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做了,真是很带种耶!”中午休息时间,王忆梅等大家都出去吃饭时,冲到冬凝的位子上猛拍她的肩膀。
冬凝肩膀被她拍到夸张的斜向一边,龇牙咧嘴地问:“什么带种不带种?”
“你为了斩断情丝,搬家又休学的,还不带种呀?幸好你没真的绝到连工作也辞了,不然我可又少了一个朋友。”王忆梅看起来很认真。
冬凝低头拨弄着充当午餐的饭团,这个话题让她食欲全失。
要做出搬家又休学的决定,对她来说并非无关痛痒,甚至可说是一个令她非常痛苦的抉择。
一开始就没想过会和他复合,当然也没料到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不知不觉中,她越来越依恋他,明知道这样不好,却还是不负责任的任由它发生,直到发现自己一天没见到他就会感到恐慌空虚时,才惊觉大事妙。
她不该自私的占着杨希凡,他需要的是更好、而且能帮助他的伴侣,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能为他生下很多小希凡的健康女人。
为了不给自己后悔退缩的机会,她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休学并搬离住了多年的套房。
搬了家、休了学之后,她才知道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想他,很想他,非常想他,那种不能和他见面的椎心之痛很难用词语形容,在身心都还没调适好的情况下就得面对王忆梅的追问,让她有些吃不消。
“其实叶教授有来问我你的事。”王忆梅老实道。
“你没跟他说什么吧?”冬凝焦急的看着她。
王忆梅用力摇头。“我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好不好,不过……隔天下课杨总裁和叶教授又一起来找我就是了。”
听到她提到杨希凡,冬凝拉住她的手臂紧张地问:“他找你做什么,他怎么说?”渴望的眼神已经明显表达出她对杨希凡的在乎。
“当然是问你的下落呀!”
王忆梅将她的表情及反应都看在眼里,有点后悔当初建议她离开对方。
她看得出来,他们根本是深深相爱着,表情如出一辙,不相爱才有鬼!
破坏人家的姻缘会下地狱的,她怎么胡里胡涂的就做了该下地狱的蠢事呀?
“你没告诉他吧?”嘴巴这样说,心底却矛盾的希望王忆梅向杨希凡透露她的动向。
“当然,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说的,不然你不就白白搬家休学了?”边说边观灿诂凝的反应,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对那个男人还有依恋。
“嗯。”她难掩失望的低下头。
“看他找不到你时那痛苦难过的模样,还有你这看起来有如世界末日到来的苦瓜脸,谁会相信你们只认识几个月的鬼话!你最好现在就满足我的好奇,告诉我你们的事。”就算她该下地狱,也要让她知道原因吧?
“他是我的前男友,是初恋也是唯一一次的爱恋。”
“啥?!”王忆梅看起来像是被茶叶蛋噎到般惊讶。“那你干么不嫁给他,要嫁给不爱的前夫?”
她轻声叹息。“就发生很多事情因此不能在一起,整个过程很戏剧,我没想过会再遇到他。”
“喂!”王忆梅点点她的肩膀。“我收回之前对你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劝说,你该尽力去争取这份迟来的幸福才对。”
“不,就算你没劝我,我也不打算和他复合。是我负他在先,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我怎么可以在消失七年后,一出现就想捡现成的便宜?而且我没办法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无法为他组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样的我凭什么要他概括承受?”无法受孕的体质才是让她却步的真正原因。
“嘶~~”王忆梅紧握双拳,紧咬牙根,被冬凝的死脑筋气得嘶嘶叫。“我真的会被你气死!之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以前的关系,担心对方只是想和你玩玩,所以才会劝你想清楚。现在不用你多说,我都可以从你们的眼中看出你们是那么的相爱,而且不是过去式,根本是一直进行式。你想想,你都和别人结婚了,他还可以无怨无悔等你七年,怎么可能还会看得上别人?别闹了好不好?”
