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阑夜直到三十分钟后才完全月兑身。
以往,她就知道费俊廷很能应付媒体,这三十分钟果然让她见识到他的“真功夫”;撇开舌桀莲花的嘴上功夫不谈,光是他变换“笑脸”的速度,就已接近神乎奇技的地步了。
佩服、佩服,但她不想奉陪!
郁阑夜东躲西闪地晃进花园,才刚喘一口气,就被人从后头拍了下肩膀。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粗稳沈厚的嗓音带著戏谄的语气问道。
郁阑夜回过身,重重吁口气。“原来是你,太好了,曦晨有没有跟你来?”她问,并朝高大男子的身后东张西望。
雷钧耸耸肩,神色自若地说道;“你妹妹的个性你还不了解吗?她怎么可能会跟我来参加这种应酬?”
“说的也是。”她叹气,妹妹郁曦晨向来就对这种社交场跋没兴趣。“如果她来我就轻松了……”
“怎么?又想玩交换身分的把戏了?”雷钧拧眉道。
“曦晨口才比较好,如果她来的话刚好能帮我应付那些记者,我也可以休息一下,我已经快被问疯了……”
“不是我要说,如果你真让曦晨面对那些记者,只怕你的演艺生涯会提早结束。”雷钧摇著头,夸张地叹道。
“何以见得?”她不解。
“第一、她会义正词辞地把那群记者全都教训一顿,第二……”他顿了顿,口气满不在乎地说道:“也许我会在她开口前,就当著记者的面把姓费那小子的手给折断。”
“为什么?”她惊呼。
“谁叫他的手不规矩。”雷钧懒洋洋地指出。之前,他即看到费俊廷擅自搭著郁阑夜的肩,所谓“旧习难改”,到时也肯定会这般对待郁曦晨——而他雷钧是不会让人有机会这样“轻薄”他未来老婆的。
“原来如此。”郁阑夜忍不住笑道,想起之前雷钧因为太生气,而把一位企图占曦晨便宜的色老伯给“不小心”弄成骨折的“骨折事件”。
总之,套用妹妹常说的一句话——她这位妹夫对曦晨的占有欲,已经到了“神经”
的地步了。
“不过,曦农虽然没来,但我可是身负重任——当然除了卖凌老板的面子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和女乃女乃要我来帮你壮声势。”雷钧笑道。
“壮声势?拜托!”郁阑夜啼笑皆非。
雷钧虽是黑道出身,但“展阎会”旗下的事业全是正派经营,其中包括台北东西区两间最大规模的电影院,而电影宣传首重播映,所以今天的宴会自然少不了这位戏院大老板了……不过,女乃女乃也太夸张了,竟然还强迫他来。
“不过,虽是自已人,身为女主角的我,还是义务性说些客套话好了。”郁阑夜开玩笑,并煞有介事地一鞠躬道:“最近经济不景气,这部片还请雷老板多多关照。”
雷钧朗声大笑。“有女乃女乃在,我敢不买这部片吗?我还想结婚呢!”他好不容易才让郁曦晨点头答应嫁他,他是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的。
“说的也是。”
“现在,既然人已经来了,也见到你,算是任务完成,我也可以准备闪人了,如何?要不要搭我便车?”反正他也是要去郁家找曦晨。
“也好。”虽然时间未到,可是她也想落跑了。“但我得先打电话回家叫忠伯不用来接我了。”
“我去打好了,还可以顺便听听曦晨的声音。”雷钧乐意道。“你等我一下。”
“嗯。”望著雷钧走进大厅,郁阑夜的目光不由地顺向四方搜寻。
没看到齐骋的身影,他……应该是走了吧!他也是不喜欢这种场跋的。
郁阑夜随意踱了两步,即看见顾天临左顾右盼地在人群中穿梭,好像正在找人,她忍不住出声叫住他
“你在找雷钧吗?他去打电话了。”郁阑夜指指大厅方向,心想顾天临应该是和雷钧一起来的。
彼天临摇摇头。“你有没有看见齐骋?”
“齐骋?”郁阑夜轻蹙颦眉。“我被记者拖住前就没见他,应该是先离开了吧!”
