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绿歆正坐在飞往台湾的飞机上,头等舱的舒适,让她免去长途飞行久坐的不舒服感。
面前,摊着一本介绍台湾的旅游丛书,书已经被她翻到快烂掉了,但心理上对这个地方仍是十分陌生。
台湾是她爸妈的故乡,她的父母和“他”的母亲都是在育幼院一起长大的孤儿。当年之所以可以毫无眷恋的离开台湾,到离台湾千万里远,冰天雪地的芬兰重新生活,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没有其它亲人的原因吧!
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来到这里。
“他”现在就在台湾,一直疼爱她的哥哥,竟然只是一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她所不懂的是,那时他怎么可以不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声再见都不说的就离开,留给她的是无数的伤心与难过。
这一趟台湾行,她有机会再见到他吗?就算遇见了,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他们还能认得出彼此吗?
飞机平稳的飞行在几万尺上的高空,气质出众、笑容甜美的空姐,忙碌的穿梭于头等舱中。
从法国到台湾,头等舱的机票并不便宜,而里头的乘客,不论男男女女,从头到脚全都是高档名牌货。
而能在头等舱里服务的空服员,当然特别精心挑选饼,论脸蛋、身材,绝对是上上之选,这是否是给这些所谓高级贵宾的另一种福利。
项绿歆正想闭目休息,却见到空服员推着饮料车,态度亲切、笑容可掬的走来。正好,她想喝杯红酒,让自己可以更好入眠。
这时,她看见前面位子走道旁的男旅客,露出他那只肥胖的手,伸入站在他旁边,微弯着腰对另一边旅客服务的空姐裙内,模着她的大腿。
突然被性骚扰的何子凌整个人惊吓地往后大退一步,旋地转身,手上端的红酒一个不小心,刚好往对她性骚扰的男旅客脸上洒了过去。
正好瞧见这一幕的项绿歆,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惜一杯好酒就这么浪费了,要泼这种大,应该用尿泼才是。
王禹超站起身,恼羞成怒大声骂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拔子凌被他的怒吼吓白了脸,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座舱长许碧琦听见这大吼声,赶紧放下手边的事,过来瞧个究竟。“王总经理,对不起。”她一见王禹超被泼了一脸的狼狈样,心中大叫不妙。
“座舱长,他……”何子凌想解释,却看见许碧琦暗示的眼神,便闭了嘴。
“你就是座舱长?”
“是的,王总经理。”
“你是怎么教空服员的,竟然会将饮料往客人脸上泼,这种空服员应该马上开除。”
“王总经理,请你别生气,她是新人,所以……”
“她既然是新人,那表示你教导无方,我看就连你也得一起开除。”王禹超其实是担心他刚刚对她毛手毛脚的行为流传出去,所以才想干脆开除她,以除后患。
“王总经理,你大人有大量,就请你再给她一次机会。”
王禹超发现几乎所有头等舱的乘客全都往他这里看,其中还有几位商场上认识的朋友,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是个没肚量的人,于是顺着台阶下,当当好人放了她一马。
“看在座舱长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王禹超拿出手帕,抹去脸上的酒渍,才又坐了下去。
“还不赶快谢谢王总经理的宽宏大量。”许碧琦向何子凌说。
“我……”何子凌咬咬唇,心里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怎么?难不成你真想丢了工作吗?”王禹超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卑鄙小人般瞪她。
“对不起。”她很没志气,为了五斗米折腰,还是向他道歉。
许碧琦唤了另一名空服员,暂时接替何子凌的工作。“子凌,你跟我来。”
“是的。”何子凌跟着她回到空服员的休息舱中。“座舱长,这件事情不是我的错,是他……”
“是他偷吃你的豆腐对不对。”许碧琦笑笑的说。
她很是委屈的点点头,“他突然伸手到我的裙子里模我大腿,我吓了一大跳,才会将手上的酒泼到他身上。”
“真是可惜!”
“可惜?”她疑惑着,不懂她这话的意思?
“他这种衣冠禽兽应该拿粪泼他,用酒泼他,真是糟蹋了那杯酒。”
拔子凌听完她的话,笑了出来,但一想到平白无故被性骚扰,她就很呕,感觉既生气又肮脏。
“好了别气了,这都得怪我忘了事先提醒你。”
“座舱长,你好象很怕他,他是谁?”
