他真的很怕咩!呜……最好那个人快点醒来,不然真的要他靠近那人的话,他怕自己会尿裤子,那会很丢脸的。
瞧他那一脸看来正气凛然,可双腿却在发抖的狼狈模样,柏真臻自鼻子哼了哼,不屑地说:“阿虎,我看你不要逞强了,还是我去吧!”
“不!我可以的!真臻姐,你要相信我!”陈绍虎怕丢脸,于是强自镇定。
柏真希在一旁差点没笑岔了气。她摇摇头,劝道:“阿虎,你就不要装英雄了吧?救人要紧耶!”
陈绍虎那副显而易见怕事又要逞英雄的模样,让柏真希捣着脸蛋猛闷笑。“算了吧你!胆小表!嗟,闪一边去!”柏真臻很不给面子,把碍事的翻绍虎给推到一边去之后,兴致勃勃的朝倒卧在地上的人靠去。
他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整个背部靠在以红砖堆砌起的斑驳围墙上,穿着牛仔裤的长腿一伸一曲,身旁有个小行李袋。
虽然这人蓄着过长的发,可是以那修长的四肢和属于男性的阳刚骨架看来……这人是个男的!
柏真臻将碍事的短发塞进耳后,双手拉拢深蓝色百褶裙的群摆,没有多加考虑便蹲子,伸出柔女敕小手捧起那人低垂的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染了些许灰尘、且过分削瘦的男性脸庞。
柏真臻空出一手,自口袋里抓出随身携带的小报手帕,以难得的轻柔手劲,为陌生人擦拭他脸上的灰尘,随即露出了一张俊美无瑕的面孔。
“哇!是个美少年耶!”她有点兴奋的低语。
他一双眼紧闭着,一双浓黑有型的剑眉紧蹙,她看见他有一对很长很长的睫毛。
他……还活着吗?
她疑惑的皱起秀眉,考虑了下,侧着小脑袋,将脸蛋凑近那人的左边胸膛,耳朵缓缓地贴近……
“扑通、扑通、扑通……”贴着他心脏的耳朵,传来微弱的心跳声,她清楚地知道,他是活着的!
这个发现使她咧开大大的笑容。她挥了挥手,扬声叫道:“真希,快来!”
柏真希越过还在颤抖的陈绍虎,懒洋洋地朝姐姐靠过去,双手抱胸,不是挺感兴趣地问:“干嘛?”
“他没死耶!”柏真臻不愧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这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那又怎样?”柏真希揉了揉小巧挺鼻,仍然不感兴趣。
柏真臻站起身,小脸写满坚定。“我要带他回家!”
“喔,好啊!”柏真希微微扬起一道秀眉,点点头,没有反对。
反正她姐姐向来是个怪人,也是个霸气、任性又固执至极的娇娇女,一旦她决定的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百头牛也拉不动。还是随她去吧!
反正把人带回家,最后还是由爷爷做主,她倒是不担心。
“那怎么行?怎么能带个陌生人回家?”陈绍虎躲在柏真希身后低叫道。
“关你什么事啊?是回我家又不是回你家,紧张!”柏真臻狠狠地瞪了眼畏畏缩缩的陈绍虎。
“可是……可是学校不是一直宣导我们要留心陌生人吗?”陈绍虎被那一瞪,缩了缩瘦小的肩膀,差点没委屈的瘪起嘴了。
“陈绍虎,你再罗嗦一句试试?”柏真臻大眼一眯,粉唇一队,双手往腰际一搭,模样很不友善。
“呃……”陈绍虎乖乖地闭起嘴。
柏真臻满意地看见陈绍虎闭上嘴巴,更以眼神警告陈绍虎最好持续闭嘴。
她转了个眼神,朝妹妹勾了句指头。“真希,来帮我扶他。”
“噢!”
“好重……”柏真臻咧咧嘴,吃力的和妹妹一人一边搀扶着陌生人,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柏真希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陌生人的脸庞。
她姐姐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帅,才这么热心吧?