“不,我刚才还看到他在喝酒……”顾天临的视线朝花园深处探了探,才道:“我怕他会喝醉。”
“今天场面难得嘛,而且齐骋的酒量应该不错……”
“就是因为今天场面太*难得*,他才会不像平常那样。”顾天临叹口气。“我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放任自已喝酒……”
见顾天临担忧的表情,郁阑夜不免跟著紧张起来,虽然她并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听他这么一说,她也感到有些不对劲齐骋今晚确实怪怪的。
“这样吧,你再进屋里瞧瞧,花园的部分就交给我来找。”
彼天临若有所思地看著郁阑夜,她似乎满关心齐骋的……算了,先找人要紧!“那么——就麻烦你了。”
“好,我们分头进行。”郁阑夜提起裙摆,转身就往花园较隐密的一方走去。
郁阑夜才刚拐过花园小径,又被人给唤住。
“嗨,郁小姐,好久不见了,你依然如此明艳动人。”一位身著黑西装,身材矮壮、蓄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地趋上前打招呼。
又被人给绊住了!真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什么偏偏挑在她要找人的时候出现?而她甚至不记得曾见过这号人物。
尽避心头著急,郁阑夜仍维持基本的礼貌解释道:“对不起,我有点事情……”
“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合作计划,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原来是那件事——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他是“白虎影业”的人,曾邀她饰演他们公司电影的女主角。
“对不起,我想你们的剧本……我可能无法胜任演出。”她客气道,谁叫他们送来的剧本都是三级片——她不可能接演这类片子。
“郁小姐太客气了,你绝对是有本钱、有实力的,除非……你瞧不起我们“白虎影业”?”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看来她若不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是不会死心的。
郁阑夜抿著嘴角,道:“抱歉,我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我对这类题材真的没有兴趣,请你们另外找人吧!”
她转身欲离去,冷不防被一把抓住。
“当演员本来就要有所突破嘛,我们好心给你一个磨练演技的机会,你竟然不肯赏脸,你以为你还可以当多久的偶像明星?”他的语气开始发狠。
这个人怎么这么恶霸?郁阑夜有些火了,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哦!
“对不起,请恕我直言,我可不认为一定要“月兑”才叫突破、才算演技,这根本是自欺欺人的说法,观众自己有眼睛,别把他们当白痴。”她慎重地说道,不著痕迹地甩开他的手。
“你现在是当红炸子鸡,当然会这么说,但你可别忘了这个圈子可以让你起来,同样也可以让你摔下来!”
“拍那种片可能会让我摔得更快。”她耸肩。
“你!”男子气胀了脸。“我们“白虎影业”肯邀你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别以
为有*郁集团*在背后撑腰就可以随便打发我们。”
这次,郁阑夜更火大了。
虽然对“白虎影业”霸道的行事作风略有耳闻,但偏偏她就是“吃软不吃硬”,他越是强人所难,她就越不吃这一套——而且她最痛恨别人拿“郁集团”来激她。
“你这是邀人演出时应有的态度吗?”她生气道。“抱歉,我正在忙,有事请找我的经纪人谈。”她旋身离去,但被他从后头拉住。
这个人还真不死心!
郁阑夜反射性想使力甩开他,却在这一拉一扯之间,不小心失了重心,整个人往一旁的树丛跌了过去……
***
他终于见到“他”了该死!他的“责任”已经尽了,不是吗?
齐骋就著酒瓶大口灌酒,背倚树干而坐,嘴角尽是自嘲的苦涩;他仰望星空,开始对自己莫名骚动的心情感到厌烦。
十五岁以前,“他”根本不曾在他的记忆中出现,对他而言,“他”是个连陌生人都谈不上的空影,不曾投注情感,更遑论思念了。
充其量,“他”和他只是在基因血缘上有某种程度相连而已就跟他母亲一样。
其他就再没别的意义了。
齐骋收回目光,又喝了口酒。然后另一抹侵占他思绪的秀丽身影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虽然听不清谈话内容,但从他现在隐身的位置望去,却可以清楚看见郁阑夜正神情愉快地和一位粗犷有型的男子聊天。
莫名在意的情绪在他心底隐隐啃蚀,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齐骋仰首靠著树干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郁阑夜的一举一动,直到她的声音传来……他睁开眼,看见郁阑夜又换了一个人说话,而且就在他隐身的树丛前面。
齐骋拧了拧眉,并不打算现身打扰,但她似乎遇到麻烦了!
