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下午,祝雪融再度来到万事达征信社。
而征信社——似乎比她前一天来的时候更加混乱!
这是祝雪融踏进征信社后第一个感觉,因为这次她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整张沙发已被一堆资料文件所淹没。
“对不起,有点事在忙,你先自己找个地方坐。”蓝仲达匆匆招呼过后,即一头钻进另一个小房间里。
说真的,要她穿着套装窄裙跨过地板上重重的障碍物,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只差没用自己的腿绊倒她自己。
辛苦来到沙发,祝雪融努力撇开上头层迭的资料本,挪出一个小空位,正要坐下时,她眼尖地发现前一天被她“好心”放要在小几上的红色硬皮资料簿,此时此刻,正摊开横躺在桌脚下,状似可怜。
祝雪融摇摇头,弯拾起它,却不小心瞥见内页上密密麻麻的一堆阿拉伯数字。
那些数据虽然杂乱无章,但祝雪融实不愧是专业会计师,只需看一眼,即眼尖地认出那是一本帐本,而且显然是一本“一塌糊涂”的帐本。
不晓得是谁的“杰作”?简直就不合格,帐目记得乱七八糟……
祝雪融啪地一声,迅速合上帐本;真糟糕,职业病又犯了——别人家的帐记得好不好又关她什么事?她痛恨查帐!
再说,偷看别人公司的帐本是不道德的。
祝雪融有些心虚,正想在一堆杂物中寻觅一个空间“安放”这本资料簿时,只见蓝仲达又匆匆走出小房间,搔着头,四下张望。
“你在我什么吗?”祝雪融忍不住问道,这么乱!找得到东西才怪。
“嗯,我在我一本红色……也许是黄色的资料簿吧!我也不确定,之前那位会计小姐离职得莫名其妙,根本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蓝仲达仍在四下翻找。
资料本……祝雪融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那本红色的帐目本,反射性问道:“是这本吗?”
蓝仲达彷若看到救星般,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应该是!”他松了口气,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倏地,它帅气的眉宇纠结成一团。“这在写些什么?怎么完全看不懂?”他很自然地问她。
她怎么会知道?祝雪融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他才是征信社的负责人不是吗?他自己都搞不懂社里的帐目,别人怎么会懂?
不过,如果是遇到她又另当别论——那不巧是她最近“犯了倦怠症”的专长!
只可惜,她今天不是来帮他核对帐目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蓝先生,昨天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她赶紧切入正题,以免又发生之前“鸡同鸭讲”的乌龙事件。
“哦,对,关于那件事……”蓝仲达如大梦初醒般,突然意识到她“存在的意义”,他走回办公桌,很快地从抽屉里找出一迭文件交给她,并说道:“昨天,我稍微调查了一下那位叫陈逢志的律师,诚如你给我的资料所言——年经、多金、英俊、有前途,是每个女孩子眼中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属于完美型的青年才俊……”
“我相信那只是表面而已!”她强调。
“你“相信”?”他单眉微挑,刻意强调那两个字。
“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抓他花心的证据。”
蓝仲达一双浓眉挑得更高了,表情变得有些诡异。“除非资料有误,否则依我的印象,陈逢志应该还没结婚吧!惫是——你是他秘密未婚妻或女朋友之类的。”
“我当然不是!你以为是在调查外遇案件吗?”她激动地月兑口说道。老天,他竟然误以为她是陈逢志的妻子。
“本人不巧就是专门调查外遇的,我是私家侦探,还记得吗?”
真是的,这个人就不能有一刻正经的时候吗?
祝雪融深吸口气,告诉自己绝对要心平气和地沉住气,虽然她感觉这家征信社不太保险,但——她目前也只能寄望他了。
她别无选择。
“我不是陈逢志的什么人。”她重申。“事实上,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要一些证据,来证明他和其它女人有来往,如此而已。”
“别紧张。”蓝仲达耸耸肩,对她咧子邙笑。“其实你委托调查的目的为何,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负责追踪搜集你所要的资料。”
“你的意思是……答应接下我的委托?”
