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不容易月兑身,丽婉连忙赶回沁园,一入书房倒是愣了一下,因为她看见林-像是半埋在帐册堆里,鼻尖还沾了一点墨,天气又热,他忙得满头大汗,眼睛却只专注的看着帐册。
棒了两天一夜,却觉得像是一辈子那么久。丽婉这才发现,她是多么想念跟林-有商有量、无拘无束斗嘴的时光。
这……这可不好。
她脸孔白了白,心绪突然烦乱起来,但是又想到二妹的事情,甩甩头,赶紧把这些不要紧的情绪丢开。
“大哥没出去逛逛?”她随口问,拂案取出绢纸,研了墨就要写信。
林-抬头见到她,眼睛不禁一亮,只觉得满腔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却又勉力压抑住,“也没什么好逛的,还不如赶紧把工作给了了,反正不做的话,也不会有人偷做。”
丽婉想说些什么凑趣儿,但是心情实在重甸甸的,张了张口,就只是勉强笑笑,低下头赶紧写信。
林-见她不答腔,也觉得无趣,闷着头又回到堆积如山的帐册里。
一时书房里静悄悄的,气氛闷得很不寻常。
丽婉正寻思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却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犯事了!”
丽婉的情绪原本就紧绷着,让从老家带来的管家这一嚷,她跳了起来,浑然不觉打翻了墨,流了满案,她厉声问:“丽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避家进来的慌张,一瞧见林-满脸错愕,惊觉自己失口,连忙回答:“是二公子,不是二小姐,老奴糊涂了……”
“现在还拘什么公子小姐!到底丽萍怎了?”丽婉一把拎住老管家,急得跳脚。
“爷,二公子犯事了。”管家哭丧着脸,“摄政王亲自下令,要办旧党人呢!他说二公子聚党谋乱,以斯文犯上,现在刑部已经派人去捉了,这、这可怎么好?爷……”
烦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丽婉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松开了老管家,走了几步,只觉得两腿一软,就要栽倒,幸好林-眼明手怏,一把揽住了她,不然怕是要跌个头破血流。
丽婉瘫软在林-的怀里,喃喃着:“我怎么跟爹交代?我怎么对得起过世的娘?娘啊,丽婉没有用,没用啊……”
她一时急忧攻心,竟昏了过去,林-一声声唤着“晚弟”,竟也不松手。
老管家看她昏过去大惊,更糟糕的是,他们家还没出阁的大小姐,现在可是让野男人抱在怀里了!这要让老爷知道……他不敢想自己和大小姐的下场。
“-爷,您赶紧放了爷吧!”老管家死命的上前去抢人。
林-没好气地道:“老管家,你糊涂了?现在跟我抢什么人?没看爷昏了过去,快去找大夫才是要紧,去去去!看?还看?赶紧去请大夫呀!”他打横抱起丽婉,大步走了出去。
避家急了,赶紧吩咐小厮去找大夫,急匆匆的跑去姨娘那儿搬救兵。
懊死不死,红姨娘和爱姨娘都不在,就最畏羞的秋姨娘在。平常见她总是躲着人,连去书肆都在内堂看帐,恬静寡言的,可一听管家说完,却马上站了起来,连丫鬟也不带一个,就直往丽婉的住处去了。
进了丽婉的房门,见林-将丽婉抱到床上,正要帮她盖被,她快步上前,接过了被褥,“大哥,秋儿来就行了。”
她是官宦小姐,极重名分。不管丽婉打啥鬼主意认了这个兄长,别人可以当笑话看,她依旧尊尊重重的跟着喊“大哥”,孤男寡女这样亲昵即使于礼不合,奈何她这个假相公对外的身分是男子,怨不得别人轻薄。
林-对这位气质高贵的姨娘也很尊敬,垂手站到一旁去,只是满眼焦虑担忧,看在秋姨娘眼里,有几分疑惑,也有几分兴味。
她生在官宦之家,父兄都是风流倜傥人物,家事内外,都赖她母亲独力打点,等她略大些,帮着母亲,于外寡言沉默,温柔可亲,但是头脑清晰,处事虽和实严,反而奴仆不敢小觑,家变前几年,她俨然是个小主母,当起家来了。
她身处荣华风流之府,当然不是那种尼姑庵姑娘,男欢女爱只是视而不见,不是真的无知,只是她自律甚严,谨守闺训,宛如莲出淤泥不染罢了。
眼界既宽,当然也分外能够包容。眼见这位兄长掩不住的关怀焦虑,总是多了那么点情愫,她身为丽婉姊妹之一,自然希望她得良缘。
可眼下一点难办。这位风姿飒爽的公子爷,是爱着男人呢?还是爱着女人的?若是爱着男人的,丽婉的身分一旦揭露,恐怕……
她虽仍有闺女的娇羞,总还是急切丽婉的幸福多些,再说,毕竟一声兄长,也非外人了,于是,她开口问道:“大哥不需过虑,相公大约是一时痰迷了。倒不知是什么事儿让相公这样心焦?”
