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比象猛的气氛变得很低落。
本来若樱来了以后,卷起一阵“小樱旋风”。所有的砂石车司机几乎把可爱的小樱当成女神一样守护,只要看到小樱可爱的笑容,听着无线电小樱甜脆的嗓音,精神无不大振,一扫以往怠惰的习性,加上峻坚灵活的调度手腕,工作效率节节上升。
但是最近……小樱变得无精打采,有时还会突然打瞌睡,为了怕出意外,她的车趟少了,也不再见她生龙活虎的超猛风火轮,连讲无线电都有气无力的。
而他们的少东主……也失去了以往的豪气万丈,整天不是抱着电话讲个不停,就是突然失踪个好几天,老东家只好黑着一张脸,砂石场、营造厂两地跑。
司机老大们也觉得很没劲,任调度小姐喊破喉咙,他们还是依然故我的偷懒。
“小樱为什么没有精神?”终于有人问了。
“麦够讲啦,你知不知道她跟教书先生逗阵了?”大家都点头,这可是无聊的小镇上最新的恋爱八卦。
“这不是很好吗?”另一个大汉蹲在砂石车后面百无聊赖的玩骰子,“当先生娘也不错啊。”
“可是吼……”他们的邻居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听说教书先生苦毒小樱勒。”
“什么?!”所有的人都聚过来,有人已经握紧拳头,“干XXXX的,欺负我们比象猛的小樱?!打她是不是?”开始卷起袖子,敢打他们可爱的小樱?换他被打成猪头!
“比打她还恐怖!听说每逃诩要小樱念书,念得小樱都睡眠不足,还天天考试!”
这群讨厌念书的汉子开始安抚臂上的鸡皮疙瘩,的确比打她还恐怖。
“教书先生干什么啊?七仔是这样管的喔?又不是他学生!”大家开始抱怨。
“你们在聊什么?”刚来没多久的年轻小憋子跑过来,“谁欺负小樱啊?她怎么在车上掉眼泪?”
小樱掉眼泪?这群粗豪汉子霍然立直身子,匆匆跑到小樱号,“小樱唉!怎么了?花生什么事了?哥哥们给-靠!为什么哭了?”
昨夜跟殊为大吵一架的小樱正满月复委屈,看到这群哥哥这样义愤填膺,像是看到了亲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种日子她真的受不了啦!
殊为替她补习了三个月,望着十分的数学和八分的英文,终于动怒了,“-到底有没有用心?!”
每天念书到深夜,工作都频频打瞌睡的小樱终于忍不住了,“我到底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学生?!我再也不想看这些鬼书了!”
这么努力帮她补习的殊为也气了,“都是!-为什么不能像对国文这样,多付出一点心思?-又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做而已!”
“我不要都是!”小樱跳了起来,再怎么温柔顺从,她终于忍耐不住了,“我就是没办法学会这些莫名其妙的鬼东西!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呢?难道我不会这些鬼玩意儿,就不配当你的女朋友吗?”
一怒起来就口不择言,“我不能要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女朋友!”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殊为,将书都扫到地上,“好,你说的!我不配当大学教授的女明友!”然后旋风似地跑出去,殊为拉她,被她一甩打中脸,两个人怒气的互望,她愤怒的跑回家去,殊为也没再追来。
他连否认都不否认,果然不要她了!
“哇!”她坐在驾驶座,干脆放声起来。
底下一群汉子全慌了手脚,“小樱!-说话呀……该不会是教书先生弄哭-吧?我去砍了他!”真的有人跑去拿了特大号的六角起子和拐杖锁。
她慌忙跳下驾驶座,“不……不可以!”看看这群哥哥纠结的臂膀,再想想殊为的文人身材,他哪抵得上他们一拳一脚,“我……我……我没事啦……”只是失恋而已嘛……
“没事没事……”大家围着撮哄她,“乖,不哭不哭……我们去打香肠好不好?”工地有香肠摊子,工余大家最喜欢跟香肠摊老板赌香肠了。
懊吃的香肠勾引她的食欲,抽抽噎噎的,“我……我要自己打……”
“好好好……”先塞了一根香肠到她手里,“来来来,先吃点东西……”
香肠摊老板看到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小女孩,嘴角有着笑意,嘿嘿,肉脚来了,今天看起来可以大赚一笔。
“都赌大点喔?”她还在抽噎哩,香肠摊老板很大方,“好,大的就赢!”
