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骄傲地发现,自己除了是个盗墓奇葩之外,根本就是卖茶天才。
病绑恢复女装的寻寻,此刻正穿着秋娘的衣服,在店前招呼客人,镇上的男人们因耳闻秋娘店里有个标致的美人,都纷纷前来一探究竟,使得秋娘的生意大好。
可是,寻寻很纳闷这些人的眼睛是不是都有问题?因为前来的客人中,竟没有半个人认出她就是那个数天前让他们津津乐道的“馒头英雄”,甚至还有人要为她做媒呢!真是离谱!
不过这种情形不可能再有机会发生了,项子忌也不会允许它发生。
因为这些天来,每次只要她出来帮忙秋娘店里的生意,项子忌一定都会跟出来“坐阵”,用他那双杀死人不偿命的目光,瞪死那些胆敢找她攀谈的男客倌,更或甚者他会直接把她拖回小牙房里,强迫她躺在床上乖乖休息。
蕴涵在他温柔体贴之下的,是一份专制强烈的占有欲;根据秋娘的说法,这是一个男人在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有的行为,她不晓得对不对,只是这会使她联想到阿爹和阿娘之间的情形。
“寻寻,妳身体才刚好,还是进去休息休息,顺便陪陪子忌吧!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秋娘推她进入内房。
寻寻闻言不禁嘻嘻笑了起来。
“他可能又不高兴我出来“抛头露面”了吧!”她打趣道,心中泛起一丝甜甜的滋味,哦!她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那代表他很在乎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的气色不大对劲哦!贬不会也受了风寒?”
“有吗?”她迟钝地想。也对哦!她已在店里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出来找她,是有些奇怪。“那我进去看看好了。”
她匆匆往小牙房间奔去,一进房就看见项子忌坐在床缘倚着床柱闭目养神,小牙则在一旁安静地练着项子忌教她的小篆。
她蹑手蹑脚地接近他。
“子忌?”她坐在他身旁唤他,发现他的唇色有点不对劲,鼻息很浅。
没有反应,他睡得很沈。
“项叔叔好像很累的样子,睡得很熟,我刚才叫他,他也没听见。”小牙天真地说道。
寻寻仔细审视他的脸,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她直觉他脖子上好像少了什么,怪怪的,但她也说不上来。下意识也模了模自己的脖子,她立即触到那条绑着环石的红线。
然后,寻寻像被雷打到似地跳上前,直翻他的衣领,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那颗石头呢?怎么不见了?收到哪去了?还是掉了?”她急了,确定他脖子上空无一物。
经她这般折腾,项子忌仍没有醒来的迹象,这令她更不安了,开始到处翻找,子忌会不会就这样一睡不醒?她开始胡思乱想,越想就越慌。
“寻姊姊在找什么?”瞧她鸡飞狗跳的样子,小牙忍不住懊奇。
“小牙有没有看过一颗圆圆的石头,颜色和姊姊这个有点像?”寻寻抽出自己的那块环石给小牙看。
小牙用力点头。“有啊!小牙看过,可是已经被项叔叔拿去当掉了?!”
“当掉了?”她大叫,不敢相信。
“对呀!妳生病的时候,请大夫需要钱,项叔叔又坚持不肯接受娘的钱,所以就把它当掉换钱了。”
“在哪里当的?妳知不知道?快带姊姊去。”寻寻急忙拉着小牙走房门,一颗心已快跳出胸口,她知道问题一定出在那颗石头上。
走到店口,秋娘急急迎上来。“怎么了?妳们要去哪里?”
“小牙要带我去当铺,子忌当掉的那个东西非常重要,我得赶紧把它赎回来才行。”寻寻已卸下系马的绳子。
“妳身上有钱吗?”秋娘边问边跑去拿钱,还提醒她:“有没有带当票?”
寻寻身上确实没钱,也没有当票,她一急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没钱没当票她要怎么赎东西?她连忙又跑回房内从子忌身上找出当票。
“秋娘,这些钱就当是我向妳借的,等我回长安之后,定派人专程拿来奉还。”寻寻感激极了。
“不用还了,就当是妳帮我照顾生意的工饷。”
“可是,不用这么多……”
“无所谓。”秋娘催促她快上马。“如果那东西真那么重要,快去把它赎回来要紧!”
寻寻点点头,带着小牙立刻上马直奔镇内唯一的一家当铺。
***
她发誓她一定是跟这个小镇犯冲,才会这么衰。
罢开始在客栈里和人发生冲突,赔光了身上的钱、扭伤了脚、差点和子忌露宿街头不说,接着又险些被官差误认为掘墓大盗……这种种倒楣事不提也罢。
现在,她竟然在当铺门口被抢了!