那个男人不但缠著她、威胁她……可恶,他甚至还抓她的手!
莫名的怒火急涌心头,齐骋从草地上起身,正打算穿过树丛时,冷不防郁阑夜的娇躯突然撞进他怀里——
“啊!”郁阑夜惊呼出声,被这乍然出现的肉墙震了个七荤八素,搞不清楚方向。
齐骋轻柔地扶住郁阑夜,冷眼瞪视著还想扑上来的中年男子,粗沈道:“她都已经说了——她不和你合作,你还听不懂?”
“齐……齐骋?”郁阑夜闻声抬眼看他,夜灯打在他脸上造成的阴影效果,给人一
种阴鸶的压迫感。
“你是哪个单位的记者?识相的就别多管闲事。”那男子想再伸手拉郁阑夜,却被齐骋挥手格开。
“识不识相由我决定。”他冷笑,左手顺势将郁阑夜往身后一拉,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两人中间,拿著酒瓶的右手则明显摆出预备攻击的姿势。
对方一见态势不对,即悻悻然道:“原来是个醉鬼!”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得暂时离开,等待下次有机会再说,不过离去前他仍不甘心地撂下一句。“哼!如果有一天你过气了,可别来求我们给你机会一月兑翻身。”
“放心,我就算不红了,宁愿去卖*牛肉面*,也不会进*牛肉场*的。”郁阑夜对著那人的身影喊道。
“这种事还是别说得太笃定才好。”齐骋轻讽道,演艺圈靠“月兑”来为名气加温的例子屡见不鲜。
“别人怎么做不关我的事,但我绝不会这么做——就算要我退出演艺圈也是一样。”郁阑夜坚定道,她可没有那种“为艺术而牺牲”的高尚情操。
齐骋低笑了声,晃了晃酒瓶,语气浓嘎道:“你不该单独和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谈事情的——”
她靠向他。“那你又为什么会躲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呢?天临到处找你……天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浑身散发浓烈的酒气,发丝散乱,西式领结已被扯松,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也已解开,样子十分落魄。
齐骋当著她的面,故意大口喝酒。
“你那位白马王子呢?怎么把你放单了?”他问道,似乎没有等待答案的意思,反而迳自举步朝花园的更深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郁阑夜拉著裙摆一路跟往侧门。
齐骋的步伐还算沈稳。离开音乐喧闹的豪宅之后,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喃喃地对著星空说道。
“离开?你要回去了吗?”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心里的担心与不安也越形扩大,他今晚真的很反常!
“不要跟著我。”
“不行,你喝醉了,很危险。”她抓住他的手臂。
“你怕我被车撞死?”
“我怕你撞死别人。”她想抢他的酒瓶。
“跟著我,小心你也变成共犯。”他朗声笑著,一个旋身避开她的袭击,脚步有些踉跄。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笑,但感觉为何会如此闷闷不乐?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呢?她实在很担心。
“别闹了,我送你回去。”郁阑夜扑上前,将他一把拦腰抱住——因为他一直往路中央走去。“你这个样子,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骑车!”
“我没有醉。”齐骋紧拢眉头,想顺便告诉她他今晚根本没骑车来。
“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已没醉。”她坚持道。刚好看到一辆载著宾客抵达大门,正欲踅返的计程车,她连忙拖著他上前拦阻。“你看,你连路都走不稳!”
她专制性一把将他推进计程车,自己也跟著坐进去,防堵他开门下车。
“你实在很顽固。”他认命道,举起酒瓶想再喝酒,即被她迅速夺下。
“不准再喝了。”她死命抱住瓶子。
“只剩一口而已。”他啼笑皆非,不知道她到底在执著什么,他少喝这一口也不会多清醒一分。
郁阑夜看看他,又看看酒瓶,二话不说,一口气将里头剩馀的酒全部饮尽。
“好了……咳咳……没酒了……咳……你可以……死心了吧!”她边咳边说道,这酒好烈!