周围的大汉唇角也有坏坏的笑意,还有人忍不出噗嗤笑了出来。
***
“真是太过分了!我这么用心努力,她居然把书都扫到地上,还甩了我一个耳光!”殊为忿忿不平的大叫,正在泡茶的美丽医师,只是淡淡的一笑。
“为什么要这么急呢?”她端了一杯澄艳的茶汤给他,“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什么都能顶尖的。”
“我没有要她顶尖呀!”殊为忙着辩护,“我只是要她跟普通人一样就可以了。”他焦躁的扒扒头发,“她不是做不到,只是……”
“有的人是真的做不到的。”她温柔的捧着茶,“难语症……”
“小樱非常正常!”殊为恼怒了,他的小樱是完美的!
“只是有点学习障碍。”她依旧心平气和。
“她也没有学习障碍!”殊为拒绝这种臆测,“她只是不愿意努力而已。”
“真的?”她柔柔的一笑,安静的喝着茶。
“……”殊为颓丧的垂下双肩,捧着茶杯不语。他并不是装作没看到小樱的黑眼圈。他也很清楚,这段日子以来,小樱真的很勉强自己,有时半夜他也会望着山下小樱卧房不熄的灯失眠。
只是……他惊慌起来。虽然很明白她的偏才,却没想到她会到这种接近不正常的地步!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他才不管小樱念不念大学,开不开砂石车。只要她是小樱就行了。
但还有个母亲梗在他们前面。母亲不会要一个大学都考不上的儿媳,也不会要一个开砂石车的女孩进家门。
“殊为,”云医师柔柔的问他,“你在急什么?”
我在急什么?他无奈的笑,“我急着让她变成我的妻子。真正的进入我的生活圈,能够被我所有的家人认可。我三十五了。对她来说,已经太老,快要没有留住她的力量了。”他没为任何女人费过这种心思,连在一起六年的美兰也没有。
云医师垂下眼帘,“她……长得可像我?”
这话勾起旧时的一点惆怅,和长达六年的错误。“不像。一点都不像。”他拿出随身带着的照片,递给她。
微微挑高秀眉,“她十六岁了吗?我以为你不会蠢到实行光源氏计画。”
他终于展颜而笑,“她二十六了。”笑容又转苦涩,“虽是如此,我还是足足大她九岁。我希望能在壮年的时候守护她,让她正式的成为家里的一员,而不希望她重蹈我妈妈的覆辙。”
云医师温婉的笑,“你没有早夭之相。听我劝,宁耐一点。有时候,求近的心太切,反而生远了。”
咀嚼着她的话,想想小樱颊上的泪,的确自己太急躁。
“如果她真的怎么样都无法达到你的要求,你打算放弃她?”
“不会有那种事的。”他钢铁般的意志拒绝相信。
“我说,如果。”云医师含笑的提醒他。
“没有那种如果。”想也不想马上否决。
““如果”是假设,先生。”她很坚持。
茫然的抬头看她,她逆光而立,柔和的像是圣母一般。以前怎么会觉得她跟美兰很像?她与美兰,宛如云泥之别。
“说什么都不放弃。除非她不要我,或者……我死。”他的爱情存量没那么多,经不起这样的挥霍。
云医师叹了口气,微笑着,“说真话,我又觉得高兴……又觉得心情有点复杂。”诚挚的轻按他的手,“我亏欠你甚多,直到今日,依旧觉得抱歉。”
“说什么傻话。”他覆在云医师的柔细纤长的手上,“总是找-当免费的心理治疗。”
她温厚的摇摇头,“我要去镇上一趟。”
“搭我的便车吧。”他潇洒的将外套往肩膀上一搭,“-还没看过我的新车呢。”
“学不够教训?”云医师笑笑的糗他。
“嘿!我现在开车只有五十,相不相信?等等-就知道了。”
***
香肠摊的老板,整个脸都黑了。
小樱已经吃了三条香肠,再也吃不下。其他的司机老大也吃了五六条,他居然还欠这个小女生三十几条香肠!
她已经不哭了,万分抱歉的说,“……不要再玩了好不好?你不会赢的。”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居然输给一个小女生五十六条香肠!老板揩揩汗,“再来!对凹!”他非在这一把里赢回来不可!
如果赢了,他就赢小女生一百一十二条香肠。
真的要?她实在不忍心,小心的拿了骰子随便丢,“四点!”香肠摊老板欣喜若狂,“这下-非输不可啦!”他呵了半天的气,猛力一掷……
瘪十。(三点,最小的点数。)
司机们轰然大笑,只有香肠摊老板面如土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能能能!
