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云完全清醒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他睁开眼时就看到半靠在床头睡着的妻子,她的脸色带了几分疲惫,即使睡着,秀眉也还轻蹙着。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仍然是紧紧地握着她的。难怪她身上的衣物像是几日不曾换洗过,发髻也有些凌乱。
“你醒了?”凌清雪因身边人的动静而倏地睁开眼,见他醒来,不禁面露喜色。
“辛苦娘子了。”他颇感歉意地看着她。
凌清雪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放下心来,“烧退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大夫。”
江随云摇摇头,握着她的手拉至心口处,微笑道:“我很好,娘子在我身边,我就很好。”
凌清雪不自在地转开眼。
“娘子,不要再离开好不好?”他的声音满是希翼。
“我是有事……”她辩解。
“娘子。”声音很轻,但指责的意味很浓。
她于是收声,在他灼灼目光盯视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江随云笑了,对她柔声道:“娘子先去洗漱休息下,我没有大碍了,别再累到娘子。”
凌清雪看着自己,便没有拒绝,出门吩咐人帮她准备洗澡水。
待她洗漱完毕再回到房里,小厮已经伺候江随云用了些清淡的饭菜,正在跟他汇报一些事。
看到她入内,小厮立时住口,江随云开口道:“继续说吧。”
小厮看看少夫人,见她没表示什么,就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凌清雪对那些生意买卖没有兴趣,迳自到一旁去吃为她准备的饭菜。
她吃得极慢,而小厮说得极快,但她极慢的吃完一顿饭,那小厮的事却还没说完,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世人只知江家富甲天下,却不知这财富荣耀之后要付出怎样的辛劳。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少爷刚醒,身子还虚,不能太过劳累的。”最后,她忍不住发话了。
小厮望望她,又看看少爷。
江随云一脸轻松的笑,“听少夫人的吧,我也有些累了呢。”
小厮便聪明的告退了。
“娘子。”他靠坐在床头唤她。
凌清雪充耳不闻。
江随云眼露笑意,继续唤她,“娘子。”
几番下来,她不得不开口,“什么事?”
他朝她招手,“过来坐。”
她面上一热,没有动。
“那为夫过去好了。”他说着就要掀被下床。
凌清雪只好起身走了过去。
她一过去就被人拉坐到床头,收势不住扑入他的怀中。她要起身,他却搂住不放,最后她便不动了。
他轻抚着她一头顺滑微湿的长发,低喃道:“娘子,我们就这样相守一生可好?”
背中人似乎僵了下,半晌无语。
江随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维持着这姿势,感受着两人之间难得的相偎。
当凌清雪伸手环住他的腰时,他心头狂喜,知道这是她的默许。
“娘子。”
“嗯。”
江随云笑弯了眉眼,这是她第一次答应他的称呼。
“娘子,”他搂着她轻蹭,“我好想你。”
“你病惫没好。”感受到他的情动,凌清雪轻轻推着他。
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病的又不是那里。”
凌清雪整张脸都烧红起来。
“娘子……”他原本清雅的嗓音染上。
她羞窘地闭上眼,松开抵在两人之间的手,任他为所欲为。
床榻间很快就响起男女纠缠的暧昧申吟,气息交缠,在他一次次的挺进中,她发出难忍的轻吟,在他越来越颠狂的动作中,她一次次臣服,接受他满满的情意。
又一次轻抵额头,彼此喘息着,眉眼间流淌的却是萦绕于心的情。
他抱着她低语,“娘子,你说明年我们膝下会有小萝卜头吗?”
她将头埋入他胸前,不语。
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看来为夫要好好努力了,娘子,我们再来……”
她忍不住伸手锤他。
江随云在肆意爽朗的笑声中开始新一轮的燕好。
江随云跟妻子形影不离,好得如胶似漆。
即使大多时候,凌清雪只是坐在一旁看书打坐,但是只要看到她在身边,江随云的心情就会很好很好。
知道妻子会晕船,所以江南水乡长大的江少爷便放弃扬帆万里的水路,陪着妻子走陆路。
必家的路变长,却让他甘之如饴。
这一日他们经过一处山脚下时,遇到了强盗。
江少爷每次出行均会带有护院,但这次所遇的强盗似乎不是泛泛之辈,双方交手,战况竟然一时胶着。
小厮乐清不时地拿目光朝车厢瞄,在他看来,只要少夫人肯出手,这些强盗完全不够看。
原本有些困顿,想小憩一会的凌清雪被车厢外的打斗声搅得有些心烦,便要推门出去。
江少爷伸手拽住她,不赞同地道:“有护卫在,你就安稳地坐着。”
凌清雪不想说自己心绪烦乱,只是挣月兑他的手,钻出车厢。
江少爷不得不也跟着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妻子犹如穿花蝴蝶,身形飘忽在众人之间穿梭起落,不多时,方才胶着的战局就成一边倒的情势。
但轻松挽回胜局的凌清雪脸色却有些苍白,捂着嘴闪到一边,扶着一株大树开始吐了起来。
“娘子……”江随云慌了手脚。
惫是随行的老账房看出端倪,拉过少爷小声嘀咕了两句。
原本担心得心慌意乱的人顿时变得喜不自胜,跑到妻子身边,关切地道:“娘子,很不舒服吗?”