“谢谢你的关心,这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她觉得她的决定是对的,谁来劝她都会是同样的结果。
王忆梅气得直跺脚。“不管!下次他来学校时,我就要跟他说公司的电话和地址。”
“别逼我离职。”她沉声警告。
“你!呀~~”
王忆梅气冲冲的回到座位上,再这样下支,总有一天她会被冬凝给气到脑溢血。
杨希凡简直要发疯了,他不过出差几周,回来后就风云变色找不到邱冬凝,起初还以为她是发生什么事,担忧的打电话到处找她,直到叶智源告诉他她已办妥休学后,他才知道她的消失是安排好的。
他想破头都想不透她突然这么做的理由。
罢到国外的前几天,他们还天天电话联络,也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后来一方面因为他忙,一方面因为两地的时差问题,他使得打扰她睡眠,所以才没再电话联络。
他可是一直忍耐着相思的痛苦,不断安慰自己反正很快就可以回国和她见面了,没想到回来后却人事全非!
他不懂,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相处得很愉快,从没发生口角,虽然有时他会捕捉到冬凝心事重重的表情,问起时,她总是以担心工作和学业不能兼顾来搪塞,而他也全然相信她,甚至还游说她干脆休学,压力就不会这么大。
现在仔细想想,她心事重重肯定是另有原因呀!
七年前的恶梦再度重演,她一样突然消失,他同样不知她的去向,这几天他发了疯似的找她,却一无所获,她周遭的人竟然通通都不知道她的去向,离谱得很夸张。
除非她从地球上消失,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她,然后想狠狠打她五十大板,提醒她别再“到处乱跑”。
冬凝的不告而别多少影响到他上班的情绪,虽然他克制得很好,但员工还是能感受到笼罩在他周围的低气压,因此“没事多出差,多出差没事”已变成员工共同的座右铭。
在保凡集团挂名顾问的叶智源,知道好友不可能放弃寻找邱冬凝,所以很够义气的接下他大部分的工作,让他能够每天准时下班,随便他想干么都好,只要他能放松心情。
今天又被赶出公司的杨希凡,只好将车开出公司,出去吹吹风。
只要想到冬凝仍无消无息,他就气愤。台湾就这么小,她竟然可以“躲”到现在而没被他找到,道行还真高啊!
邱冬凝下班后来到杨希凡公司对面,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休息”,人是坐着休息没错,可一双眸子却紧盯着对面大楼不放。
原本她只是打算来这里坐坐就好,并不奢望能见到杨希凡,不料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就看见杨希凡开车出来,透过全开的车窗可以清楚看见他异常严峻的侧脸。
他很少有如此严肃的表情。
见他将车开得快又猛,脑海中不断闪过很多不好的画面,越想越心惊,自己吓自己的情况下竟令她冷汗直流。
他看起来真的不是很好,这样的情况让她很担心。
她慌乱的打开包包翻找出皮夹,拿出已经很久没使用的电话卡,小跑步的冲向五十公尺远的公共电话亭。
电话才响一声,就被杨希凡车上的免持系统自动接通。
“……”因为没有来电显示所以他默不作声。
没听到他的声音,她焦急的低声喊道:“希凡!”
认出她的声音,他毫不考虑的将车子切到路边暂停。
“邱、冬、凝!”他咬牙道。
“……”
“你在哪里?”对着电话用力嘶吼。
“……”她的沉默让杨希凡火气旺到最高点。“说话呀!”