“好啦,”汉子拍着老板的肩膀,“愿赌服输,一百条香肠拿来。”
“一百一十二条啦。”
“不要这样啦!”小樱看不过去了,“我们吃了这么多,够了啦。”
“小樱!-太心软了!他以前赢了我们很多唉!”其他司机抗议,“最少明天要再烤一回给我们吃,这样才可以算了。”
“没问题!没问题!”老板哀求的看着小樱,“姑女乃女乃,就这样吧?我这小摊子要养活一家大小呀。”
真的好吗?免费吃人家那么多香肠?只是刚才心情太不好了,一不小心就赢了人家太多……
司机们互相碰手肘,偷偷窃笑。只要不赌钱,赌大小,他们比象猛之花没有输过。
“小樱。”听到这样的呼唤,她愣了一下。小心的转头,不敢相信的转回来。
殊为?!他不上课跑来干嘛?
“喂,先生,你来干嘛?”司机老大围成人墙,精壮的手臂闪亮着,“又要抓我们小樱回去考试咻?歹势,现在是上班时间啦!要七仔下班再说,现在免谈啦。”
“我只是跟小樱说几句话。”他很温文的。
真是过分,对别人都这么斯文有礼,对我就那么凶!她气鼓鼓的把脸别一边,看她气红的脸更像苹果,不禁笑了起来,满肚子火全消退了。
“小樱。”
“不要叫我!我还在生气!”
“我被打的人都没生气了,-生什么气?”殊为转到她面前,还是满脸温柔的疼惜。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可你是故意骂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娇脆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你说……”
“好啦,不要管我说什么。”他低声下气,“我不是真心那么想的。”
“我不要再念那些鬼书了!”她不禁瑟缩了一下,瞄见身后一起看戏的香肠摊,“除非……除非你掷骰子赢我!”
骰子?!他苦着脸看着碗公里几个小骰子,居然要用这个掷胜负?“小樱,机率是一半一半。”
“人生不是用数学机率就可以涵括的!”她嘟着嘴。
这话让他挺直了腰,复杂的看着外表像是小阿子的若樱。为什么……她这样聪慧,却偏才得这么厉害?
“好,-赢一次,就放-一个月的假。”他很大方,就机率来说,他有一半的机会。
“你说的。”她绽放着甜甜的笑。
连续十二次连败以后,他开始怀疑机率到底准不准确。十二次?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还要吗?”小樱眼睛明亮,双靥微红,笑得如此开朗如向日葵。多久没看到她这样笑了?
“最后一次。”如果这是天意,就彻底一点,“如果-赢了,我不再逼-念不爱念的书。”
“你先。”小樱深吸一口气。
“十二点!”全体惊呼,香肠摊的老板也紧张起来,这个小女生要怎么样用超强的运势扭转乾坤?
她掷出四个一点。
“天眼!通杀!”司机和老板一起欢呼了起来,这可是机率非常非常小,点数非常非常大,怎么刻意掷也不一定掷得出来的点数!
“-赢了。”殊为暗暗舒口气,这样也好。不然继续剥夺她的笑容,他会内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樱只是茫然了一会儿,呜咽的投入他的怀里,哭了很久。
不过这件事情在小镇热闹了好一阵子,香肠摊老板的生意特别好。为了听故事,大家都去买香肠,他顺便口沫横飞的描述这场大战,添油加醋得直比“杨过大战小龙女”。(他是这么形容的。)
总算在输给小樱那么多香肠以后,意外的赚了些回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可是,这样好吗?
夏天已经来临,溪畔的芭乐丛长得更高,已经有了一大片的绿荫。小樱玩水玩累了,在他怀里睡得很沉。清风徐来,枝叶摇动,连殊为都有点困倦。
只是贪看她可爱的睡容,舍不得闭上眼睛。
遵守承诺,他不再逼小樱念书。每天她还是开开心心的跑来陪他念书、编讲义、准备教材。若没有主动跟她讲话,她自己就会好奇的在书柜里上上下下的探险,打发时间。不知道怎么瓮的,在重看了老残游记之后,小樱对于“铁云藏龟”开始有兴趣,最近捧着“甲骨文编”着迷,这一迷,干脆开始拿起毛笔摩写,写着写着,又继续写大篆。
有时唤她,好半天这个小书杲才迷迷糊糊的从书页里茫然的抬起头来。
她这么适合读书,却又这么不适合现在的教育制度。
怜爱的轻抚小樱柔女敕的脸颊,她一定也很困扰吧?
