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获南宫环宇发飙的消息,南宫家人集体火速前往饭店。
众人不可置信地瞪着宴会厅,桌椅已被砸得支离破碎,无一完整,鲜花和盆栽散落一地,没有一处能完整呈现出昨夜的美仑美奂。
这是怎么一回事?众人瞪大眼,不解地相互对看着。
当南宫环宇的婚事公布后,他们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总觉得霍巧怜过于平静、过于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也认定霍巧怜心中另有盘算;惟有南宫环宇老神在在地认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如今巧怜不见了,莫怪他脸色大变、行为乖戾。
濒巧怜会有所行动,他们可以预见,只是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在帮南宫环宇办妥一切婚事后,才消失无踪。看样子霍巧怜是真正心死,真正地对南宫环宇绝望。
柄会已经错过……众人愣住,似失去亲人般的痛楚涌上心头,知晓内刚外柔的霍巧怜选择割舍一切离去,就绝不轻易回头。
“是你们吗?谁把她藏起来?立刻把她给我交出来!”南宫环宇颓然地坐在地板上,猛然回首,身子利落地跳起来,冷眼瞪向前来的家人们,迁怒般地大吼着。
濒巧怜怎么可能离开他?怎么可能?
不!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举目无亲的她能走去哪里?惟一的嫌疑犯就仅剩下他们。
“藏谁?我们该藏谁?大哥,她是你的谁呀?你有什么资格向我们要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是你,都怪你逼走了她!”南宫倩萍先行开人,语音带着浓重的哽咽,眼眶泛出泪珠,她的老公拥着她离开。
“大哥,你开心了吧!现在你可以高枕无忧去结你的婚了吧!套一句你说的话,你跟她之间没有什么呀!既是如此,何必发火?她算什么?走了就算了。”南宫倩茹也和老公拂袖走人。
南宫环宇气呼呼地睨着父母和爷爷,爷爷无奈地摇着头,拄着拐杖踱向门口,他忍不住地出口喊道:“爷爷,她人呢?”
“该动的、该说的,我们全说了。事到如今已没有回头的必要,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准备去迎娶新娘。”
“呃……”南宫环宇瞪大眼,挤不出声音。
“早跟你说过,不要以为她真的是株菟丝花,非攀着你才能活下去。你已经失去她了,明白吗?当你执迷不悟要迎娶她人时,就注定今天的情况,明白吗?如今,你惟一能做的就是去娶宫本家的千金。”
老人走出厅堂,后面尾随着南宫环宇的父母。
沉重的脚步显露出他们哀伤的情绪。
南宫环宇不敢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厅堂……
他真的失去她了吗?
是他毁了一切吗?
他踉跄地奔出去,越过爷爷和父母,没命地奔驰着,心中惟一所念就是要找回她,一定要找回她。
“你要去哪里?”老爷爷皱着眉头低队
“我要去找她!”嘶吼声扬在风中,无形中减弱音量。
“不许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宫本家的千金在等着你,你──”老爷爷讥讽的话语刺向南宫环宇。
南官环宇回首看着至亲,坚决地摇头,“不!我不要宫本家的千金,我要娶霍巧怜;我要娶她。”
他抛下这几句话,身形如飞地离去。
她会等他的,她应该会在他们幽会的套房里等他。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惟有那里呀!
看清自己的心后,灿烂的笑意盈满双眼,直到套房的门开启,看见空荡荡的房间……
无情的现实再一次摧毁他的心……
☆☆☆
当南宫环宇翻天覆地地寻人时,霍巧怜带着一颗祝福他的心,一大早便搭飞机离开了。
本以为可以将对南宫环宇的爱意深埋心底,一辈子就这样默默守着他;怎知三年前的那一夜改变她的人生。
成为他的情妇,她不曾怨、不曾恨,因为心底的爱意让她知道,或许这是惟一更进一步靠近他的机会,所以她默默地承受三年。一直到他宣布结婚,新娘不是她时,她亦冷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从一开始,她就认清那是一辈子不可能实现的美梦,而这三年也是她窃取而来的。
三年前就打定主意,只要他结婚,就是她离开的时候,她绝不留恋,纵使心如刀割,她也黯然接受。
报三个多月的时间在世界各国游玩,澳洲、欧洲等地她都留下足迹,实现她多年来环游世界的愿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随心念而动,邀游在国际间。
直到身体频频传来不适,她带着疑惑的心前往医院检验,深恐在异乡身体出了差错。
当医生告诉她种种不适是怀孕的前兆后,她连忙飞往美国,在加州租下有小庭院的房子,等待小生命的来临。
这是她惟一的家人呀!
