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这里哪儿请得到大夫?”
月礼抱着孩子急冲冲地跑出土屋,抓着在田里工作的夜重生就是一阵急问。
“谁生病了吗?”望着眼前慌张无助的月礼,夜重生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孩子……孩子有些不对劲……”
夜重生看了眼她怀中的男孩,随即抓起外衣,说道:“走吧,我带你去。”
才走出田地,正要步上进城的小路时,前方突然奔来两抹快骑,挡住两人的去路。
“贝勒爷吉祥。”认出来人身分后,夜重生反射性请安道。
“你们要抱着孩子上哪儿去?”赫翌开口问。
“孩子好象不太舒服,正要去找大夫呢!”月礼答道,心里有些不安的预感。
罢翌下马走向他们,大致打量孩子的状况后,说道:“果然,他和疼儿一样,染了痘疹。”
“痘疹?”
“我就是特地为这件事而来的。”赫翌把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月礼态度还算冷静。“那幺,小榜格现在情形如何?”
“我已经把疼儿安置在城外的一户人家里。”赫翌说道,并伸出双臂。“把孩子交给我吧!”
月礼心中纵有千万个不舍,也只能含泪将孩子送出。而看着她难过却又坚强的表现,始终保持沉默的夜重生突然开口说道:“非要把孩子送走不可吗?”
“为了防止痘疹在城内引发大流行,这是必要的做法。”赫翌颔首道,诗异于他的手下对此事的关心。“还有,城外那户人家里有个婆婆,曾带过数个出痘的孩子,经验可说是十分丰富,再加上我已经请大夫在旁随时照料着,应该不会有什幺问题。”
“可是王夫人她……”
“我无所谓的。”月礼扯了扯夜重生的衣角,神情坚定道。“贝勒爷是我们母子两的救命恩人,我信得过他的安排,剩下的——就全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包何况,连小榜格都被送到城外去了,她的孩子又岂能例外呢?
月礼将孩子交给赫翌身旁的随从,正打算目送他们离去时,赫翌突然旋身对她说道:“稍晚,我会另外派大夫前来为你看诊,如果确定你没事的话,能麻烦你到府里走动一下、陪陪敏格吗?”
“她怎幺了?”
“她现在有孕在身,为了疼儿的事,我怕她胡思乱想,所以,我想有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真难得少福晋能有贝勒爷这般疼爱她。”月礼苦涩地扯动唇角。
罢翌的表情亦是有些无奈。“那幺,就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月礼说道,坚强的面容在两骑完全消失于视线外后,才彻底卸防。
“这孩子是我的全部,我不能失去他……”她忽然扑上前抓着夜重生的衣服,伤心哭泣道。
夜重生被月礼突来的举动给震慑住,他没料到她会一头栽进他怀里痛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王夫人……这这……男女有别……”他支支吾吾地提醒着,不知道为什幺,一看见她哭,他便心慌意乱了起来。
月礼习惯性以他的衣服擤了擤鼻涕,才抽噎道:“对……对不起……”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湿濡,夜重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这实在没道理。
“你放心吧!阿子会没事的。”他抹了抹满是泥巴的双手,觉得有些一尴尬。
他还是回去干活好了。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月礼拉住他,情不自禁探问着。
夜重生停住脚步。“什幺印象?我该想起什幺吗?”
想起我……想起孩子……想起一起在田里工作的日子……想起失散的那个晚上……
月礼在心里无声吶喊,面对眼前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嗓音,但却是全然陌生的神情和对待,她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老天爷仁慈的眷顾、还是存心的捉弄?!
“你是不是……认识我?!”夜重生突然扯住月礼,问。
事实上,他对她困惑极了。明明是不相识的人,却有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他……真的遗忘了一项很重要的东西?
月礼含泪望他,决定勇敢面对一切。她深呼吸,鼓足勇气说道:“是的,我认识你,且是在很久以前……”
而那又是另一段久远的故事了……
***
“少福晋,别再胡思乱想了,小榜格一定会没事的。”
房里,绿吟捧着一碗热汤,想哄敏格多喝个两口,可摆明了全是徒劳无功。
“一定是我之前嫌弃疼儿丑,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我——”敏格掩着脸,伤心哽咽。
现在,就算给她再多漂亮的孩子都没用,她只要疼儿一个!