凌清雪摆摆手,眉头皱得死紧,“血腥味……”怪事,以往不曾这样。
“娘子,我扶你回车上歇息。”
她点头,随他回到车上。
等到他们到达下一个城镇投宿时,江随云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
凌清雪一头雾水地看他。
“夫人,右手。”大夫温和地开口。
尽避疑惑,她仍旧伸出右手。
大夫把过脉之后,面露笑意,向一旁的江随云道:“恭喜公子,尊夫人有喜了。”
凌清雪呆住。
江随云大喜,“乐清,拿十两银子给大夫。”
“老朽谢公子了。”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江随云脸上的笑容完全无法掩饰。
等到大家都离开,他坐到床边,搂着妻子笑道:“娘子,你有了我们的骨肉了。”
凌清雪微笑着抚上自己小肮,神情带了点难以置信。
江随云在她耳边说:“我那么努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立时啐了他一口,“不正经。”
“如果娘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欢喜的。”
凌清雪只是笑笑没说话。
江随云把手放在她的小肮上,憧憬地道:“将来我们要生好多孩子,这样他们长大就不寂寞了。”
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孤寂,她伸手握了握他的。他是江家独子,还是江氏夫妇老来得子,虽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却是孤单。
“好。”她轻轻地应承。
江随云欢喜无限地在妻子脸上吻了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按手印。”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止,凌清雪莞尔失笑。
江随云却不依不饶硬拉着她的手与她盖印。
“娘子,我们要相守一辈子,你不许离开我和我们的孩子。”
她微笑的看着他,轻轻点头。
江随云夫妇回到扬州时,时令已进入初冬。
原本他们不该走得如此缓慢的,只是江少爷千小心万小心地宝贝着有了身孕的妻子,江老夫人也大力支持,于是一行人便走走停停。
最后要不是江少夫人实在对这段漫长的归程意见太大,只怕他们年关之前能否回扬州过年都是未知数。
然后,回到江府进入栖云小筑的凌清雪却是满目的惊疑。
小筑里原本的美婢不见了,全部换成面貌忠厚朴实的中年仆妇。
“江随云。”她仍然习惯喊他的全名。
江随云在旁应声,“什么事,娘子?”
“这个……”她指指院中的仆妇。
他“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娘子是有身孕的人了,那些婢女年轻识浅,多半伺候不好,还是有经验的妇人更稳妥些。”
是这样吗?凌清雪眼中透出满满的怀疑。
一路进府,她发现年轻的婢女一见到江随云便会疾步远离,仿佛他是瘟疫一般。
“娘子,注意脚下,慢点。”江随云如同宝贝一尊易碎的陶瓷女圭女圭般护持着妻子行走。
凌清雪皱着眉头任他继续小题大做。
一直进到房门,她坐到床上,江随云这才放过她,离开小筑去忙自己的事。
“少夫人,净把脸吧。”
她点点头,接过仆妇递来的布巾,擦拭手脸。
“少爷吩咐了,如果少夫人想歇息的话,等厨房下人送来热水沐浴之后再歇,少爷还吩咐府里厨子为少夫人准备补汤甜品,一会就会差人送来……”
凌清雪面无表情地听完也不理会仆妇的错愕,直接起身走出房门。
以前,她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罗唆到什么程度,现在她知道了——很恐怖。
“少夫人,您去哪里?”身后两名仆妇急问。
“散步。”
院中仆妇与随后跟出的仆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少夫人足尖轻点,飞身跃上院中那株百年老树,在巨大的枝桠间半靠着坐下。
湛蓝天空飘过几丝白云,让看的人心境也随之平和下来。
江随云得到禀报匆匆由书房赶回,就看到几个仆妇面露焦急地围站在大树下。
反观树上之人,一脸悠闲地依靠着树干,一腿半曲,一腿伸直,手搭在平放的腿上,腰间的环佩丝带垂落,在风中轻晃。
江随云被眼前如画一般的情景慑住,不由得停下急奔的双足,静静地隔着距离看着她,他的妻。
“江随云。”树上的人缓缓开口,听来云淡风轻,江随云却听出其中隐含的不悦。“我生在江湖,长在江湖,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是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你想我如何做呢?”