征得石爸爸的同意,小樱的工作天数减少一半——她本来就不靠薪水吃饭——其他的时候跟他到学校四处“游学”。
她排斥训诂学的枯燥以外,几乎什么都很有兴趣。帮她挑了几堂课,跟几个老师请托以后,她跟别人没有什么两样的按时交作业考试,不到两个月,每个人都跑来问他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孩子。
“她该不会是别校研究所的学生吧?”教庄子的林教授很激动,“快!她要不要考我们学校?我放水!我一定放水!”
苦笑着,他跟几个同事说了若樱的情形,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当老师的人多少都有得天下英才以教之的希望。偏偏考进来的学生除了会考试,一个个跟木头一样,叫他们多念一点书就唉声叹气。
这么认真向学的小女生……居然被堵在学校殿堂之外!
“甄试呢?”李教授升起一丝希望,“如果是甄试,我让她过,瞒天过海也让她过!”
殊为摇摇头,很能体会每个老师的心情。“她已经二十六岁了。离开高中太久……她的年代,也没有甄试这件事。补习也没用,她偏才得太厉害,英数理化通通是个位数。”
“……她这样的人才,只能往美国去求学。”张教授喟叹着。
“……她排斥英文。再说,去国外念汉学?”殊为苦笑了起来。
小樱小樱……我该拿-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怎么办,林教授擦擦眼镜,“叫她继续来上课,听到没?!我还有多少料,通通教她!拿不到学位不要紧,我要让她变成另外一个曹大家!”
其他的教授也纷纷应和,殊为很感动,“……她的钟点费,我另外算给大家。”
“多她一个学生算什么?!”张教授摆摆手,“让她来上课啦,我上起来比较有劲。”不禁好奇,“庄教授,她是你的什么人?”
小樱吗?他微笑,欣然的,“我准备要娶的人。”
眼光充满了讶异,不信、欣羡、遥想。若是年轻十几岁……若是当年遇到这样的奇女子……大约也会跟他做一样的事情吧?
“红袖添香呀……”
觉得有点扎心,“不是添香而已。”想到若樱,心里软绵绵的,“她是我相同方向的伴侣。”
***
我能做的都做了。殊为拂拂小樱额上的头发,又蹙紧了眉。
美兰每隔一阵子就不死心的前来纠缠,他小心翼翼的不让她知道小樱与他一起的事情。他也知道峻坚在追求美兰,三不五十就北上探望,又打了一架以后,得到他亲口承诺,对这件事情三缄其口。
“你这样对小樱不公平,对美兰也不公平!”峻坚觉得他很没诚意。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确定小樱可以困在我的怀里不舍离去,让我想到方法让母亲不会反对。现在……我对两个我爱的女人都没把握。
母亲和小樱。
唉……枝叶摇动,芭乐丛似乎在叹息?
殊为抬头看枝头还有芭乐的摇曳枝干,“你叹息?芭乐跟人家伤春悲秋什么?那是杨柳才有的权利……哎唷!”他抱着脑袋,小樱被他吓醒,“怎么了怎么了?”
“……可恶!我被掉下来的芭乐砸到头了!”殊为咬牙模着头,肿起了一个小包。
斑哼哼!鳖该!谁叫你小看芭乐的浪漫!傍你遮荫为你叹息唉!忘恩负义的家伙。
芭乐丛被风吹了起来,婆娑的像是在跳舞一样,手舞足蹈。
***
巴殊为和好那天,她就听过一些流言。
这么小的镇,居民都认识,大大小小的八卦传得很快,即使只是搭便车,还是勾起镇民遥远的八卦记忆。
“我跟-说小樱,”隔壁的大妈神秘兮兮的靠过来,“昨天教书先生载了好漂亮的小姐来镇上呢。”
“他们很久就认识。”
“那个小姐是玉里疗养院的医生哩……”
“……我跟-说……”
认识的人一人一句,拼拼凑凑也大概知道是什么。
殊为很久以前(是多久?没人说得出来),跟疗养院的女医师有过一段情。那个女医师叫云真,因为父母反对(是谁的父母反对?还是没人说得出来),那个美到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女医师,就含泪与教书先生分手。
殊为到底曾经有过多少漂亮的女朋友?她照了半天镜子,觉得很不痛快。从来没有成熟美艳过,她也很沮丧啊……
几次想问他,话到舌尖又吞了下去。而且殊为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她,黏她黏得死紧,她也就慢慢淡忘了。
直到美兰气势汹汹的打电话过来。
“-不要以为-是赢家!-不过是殊为贪新鲜的替代品!”然后是一大堆污言秽语。
听了老半天,若樱才听出来,“怕黑熊小姐?”
正骂到口干舌燥的美兰生气的一跳,“我是李美兰!伯母才不会让-这种开砂石车的流氓婆进家门!她是喜欢我的。”
“很好啊。”若樱也生气了,甜脆的声音倔强着,“-让伯母娶-好了,殊为喜欢我!”