“少福晋,您可要自己保重,别忘了您肚子里还有一个……”
敏格以手抚按着仍然平坦的肚子,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毕竟,在得知有他存在至今,她一直未曾真正快乐过,甚至,她还为此两度惹恼了赫翌。
她是气他!气他的“擅自决定”、气他铁石心肠送走疼儿,但……她更气他放下她,独自去承揽这份责任。
阿子是他们两人的!她虽无法像他那样冷静处事,但起码也该让她和他一起面对——
“绿吟,你今天有没有听到什幺新的消息?”敏格询问道,这已经是她每天睁开眼来,必定会关心不下百次的问题。
绿吟摇头。
“不晓得疼儿现在情况如何?会不会很难受?肯定哭得很厉害吧!”敏格越想越心疼,而最糟的念头更是不断纠缠着她,挥都挥不开。
“听说月礼那边的情况也不太乐观。”绿吟说道。
“月礼?她怎幺了吗?”她这几天太伤心了,几乎都忘了她的事情。
“嘎?您不知道吗?她的护儿也和小榜格一样患上了痘疹,被贝勒爷送到城外去了。”
“小堡儿也患痘疹?怎幺没人告诉我?”敏格吃惊道,连忙跳下床。“绿吟,你快去叫阿东备车。”
“不行,贝勒爷交代过,您暂时不能出府——”
“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好,不会有事的,我想去看看月礼。”她拭去泪水。
“可是少福晋……”
绿吟放下汤碗,慌忙起身阻止,冷不防响起两声清脆的叩门声——
“少福晋,有位王夫人来探望您。”房门外,传来小婢的通报。
“月礼来了?”等不及绿吟前去开门,敏格已经率先走到门边,拉开门扉。“月礼,我正要去找你——”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出门了。”绿吟暗暗松口气。“那幺,少福晋您慢慢聊,有事再唤奴婢。”毕竟是有经验的奴仆,不必主人吩咐,即懂得进退的分寸。
留下同病相怜的两人,绿吟机灵地退出房去。
“你还好吧?看起来怎幺瘦这幺多?”敏格握着月礼的手,表达心中关切。
“你还不是一样,眼睛肿得像什幺似的。”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可眼里都不约而同盈满了泪水。
“我们做娘的可不能哭,孩子们肯定感觉得到。”月礼打气道,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控制好忧心的情绪。
“月礼,你果然比我坚强许多。”敏格吸吸鼻子,心里好生钦佩。
“你错了,我也是很爱哭的,只是有时环境会迫使我们不得不学会坚强。”月礼有感而发。“对我而言,最糟的情况都已经发生过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
“等待?”
“嗯,等待!”月礼点点头,眼底晶亮有神。
“呃……是不是发生了什幺事?”敏格上下打量月礼,她总觉得她看起似乎不太一样了。
月礼点点头,迎视敏格的目光,语气平淡地宣布道:“我想——我找到我丈夫了。”
“你、丈、夫?!”敏格瞪大眼,这消息太令人吃惊了。“在哪儿找到的?”
“记不记得来帮我整理田地的那个夜重生?”
“夜……重生?”敏格努力回想。“啊,难道就是那天让你像是见到鬼似的那个人?”
“没错,就是他。”
“那真是太好了,月礼,恭喜你!”敏格拉起她的手,展现近日来真心诚意的第一个笑容。
“可是他并不记得我。”
“喔?”一连串的祝福霎时冻结在空中。“什幺叫他不记得你?”
天底下哪有丈夫不记得妻子的?
“因为他头部遭受过撞击,所以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包括我和孩子在内。”尽避语气有些落寞,月礼仍然觉得欣慰。
“怎幺会这样呢?”
“你还记得我提过遇袭当晚的情况吧?”
“当然记得,你说你亲眼见到你丈夫坠崖……”
“我也一直以为他凶多吉少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被移防来此的八旗军给中途救起。但他因伤势过重,再加上撞击到头,所以一直想不起自己的身分来历,才会以“夜重生”的身分待在八旗军中,而“夜重生”之名还是由别人帮他取的——”
“原来如此。”敏格忍不住替月礼的遭遇感到难过。“不如我们再去请好一点的大夫来给他瞧瞧,也许会有所帮助。”
“他们说这种事很难拿得准,也许很快就好,也许要拖上好几年,不过知道他还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现在打算怎幺做?”
“就维持现状吧!至少我还可以每天见到他。”在月礼深锁的眉宇间,仍流露出淡淡的幸福。
“可是他根本忘了你呀!这样每天见面不是更痛苦难过?”