“他叫王禹超,是易扬集团旗下易扬海运的总经理,刚好也是易扬集团的驸马爷。娶了个有钱的老婆,靠着丈母娘当靠山,平常总是作威作福。”
“又是那种靠老婆少奋斗三十年,没志气的男人。”
“他的确是这种男人中典型的代表人物。”许碧琦颇有同感。“这个烂人还是个大色胚,每次碰到他搭机的空姐,每个人莫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他那只咸猪手给占了便宜,更可恶的是还只能模模鼻子,自认倒霉。”
“难道都没有人将这件事反应上去吗?”
“反应上去有用吗?他是易扬海运的总经理,这件事就算闹上去,你想上头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空服员而对集团下的总经理质问吗?况且没有证据,上头哪会相信我们的话。”许碧琦拍拍她的肩膀。“以后你一定还会有很多机会遇到他,自己小心点,这一次就自认倒霉算了。”
“嗯。”不自认倒霉,又能怎么样。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晚点用餐时,你再出去帮忙。”
一次短暂的小小风波暂时平息,或许因为差点将事情给闹大,所以王禹超因此安分了一段时间。
飞机在曼谷短暂停留之后,再次起飞,约三个半小时之后,就要飞抵台北中正机场。
所有空服员正忙碌于最后一次餐点的发放,何子凌再度推着餐车来到王禹超身边,有了吃暗亏的经验,每次服务到他附近时,她总是特别小心,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就算她再怎么讨厌他,身为空服员,她还是要有该有的职业道德。“请问你想吃牛排餐还是海鲜餐?”
“给我海鲜餐。”王禹超的脸色仍是不太好。
“是的。”
拔子凌强忍着气,将餐点放在他面前,正想继续服务下一位客人时,王禹超的手又忍不住模了她回翘的臀部一把,然后装做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模样。
“王先生,我可以告你性骚扰。”何子凌终于忍无可忍,接连两次受辱,让她感觉非常恶心。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
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项绿歆再也按捺不住,从位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小姐,如果你打算控告他对你性骚扰,我可以帮你做证人。”
王禹超看见有人好管闲事,表情马上一变,“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对她性骚扰,你不要含血喷人。”
许碧琦一听到有人向她报告,马上又从经济舱赶到头等舱。唉,每次只要王禹超搭机,麻烦总是特别多。
“子凌,又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大,偷模这位小姐的臀部。”项绿歆知道这名空服员有所顾忌,直接替她回答,声音之大,让整个头等舱的所有乘客都足以听见。
“王总经理对你毛手毛脚吗?”座舱长对这名女乘客的仗义执言大为感激,趁此机会,让王禹超这个烂人受一点教训。
“他……”
“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说话之前可得三思。”他赶紧警告她。
“这种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一定会得寸进尺,我相信被他吃过豆腐的女空服员不在少数,假如每个人都一味忍气吞声,以后他将会变本加厉、无法无天。”项绿歆激昂的说。
“你这个女人如果再继续胡说八道,我可以告你毁谤名誉。”王禹超料准了这名空服员没胆子承认,因此声音更大,气焰更狂妄嚣张。
拔子凌看着路见不平的女乘客,知道她说的话有道理,倘若她因此而被开除,那这种公司不待也罢。
“是的,他偷模我的臀部。”
“你——”王禹超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刚出社会的菜鸟有这个胆子承认,莫非他这次踢到铁板了?
这下这件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柄场,易扬航空公司的贵宾招待室
一组大沙发上坐着五个人,刚好分成左右两边,一边是王禹超和被通知从台北总公司赶到机场的易扬航空总经理袁浩为,一边是项绿歆、许碧琦,以及当事人何子凌。
袁浩为一见到王禹超这个令他大为感冒的人物,这件事棘手得让他得小心翼翼处理。
“袁总经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禹超早就看袁浩为不顺眼,若不是易转莳力挺袁浩为,易扬航空总经理的位子便非他莫属,到时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哪需要用这种烂步数,对他来说简直丢人现眼,有损他的颜面。
“王总经理,你又希望我怎么处理?”袁浩为反问他,这人真是有够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犯贱,却反倒想咬人一口。
“像这种没有职业道德,不懂得以客为尊的空服员,让她留在易扬航空,只会有损公司形象。”
“何小姐,”袁浩为瞧着坐在对面,头低低的空服员,的确很漂亮,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是无可挑剔,难怪会成为这只猪哥觊觎的对象。“你准备对王总经理提出性骚扰的告诉吗?”