“你……好吗?”她捣着嘴,眼泪却不听使唤的滑落。
“你说呢?没有你能好吗?”他瞪着电话低吼。
“我……你……”泪水不断涌出,遮盖了她的视线,也让她哽咽。
“你人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她缓缓闭上眼,表情痛苦。“我们真的不适合,别再找我了。”
他焦躁的抓起电话大吼:“你莫名其妙的胡说什么?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就算,还得经过我同意才行。”
“对不起……请你忘了我吧。”五官因为激动哭泣挤成一团了。
他以为她要把电话挂掉了,激动的大喊:“你敢挂电话试试看!只要你敢给我挂电话,我立刻找人把全世界的每一寸土地给翻过来,务必找到你为止,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厉声跟她说话。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用手背抹着泪,却怎么抹也抹不完。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没有经过我同意不准离开,不准!懂不懂?”因为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浮。
“对不起……”她抱着话筒哭得极伤心。
“邱、冬、凝!你最好给我闭嘴,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他最讨厌听到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将他们的距离狠狠拉开。
“我真的配不上你,不要找我,也不要等我了,这样对你我都好。”她的心怎么抽痛得这么厉害呀!
“好个屁!我警告你,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话,我一辈子都好不起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你就尽避走,我的死活和你无关!”他气到口无遮拦,将自己都诅咒下去了。
“希凡~~”
“在哪里?我去接你,有什么天大的难关我们一起面对,逃避是最差劲的办法,这辈子我已经不打算放开你,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不能撼动我的决定。”开始对她动之以情。
“我没办法……对不起……”像握到毒蝎般的将电话迅速挂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一定会把持不住的说出自己的位置。
他仍处于扩音功能的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让他更加烦躁,生气的拿起手机高高扬起,想将它摔个稀烂,但想到可能因此接不到冬凝的电话而作罢。
将手机扔向一旁,他懊恼的用力槌着方向盘。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上班时间,邱冬凝却没在办公,而是坐在位子上发呆。
她“离开”希凡已经一个月又十天了,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停止想念他。
王忆梅从办公室外一路冲到冬凝位子前,气喘吁吁地问她:“你听说了吗?”
冬凝抬着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听说什么?你要不要先喝口水再说?”
“我们公司被买了。”王忆梅大声说出刚刚从业务部听来的消息。
“什么意思?”冬凝惊讶的看着她。
“就是并购呀!这下惨了,我们要准备收拾包袱了。”王忆梅表情担忧。
冬凝放下手中的笔。“消息有确定吗?”
“听说总经理室已经在拟稿了。”王忆梅语气笃定。
冬凝移动鼠标点开电子信箱。“没看到有什么公告呀!”话才刚说完,就接到一封新邮件,而且还是由总经理室发出的邮件。
“完了!真的来了!”王忆梅惊慌的大叫。
冬凝点开邮件,内容简单扼要,结论是公司真的被保凡集团并购了。
看着计算机屏幕,邱冬凝完全傻眼,保凡集团不就是杨希凡的公司吗?
显然王忆梅也发现了,猛拍她的肩膀。“保凡集团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那个、那个男人的……”急得都口吃了。
冬凝无力的点点头。
相较之下,王忆梅变得有活力多了,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是他就没问题了,至少我们的饭碗保住了。”
她相信以杨希凡对冬凝的用心,绝对会好好善待她们,搞不好还可以藉此高升也说不定。
“就怕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公司拆解掉。”希凡在工作上的行事作风非常强悍,像公司这种只能捡捡大集团掉在地上的芝麻果月复的小型企业,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真的吗?”王忆梅只开心不到一分钟,心情瞬间又荡到谷底。
“我们公司这么小,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搞不好这次的并购也只是底下的人负责的。”
王忆梅的眉眼唇一起向下垮成八字形。“那怎么办?现在工作真的很难找耶!”
“又没说会裁员,你太早担心了。”
“最好是,你忘记隔壁那间化学公司被并购的下场吗?还有楼上那间保险公司也是,他们有哪一个旧员工被新公司留下?没有,一个也没有!”
冬凝关掉邮件。“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办法,谁教我们在这间公司。”
王忆梅拉拉她肩膀的衣服软声央求:“欸,你打电话给他打声招呼好不好?”