那可恶的小王八羔于竟抢走了她要赎东西的钱,她如果抓到他,非要好好打他一顿不可,简直气死人!想归想,无奈那偷钱的小表,实在是溜得很,她和小牙已经追过了两条街还是追不上他。
寻寻心急之下,不小心在转角处绊了一跤,待她爬起来时,那小表已不见了踪迹。
“怎么会这样?”寻寻喃喃自语,觉得欲哭无泪,她现在该怎么办?
“妳没事吧?”有位好心姑娘过来扶起她。
“没事,谢谢。”寻寻轻声向她道谢,觉得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姓名,她转身就往街角走去。
“姊姊,姊姊。”小牙跑得比较慢,现在才从后头追上来。
寻寻的注意力被小牙唤回,她有气无力地宣布:“那小表不见了,钱要不回来了。”
“钱在这里。”小牙兴奋地现出手上的钱袋,说:“刚刚一个人拿给我的。”
“谁?谁拿给妳的?”她捧着那失而复得的钱袋,激动地问道。
“我不知道,一个穿白衣服的叔叔!”
她想起来了,刚才她跌倒时,好像瞥见对面屋顶上有个白色人影闪过,一定是那个人替她抓到小抢匪的,她应该当面向那个人道谢才对……但是,穿白服的叔叔
等等!她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刚才那位姑娘!那个尼姑!她分明长得和那个尼姑一模一样;而上次那个尼姑出现时,恰巧也有一个穿白衫的“抢匪”,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寻寻越想越觉得这个形象有点熟悉,好像……会不会是她大哥邵巡?
也许是爹娘接到她的信之俊,派邵巡来找她的?但是,如果真是大哥的话,为什么他不现身?真奇怪?
她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透,算了!惫是先去赎东西要紧,以免又节外生枝。
带着小牙进了当铺,挺顺利地就赎了子忌的那颗玉石,还好这家当铺的老板不怎么识货,看不出这是一个值钱的上好古玉石,没怎么刁难她。
寻寻把项子忌那颗圆珠状的玉石直接挂在颈子上,意外地发现它的形状大小罢好和她环石中间的圆洞大小一样。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她将圆石往环石中间一卡,竟然完全嵌合,而且她感觉两块石头奸像都开始变得热热的,很不可思议。
然后她算了算身上的钱,还够把上回她当掉的玉镯子给赎回来,因此拿出另一张当票,说道:“老板,我想顺便把上次那个玉镯子给赎回来,行不行呀?”
当铺老板擦了擦汗,面有难色地说:“上回当镯子的时候不是说可能不会来拿了吗?可以随时卖掉……所以,那个镯子当天就已经被卖掉了。”
“当天?”寻寻有丝惊讶,她那个镯子称不上多值钱,有这么抢手吗?她很怀疑!
“是呀!当天妳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位公子来买了。”
“那位公子是不是高高的,全身穿着白衫?”寻寻灵机一动问道,还仔细把邵巡的外观描述给老板听。
“对对对,就是他!”老板连声说道。
懊呀!大哥果然跟来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客栈掌柜会突然把她的钱和马奉还,一定是大哥在背后帮忙,而他扮演的“抢匪”角色,目的也是要引开捕头对她的搜查。
寻寻把所有事件前后串连回想一遍,觉得一切都非常合理,只是,怎么会和尼姑扯上关系呢?还是想不通。
“寻姊姊,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要赶快回家才行。”小牙拉着她的衣服,直接出了当铺。
待她们回到家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而项于忌也铁着一张脸等着她们。
“嗄?你怎么醒了?”寻寻关心地上前。纳闷他怎么自己醒了?难道先前真的只是她担心过度?不可能,她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妳去哪里?”子忌气色虽然不大好,但他看起来好像还有骂人的力气。
“我去替你赎回这个。”她拿出她嵌合过的玉石给他看。“你看,我发现它们原来是一对的……”
“我只是打盹一下,妳就到处乱跑,万一又碰上麻烦怎么办?”
他实在放心不下她,一趟旅程下来,项子忌已经完全相信一般常人不太容易碰到的麻烦,都会给她碰上;一包馒头可以让三个江湖人士抓狂,掘墓大盗挖出来的尸体可以给她亲眼目睹……那么,还有什么是她不会遇到的?