林-勉强把目光从丽婉身上拉了回来,“我也不甚了解,只听老管家说,二公子犯事了,什么摄政王下令拿人之类的……”
“哦?”秋姨娘脸孔白了白,蛾眉深锁,“莫怪……哎,早知摄政王想立威,可居然找了个无官无爵的教书先生下手,这可……”
“二公子是教书的?”林-有些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一个教书的先生,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没事找他麻烦做啥?
“正是。不知道大哥可听过金陵名儒萍踪先生?”
“萍踪先生?萍踪……萍踪……”林-像是脑门挨了一下,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深锁的记忆困难的转动着,模模糊糊中,出现一张俏丽调皮的粉女敕脸蛋,一个大眼睛、不语先笑的小丫头跟他闲聊:“我那二姊可是大名鼎鼎的萍踪先生。我先跟老大讨个人情,万一她身分被揭穿了,可别办了她呀~~”
“她叫作神隐。”林-猛抬头,“她叫作神隐!她说她二姊是萍踪先生……”为什么他想起的是这样一个小泵娘?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秋姨娘惊诧起来,旋即镇静。思虑敏捷的她想到丽婉的四妹神隐丽刚,断然不会将这样隐密的事情轻易告诉人,这人跟神隐必有极大渊源。
现下只有自己在此,非得好好应付过去不可。
“萍踪是神隐的二姊,又是丽婉的二弟,这……”林-被片段的记忆弄得糊里糊涂,“刚刚老管家又冲着丽婉喊大小姐……”
这管家真是糊涂了!秋姨娘心里暗怪,望着林-,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此刻揭露丽婉的身分,倒是可以探探这男子的心意……但也太险了。
她沉吟片刻,抿唇一笑。“老管家糊涂了,把老家的习惯带了来。丽婉责他几次都不能改,可见多习惯了。实话说,他们家两兄弟都体弱,从小就当女孩子养,在老家都是大小姐、二小姐的喊,不知情的人老以为他们都是姑娘呢!相公若是姑娘,又怎么连娶三妾呢?”
林-怔了怔,松了口气,却不免面露失望。若晚弟是小姐,他也不用这样苦苦压抑了,虽知道不可能,但……要怎么控制自己的心呢?
秋姨娘倒是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底,不禁心底暗笑。或许她该修书请神隐过来一趟,认一认这个林-到底是何许人也,反正丽萍出了这样的大事,也是该跟她商量商量……
她正想说些什么,看到丽婉的眼皮动了动,又紧紧闭住,她转头含笑着对林-说:“大哥,看来相公一时半刻是醒不来了,好不好麻烦你去催催管家,怎么大夫还没来呢?相公倒下了,前面没个人主持,我怕……”
“正是。”林-被这么一提才想起,“我这就去看看。”
等林-前脚一走,丽婉一骨碌的爬起来,“丽刚这死丫头!我们的秘密好到处说的吗?”
丽婉果然早就醒了,秋姨娘推着她,“丽刚可会把事情乱说出去?没大渊源她可是嘴巴缝死的。现在丽萍出事了,你就顾着昏倒?”
丽婉抹了抹脸,“白天烦,夜里又没睡好,一时急上心了才会如此。”她低头思忖了下,“我这就赶去金陵!”
“不妥。”秋姨娘分析给她听,“你这么个聪明人,营救过多少冤狱,怎么突然糊涂了?现在赶去金陵,哪里来得及?等你人到了,丽萍早被押走,一路上反而多吃苦。不如留在京里打点上下。这个摄政王我听河邬说过的,贪财又爱附庸风雅,为人倒是雄才大略,就这些个毛病。擒贼先擒王,你不先打点京里,谁来打点呢?”
丽婉脸色灰败的低头思忖了一会儿,颓下双肩,“你说得对。但是,丽萍不比丽刚那个泼辣货,胡打海摔死不烂的,连皇上都罩着她;丽萍可是娇生惯养,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现下这牢狱之灾,慢说进刑部,怕是连押解路上都受不起的。”
丽婉眼眶滚着泪,发了一会儿的呆,秋姨娘见她难受,也陪着低头不语。
丽婉猛然拍打自己双颊,“这是怎么了?我还发呆呢!什么时候了?”她跳了起来,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仍强打起精神,“传马!我这就到刑部王大人那儿!”