心灵的缺憾也在这个孩子突然降临下,得到补偿。
两年前,霍巧怜已经在加州大学申请念远距离的硕士班,前两年可以在自己的国家念,最后一年或一学期再回校完成学业即可。
于是她怀着小阿,一边念书,一边享受求学的美好时光,平易近人的她也结交到一些国外的好朋友,例如邻居费罗太太、伯朗老先生……
“哎哟!你这个女孩真不听话,不是告诉你,肚子太大了,不要乱跑?”身材几近是她三倍大的和蔼可亲的费罗太太责骂着双手提着食物的她,大手抢过她的食物。“以后要买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带回来就是了。”
“我要运动呀!医生说,孕妇要经常运动,生的时候才会顺利。”笑意浮在脸上,霍巧怜小手抚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为人母的喜悦漾在唇边。
“你就是皮!”两人一同踏进她的小屋里,将食物放在厨房。“茱丽亚,算算你再过几天就要生了,要不要──”
大月复便便的身子进人厨房,倒了两杯清凉的果汁,一杯放在费罗太太的手中,满脸幸福地娇嗔着,“不用担心,一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费罗妈妈,你可要帮帮我喔!不能丢下我不管喔!”
“我当然会帮你,我可是把你当小孙女看待,只是你真的不打算让孩子的爸爸知道吗?”
“他……他不会想知道的。”霍巧怜轻轻地坐下,感受到小阿猛然一踢的力道,强大的生命力让她露出笑意,“孩子踢我……”
“真的吗?我模模看。”感受到孩子的踢动,费罗太太笑呵呵,“这孩子真是活泼。你真的不打算……”
她轻轻地叹口气;面对费罗太太的热情她不胜感激,早就将她当成家人看待,只是从未言及她的往事,所以费罗太太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事到如今,再瞒下去也没有必要。
“费罗妈妈或许会看不起我,我跟孩子的爸爸并没有结婚。”
“傻孩子,没有结婚的人多得是,只是孩子他也有份,于情于理应该知会他一声。”
“他已经结婚了,况且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并不知情,进一步地说,他根本不接受这个孩子的到来,与其如此,何必……自取其辱?”她悲伤地哽咽着。
想及往事,深埋心底的情爱纠葛再次摊开来,心如刀割,或许是面对不需要隐瞒的人,泪水滚滚而下,将多年来的心事倾诉出来,也将委屈道出。
“我可怜的孩子。别担心,一切都有费罗妈妈在,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你有一个大家族。等你生完孩子,我带你去见我的家人们,从今天起,你也是我们费罗家的一分子。”
依偎在她温暖的胸中低低饮泣,霍巧怜越受到费罗太太浓郁的亲情。
☆☆☆
熟悉的办公大楼一如三年前,光鲜明亮,人群的步伐依然忙碌、紧张。
濒巧怜牵着一对儿女,眼儿半眯地望着那幢几近花尽她七年黄金岁月的办公大楼,她其实也不懂自己究竟回来做什么?没有回来的理由,可她还是禁不住心底的渴求,不顾费罗太太的阻止,执意飞回来。
理由牵强得让人感到好笑,想让才两岁的儿女看看这里。真正的原因是想看看自己心底思念的人儿……他还好吧?是否也是儿女成群了呢?
近乡情怯吧!明明熟得不能再熟的路,她却无法再前进,似乎远远地眺望就足以抚慰自己的身心。
“妈咪,我们去吃下午茶。”女儿霍若雪轻扯着母亲的衣角撒娇道。
“好。”该走了,再次深深地望一眼大楼,转头之际愕然听见远方传来呼叫声,讶异地再转身,见到当年公司的经销部经理卓文昌。
“霍小姐,怎么在这里?”卓文昌面露笑意地打招呼。
“出来走走。忙吗?”霍巧怜心中流露期盼,渴望从熟悉的人口中听到他的近况,只是……该问吗?