“嘎!”何子凌听见总经理的话,错愕地抬起头,发现他眼神中有着笑意。“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决定向王总经理提出告诉吗?”
“袁浩为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她要告我什么?”
“这位小姐都看见了,也愿意出面当证人,我有没有胡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官是否相信你的清白。”
“我什么事都没做,法官凭什么不相信。”
“既然你什么也没做,又何必担心被告呢?”袁浩为说。“何小姐,现在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我……”何子凌先是看看袁浩为,又转向许碧琦,再看着一旁见义勇为,不怕为自己惹来麻烦的小姐。
“这种人一定要给他教训,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以他这病态的癖好,这种事绝对会继续发生,将会有更多无辜的女孩子受害。”项绿歆鼓励她要勇敢站出来。
“砰!”王禹超恼羞成怒,用力拍打桌子,气呼呼的站起来,指着项绿歆的鼻子大声吼骂,“你这个疯女人,要是再继续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
“我看你是不在乎多被指控一条恐吓威胁罪。”相对于王禹超的气急败坏,项绿歆就显得气定神闲,一点都不被他那张坏人脸给吓到。“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替我作证。”
袁浩为让王禹超坐下来,“王总经理,你先冷静一点。”
“哼,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惹到我,要你们吃不完兜着走。”王禹超的火气被挑惹出来,怎么冷静得下来。
“子凌,我看这件事别闹大了。”许碧琦终究见识得多,这种事闹大了,对何子凌不见得有好处,因此打着息事宁人的主意。
“哼,总算有人识时务。”
袁浩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是没看过这么白目的人。“既然这样……”
“就算她不打算提出告诉,我也不放弃对这种人渣提出告诉。”项绿歆可不愿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从小到大,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像他这种仗势欺人的人,凭着有几个臭钱,就以为天下没有用钱无法解决的事。
王禹超又站了起来,因为太生气,动作过大,弄翻了桌上的水杯。“我倒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告我?”
她一点也不被他的威吓吓到,站了起来。“很好,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单。”
她拿起随身行李,转身打算离开时,大家这才发现门边不知何时站了个挺拔、器宇轩昂的男人,他双手环胸的倚墙而立。
“总裁,你什么时候来的?”袁浩为一见到易转莳,总算松了口气。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时间刚好可以将王总经理恐吓这位小姐的话都听见。”易转莳走过去,往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这位小姐,你真打算对他提出告诉的话,我很乐意出庭当证人。”
“易转莳,你这个王八蛋,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想尽办法欲将我赶出集团,你好霸占整个易扬。”
“既然你这么清楚,就不该笨得让我远到机会。”他是很想将他赶出易扬集团没错,若不是他娶到一个有钱的妻子,凭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一辈子也没有能力坐上易扬航运总经理的位子,甚至打着易扬集团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
“你……”王禹超看着易转莳,又看向那个好管闲事的女人。“我知道了,这根本是你们联手起来,只为了要整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话一说完,他带着怒气拂袖而去。
项绿歆瞟了他一眼,冷漠、绝情的眼神,不威而怒的霸气,比起王禹超那种只会虚张声势的小瘪三,果然是个狠角色。
易转莳睐一眼比较胆小怯弱的空服员名牌上挂着的名字。“何小姐,你还想对他提出性骚扰的告诉吗?”
拔子凌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连集团总裁都知道了。她摇摇头,“我不打算提出告诉。”
“谢谢你。”要不然这件事情闹大了,对易扬集团来说也是很没面子的。
“总裁,请问公司打算怎么处理何小姐?”许碧琦担心何子凌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公司开除。
“这件事错不在她,她不会受到任何处分。”袁浩为代替他回答。
“谢谢总裁、谢谢总经理。”许碧琦拉着何子凌站了起来。“对不起,其它人等着我们开检讨会议,我们先离开了。”
拔子凌朝着他们行个礼后,走到项绿歆面前,“谢谢你。”
“事实上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因为你的挺身而出,我才有勇气。”
“像那种人渣,本来就不可以这么轻易放过他。”
“谢谢。”何子凌再度道完谢后,离开了贵宾室。
原本吵吵闹闹的贵宾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项绿歆直视易转莳,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她的事,然而静谧的气氛持续了五分钟之久,她和他都非常有耐性,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袁浩为捺不住性子,开了口,“这位小姐,关于刚刚的事,敝公司对你深感抱歉,不知道你是不是……”
“你要我放弃提出告诉是吗?”项绿歆替他接了下去。
“是的,只要你可以放弃提出告诉,什么条件都好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趁机在勒索你们吗?”士可杀,不可辱。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袁浩为心虚了,他的确有花钱了事的心态。
“说吧,你要多少?”一旁的易转莳冷冷地开口,知道王禹超是易扬航运的总经理,有哪个人会放弃这可以大敲一笔的机会。
“肮脏!”她气得骂了一句,不想继续在这种污秽的地方多待一秒钟。“你们等着收法院的传单吧!”随即起身离开。
袁浩为赶紧追过去,在她开门离去之前,拦住了她。“这位小姐,请你不要误会,我们总裁不是那个意思。”
“浩为,你说错了,我就是那个意思。”易转莳这时又很白目的补充了句。
“总裁,难不成你真想把这件事给闹大?你姊姊要是知道了,铁定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到时你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吗?”