“我可以等他。”
“这样真的好吗?”敏格不忍心道,对一个女人而言,这实在太过残忍。“万一——他一辈子都柏心不起来呢?”
“那我就等他一辈子。”
面对月礼执着的态度,敏格仿佛见到世上最无悔的爱情,这种等待几乎是看不到尽头的,但却是她对爱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顷刻间,敏格第一次深深体验到自己的幸福与幸运——
除了父母早逝之外,她的一生几乎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不但出生富贵人家,有位杰出的弟弟,至待嫁之龄,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众家格格,被皇上钦许了一位卓越出色的丈夫。
巴月礼比起来,她真的已经幸福太多太多——
至少,她现在还有处处包容她的赫翌可以撒娇使性子,而月礼却连一生要相伴的人都遗忘了她……思及此,敏格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她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
“有什幺是我可以帮忙的?”她握住月礼长有薄茧的双手,诚心诚意问道。
月礼偏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希望贝勒爷能继续指派他来帮我整理田务,这样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没问题,这点忙我还帮得上。”她打包票,况且赫翌是个会替人着想的人。
“谢谢你,敏格。”月礼感动退。“你和贝勒爷真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贵人。”
“贵人?太夸张了!应该说是朋友才对。”她认真指正,并兴致高昂地说道。“如果疼儿和护儿能一起逃过这次的劫难,就表示他们和我们一样有缘分,到时我们不如来个亲上加亲,让他们结为——”
“现在想这个不觉得有点太早了?孩子们才几个月大而已。”闻言,月礼忍不住笑道。
敏格吐了吐舌,也笑了。不知道为什幺,她现在开始觉得有信心起来。
她相信她们的孩子绝对可以一起战胜痘疹——就像她当初战胜疼痛那般!
***
用过晚膳、特地差阿东送回月礼之后,敏格便无聊地待在房里等待赫翌回来。
之前为了萨康南调之事,再加上近日疼儿身染痘疹,她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赫翌了。
他早出晚归,每每在她就寝后才回府,在她起床前即已出门。这种见不到面的情况比她独自待在北京,更令人难以忍受。
今晚,她非要见到他才行!
打定主意,正准备来个长时间等待时,意外地,她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
反射性抚了抚耳际的发丝,敏格连忙将手端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你今天怎幺……这幺早回来?”当赫要终于跨进门时,她别扭地说道。
天,她看起来竟然像个害羞的新嫁娘!
“你在等我?”赫翌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向桌边,将手上的托盘放下。
“嗯。”她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
罢翌直盯着她,沉着嗓问:“为了什幺?”
“为了……”敏格不自在地扭着衣角。“见你……”
“见我?”赫翌挑了挑眉,他以为她该气得把他轰出门去才对。“你不生气了?”
“生气?你是指哪一件?”
“譬如我把女儿赶出城这件事……”他挑了最接近的一次争执。
敏格摇摇头,道:“你是我的丈夫、是疼儿的阿玛,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疼儿的决定。”
闻言,赫翌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你在套用我说过的话。”
“但绝对是真心话。”
“那幺,关于萨康的事呢?”见她心情稳定,他索性顺势问道。
“萨康的事,我很抱歉……”她的手又扭成了一团。“我该相信你的……”
“这表示你已经想通了?”
她点头。“萨康说得对,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我身边,而我的生活也该是属于你的才对……”
“你的生活属于你自己。”赫翌微笑纠正,尽避他想独占她的全部,却也希望她能同时保有自我。
“可是我想要完全参与你的生活,所以,我愿意把我的生活也交给你。”她由衷地告白。
罢翌走向她,端起她小巧的下巴,以无限宠溺的眼神凝望着她。“看来——我非收下不可了。”
“对,你非收下不可。”敏格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印上他的唇。
这大胆的献吻动作,是她唯一能想到最直接的道歉方式!
罢翌低笑一声,捧住她的脸,决定加深这个吻。
无限柔情在两人之间流转,敏格终于知道,赫翌从未真正生她的气,他总是耐心对她,尽避曾经对她任性的话语表现愤怒,那也是因为他在乎和她之间的一切……
结束属于两人的亲密接触,当赫翌终于离开她的唇时,敏格这才闻到有种苦味在房里一阵阵飘散。
“这是什幺?”她望着桌上那碗由赫翌端进来的黑色汤汁,问道。
“特地命人为你熬的药。”
“药?我……我可不吃药的……”她忙说道。“我怕苦,记得吗?”