“还好啦!濒小姐,要不要找个地方喝喝咖啡?咱们聊聊。”
“不用了,谢谢你。”
阿子们好奇地看着卓文昌,含笑地叫声:“UN-CLE。”
“这是……”
“我儿子和女儿。”
“原来当年霍小姐是辞职结婚去了,早说嘛!我也可以包红包呀!嫁到哪里?电话多少?改天再找几个旧识出来,大家热闹热闹。”
“不如你把你的电话给我,我才刚刚回国,过几天又要出国,没有固定的电话给你。”孩子在场,不方便过问南宫环宇的事情,不如改天再找机会约他出来问问。
“没问题!”卓文昌连忙掏出名片,恭敬地奉上。
“再见了,改天再聊。”她含笑地接下,素手往车道一挥,出租车立刻停在路边,她挥手跟他道别。
直到人影消逝后,卓文昌才猛然地发现他忘记一件大事了,当年总裁似乎发狂般地找人,几乎通令全公司上下寻找她的下落,闹得满城风雨。
懊死!他怎么忘记这件事了?
可是总裁的寻人活动在一年后就终止了,这下子,他该不该回去禀告呀?他为难地瞥了瞥办公大楼。
想想,还是算了。
☆☆☆
悠闲的下午茶时间。
“唉!你们知道我中午遇到谁了吗?”卓文昌笑脸迎人地集众聊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宝意味极强。
“谁呀?”身旁的女子好奇地问。
“霍特助呀!”
听到的人全都尖叫起来,纷纷探头过来追问详情,“真的是霍特助吗?真的是她吗?”
“千真万确,我还跟她聊了一下。”卓文昌开心地宣布,让人重视的感觉好棒。
“这件事情总裁知不知道?你难道忘了,总裁以前……”胖胖女子失声地呼叫。
“对呀!我还记得当时总裁下令,谁找到霍特助就颁发奖金给谁,奖金还从十万块一直攀升到两百万呀!”瘦弱男子羡慕地幻想着,那成堆的钱若搁在他的皮包里,该有多幸福呀!
“还有,据说还可以直升两级呢!”中年男子想升官想疯了。
所有的人开始附和起来,想起当年的奖金和职位的升迁,不知羡煞多少人,激得众人早晚奔走,亟欲找出让自己美梦成真的金主。
卓文昌四两拨千金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啦!可是事过境迁,都过去三年了,你想想这些优惠的条件还存在吗?”
众人怔忡地望着卓文昌,眸中存着相同的疑惑,的确,这是三年前的事情,时效不知过了没?
讯息像风般地吹往高楼。
下班前,卓文昌被召上最高楼层──三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
“你见到霍特助了?”低沉的声音冷得骇人,但语间透磨着淡淡的愉悦。
“是……”卓文昌低着头不敢直视。
“在哪儿见到她?”
“楼下。”
“楼下?”南宫环宇玩味地扬起浓眉。
“对不起总裁,事过三年,所以……属下没有特别留意霍特助的消息。不过霍特助有提,她刚刚从国外回来,预计待上几天便会再次出国。”
身子猛地一惊,似鹰地锐利的眸射上卓文昌。
难怪当年翻遍了每个地方,至今征信社仍在调查她的下落,三年来毫无进展。她走得太干净了,丝毫讯息都不留下,调阅她的金融资料,都无法追查到她的行踪。
乍闻她的消息,惊喜摧毁他多年来冰封的情绪,冷漠的语气硬从唇边挤出来,“还有呢?”
“属下邀请霍特助一同喝咖啡,留了名片给她,霍特助说这两天会打电话约我。”
“很好,她打电话来时,知道该怎么做吗?”徐缓地吐出喘息,他强自控制翻滚的情绪。
“知道,属下会立即通知总裁。”卓文昌半躬着身子,唯唯诺诺地回道。
“退下去吧!”
南宫环宇扬手示意,任欣喜在内心里窜流,渗透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终于……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卓文昌悄悄地退到门边时,灵光一现地想及还有重要的事未曾禀告,猛地转头望着神色尚称愉悦的总裁。这三年来,总裁的个性愈显得捉模不定、深奥难测,性子比以往更冰冷无情……
南宫环宇狐疑地望向他。
“有件事,属下想……应该禀告一下总裁。”卓文昌吞吞吐吐。
“嗯。”
“霍特助她……她说……她已经结婚。”话落,总裁的脸登时铁青,身子硬邦邦地站起来,身后似乎扬着艳红的怒火。
卓文昌吞吞口水,无形的压力逼得他差点无法喘息,他接着说:“而且有两个小阿了。”
总裁桌上的文件顿时狂风扫落叶般重击在地。
卓文昌当场被震怒的总裁吓得失神……
☆☆☆
濒巧怜牵着一双儿女,踏进五星级饭店的下午茶区。
她优雅端庄,容颜秀气过人,小女孩有张粉粉的娇容,像个洋女圭女圭,小男孩唇边有股倔强的执拗,像个小绅士。
“妈咪,蛋糕好好吃幄!”霍若雪小小的脸蛋挂着满足的笑靥,小嘴里塞满精致可口的点心,唇边沾着鲜女乃油。
擦拭着女儿的唇,她娇斥,“再多吃,小雪儿都变成大雪球了。”
“讨厌。”小小的子邬嘟起来。
“妈咪,我想吃水果。”儿子霍政杰渴求地望向水果吧台。
“还想吃什么?妈咪去拿。”
“西瓜和哈蜜瓜。”
濒巧怜轻巧地起身,向食物区移动,取了些水果和点心,正要回头时,远方传来诧异的惊叫声。
“巧怜,巧怜!”