“我们刚才被抢了,还追那个坏人小扮追好久,跑得我的脚都酸死了。”
小牙已经迫不及待把所有精采过程转述给项子忌和秋娘听,寻寻想要阻止都来不及,项子忌又皱着眉瞪着她看,她今晚肯定要花费一番唇舌去解释了。
唉!想到就累。
***
翌日,他们告辞了秋娘和小牙母女,踏上了回长安的归途。
在回长安前,他们又去了一趟墓室,算是暂时的道别,也告诉虞贞有关项子忌愿意留下来的决定,她和项子忌能够彼此探知对方的内心情感,进而相知相守,这一段因缘的成就,都要归功于虞贞,一个令人尊敬的女子。
寻寻记得曾经对阿爹说过一句话:“自己的夫君自己找。”
现在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厮守一生的男人。
她相信凭着子忌在陵墓建筑方面的专长,他一定可以通过阿爹和爷爷那一关。
“奇怪,没有破绽?”
寻寻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上的一张草图,那是她要求子忌设计的一张机关图,可是她已经研究了好半天还是没有看出任何可以破解的地方。
“妳还是快吃东西吧!吃完了好继续上路。”项子忌剥了一半馒头给她,自傲道:“想不出来就别想,坏了脑筋我可心疼了。”
“可是这个设计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如果是这种墓我一定进得去。”她啃着馒头,喃喃自语:“我就不相信有我进不去的墓。”
项子忌对她的自信感到很有趣,忍不住大笑。“好大的口气,我想始皇的墓妳就进不去,不只妳,任何人都进不去。”
他的口气更狂。
“怎么可能?我就进去过了呀!要不然怎么会碰见你?”她不服输地说。
“那里根本还称不上是始皇陵墓的一部分,只是其中一个陪葬坑罢了。”
寻寻嘴巴几乎合不拢。“怎么可能光一个陪葬坑就这大……”
“陵墓人员陪葬坑还是所有陪葬坑里规模最小的,始皇陵虽在骊山,但事实上其地底下有一座更大的地下陵宫,而且范围广及数百里,也有很多秘密通道,不过这些通道只有当初设计陵墓的人知道……”
“不要告诉我,你当初是从骊山走地下密道到达长安城外的那座陪葬坑的!”
“正是!”项子忌点头。
她一脸不可置信,但随即换上一抹贼兮兮的笑容,试探道:“那么你一定也知道如何进去始皇的陵寝喽?”
一看她的表情,他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妳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带妳进去。”
“我不偷不抢也不泄漏秘密,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是否如史书上记载的,真有强弓弩箭、还有什么水银铜壁之类的玩意儿。”
“是真有那么回事!所以妳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比较好,因为那些箭上都含有剧毒。”他想让她知难而退。
她挽着他,撒娇道:“有你在呀!你清楚那些机关的位置……”
“不行!”
“好嘛好嘛,不进去,那你可以偷偷告诉我里面的构造吗?我实在很好奇,也许我可以给阿爹做个参考……”
“不行!”他再次坚定立场。
他对秦始皇的忠心简直就像头骡子般顽固。她嘟了嘟嘴,不理他,继续啃着馒头重新研究手上那份设计草图。
“啊!”她突然发现了一处漏洞。“我知道了!”
她指着设计图,开始讲解她的破解方法。
项子忌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赞赏地点头道:“妳真不愧是个盗墓天才,竟然能抓到我的疏漏之处,但是,如果我将设计改成这样呢?”
他也不甘势弱展现他的实力,只将原先的设计做了小小的修改,就完全弥补了刚才被寻寻破解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呢?”
情势完全逆转,寻寻再度陷入苦思的窘境。
他们一路上就这样过招数回合,项子忌不得不佩服寻寻在这方面具有相当清楚的头脑,完全不像平常迷糊的个性,而寻寻更是对他更加信心十足,邵家的建陵事业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回家之后,她一定要好好向阿爹大力推荐不可。
“你真的好厉害喔!”她对他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少灌迷汤了,回长安后,我还得亲自登门请罪。”他故意装作深思状。“拐走邵家唯一的宝贝女儿--嗯!这个罪名听起来好像还满大的,不晓得妳爹会如何处置我?”
对喔!这倒是个大问题!她也有点担心。
“没关系,阿爹欣赏有才能的人,你只要能让阿爹对你心服口服,就没啥问题了,而且有阿娘在,更是没问题。”她向他打包票,其实心里也没多大把握,万一阿爹对她跷家的事气昏了头,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那可怎么办?