听出警告,他眼神微变,泰然自若地道:“娘子,为夫只是担心你。”
“收起你无谓的担心,院中留下两人就好,其余人你另派他用。”
“夫人有命,为夫照办。”
旁边的人看着他们向来奉为神明的当家少爷对着少夫人唯命是从,无不愕然。
“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离开,我会让管事另外指派工作。”江随云快速指一下。
“是。”众人听令,或走或留。
“娘子,现在该下来了吧?”
“上面风景不错。”
“天气转冷,娘子如今有孕在身,且才奔波而回,还是好好休养为是。”
凌清雪从树上一跃而下,负手从他身边走过,连瞄都没瞄他一下。
江随云自讨没趣地模模鼻子,心知是真惹恼她了。
凌清雪一路回房,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不由得蹙眉,“你跟进来做什么?”
“想跟娘子说说话。”
“说什么?”
江随云走至她身边握住她一只手,牵她一起走到床边坐下,这才开口,“我们江家由来便血脉单薄,致使每任主母怀孕,家中便如临大敌,这并不是为夫草木皆兵,实在是……”他言未尽述。
凌清雪先是讶然地看他,随后恍然,再到释然,最后伸手拍拍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凡是总是会有例外的嘛,就如同我嫁给你至今依然健在一样不是吗?”
江随云看她,有片刻的无语,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无奈地道:“娘子,为夫发现你深谙打击人之要领。”简直一语击中,伤人于无形。
凌清雪颇是谦虚地一笑,轻飘飘地回了句,“我这都是跟相公你学的。”
他因为她的戏谵之言而放声大笑。
其实,他家娘子风趣起来,也是很幽默的。
袄门大宅,高墙深院隔绝了外面的风风雨雨,阻挡了江湖的刀光剑雨,曾经叱咤江湖的雪玉芙蓉,如今只是一个身怀六甲的普通少妇。
凌清雪对于身外之事向来不多理会,所以当她收到某人辗转托人送到她手上的那封信时,才会有些讶异。
万事通转信想告诉她什么?
揣着好奇,她慢慢拆开信笺,然后她的神情开始起变化。
从怀疑到错愕再到恼怒,最后重新归于平静。
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心头暖暖,丝丝甜意入怀。那个男人也太过小心谨慎了,她哪里会不讲理至此?
等到江随云从外回来,就看到妻子似笑非笑地坐在椅子上望他,不禁感觉有些不对劲。“娘子,今天是怎么了?”
“江随云,你过来。”她朝他招招手。
他乖乖听话走过去。
“我有问题问你。”
“娘子请问。”他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
凌清雪倒了杯茶递给他,江随云开始有些不安。
她若无其事地拿起自己的那一杯,轻轻地吹凉,呷了一口,徐徐开口道:“改安排仆妇伺候,真的只是因为我怀孕?”
江随云心中微动,面上从容笑道:“都过了这么些时日,娘子怎么会又旧话重提?”
“也没什么,就是有位老朋友告诉我一些事情罢了。”
“老朋友?”
她将手边的信封推了过去。
江随云一看到信封角落那枚铜钱印,立时心就悬了起来。
在看过信笺后,他垂首轻叹。早该知道就算隔绝了所有,她身为江湖人,总还是有得到消息的管道,尤其当她还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朋友时。
他清了清喉咙,“娘子,需知人言可畏,道听途说的事当笑话一听也就罢了,太过深究就不好了。”他只是防患于未然,不想她因为那些婢女而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往事罢了。而这些他觉得不必告诉她。爱她,便要让她完全放心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凌清雪笑看着他,“哦,那么近来我在你身边都看不到一个婢女,这也是假的?”不是小厮就是仆妇,再不然就是管事或者账房先生。
“婢女也不过是服侍的人罢了,我身边诸事都有人服侍,不必非得她们不可。”
“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悟地看着他。
他认真点头,“就是这样。”
凌清雪笑着挨近他,声音轻柔地问:“那么为什么坊间会流传江家少夫人善妒,见不得丈夫身畔有半个年轻女子,若是看到,那女子便会消失无踪,连尸体都找不到?”
“传言而已,哪能尽信?娘子曾深受传言所害,难道不能体会为夫如今的心情吗?”
“我能体会。”她一边说,一边重新坐直身子。
江随云松了口气。
但凌清雪却还有未竟之语,“我能体会传言大都失真,但无风不起浪,你若不曾做出让人怀疑的事,便不会有今日的传言。”
“为夫也是怕娘子误会嘛。”他小心陪笑。
凌清雪转着手中的青瓷茶碗默不作声。
江随云小心察言观色。据大夫说孕妇大都情绪不稳,极易胡思乱想,而他家娘子又经历过太多不堪的过往,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江随云。”沉默许久之后,凌清雪再次开口。
“娘子。”他随时准备被指责。
她却是轻勾唇线,放下手中茶碗,朝床走去,边走边道:“我困了,睡一会。”
江随云愕然地看着妻子在床上躺下,半晌没回过神。
咦,什么都没发生!