“大夫来了!”林-领着大夫进来,却见丽婉已清醒,但面白如纸,眼瞳却像是要冒出火来,亮晶晶的,这样的病容,却让她看起来更媚艳三分。
“现在不是躺着哼哼的时候了。”丽婉低头让秋姨娘帮她戴上冠,“大哥,我要上刑部去,家里麻烦你看顾了。”
“你总要顾顾自己的身子!”林-一把拉住她,有点冒火的道。
“丽萍……舍弟现下遭逢生死大难,我还能管什么身子?”她一甩袖,满眶的泪差点要掉下来。
见她泫然欲涕,林-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似的难受,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总是要保重着些。别贪快骑着马吹风,坐马车去才是,你若倒下了,是让萍弟靠谁呢?”
这熨心的话一入耳,丽婉几乎撑不住,她强咽了几下,才把眼泪咽下去,“对不住,大哥,小弟有些急躁,听你的就是。”她回身吩咐秋姨娘,“修书给丽刚,叫她来一趟。别惊动了女乃女乃,丽郭去西疆探父病,她忧心着呢!”
秋姨娘点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惦记着丽婉刚刚说的“连皇上都罩着丽刚”这句。
笔上……皇上……她隐约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关键,却一时理不清也看不透。
“林大爷”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丽婉的人脉本来就广,加上百花楼红姨娘之助,只差不能上达天听了。大大小小的官儿,不卖这京内巨贾林爷的面子,也得卖京内第一花魁嬷嬷的面子;不卖林大爷面子只不过少些银子入帐,不卖红姨娘面子,那可是连百花楼都进不得了。
进不得百花楼这样高级尊贵的场所,在百官面前可不低了好几阶?银子可以少赚,面子可是不能没有的,更何况这样面子银子一起赚,不过是给个顺水方便,何乐不为?
也不知道红姨娘是怎样神通广大的把摄政王给请进百花楼的,一听这条线搭上了,忙得团团转的丽婉心里稍安了些,后来听说他们当家的小报魁紫晴姑娘喝醉了,一拳把摄政王殴出百花楼,红姨娘气得直想跳楼,丽婉是想干脆一头撞死比较快。
撞死管用吗?她欲哭无泪的拿起流火阁的最新货单,打算买几件贵死人不偿命的宝贝保住一家大小数十口命。
“早就跟你说过了!路边的东西不要乱捡,人也不要乱捡,你怎么捡了个惹祸精回来啊?”丽婉对着红姨娘吼。
“-,她都失去记忆了,不捡回来看她饿死吗?”红姨娘哭红了眼睛,“你还不是到处乱捡?那个林-还是水里捞出来捡的呢!千金难买早知道嘛!”
鸡飞狗跳的渡过了凄惨的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丽婉捧着几件让她心头不断滴血的宝贝,直奔摄政王府。她也算是打点得够用心够彻底的了,连王爷府的总管都打点到了。
被打点得心情愉快的王爷总管笑嘻嘻的说:“王爷一早就出门了,看样子是挺开心的。”
“那个……”丽婉迟疑了一下,“昨天敝楼的姑娘不懂事,喝了酒糊涂,王爷没事吧?”
“这个……”王爷总管也迟疑了一下,有点难以启齿,“林大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王爷他……呃……这个这个……绝对不会有事的。”
虽然王爷总管再三保证,丽婉还是满月复疑云兼愁绪满怀的回到沁园,直到中午红姨娘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家,她才知道为何王爷总管难以启齿。
“真是年头不好,疯子满街跑!”红姨娘还没跨进院门就嚷,“居然有人被殴出大门,一大早上门要再‘享受’那种腾云驾雾的快感的!天啊,居然有人挨打还有瘾头……”
丽婉瞪圆了眼睛,下巴差点掉下来,“你说谁?”
“还有谁?”红姨娘没好气地道,“一大早来百花楼……你有见过大清早红楼就迎客的吗?来就来吧,居然要紫晴照昨天那样再给他几拳,天哪!”
“你该不会是说……摄政王吧?”丽婉无力的垂下双肩。
“就这个疯子!”红姨娘大口的灌了口茶压惊,“我开门迎客这些年,第一回见到这样古怪的客人!京里传闻是假的吧?他当皇帝?让疯子当皇帝真的好吗?”