“那妳爷爷呢?应该满好说话的吧!”他笑问。
“对呀,爷爷一向最疼我了。”她骄傲地想。“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看得出来。”项子忌微微扯动嘴角,神情带有玄机。
“咦?你说什么?”寻寻将身子半转,抬头问他,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然后豁然想通一件事,惊叫道:“天啊……”他该不会已经见过爷爷了吧?
项子忌耸耸肩,好玩地欣赏她吃惊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妳爷爷是个很聪明的人,自己的宝贝孙女在忙些什么,他当然都一清二楚,是他主动进来房间找我聊天的。”他刻意放缓马的速度,脸上浮现略有深意的笑容。“每次妳忙着准备吃的东西时,爷爷就会进来找我陪他下棋,他还直担心他的孙女没人要,拚命向我推销……”
“乱讲,爷爷才不会这样哩……”她讲得有点心虚。
“他还说就算我不打算娶妳,也没关系,因为我会被妳黏得死死的,想跑都跑下掉……”
“爷爷怎么可以……”她倏地住嘴,斜睨了项子忌一眼,重重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取笑我。”
项子忌哈哈大笑。“我说的是事实。”
寻寻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不再追究他所谓的事实,是指他取笑她的事实,抑或是爷爷真有说过那些话,她现在唯一可感到安心的是爷爷肯定已经接受了项子忌,至于爹娘那边当然就更不是问题了。
一时之间,寻寻突然觉得自己拥有了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她深感幸福而满足,同时希望子忌也能够成为家里的一份了。
然后,寻寻开始告诉他有关邵家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还包括“邀古居”因他而闹鬼的那场风波。
***
“你看,那就是我家现在正在负责建造的陵宫。”
到达近长安城某处,寻寻突然指着远方一座正在兴建的陵宫说道。
“看起来很有气势。”项子忌瞇着眼看,也由衷地称赞了一句。
寻寻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打铁趁热的好方法。
“阿爹现在一定在那边审查工程进度,不如我们顺道过去给他一个惊喜,当着众人的面,阿爹一定会不好意思对我们发脾气。而且,这次的工程我也有参与一小部分,你来看看,顺便可以给些意见,好不好?”
“随你吧!”项子忌疼爱地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这种事情就算他说不好,她也一定会求到他说好为止。
他立即掉转马头,往兴建陵宫的方向驰骋而去。
“我爹呢?”也不等项子忌扶她下马,寻寻自己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她忍不住要让阿爹见见子忌。
正在建陵的工人,大多不认得邵家大小姐的模样,因此都只是愣愣地看她,不晓得她指的"爹"是谁。
寻寻拉着项子忌往里更走了一段,有一位较资深的监工总管似乎认出她的身分,主动上前打招呼。“小姐,妳怎么跑来这儿了?”总管同时以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项子忌。
“我爹呢?我想找他。”
“老爷好像进去里面视察施工的情形了。”总管指了指陵宫正殿的部分。
“正好,我们也去瞧瞧。”
“小姐……”监工总管一路尾随。
来到正殿入口,寻寻转头问身旁的项子忌意见。“觉得如何?”
项子忌环顾每个细节角落,眉头蹙得老紧。“基本设计很棒,但是施工的程序好像有点问题”
“喂喂喂,你是谁呀?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施工有问题呀?”那位监工总管很不客气地对项子忌大呼小叫。
“是我带他来的,你凭什么对他凶?”寻寻插腰怒目瞪向那位总管,然后转身对项子忌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叫阿爹出来听听你的意见,也许真有我ap们没注意到的书呼。”
“寻寻。”项子忌一把拉住她的手阻止道:“里头正在施工,太危险了,别进去。”
“是呀是呀,我进去请老爷出来,小姐就别进去了。”监工总管也忙劝阻。
寻寻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阿爹,一下就出来。”
斑!她才不会给他有机会先向阿爹说子忌的坏话呢!而且她必须先进去让阿爹惊喜一下,并且在他见到子忌前先给他“洗脑”一番。
“我跟妳一起进去。”项子忌眼在她后头。
“不用那么急嘛!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带阿爹出来见你。”寻寻神秘兮兮地留下项子忌和那位监工总管大眼瞪小眼。
“哼!”等寻寻进去后,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总管,竟然对邵家“未来的女婿”发出不满的轻哼。
项子忌根本就无暇理他,一颗心全放在寻寻身上,他不知自己为何老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似的。
“啊--”从建物里头突然发出一批工人的叫喊,随即--一声轰然巨响!