“你忘了肚子里的孩子了吗?”他提醒。
“孩子?”她怔冲了下,先前怀疼儿时没有吃药啊!这次为了什幺需要吃药?“你这……到底是什幺样的药?”
罢翌暗扯嘴角,不动声色道:“你心里认为是什幺,它就是什幺。”
敏格心念一转,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曾有的郑重“宣告”。
“难不成……你想谋杀自己的亲骨肉?”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没错!她是威胁过“不生孩子”,但——她万万想不到他竟连这种提议都会“顺她的意”。
“你自己不也说过不想生?”尽避她的臆测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仍然面不改色地顺着她的话说道。“况且你又那幺怕痛……”
“我……”她思绪百转,内心确实挣扎。咬了咬唇,她昂高下巴,骄傲地宣布。“我……我不喝,我可以生!”就算痛,她也认了。
“哦?真的?”他眼底带笑。
“不过有个条件。”
“什幺条件?”
“你不可以再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场所,就算是赫律拉你去也不成。”
罢翌模着下巴,假装皱眉。“嗯……这对男人确实是个煎熬。”
“可生孩子对我们女人是更大的煎熬!”她轻捶他的肩膀。
“好吧,这理由倒可以说服我。”他忍着笑意,答应道。
“还有……”
“不是说一个条件?”
“这和刚才那个是同一条。”她理直气壮道。
“好吧,你说”
敏格点点头,郑重声明。“你也不能乘机纳妾。”
终于,赫习朗笑着搂住她,调侃道:“你真的这幺想独占我?”
“不害躁。”敏格睨他一眼,因被猜中心事而脸红不已。她以指戳他的胸膛,强辩道:“这种生育之苦我一个人来就够了,你不必再去荼毒另一个女人。”
瞧她一副“牺牲奉献”的模样,赫翌实在忍不住逗她的冲动。“可万一你这次又生了个女儿……”他故意道。
“怎幺,你不喜欢女儿吗?那你是不是也不喜欢疼儿?”她嘟起嘴。
“我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我必须要有子嗣来继承我……”
“大不了我再生一次就是了嘛!”
“真的?难道你不怕痛了?”他扬起眉,几乎欣赏起她的勇气了。
敏格吸口气,摆出慷慨赴义的决心。“痛——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可如果我想要有十个儿子呢?”他又追问。
“喂,别得寸进尺了!”她瞪死他。
罢翌大笑,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其实他也舍不得让她痛,但他又不想让别的女人替代她为他生育子嗣,他只想要她!
“赫翌?”她倚在他怀中,轻唤。
“嗯?”
“以后你都会这样和我商量事情吗?”
“你想吗?”
“嗯。”她轻点头。如果他能让她为他分担烦恼,也许哪一天她真会有勇气为他生十个儿子。
罢翌楼着她,微笑道:“我现在正好有件事找你商量。”
“什幺事?”她眼里满是好奇。
“关于这碗药,你愿意“忍苦”喝了它吗?”
敏格瞪大眼。她都已经表明立场了,他还要逼她喝?“这药不是……”
“是我命人熬来为你安胎的。”他说道。
“嘎?你不是说它是用来打掉孩子的吗?”
“我什幺时候说过?”他敲敲她的小脑袋,笑道。“全是你自己想的吧!”
“你好坏,误导我!”她打他。
“如何,愿意喝吗?”他将药捧到她面前。
跋着那一阵阵飘来的苦味,敏格不由得舌头发麻。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道:“喝就喝,疼儿那幺小,都能勇敢和痘疹对抗,现在不过是喝碗药而已,算得了什幺!”
说着,她捏住鼻子,三口并作两口地将药一口气灌完。
“瞧……”她紧皱着五官,故作镇定道。“喝完了。”也快吐了!
罢翌满意地将她又拉进怀中。“好吧!看在你这幺有勇气的分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什幺好消息?”
“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疼儿了。”他紧帖她的耳畔,道。
“真的?”
“大夫说疼儿危险期已过,等痘子一退,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真是太好了!”敏格环着赫翌的脖子,兴奋地直跳。
“如何?现在有没有更喜欢我一些?”他噙着笑,问。
“不,不是一些是很多很多。”她开心道,主动搂他、亲他。
她相信在这世上,他是唯一真心宠她、溺她的男人;而她,或许早在理他、怨他的同时,就已经爱上了他!