她的话立刻换来冬凝的一记白眼。
王忆梅悻悻然的收回手。“算了,当我没说。”
摆色的高级房车在路上疾驶,汽车反座坐着杨希凡及叶智源,杨希凡的脸色像刚从粪坑爬出来似的奇臭无比,叶智源则在一旁陪着笑脸,对他百般讨好。
司机也能感受到老板身上所发出的怒火,所以速度比平常快上许多,务求尽快将他们送达目的地,只有让他们赶快下车才能解除“火烧车”的危机。
没多久,车子就被平稳的停在一栋办公大楼的大厅入口处。
“台北的交通变得这么好呀?那么快就到了。”叶智源打趣道。
杨希凡依然板着脸不发一语。
“别这样,既然来了就笑一个嘛,表情何必这么严肃?万一吓着新员工可不好。”叶智源就差没伸出食指抠抠他的下颚逗他了。
“不会有新员工,这种烂公司能有什么人才?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打散重整,标个好价钱抛出去。”杨希凡不悦应道。
当初他压根儿没考虑并购润达,因为它的体质奇差无比,就算重整后也无法达到公司的要求,是家经济效益几乎为零的公司,但润达的总经理聪明的透过管道向孔宥修求救,才让他勉强同意接下。
既然接了,当然就要做到最好,该达到的效益还是得完成,所以只能由他亲自出马处理这个案子。
他决定将这家公司打散重整,分开出售每个部门,这样做才能有好价钱,虽然只要是经由保凡买卖的企业都造成抢购,但有些承购者还是会要求要发解原公司的资料,将部门打散分开出售就可以分散买家的注意力。
“话不是这样说,现在很多小鲍司里头可是卧虎藏龙,里头人才济济,还是先看看再说。”叶智源仁慈多了,拍搭一下他的肩膀后先行下车。
由于他们没有事先通知,所以“润达企业”并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们,他们直接乘坐电梯上去直捣黄龙。
他们的旋风到访,让润达的员工们惊讶不已,经过叶智源的说明后,纷纷起立迎接新老板。
邱冬凝呼吸急促的看着杨希凡他们,她一直认为他不会过来,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一开始就打算将这家公司拆散,所以杨希凡不愿投注太多情感与时间,因此并不留意这家公司的人事物,当然也没注意到夹杂在一堆人当中的邱冬凝。
较为仁慈的叶智源环视所有人一眼,他先发现王忆梅,然后再看到试着将头压低的邱冬凝,他勾起嘴角微笑,这些人应该有救了。
他以手肘顶顶杨希凡的腰。
“啧!”杨希凡不耐烦的挥臂挡开,微蹙着眉转头瞪他。
叶智源不以为意的朝邱冬凝的方向努努嘴。“你看那边。”
他不耐烦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如鹰般锐利的眼眸立刻转为深邃黝黑。
他立即朝邱冬凝的位置走去,眸中只有她,其它人则宛如兵马俑般,被他当成陪衬的背景。
不一会儿,他就“耸立”在她面前了。
她一直低着头,当他擦得黑亮的鞋尖映入眼帘后,她立刻倒抽一口凉气,慌乱的扭绞着手指,十只手指头都快被扭成麻花绳了。
早知道,当初立刻提出辞呈就好了。
她是因为想说他不可能为了这么小的公司而亲自出面,所以才选择继续留在公司,毕竟现在工作很难找,她也需要这份收入,结果却反而在这里意外和他相遇……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无法彻底切断吗?
她紧张的扭着手,盯着他的鞋尖,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很想逃离这里。
杨希凡气愤的盯着她的头顶。
天杀的,怎么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瘦?
看着又消了一圈的邱冬凝,杨希凡不只头顶冒烟,连鼻子都要喷出火了。
他倏地拉起她的手腕。“会议室在哪?”
不用她开口回答,大家已经自动让出一条走道给他们,他旋即牵着她进入会议室。
除了叶智源外,外头的人可都伸长着脖子,好奇的想要探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智源双掌用力拍手,阻止众人的好奇探看。“好了,都回位子上做自己的事。”
润达企业的员工能不能续留,就靠邱冬凝了,她现在可是公司里最重要的资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