他点头。“不过,我得先声明一件事——无论你什么时候要那些资料,我最快只能从下星期才开始着手调查……”
“下个星期?”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激动的模样和她“冷静的”外形并不相配。不行啊,一个礼拜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尤其现在她又辞职在家,父亲一定会强迫她和陈逢志“培养感情”,若不赶快着手进行调查,她要怎么月兑离这种“水深火热”的安排?
“你也看到了,人手不足!败多事情都会耽搁到,不然,你可以考虑换别家征信社试试看,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她大喊,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去别家征信社……”
“是因为祝承祥的关系吗?”
“你……你怎么知道?”她大惊。
“别老是忘了我的职业,好吗?”他不庄重地对她眨眨眼,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既然我已经有陈逢志的基本资料了,我当然也会知道他是祝承祥律师事务所的当红律师。”
蓝仲达走向阳台,顺手点了一根烟,继续说道:“嗯……让我想想,就我们这行而言,确实有很多人和祝承祥的关系匪浅,而不巧同样姓祝的你,又基于“某种原因”不想到别家征信社,所以,很自然地,那个“某种原因”一定和你的父亲祝承祥有关,对吧?”
虽然对自己身分被拆穿的事实讶异不已,祝雪融还是力持镇定地说道:“我不得不瞒着父亲这么做,因为他一直希望我能嫁给陈逢志,而这是我唯一想出来能够阻止这种荒谬配对的作法。”
“可是,你怎能确定陈逢志一定会有“花心的证据”可以被逮到,听说他不是一位优秀的楷模青年吗?”蓝仲达语带调侃。
“从以前的同事那里,我一直听到一些有关他的传言,所以我觉得值得一试。”她坚定道。
蓝仲达笑得神秘兮兮的,他发现她总是把很多事情看得很认真,所以只要他开一句玩笑,她立刻会出现“力持镇定”的“错愕”表情。
真是有趣!他能憋这么久没大笑出来,他也很佩服自己。
“不过,你又怎能确定我和你爸爸不认识?”他悠哉地抽了口烟。
“你……认识我父亲?”她瞪大了眼,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兜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还是落回老爸的魔掌中。
见她果然出现一脸“力持镇定”的错愕表情,蓝仲达险些被自己的一口烟呛到,天,他一定会得内伤。
“别担心,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了。”他憋笑道。
“是吗?”她存疑。
“你辛苦找上我的“万事达征信社”,我怎好意思辜负你?”他不正经道。
“蓝先生,请你认真点。”她慎重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老是吊儿郎当,没一刻正经?
“我再认真不过了。”蓝仲达熄掉手上的烟,并将烟蒂呈抛物线直接丢进垃圾筒里。“你从小一定常拿模范生奖状。”他突然转移话题道。斜靠在落地窗旁,直盯着她。
“什么?”她微蹙双眉。
“我猜你是第一次反抗你父亲的意思,对不对?”他饶富兴味地说道。她一看就像是温室里培育出来的优良花朵。
一朵美丽、但还未完全盛开的花朵。
“你……你到底……”她双眉越聚越拢,完全不懂他莫名冒出来的话,和他们先前讨论的话题有何相干——虽然他的确说中了她的心事。
蓝仲达微扯嘴角。“不管我说什么,现在,这件委托已经引起我的兴趣了,所以,为了能尽早着手你的委托,我必须先把手上这件案子解决掉——”他看了眼手表,离开落地窗边,道:“也该是时候了,你等一下有空吗?”
“我现在……多得是时间。”她自嘲道。辞职之后,日子顿时变得很空闲,让她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有什么事吗?”
“我那辆破车又挂了,现在正在重整当中……”他边说道,已经边在收拾一些要带出门的东西。“所以,等一下可以搭你的便车吗?”
“当然可以。”祝雪融也拿起自己的皮包,站起身来。“你要去哪里?”
“等一下到车上再跟你说。”他咧嘴一笑。“走吧!”
祝雪融颔首,跟着他走出征信社。
才刚出公寓,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随即旋身问道:“你——真的认识我父亲吗?”