约莫五分钟路程,便到了柏家。
这段短短的路程早已让姐妹俩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胆小表陈绍虎想要帮忙,却被两姐妹无情地拒绝,只同意让他帮忙拿着陌生人身上的运动背包。
斑!若是让阿虎帮忙,谁晓得他会不会越帮越忙?
在家里帮忙的大婶——贤淑婶,一见她们姐妹俩搀着一个男孩子回家,连忙迎了上来,紧张兮兮地问:“嚼呀!这是怎么回事,真希?”
两姐妹里头,真希比较冷静,柏家人若是要问清楚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向是问冷静聪慧的真希,而不是问骄纵任性的真臻——反正以真臻的个性来说,回答出来的绝对是她本身认为对的、她想说的那一部分。
“还不就是……”跟着两姐妹进屋的陈绍虎正要插嘴回答,肚皮上却冷不防教柏真希以手肘给拐了下,疼得他问哼。
柏真希神色不善地斜睨抱着肚子闷哼的陈绍虎,警告他小心点,而后甜笑着对贤淑婶道:“贤淑婶,我和姐在路边发现这个年轻人倒在那儿,商量过后决定把他带回家,请李爷爷来看一下。”
“嗳哟!可怜的孩子,快快快,把他扶进去,我去找老李。”心地本来就善良的贤淑婶焦急地冲出门去了。
“陈绍虎,你回家!”柏真臻凶巴巴地制止想跟进柏家的陈绍虎。
“噢……”陈绍虎委屈地瘪瘪嘴廊乖站在原地,目送两姐妹的身影入屋。
待柏家姐妹把那名陌生人给扶进客房后,没一会儿,贤淑婶便带着和柏家爷爷是好朋友的医生——李爷爷回到柏家,进到客房里头。
李爷爷拿出听诊器放在年轻人的心房,静静地聆听,好一会儿,才将听诊器拿下,放回他带来的箱子里。
“他怎么样?李爷爷?”柏真臻抓着李爷爷的衣袖,急性子地问。
“真臻,你别担心,这年轻人只是饿到晕过去,我开点营养食品给他吃,再帮他打一针,很快就会恢复了。”李爷爷拍拍她的头,慈祥的眉眼很具安抚人心的力量。
“喔。”
替男孩打完针后,李爷爷便先行返家去了。
“好可怜喔!”柏真臻皱起秀气眉心,喃喃低语。
“以现在台湾的物资生活来说,哪还有人会饿到晕过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哪?”柏真希站立在床边,一双慧黠眼眸盯着陌生人的脸,百思不解。
“唉!我先去熬点热粥好了,这年轻人一醒来就可以吃。”贤淑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着走出门去了。“嗳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啧!不管啦!”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柏真臻嫌烦,两手一摊,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她坐在床缘,一双小手忙碌地在陌生人身上模索……
“姐,你在干么?”柏真希探头,自姐姐头顶看着她的动作。
“笨!当然是找他身上有没有带证件啊!”柏真臻没耐性地低叱。忽然,她欣喜地低叫。“啊!有了!”
惊喜过后,她动作迅速地自陌生人的牛仔裤后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男用皮夹。
“姐,那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要乱碰比较好吧?”向来习惯多向思考的柏真希就是比姐姐冷静理智。
“担心什么?我只是看看,又不会死!”柏真臻老大不高兴地嘟起粉唇。
“对对对,又不会死!”柏真希没辙的点点头,任由她去。
她打开皮夹一看。
“瞧,没半毛钱哪!难怪会饿到晕……”柏真臻瞥了眼陌生人,不知怎地就是觉得他好可怜!她撇撇唇后,又继续翻找。
“有身份证耶!”一把抽出身份证,放在眼前端详,柏真希也凑了过来。
“台南人……今年十八岁……唔…单衍?哦!原来他叫单衍啊!”相真臻边看边嘀咕。
“好了啦!看完就放回原位,我们把衣服换一换,去店里告诉爷爷这件事吧!”柏真希催促道。
“好啦好啦!你很罗嗦耶!到底我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柏真臻努努嘴,很不服气地说。
也不想想自己的个性根本不像一个做姐姐的,还敢抱怨?柏真希瞪大了眼,却又拿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