三月莺飞草长,万物复苏。
已有数月身孕的凌清雪陪同婆婆出门礼佛,这让扬州城爱好八卦的百姓都争相目睹那个传说中妒妇兼悍妇的江少夫人。
但当轿子在寺前停稳,仆妇将人扶出轿外时,众人眼珠却差点没掉下来。
只见她明眸皓齿,小肮微隆,虽已有数月身孕,不显臃肿,反而添几许风情。
这样一个女子真会是传说中杀人于无形的妒妇。
凌清雪原本要伸手搀扶婆婆,却被将老妇人制止,反而要仆妇搀好她,再三叮嘱小心脚下。
最后,她只好听从婆婆的安排。
就在江家婆媳拜完佛自大殿走出时,突然从旁窜出一条娇小身影扑跪在将老妇人身前。
凌清雪第一时间将婆婆护到身后,在场所有人都未看清她的动作,只余满目的惊讶。
“老夫人、少夫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小办求你们了……”
面对眼前这个青衣婢女没头没脑的求救,凌清雪求助地看向婆婆。
江老夫人略带不悦地看着不住叩头的丫头,声音有几许冷淡地道:“你们李家也是大户人家,你家小姐若出了事,李家也不该放任她不管,怎么也求不到我们江家头上,况且,我们与你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李家?凌清雪若有所思地看着仍在不断叩头的小丫鬟。
“老夫人,奴婢实在没办法了,我家老爷因为小姐逃婚一怒之下跟小姐断绝关系,而小姐被人恶意拘禁逼迫卖身……”小办泣不成声,字字血泪。
“她不是与深爱之人走的吗?那人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凌清雪微蹙眉头质疑。这些都是她后来从万事通口中得知的。
小办泪流满面,也顾不上擦拭,目带愤恨地道:“那个无耻的男人根本就是为了小姐的钱财,好吃懒做,最后输光小姐的所有首饰,还把小姐卖到青楼。”
江家婆媳对视一眼,没有插话。
“后来有人包养小姐,小姐以为总算否极泰来,谁知那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说到这里,小办的身子颤抖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
然后,凌清雪看到她的目光投向自己,不由得挑了下眉。难道此事跟她还有关?
丙然,小办接着道:“少夫人,我知道是我家小姐不对,可是您已经是江少夫人了,齐庄主就算再怎么折磨我家小姐,您也不可能嫁他了,少夫人您行行好,去向齐庄主求个情,让他放了我家小姐吧。”
齐浩宇?
凌清雪心头大震。她在江家安胎的这些日子,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清雪,咱们回府。”江老夫人一把抓住媳妇的手,阻止她伸手去扶地上的小办。
“娘——”凌清雪不赞同地轻唤。
江老夫人回头看了眼殿中的佛像,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清雪,不是娘铁石心肠,此事云儿也曾向齐庄主说过,只不过适得其反,他反而变本加厉,所以此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以免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少夫人,您去说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齐庄主那么爱您……”小办被凌清雪蓦然投来的冰冷视线一惊,声音顿时中断。
“姑娘慎言,我已是有夫之妇,此话传入我相公耳中怕是不太好。”
“奴婢失言了,可是少夫人,求您了,奴婢求您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小办拼命叩头。
“你家小姐人在哪里?”凌清雪冷静的询问。
小办三吾,急忙道:“在杭州。”
“你怎么来扬州的?”
“奴婢是偷跑出来的,奴婢……”小办满心的委屈,对一路狼狈奔来扬州的经过极不愿回想。
凌清雪道:“你对你家小姐倒也忠心。”
“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为小姐死,奴婢也愿意。”
“所以当初为了她害人也愿意。”凌清雪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也冷了几分。
小办为之一缩,“少夫人……”她当时不是一直昏迷着吗?
凌清雪淡淡地笑着,“我隐约记得你的声音,应该也是你陪我嫁进江家的吧?”
“是。”小办头垂得更低。
“当时你家小姐有想过让别人代嫁的后果吗?”
小办头低得不能再低,已经有些无地自容。如果今日是凌二小姐所嫁非人,她跟小姐又将如何?
是的,她想像不出,也不敢想像。
“我当时身上亦着嫁衣,你们何尝为我想过?”凌清雪再进一步。
小办哑口无言。
“如果你们当时多顾及一下别人的立场,也许今天便不会是这样的局面。”她的声音透出一股清冷,却又难掩一丝不忍。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李家小姐终究不过是个可怜之人。
凌清雪发出一声轻叹,迈步越过她,声音传来,“我会约见齐庄主。”这是她仅能做的。
小办大喜过望,“多谢少夫人。”
凌清雪却已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