“反正历朝皇帝疯子多着呢,又不差这个。”丽婉乏力的扶住额头,“敢情好,一家大小的命保住了,大约那书呆子的命也保得住。只是这几件……”她低头看着让她荷包大失血的宝贝,头疼地想着流火阁接不接受退货。
“谁说皇帝都是疯子?”林-不知道不痛快些什么,拉长了脸。
丽婉拿这个读腐书的死板书生没辙,没好气的回他:“看你的帐吧,呆大哥。”
“当然也是有好皇帝的啊!就拿开朝圣主来说……”林-开始口沫横飞的讲起古来,振振有辞,也振得丽婉脑门嗡嗡叫。
谁来把这个忠君护主的家伙拖走?她实在受不了这呆气书生的碎碎念了……
奔走了将近十天,丽婉知道自己下的功夫有了成效。几封飞鸽传书都说丽萍没有吃太大的苦头,以“身有恶疾”这样的名义免去上枷之苦,一路上还有马车,饮食不缺,她这才稍微心安了些。
只是丽萍一进了郡府大牢,就失去了音讯,不免添上几分心焦,她原本要等丽刚进京以后与她商议,左等右等居然等不到丽刚,只等来仓促的一封信。
信里潦草疏略,只说丽萍之前送信给她,提及江上灯火暗号,经她一查,果然远赴西疆为父看病的丽郭,返家的半路上被贼人抓去了。她一路追查北上,只能确定丽郭安然无恙,却还不能将她救回,因不能放下丽郭,只能在信里焦急的询问丽萍的消息。
丽婉原本的心焦又加了数分忧虑,无语问苍天。她们姊妹谨守家训,奉行亡母遗愿,侠盗神隐的丽刚,纡冤解孽,却落得重伤险死,就算皇帝罩着她,逃过一劫,她也是九死一生;乔装为书院先生的丽萍,尽心教导学子,希冀天下因此得冶,却落得牢狱枷锁,现在生死不明;鬼医死要钱的丽郭,辖治暗黑武林,以金针代令谕,力持武林平衡,却落得遭贼人挟持的厄运……
她们也只是希冀能完成亡母慈悲的心愿,苍天何以待她们如此不公?一家四姊妹,有一半遭劫,她这个做大姊的,实在不是心痛可以形容啊!
丽婉木然的坐在书房里,烛泪斑斑,像是她流不出的心头血。
听得开门声,见到林-进来了,她勉强振作精神,“郡府大牢那儿可有消息了?”
林-摇摇头,有些不忍她的憔悴。
“是吗?”她颓下双肩,“果然还是太远了,打点不到……”已经五日了,到底丽萍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人去探了。”
这些日子丽婉不住奔走,家内产业几乎是林-一肩挑起,他手段既高,办事又敏捷,上下都服他,早忘了他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来不及的。”她心里一股股翻腾的、心惊肉跳,“我要去郡府。”她盘算着,若是快马加鞭,一路沿着驿站换马,大约五日可达,路途虽艰困,她应熬得下来,坐在这里的煎熬才真的是熬不住的。
林-张了张嘴,又不忍的闭上了。这些日子她从来没好睡过,忙进忙出,早瘦了一大圈,若是让她不要命的赶路,恐怕未到郡府已经倒下。
但是骨肉亲情,谁又拦得住呢?他心中主意打定,说道:“晚弟,你身子骨弱,这样赶路是不合适的,但是让你在这儿焦心,怕会闷出病来。你要去郡府,为兄不拦你,但一定要让为兄护着你去,慢说你需要人照应,这一路不安靖,为兄武功虽拙劣,也还勉强对付,你万不可推辞。”
丽婉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知道林-顾虑得极是。现下她心乱如麻,弄极大阵仗保护是断然不耐的,林-能文会武,倒是极好的伴。
“大哥说得是。”丽婉深深揖了揖,“家门有变,累了大哥了……”她心头酸楚,不知道为什么,在林-面前就是忍不住泪。
“自己兄弟,说什么累不累。”林-不忍看她垂泪,一阵心跳,忙别开脸,“既然是结拜之义,这么说就见外了。你的兄弟不也是我的兄弟?我这就去准备!”
丽婉趁空匆匆与三个姨娘道别,红姨娘瞪大眼睛,爱姨娘倒是担心起来,只有秋姨娘轻轻嗯了一声。
“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的。产业嘛……河邬、爱儿也会照应,你去看看也好。”
“好什么?”红姨娘叫了起来,“你要去也带爱儿去!做什么跟个男人一同走百里路程?还是个不明来路的野男人!”
“是呀!”爱姨娘满眼忧虑,“这一路只跟个男人单身走,你的闺誉怎么好?不如我跟着你去……”
丽婉拭去眼泪,“这不成的,爱儿,你爹可没放弃把你抓回去的念头。当年我稳住他,是说若你生下男孩儿,就让他继承明剑山庄,这些年你肚子没消没息,你爹不只一次跟我要人了。在京里我关系广,他不敢妄动,出了京,他还怕谁来着?你安心在家住下,帮着河邬管管产业,赚钱倒是用不着了……林-我是信得过的,既是丽刚旧人,也恶不到哪儿去,眼下对我真的是极好……”
办姨娘呆了呆,想说些啥,还是忍住了,只是望着窗外,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
这傻姑娘,终究没能躲过这场灾——情灾。
三个姨娘怀着复杂的心绪,三双媚眼儿望着丽婉和林-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互相对看了看,有些惶恐的关了门。
依赖丽婉多年,现下只有她们自个儿当门立户,实在是有些害怕的,又忧她此去不知吉凶,是夜,居然没人可以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