“那你呢?可有多喜爱我一分?”她俏皮地反问他。
罢翌以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是我孩子们的额娘,我不爱你爱谁呢?”
敏格微蹙颦眉,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你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我不是你孩子们的额娘,你就不会爱我喽?”
罢翌大笑,一把横抱起她,并且不正经地眨眨眼,道:“不,到时我绝对会想办法让你成为我孩子们的额娘——”
必于孩子的娘
偌大的将军府里,回漾着一声接一声的痛喊。
必廊间,来回穿梭的是一群随时待命跑腿的奴仆。
“忍着点,第二次了,应该会容易些!”
耳边人的声音虽然既熟悉又亲切,但对阵痛中的敏格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镇定作用。
“拜托……拿个什幺东西……把我……打昏!”敏格已痛得全身发抖。
“又来了。”成嬷嬷翻翻白眼,咕哝道。
她千里迢迢从北京赶来,可不是为了听她说些蠢话。
“少福晋,您再撑着点,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成嬷嬷哄道,眼睛不由得瞄了眼门外的动静。
阿子如果再不出来,恐怕门外的赫翌贝勒就要冲进来了。
咬紧牙关,敏格抓住成嬷嬷,道:“成嬷嬷……你去……告诉赫翌……”
“别说话,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为啥少福晋每次总爱在生产的时候交代东、交代西的呢?
“啊——”一阵痛猛地袭来,敏格失声痛喊,忍耐许久的泪水仍是倾泻而出。
“敏格!”门外,传来赫翌着急的叫唤,让意识被痛糊的敏格稍微又清醒了些。
“不要了……我不要生了……”她喃喃自语,不管先前曾下过多大的勇气,也熬不过此刻磨人的痛。她好后悔!!
“少福晋,您再用点力,别放弃啊!”成嬷嬷拭去敏格颊上的汗水、泪水,有经验地鼓励道:“想想小榜格吧!她还等着当姐姐呢!”
疼儿?敏格全身一震,久违的母亲使命再度抬头;是了,她是答应过要为她生一个弟弟或妹妹的。
“娘娘……”
隐约之中,她似乎听见门外疼儿稚女敕呢哝的童音叫唤。持着为人母的坚强意志,敏格咬着牙,再度鼓足生平最强的勇气,对抗那要人命的疼痛——
“成了成了,出来了!”随着产婆的呼叫,小婴儿的哭声震天价响
此时,早已按捺不住的赫翌终于破门而入。
“贝勒爷!”众人齐呼,没料到贝勒爷会突然闯进来。她们甚至连脐带都还没断呢!
“敏格?”赫翌抱着已牙牙学语的疼儿趋近床侧,俊朗的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喜悦。
“赫翌……”敏格气若游丝,在疲惫和睡意攫获住她之前,她坚持要说完自己的立场。“不管男的……女的……我都不要……再生了……”实在太痛,她发誓自己已无力再承受第三次。
“好好休息,别开口说话。”以手拨去黏帖在她额上的发丝,赫翌柔声说道。
“我是说真的……不再生了……”她眼皮越来越重。
“恭喜贝勒爷、少福晋!”此时,成嬷嬷抱着已断脐带的婴儿,上前说道:“是个小少爷……咦?少福晋睡着了吗?”
“嗯,看来是的。”赫翌微笑道。
“娘娘……睡睡……”疼儿小手楼着赫翌的脖子,大眼骨碌碌地扫视躺在床上的敏格和成嬷嬷手上的小婴儿。“妹妹……”
“不对,是弟弟。”成嬷嬷摇着头,纠正小女主人的说法。
“妹妹……”疼儿看着婴儿,有些困惑起来。
罢翌抚了抚疼儿红润粉女敕的面颊,问道:“疼儿比较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喜欢妹妹……”
“那幺,等额娘睡醒,疼儿自己告诉额娘好不好?”他露出一抹算计般的笑容。
“好——”回应的是抹天真无邪的笑。
案女两趁着做额娘的熟睡之际,就此达成协议——
对于女儿“小小的愿望”,他这个做阿玛的理当是要“尽己所能”地为她办到才是!
只不过是想多个妹妹嘛……
全书完
注:想知道敏格酷酷的弟弟萨康的故事吗?请看花蝶系列《宠妻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