蓝仲达回她一记大大的笑容,然后神秘兮兮地附耳说道:“你说呢?”
***
她不喜欢别人吊她胃口。
一路上,无论她如何追问有关他认识她父亲的事,他都是那副样子,不是笑得神秘兮兮,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辆车真是正点!”戴着墨镜坐在右前座的蓝仲达,两手悠闲地轻枕在脑后,以夸张的表情吹了声口哨。
毕竟,开着一辆红色敞篷车在台北街头奔驰,要不引起注意都很难。
“蓝先生,请你不要一直转移话题,我必须知道你和我父亲熟识到什么程度?那对我很重要。”祝雪融一面开着车,一面还不死心地直问着。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有耐心。”蓝仲达拉下鼻梁上的墨镜,认真地打量她。“说与不说有何差别呢?我都已经接手你的委托了。”
“当然有差别。”她慎重道,一脸坚决。“因为我希望你能发誓,绝对不把这件事泄漏给任何可能和我父亲有所接触的人知道。”
“发誓?”他又挑高了眉毛。“对谁?上帝?还是阿拉?我可没有特别的宗教信仰,你说怎么办?”
“对着你的良心就够了。”她建议。
“接下来,我是不是还要说出一些遭天打雷劈之类的话,才能表达我的诚意?”蓝仲达取笑道:“真是,又不是在演连续剧。”
“我从不看连续剧。”她再三声明。
“只是比喻而已,别那么认真嘛!”他拍拍她的肩。
“蓝先生,请客我提醒你一句话,你——又——离——题——了。”她板起脸,严肃道。
“你一定要这样逼问我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吗?”他以极度夸张的语调“表演”道,滑溜的态度实在让人很想踹他一脚。
“你以为你现在在演连续剧吗?”她咬着牙,紧握住方向盘,深怕自己会被他意到开车失控。
“耶,不错嘛,没看电视也能分辨得出来。”他的大笑声随着疾驰而过的劲风,飘散在空中。
“蓝先生!”她低叫道。
“啊,请你在前面右边停。”蓝仲达指着前方一幢住办大楼,迅速转移她的注意力。
祝雪融忍着气,决定先按照他的“指示”将车子向右侧路旁靠近。
不料,她车子还未完全停妥,即看见一辆蓝色的福特轿车从住办大楼的停车场出口疾驰而出。
“糟糕,晚了。”正准备下车的蓝仲达见状立即又跳回车内,有些赖皮地对她笑道:“不好意思,再借你的车子用一下,可不可以麻烦你跟着前面那辆车?”
被这么一催,祝雪融连忙反射性转动方向盘,跟上那辆蓝色轿车,她根本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请问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可以说明一下吗?”祝雪融耐住性子问道。她可不想被当成傻瓜,只知道呆呆的开车。
见她一脸认真,蓝仲达也煞有其事地清了情喉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辆蓝色轿车的主人,就是目前我要跟踪的主角,他的老婆要我调查他下班后的行踪,所以找才会算准他的下班时间,来这里等人……”隔着墨镜,他看了眼手表。“不过,他今天似乎提早了——”
“可是,如果刚才我先放你下车,你要如何跟踪他?你又没有车。”她疑惑道,这才惊觉到她的责任似乎还满重大的。
“这是个好问题。”蓝仲达弹了下手指,继续回答:“我可以叫计程车!你可别小看计程车司机的技术!遇到这种跟踪游戏,他们可是个个斗志高昂……嘿,他右转了!”
祝雪融一个紧急转弯,轮胎顿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老天,跟踪的游戏可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玩的,她一定会被吓出心脏病。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他好心安慰她。“三回可就ㄉㄨㄚㄉㄨㄚㄕ。”
“这是哪家的讲法?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当然是我们家阿义的至理名言,他可是拿来奉为圭臬的。”蓝仲达笑道,他早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突地,他瞥见对方已转换车道,遂指着前方提醒道:“嘿,他换车道了,快跟上。”
祝雪融拉回神,连忙也跟着变换车道,但中间已被插入了两辆车。
“我们一定要跟踪得这么明显吗?”蓝仲达调侃道。他往后靠向椅背,两手交迭在脑后,故意夸张地大声叹道:“你开车还不是普通的慢耶!”