“那又怎样?”易转莳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这可引起了项绿歆的好奇心。“反正这钱又不是我拿出来的,像他这种人,总该让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吧!”
“他绝不会乖乖拿出遮羞费的。”
“那就让他等着被告喽!”
“我现在终于明白王禹超为什么会这么恨你了。”袁浩为恍然明白地说。
“坐下来谈吧!你站着不累吗?”易转莳像是对待老朋友般,招呼着她。
项绿歆从门边再度走回去坐了下来,她倒想知道他打算拿多少钱出来解决这件事。
他唇边漾着笑容,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一个抗拒得了金钱的魅力。“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她决定了,反正她在台湾停留的时间并不长,真要打起跨国官司也是很麻烦,既然他们这么有钱,就拿点出来,算是替他们做做善事也好。
她伸出一只手指头,至于后面的单位,就看他们了。
“你只比了个一,莫非后面的零要随便我写吗?”
“那就看你的良心了。”
“假如我不填任何一个零,你会接受吗?”
项绿歆没有回答他,从皮包里拿出旅游书,在书里拿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又拿出一支笔和纸,将地址誊到纸上,再写上一个名字后,最后递到他前面。“一个星期内,你把钱直接捐到这个地方去,捐款人就写上这个名字。”
她说完后站起来,不再多做停留的大步离开。
她一离开,袁浩为好奇的拿起纸,看着上面写的字。“恩慈育幼院,捐款人……”他都还没念完,手中的纸就被易转莳一把抢过去,还撕破了一角。
“项格斯。”易转莳看着娟秀的字体,拿着纸的手竟微微颤抖,下一秒钟,他飞快地追出去,然而门外早已没了她的倩影。
她……会是小歆吗?!
袁浩为也跟他跑出去,只见他像个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窜。
“阿易,你怎么了?这么慌乱,在找什么?”
“没什么?”易转莳摇摇头,对于他十岁之前的事,在易家是个禁忌,谁也不许提起。
而他也不愿对任何人说起他在十岁之前,住在芬兰的那段生活,那是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袁浩为小声嘀咕着,“这个样子叫做没什么?骗鬼呀!!”
不过和他相识将近二十年,他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个性,只要是他不肯说的话,就算拿枪抵着他的头,他也绝不会吐出一个字来。
一口饮干杯中的酒,灼烈的酒精烧灼不了他冷然的心。
他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拿起那本早已沾染岁月痕迹的相本,一页页翻看着,相片中小女孩可爱、天真的笑容,一切清晰恍如昨日。
打从他决定跟着叔叔回台湾、回到易家,改名为易转莳之后,项格斯这个名字就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角落里,一个属于那段快乐时光的代号。
时光荏苒,晃眼就过了二十年,他已接邙立之年,当年那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现在已是个二十六岁,充满智能的成熟女人了。
当他知道那女人有可能是他从小最疼爱的小歆时,马上要人查了她的资料,结果证实她就是小歆,从法国登机来台湾。
他真后悔,为什么今天没仔细将她看个清楚。
小歆,她会写出项格斯这个名字,是否表示这二十年来从未忘记过他?
二十年前,他在她生日的隔天一早不辞而别,她会责怪他、会恨他吗?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他接了起来,“查到了吗?”
“项小姐下榻在海悦饭店1608号房。”
“我知道了。另外再查查她到台湾来做什么?”易转莳交代完后,电话一挂,思绪又陷入到他离开芬兰的前一晚
他还记得那天是圣诞节的前一夜,天气好冷好冷,雪也下得好大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