濒巧怜乍听见熟悉的呼唤,身子微微一僵,转头向后方看去,看到了南宫睿杰、南宫浩天和卓雨洁,而呼唤她的正是卓雨洁,惊讶的笑意漾在她的唇上。
“阿姨,好久不见,爷爷、伯父。”霍巧怜过去逐一地打招呼,浓郁的亲情一下子涌入心坎,令她绽出朵朵的笑意。
“你这孩子。”卓雨洁眸光含着泪水,紧紧地拥着她,逡巡着她的容颜埋怨道:“这些年来跑去哪里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绝情呀!”
“我这不就回来了?”霍巧怜的声音也略带哽咽,昔日不告而别是不得已。
“好啦!咱们见面就是一件喜事,别哭,别坏了兴致。来,告诉爷爷,这几年躲到哪里去了?”南宫睿杰老脸露出笑痕,拐杖敲了敲,止住她们即将滑落的泪水。
“就是说嘛!你得一清二楚地给我们一个交代。你还真狠得下心,三年来一通电话、一封信都没有。”南宫浩天感伤地说,大手抚着霍巧怜柔细的秀发,疼爱之情表现无遗,似乎亲爱的女儿回到身边。
濒巧怜轻轻一笑,体贴地拉着他们回座位,柔声地开口,“我先去带两个人过来给你们看,等会儿再跟你们解释。”取得他们的同意后,她将孩子带到他们跟前。
他们膛目结舌地望着那一对儿女,再看着霍巧怜,目光不敢置信地来回在她与孩子之间。
“我的大儿子霍政杰,小女儿霍若雪。”’为人母亲的喜悦和光辉,尽在霍巧怜脸庞上展现。
他们错愕地互望对方,乍见霍巧怜时,原以为机会再次来临……或许南宫环宇……但他显然已经没有机会。如今她一双儿女都这么大了,他也该死心了。
卓雨洁轻抚着小女孩柔女敕的肌肤,小女孩甜甜地对着他们笑,有礼可爱的模样掳获三个老人的心。
卓雨洁凝视着小女孩唇边甜甜的笑意,有感而发,“她长得真像你呀!”若是当年……或许这是她的亲孙子呀!
“这小男孩也长得挺俊的。”南宫浩天将小男孩抱上自己的腿。
濒巧怜轻笑地望着儿女们,“没有叫人吗?”
“爷爷、女乃女乃好。”江稚的声音此起彼落,老人们感伤万分,纷纷想起如果当年……或许……
“孩子怎么会跟着你姓?”卓雨洁总是抱着一丝丝的渴求,希望当年霍巧怜曾跟儿子……可是男孩子明显高多了、壮多了……而女孩明显娇小了许多,有可能吗?
“只是中文姓氏。我是在美国生下他们的,中文名字就用我的姓氏。”
“你嫁给外国人?”卓雨洁错愕地看着她。
“外国华侨,不过落籍多年,习惯用英文姓氏。”
“孩子,当年为什么要一走了之?”南宫睿杰不明白她为何要走,难道她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吗?
“爷爷,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南宫睿杰望着那双可爱的娃儿,心有戚戚焉,如今她另有婚配,孩子都有一双了,再提往事确实不宜。“也罢!说说你这些年来的事情。”
“当年离开后,就飞到世界各国去玩,玩腻了就到美国念书,然后认识孩子的父亲就结婚、生子了。”一半事实,一半谎言,不想造成南宫家的问题,增加烦恼。
三人同时叹气,难怪当年差点将地皮翻过来也找不到她,原来她早就离开了,要找谈何容易?
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有必要说出当年的事吗?
三人同时静默了数秒,一致决议将此事抛于脑后。
开开心动地同她聊及过往的一切,同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玩耍,天真活泼的孩子轻易打动三个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