“不是慢,是谨慎小心!”她纠正他。
“可是照这个情形下去,我猜我们会在五分钟内跟丢对方。”他取笑她。
“你自己说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ㄉㄨㄚㄉㄨㄚㄕㄛ。”她的台语口音听起来有些古怪滑稽。“你不能指望我如何发挥“职业水准”,但我已经很努力在跟了。”
“说得好!”
听得出他取笑的口吻,祝雪融高高昂起下巴,骄傲道:“谢谢夸奖!”
巴她谈话还满有趣的!蓝仲达思忖道。
他发现她也许很聪明,但绝对只限于某些领域,一旦碰上她不甚了解的事情时,她就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不过,她有一种追根究柢的执着性,这倒是他在其它女孩身上很少见到的。
“你确定不要换我来开?”又有一辆车插队在他们之前,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跟踪的技术真是蹩脚得可以。
“怎么换?我们现在在快车道耶!”她也提醒他这点事实。
倏地,就在蓝仲达想开口提醒她跟好“目标物”的同时,一件令他差点吐血身亡的事竟然发生——
她竟然……煞车停了下来!
蓝仲达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你停下来干什么?”他忍不住提高音量。现在可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你没看到吗?红灯了!”祝雪融也很理直气壮的。
“刚才只是闪黄灯而已,你可以冲过去的。”
“可是我们刚才还没有过线,冲过去就算违反交通规则了。”
“现在不会有人抓那么严的。”他真会被她打败。“而且你这样突然紧急煞车,后面的车很可能会撞上来。”
“我可不想冒着被开罚单的危险。”她坚持道。
“开就开,大不了我替你付罚款。”
“这不是付不付罚款的问题,而是我从来就没有违反过交通规则,今后我也不想留下这种纪录。”
蓝仲达翻翻白眼。她对事情的“执着性”比地想象中来得强多了,尤其是这种奇怪的原则真是不少;他敢打赌她求学时,一定是那种会坚守全勤奖的好学生。
“你这么遵守交通规则,交通部又不会颁奖给你:相反的,偶尔去缴缴罚款,还可以增加政府的税收,不是很好吗?”他提出自己的想法。
祝雪融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她从没听过有人能把违法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台北的交通已经够乱了,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岂不是更乱成一堆。”她凛然道,死守着她正义的原则。
蓝仲达重重叹了口气,现在争论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人跟丢已经是跑不掉的事实了,而他眼前这位坚守“四维八德”的现代新女性,似乎还没察觉到这一点。
“那么请问——下一步,如打算怎么走?“听说”我们跟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了。”他无奈道。这就是搭人便车的下场吗?
“啊!”祝雪融惊呼一声,果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挽不回的悲剧。她万分抱歉地看着蓝仲达,嗫嚅道:“现在——该怎么办?”
蓝仲达耸耸肩。
而回答她的,是身后催促她赶快开车的喇叭声。
这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她已经快要凉拌炒鸡蛋了!
吴欣慧有仇似地重重咬了一口汉堡,才一天,她就快要受不了,早知道就尾随学姊的脚步一起递辞呈算了。
这种势利的事务所,不待也罢!
想到这里,她就有一肚子气。雪融前脚才刚离开事务所,后脚就来了一位“皇亲国威”。
所谓“皇亲国威”,理所当然地就是老板的自己人,能力如何不晓得,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好伺候。
而她这位祝雪融的“前任”助理,毫无疑问也就是分配给这位“皇族”继续先前的工作。
丙然如她所料,才第一天,她就快被惹毛了。
从没遇过这么难缠的千金小姐!不但把她当小妹使唤,所有的工作几乎部丢给了她,一整天只会要嘴皮子,用嘴遥控指挥别人做事而已。
这也是为何她到时间还不能下班,出来吃个饭都得把工作拿出来做的原因。
下次遇到雪融,她发誓一定要把她抓起来,狠狠吐她一肚子苦水。
竟然连辞个职都不限她事先通知一声,让她连跟进的时间都没有。
唉,一思及此,吴欣慧实在是非常羡慕祝雪融——
事务所里每个人都在谣传她辞职是为了筹备和陈逢志的婚礼,而就她吴欣慧个人的观察所得,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才子配佳人!这是小说里方可能出现的完美组合!懊羡慕哦!