尽避两颊胀红,郁阑夜仍然奋战不懈。
计程车在台北夜里的街头疾驶,而她只惦记著——她绝不让他再沾半滴酒,而且还要将他安全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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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跟你提供的情报全是白说吗?这期的*追星*根本没有登出来!”
冰采沛来回翻阅这周新出来的“追星周刊”,已顾不了宴会里其他宾客的眼光。
“别急嘛!”李明哲拉著郭采沛直出大厅,走向花园,小声道:“我想等抓到更多证据之后,再一起报导出来,到时——那爆炸力才会惊人,你说是吧!”
“你还想找什么证据?”郭采沛问道。她已经把郁阑夜私底下真实的“待人处世”都披露给他了,还不够?
“证明她不是完全对男人免疫的证据。”他暧昧地笑道。郁阑夜出道至今不曾闹过绯闻,这是天大的挑战!
“你该不会是怀疑……”
“他的可能性很高,你不觉得吗?”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要找这种证据太难了啦!”郭采沛不觉得他真有这能耐。
“是吗?”李明哲的目光眺望花园一隅,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想——他已经“看”到证据了!
“随你,反正这是你的工作,我又得不到任何好处,我要去喝饮料了。”郭采沛挥挥手,兀自走回大厅,打算去和其他记者攀交情。
李明哲笑了笑,并没有跟著回大厅,反而背起自己的摄影机疾步奔出豪宅大门,融入静夜之中。
***
她相信他真的醉了!
郁阑夜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齐骋扶上楼,没让他跌断脖子,已是她今晚最大的成就了!
“我没有醉,只是累了。”在她强迫他一定要躺床上的同时,齐骋再度坚持道。
“不管醉了、或是累了,你现在需要的都是休息。”郁阑夜也很坚持,走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出来,覆在他头上,说道:“还好你喝酒不会吐,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齐骋粗嘎地低笑著。“放心,我会找适当的方向,绝不会对准你这一身美丽的衣裳。”
“那么——拜托你连吐的量也顺便控制一下。”郁阑夜调侃道,感觉他喝醉之后,好像变得比较有幽默感了。
替他月兑下西装外套之后,她转进厨房,想倒杯水给他,才发现他这里除了啤酒之外,根本连白开水都没有。
他真不会照顾自己!郁阑夜低声咕哝,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懂得照顾人,但也不至于像他这么夸张。
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才从柜子里翻出一只茶壶,稍做清洗,也还勉强可以煮壶水来喝喝;盛满了水,郁阑夜另外又花了五分钟研究开瓦斯炉的方式,才顺利将火点燃。
不晓得是这一身小礼服碍手碍脚?抑或是这屋子的温度太高?郁阑夜老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发热——尽避刚才在计程车上就觉得有点头昏,但现在似乎昏得更厉害了……
可是……齐骋现在需要人照顾,她绝对不能先倒下去。
强烈的使命感让郁阑夜强打起精神,她以冷水轻拍自己的脸颊,企图提提神。
待水终于沸腾,她才捧著一杯热呼呼的白开水走回卧室。“来,喝水了……”郁阑夜轻声道,见他半天没反应,纳闷地凑近床边,静观他的动静——他闭著眼,看来像是睡著了!
将杯子放于床前的小几上,她注意到小几的另一端放著一张加框照片,照片里是一位长相绝美出尘的女子。
懊漂亮!禁不住心底的好奇,郁阑夜蹑手蹑脚横过大床倾身凑上前,想看清照片里女子的容貌……
这是一张天生具有明星气质的脸,如此出色的容颜,恐怕是当今演艺圈任何女艺人都无法比拟的。这也难怪今晚宴会上,齐骋对其他女星皆“不屑一顾”了——因为任何人和照片中的女子一比较起来,都明显逊色许多——包括她在内。
生平第一次郁阑夜竟有些嫉妒起一个人来了,她……到底是齐骋的什么人?
“你在做什么?”
“啊!”郁阑夜被齐骋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由于她刚才想得太出神,所以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何时睁开眼。“对……对不起……”她心虚道,急忙想退身回床沿,但却被礼服给绊了下,整个人反而往前扑压在他身上。
齐骋闷哼出声,眉头紧纠,她想压断他的肋骨吗?