项子忌整颗心一懔,有东西塌下来了,大约十几个工人从里头慌张跑出,但下见寻寻。
“寻寻!”他咆哮一声,往坍塌处奔去。
人潮纷纷往正殿方向聚集,加入抢救,开始胡乱地搬开倒场的木桩和砂石。
“不行!”项子忌大喊,阻止工人的行动。“这样随意搬动对压在底下的人很危险。”
“你不要随便在这里发号施令,这里归我管。”监工总管插进来命令工人。“现在救人要紧,老爷和小姐困在里面,延误抢救谁担当得起?还不快给我动手搬!快呀!”
“住手!”项子忌全身散发慑人的怒气,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寻寻的死活,他不允许有人拿寻寻的命开玩笑。
堡人们面面相觑,不晓得该听谁的,项子忌天生具有领导与指挥的沈着特质,尽避工人们不认识他,但也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住。
“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邵雍突然出现眼前,众人纷纷倒抽一口气,惊呼一声:“老爷?”
“你是……”邵雍转向争执的焦点人物。
“现在不用管我是谁,寻寻可能被压在里面了。”项子忌眼中流露出不容拒绝的坚定。“我请求您授权给我,抢救工作一切听我的。”
“寻寻?”邵雍心中一沈,随即恢复应有的镇定,望着他焦急但真挚的眼,决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不管你们刚才争执什么,现在一切听他的。”邵雍对众人宣布。
抢救工作在项子忌的指挥下很快展开,可是那过程对项子忌而言,却是无比的煎熬,当工人们陆续被救出,他的心也恍若被刀一寸寸地割着,他不敢去想寻寻最糟的状况是怎样,只能乞求老天爷不会对他如此残忍。他才刚重获新生,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他最珍爱的宝贝,他不允许!
邵雍一直在旁观察项子忌。
虽然他也同样关切寻寻的生死,但眼前这位伟岸出色的男子,以绝对的气势指挥全局,并且迅速让全场的人对他的判断心服口服,包括他自己。
从邵巡定期的回复信中,他早已认识这位让他女儿胆敢跷家的男人,可现在,他更能相信他绝对是值得寻寻托付一生的人,因为从他恐惧的眼中,他看到了他对寻寻最深切的感情。
就像当年吕翠意被倒塌的砂石压住全身差点命赴黄泉时,他内心深刻的恐惧是一样的。
“子忌……”木桩下隐约传来寻寻的呼唤。
众人欢呼一声,立刻加快手脚搬开木桩。
听见她的声音让他如释重负。项子忌大喊她的名字,才发现一直紧绷的心情,早已化成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
项子忌搬开压在寻寻脚上的木头,紧紧抱她在怀中,一刻都不放松。
“你的脸怎么湿湿的?”寻寻愣愣地说,伸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傻瓜,叫妳不要进去,妳偏不听。”项于忌急切地检查她身上是否有无其他的外伤。“下次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打妳。”
“记得连我的份一起打。”邵雍附和道。
“阿爹?你怎么会在外面?”
“怎么?外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邵雍打趣道。
寻寻心虚地低下头去,冷不防整个人被子忌给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迅速胀红了脸,她预想过千百种子忌和阿爹见面的情形,但可没包括这一种。
“敢问这位胆敢抱我女儿的壮士尊姓大名?”邵雍明知故问。
“在下项子忌,恳请允准能抱您女儿一辈子。”项子忌大胆地说,惹得寻寻粉脸更是娇红。
众人一致屏气凝神将头转向邵雍,因为全长安城都知道邵雍以宝贝女儿出名,而此人莫名其妙窜出,且又是这般不合礼数的大胆冒问,没一个正式提亲的程序,一般认为邵雍一定又会出个怪题目来刁难他,他们只等着看好戏便是。
“行!女儿就送你抱了。”邵雍二话不说,爽快答应。
喀喀喀!
四周顿时传出“落下颔”的声音,只见众人纷纷扶住自己的下巴,瞪大了眼,这就是让长安城内无数富家公子吃闭门羹的邵雍?
然后,众人又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项子忌身上,心里一致猜想此人家世必定显赫,也许是什么皇亲国戚之类的,才会让邵雍心动,答应将女儿许配给他。
“不过,我有个条件。”邵雍说道。
嗯嗯嗯,有条件是应该的,众人在旁点头如捣蒜,毕竟对方是皇亲国戚嘛!
邵雍拍了拍项子忌的肩头,认真道:“我对你还一无所知,所以,你现在得带着我女儿跟我回家,好好地告诉我你是哪里人、从哪来的?”
包多的喀喀之声在四周响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众人已经惊讶得忘了去挽救他们可怜的下巴。
邵雍竟将他的女儿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