就在吴欣慧兀自想得出神的时候,她眼前忽然闪进一抹庞大的黑影,大剌剌地占据了她正前方的座位,把她吓了一跳。
“你——”
“ㄧ□ㄗㄨㄗㄟㄗㄛ(椅子借坐)一下。”
吴欣慧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人的口音听起来好象陈雷,更好笑的是,他还戴了顶突兀的黑帽子想“掩人耳目”。
“你在做什么?”见那人神秘兮兮,又专心得紧,根本完全不理会她,吴欣慧忍不住“八卦心”大发,也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目光搜寻店内所有的人。
“嘘——”阿义以手指头示意她别出声,眼睛仍盯着远方看。
吴欣慧点点头,合作地保持安静。但才过了十秒钟,她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嘿,你是不是侦探啊?”
阿义没理她。吴欣慧只好在旁迳自打量他一身的行头。
这人几乎具备了漫画书里私家侦探的所有特征——帽子、披风、挖了洞的报纸……咦?好象还少了些什么?
吴欣慧聚精会神地想了会儿,啊,对了,是烟斗和照相机!
不过,这年头好象没有年轻人会抽烟斗,就算是侦探,应该也不例外吧!
至于照相机嘛……吴欣慧好奇地在他身上搜寻蛛丝马迹……
“喂,你身上是不是也有那种打火机的隐藏式照相机?”她聪明地猜测道。她记得在“罗马假期”这部片里有看过这样的东西。
阿义仍然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目标物”的一举一动,殊不知自己的身分已经被眼前这位女孩给一步一步拆穿了。
吴欣慧靠回椅背上,继续咬着汉堡,仍然自得其乐地自语道:“像你做这行的,一定也很辛苦对吧?跟我一样随时都得加班……不过,你们要自由多了,哪像我们……”她开始倾倒一肚子苦水。
可怜的阿义,在工作时还得忍受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发牢骚,唉!谁叫他要在她心情烦闷的时候坐到她面前自投罗网?
“……像之前,我还在报纸上看过一则很有趣的广告,可能也是你们同行登的哦:我还记得它写着“专门跟踪、跟踪专门,丢人、人丢,免钱!”很有趣,对不对?你们如果搞砸了,是不是真的不收费?”
吴欣慧连珠炮似地说个不停,可终于引起了阿义的注意了。
“你刚才“唆”(说)什么?”阿义开口说道,口音果然很像陈雷。“你怎么会ㄗㄨ(知)道偶就是在那个登广告的征信社上班!”
“什么?你就是那家征信社的人?”吴欣慧像捡到宝似地失声道。“怎么这么巧?”
“嘘——”阿义左顾右盼,极力要她小声一点。“查某人讲话呒通哈大声(女孩子讲话不要那么大声)。”嘿,这次索性直接讲台语了。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遇到侦探,好刺激耶!”吴欣慧兴奋道。“你知道吗?从小我就觉得——”
“哎哟,偶的目标要跑了,偶还在这里跟你闲扯淡。”阿义抓了桌上的报纸,匆匆起身。在吴欣慧还未来得及发表高论之前,即像一阵风似地追出店外。
真好玩!
生活中偶尔有这种插曲,确实也满有趣的,只可惜她还来不及问出一些好玩的八卦内幕,就让人给跑了。
吴欣慧勉强将注意力收回餐桌上,望着桌上散置的一堆资料,她这才“恢复记忆”。
“啊!完了!”她完全忘记要回公司加班这件事了。
完蛋了,这下她不被那位刁蛮的“皇亲国威”给整死才怪。
三两口解决掉汉堡,吴欣慧即快速收拾一桌的资料,如旋风般刮出快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