“对不起……”郁阑夜慌张道,为什么她越是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能独当一面的样子,却反而越笨手笨脚的?老是害他受伤。“你有没有受伤?”她直觉想掀开他的上衣检查他是否被她压伤。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一掌将她不安分的手固定胸前,两眼深沈地紧锁住她——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而已,竟能撩起他心中未曾有过的情潮?
“你别误会,我只是……”她芳心大乱,不知道该从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她不是想证明她和以前那些想勾引他的女明星不同吗?怎么反而做出更让人“误会”的举动呢?
她不但爬上他的床,甚至还压在他身上!他会不会以为她想侵犯他?
天,她的头更昏了。
郁阑夜急著想抽回手,但齐骋却紧握著不肯松手——奇怪,喝醉的人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对不起,你这样压著我……我起不来。”她又试著抽手,他仍不为所动,一双黑眸只是静静地紧瞅著她。
室内沈凝著寂静,只闻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而她的手仍按压在他胸膛。
半晌,郁阑夜脸上的表情一转,像是发现一项秘密似地说道:“你的心跳……好快……”
“你在玩火……”齐骋一个有力的翻身,瞬间将她反压身下。“而玩火……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浓浊的鼻息吹拂在她脸上。
被禁锢在他硕体之下的郁阑夜,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使劲推著他,道:“你喝醉了。”他今晚的行为完全反常,跟平时相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更危险!”他的脸庞靠向她,眼中展现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被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突然忆起他吻她的感觉,他要吻她了吗?
“你是不是……又要吻我了?”郁阑夜紧张地舌忝舐下唇,她听说男人酒后会乱性,而且来者不拒——上次也是这样。
“你说呢?”他低哑道,揶揄似地盯著她嫣红的双唇。
“你真的醉得很厉害。”她重申。
“还没醉到不能……”他俯身上前,将未完的话语全没入她的口中。
唇上传来的酥麻触感,让郁阑夜深陷其中,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力量,承受著他在她唇上点燃的火焰,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沈沈、浑浑沌沌的,全身也如发烧般火热迷乱,对她而言,这种感觉陌生而震撼。
但,她想感受更多。
一声粗喘低吟逸出他的喉间,他的舌霸气狂妄地探索。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郁阑夜并没有对这样的侵占感到惊恐,反而在他的诱吮下,启开双唇,迎接他的热情——
酒精的气息流入她的口中,她感觉到他的大掌探入两人之间,覆上她的胸前,她想制止,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仍紧贴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和她自己的应和著,她可以感觉得到!
可他的心,感受是否也是如此强烈?
顺著自己的直觉,郁阑夜开始仿效他的动作,生涩而专注地回应著他,强烈鸷猛的快感迅速席卷两人,她觉得她似乎快昏厥了。
接著,齐骋的唇沿著她的脸颊,慢慢移到她的耳边,喃喃呢语著一些关于“小猫变得温驯”之类的话语她猜他可能和她一样脑袋不清楚,开始语无伦次了。
然后,他热呼的鼻息开始顺著她的颈子一路吹拂到肩膀,并且在那伫足停留……郁阑夜索性闭著眼,细细品味这一份细腻相贴的感觉。
他的身体好温暖!
意识到齐骋并未打算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时,郁阑夜困惑地偷偷睁眼——由浓密的睫毛下,她看到他的头依旧俯在她的颈窝之间,但从他逐渐转为平顺的呼吸看来,她猜想他可能睡著了……
郁阑夜的唇角悄悄地泛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她的手移向他的脖子,手指玩著衣领附近的头发,和他相拥的感觉是如此舒服与安全,她私心地想多贪恋一点温柔……至少,此刻的齐骋让她感觉是真实、没有武装的。
如果他没喝酒时也能这样就好了……
郁阐夜环著他满足地想像,慢慢也觉得眼皮变得有些沈重——怎么了?难道自己也醉了?
可是,她今晚才喝一口酒而已……或者,酒醉也会传染?
郁阑夜模模糊糊地猜测著,最后仍是战胜不了睡魔的召唤,沈沈坠入了梦乡——
直到合上眼的刹那,她始终没有发现一旁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正静静地凝视著她,而向来冷然的目光,也因她唇畔带笑的睡容,逐渐拢上一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