“殊为喜欢-?!”美兰尖锐的笑声几乎穿透话筒,“告口诉-,他才不喜欢-和我一样,都是别人的替身!庄殊为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云真!听到没有?”
“他们……他们分手了!”若樱心虚的嚷。
“哦?看起来他什么也没告诉-嘛。他倒是告诉过我了。而且,云真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她恶意的笑了两声,“想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呀?”
“我……我……”
“因为庄妈妈,讨、厌、她。”她凶狠的声音很兴奋,“知道了吧?事实上,庄殊为喜欢任何人都没用,只要庄妈妈讨厌,他就只能忍痛放手,懂了吧?云真都留不住了,何况-这小表头!”匡地一声,若樱把电话-了。
她骗人的……她一定都是骗人的……嫉妒会让女人疯狂……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但是若樱无法解释手心捏着的冷汗。殊为……我要去找殊为!他一定会笑着拍我脑袋,告诉我根本没有那回事……
若樱气喘吁吁的冲进殊为的家,他正在讲电话,看见她,为难的将食指比在唇中,求她安静,“妈,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嗯,美兰太言过其实了。嗯……我跟她是不可能的……也没有这么快找其他女朋友……”
若樱再也忍不住了,“殊为!”她大声的喊出来,又很努力才能忍住眼泪。
“殊为,”庄夫人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谁在你那儿?”
承认我啊!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看了看她哀痛欲绝的的眼神,殊为咬咬牙,“没什么,电视机的声音。”
“声音还真是大呀。”庄夫人讽刺着,“总之,如果有了女朋友,还是带回来看看吧。你去花莲我不阻止你,但是,不能连预备结婚的对象我都不知道。”
“妈,我明白。”他不敢看若樱颊上的泪。
币了电话,他转身想解释,若樱惨白着脸,远看像是没有生命的瓷女圭女圭,一点表情也没有。
“小樱……”
“你不敢跟你妈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现在我不能承认。因为……”
若樱截断他,“你妈妈反对过云真?”
她连云真也知道了?“……对。”他急着说,“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喜欢云真?”她顽固的只要答案,不想要过程。
“我喜欢云真,到现在也是。”看她变色,“但是,我现在爱的是。”
她站起来,表情凄楚,“可以多久?然后又换谁?”
“没有那种事情!”他终于动怒了。
想开口,又怕流眼泪,她转身要走,殊为急着拉住她,“-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把话说完?只凭着-的臆测生气!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我当然知道,”她已经开始扁嘴了,“你一定有正当的理由,而且一定是为我设想。我很知道……”她委屈的眼泪落了下来,“但是我的理智知道,感情就是不知道!因为我无理取闹嘛!所以我在忍耐,在消化。我安静一下想清楚再来找你……”
“天已经黑了,不要出去乱走。”他的眼睛写满焦虑。
走出几步,又回身扑在他怀里几秒,又一步步的走出去。她很理智,也非常不理智。望着她的背影,却咬牙尊重她的想法,让她自己想想-
跟云真不同,真的不同。
***
她茫茫的在小镇散步,雪白的麻纱小洋装,头发已经到背的一半,懒得去剪。
即使失魂落魄,她还是美丽的像是个白瓷女圭女圭,让人惊叹。
BMWZ8跟踪了她半天,狐疑了好久,才开近一点小声喊,“大姊?水若樱?”
若樱茫茫的看着这台很帅的敞篷车。看看车,又抬头看看人,“BMW320?”
“果然是大姊!”樊玉堂大叫,“我早就要来找-啦!可是被我爸逮回去上学,好不容易放暑假才放我回外婆家玩!棒了半年,我还怕-忘记我勒!”看着她这样静静乖乖的模样,和那天张牙舞爪的挑战英姿实在判若两人,“大姊?不痛快?要不-去借那部SC430好不好?”他摩拳擦掌,“有什么不痛快,“轧”一场就痛快了。”
若樱猛抬头,“没错,“轧”一场就痛快了。坐过去!”她娇喝,“Z8借我“轧”一场!”
不会吧?“不愿意?那我回家骑哈雷。”
“不!我当然愿意!”怎么可以放过找了好久的大姊头?但是话说出口他马上后悔了,“大……大姊……-知道的,虽然天色晚了,但是路上还是有车的……大姊!-不要在乡间小道就飙到七十!啊啊啊!车啊!贬车啊!”
一路他的惨叫,悠悠不绝。
山坡上的SC430,也无奈的发动了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