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色轿车沿著海岸线疾驰,车上被蒙住眼睛的韩恩爱没有惊叫、没有害怕,反而以极冷静的态度跟这群不知是从哪个道上冒出的壮汉谈判。
“请问,你们是要绑架勒索吗?”
为了不让对方白忙一场,她觉得自己有说明清楚的必要。
“我想你们搞错人了,我出身孤儿院,根本没有家人可以来付赎款哦!”
“闭嘴,跟你无关啦!”
无关干么绑她呀?韩恩爱眼睛看不见,还是可以清楚听到身旁男子下令道:“打电话给龙衣帮那家伙,说他马子在我们手上,叫他一个人来赴约赎人。”
龙衣帮?不会是帮派寻仇吧!
她的好友袭日魄是“龙衣帮”少主,莫非这些人以为她是袭日魄的女朋友?
“喂喂,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啦!”
“闭嘴。”
“我真的不是他女朋友——呜。”她的嘴被直接贴上胶带,眼睛看不见、嘴巴不能说,只剩下耳朵听见他们在对电话那头猛撂狠话。
这下误会可大了,学校老是有同学误以为她和袭日魄是一对也就算了,现在连仇家找上门都扯上她,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联络好了,那家伙承诺会一个人到。”
“很好,先把这女的搞定再说。”
十分钟后,韩恩爱被带进一处空气不太流通的仓库里,可以感觉得到她被交给了另一班人看管,绑架她的人则似乎离开了。
“呜……”韩恩爱挣扎了下。
“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有个男子的声音好小心地询问她。
“呜……”拚命点头。
饼了一会儿,她嘴巴的胶带被撕下,一瓶矿泉水送到她嘴边。她没有喝水,反而大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就说了我不是他女朋友,你们搞错了啦!”
“没有搞错,你不是好几年前就开始跟他交往了吗?”男声清楚说道:“你不用紧张,我们老大主要的目标是“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矮恩爱感觉到看管她的男子对她似乎不具有敌意,她连忙抓住柄会道:“既然这样,你先把这东西拆下来,它绑得好紧,我眼睛好痛——”
对方似乎在犹豫。
“怕什么,眼睛又不会吃人。”她又没叫他松绑。
对方似乎在动摇。
“我如果眼睛瞎了——”
“好好,我帮你拿掉,你别叫得太大声。”男子紧张道,小心翼翼帮她拆下蒙眼布条,好似怕她生气。
矮恩爱花了两秒适应光线,随即确定自己被关在一座堆满货物的仓库里,除了眼前为首的男子之外,周围只有两名小膘混。
“你口渴吗?要喝水吗?”男子又递上水,好关心地问。
摇头拒绝,她又不是笨蛋,会随便喝他们给的水才有鬼了。
“你……”韩恩爱眯著眼打量眼前的男子,觉得这人有点面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呃……是好久不见了……”
咦?是她眼花了吗?这男子在害羞什么劲儿,脸竟然红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阿城啊!”
“哪个阿城?”真的不是故意健忘,实在是她碰过太多叫阿城的,记不住。
“就是“天地组”的金——”
“城哥,不可以报我们的名号啦!”一旁小弟机伶提醒。
“我在说话,轮得到你们插嘴?!”阿城回头斥喝,不爽被打断和韩恩爱的谈话。
矮恩爱的记忆库瞬间接通,想起多年前有个曾经跟她告白,然后被敖正斯修理过的“天地组”小膘混。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跟“金城武”同名的那个人!”她指出道。
“不是,我不叫金城武,我叫金武城啦。”他纠正她。
“既然是你那就更好解决了,你应该还记得多年前,有个在冰店和你打架的书呆子吧?”
“当然,我阿城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三件事,他全包了。”抢了他喜欢的女生、打歪他最引以为傲的鼻子,以及让他见识到什么叫“恶势力”。
矮恩爱用力点头。“你记得他最好,那麻烦去告诉你们老大,我的男朋友是那个书呆子才对,和“龙衣帮”没有关系——”
阿城看著她,表情怪异。“你是在说笑吧?”
“有谁会被人绑架还有心情说笑的?”
她翻了翻白眼。
“我是不知道你们“天地组”和“龙衣帮”之间的恩怨,但是我的男朋友真的、真的是那个书呆子,不是袭日魄——”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的马子,不然我们老大干么绑你过来?”阿城沈下脸,当年就是因为知道了敖正斯真正的身分,才会忍痛退出,不再去招惹她。“问题是,那个书呆子其实才是“龙衣帮”里真正厉害的角色,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矮恩爱怔忡,一时间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阿城错愕。“不会吧?!”
“到底不知道什么?你讲清楚一点。”
“虽然袭日魄是“龙衣帮”太子爷,但你的男人才是“龙衣帮”帮主背后最大的帮手,道上甚至有人在传他会取代太子爷继承“龙衣帮”,你是他马子,又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韩恩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
“哈哈,不要闹了啦!”没想到小膘混也是很有想像力的嘛。“他们两个是因为我才认识的没错,但他们两个的交情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就她观察,敖正斯对袭日魄一直有些冷淡,两人少有共同的兴趣和话题可以聊,每次三人一起出去,都要靠她拚命“暖场子”才行。
阿城的说法简直像在演连续剧!
“这是真的,我还听老大说过,书呆子其实是“龙衣帮”帮主收养的义子。”阿城高声强调,因为所说的话不被相信而显得激动。
矮恩爱收住笑,因阿城的认真而跟著正色起来。
“所以……你们今天绑我来,其实是冲著敖正斯,而不是袭日魄?”
“当然。”
“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这个有什么好处啊?”
矮恩爱半信半疑,原本冷静的思绪开始动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正斯真的和龙衣帮有关联?
他们交往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以不知道!
“以前想追你当马子的时候,就听人说你可能是黑道大哥的女人,一直到冰店那次干架之后,我才真正相信,原来你真的是大哥的女人。”
真是这样?
矮恩爱有些哭笑不得。
在认识敖正斯之前,老是有人在乱传她是黑道大哥的女人,就算后来她和敖正斯开始交往,也总被认定她的男朋友是袭日魄,她还曾经暗暗立誓,这辈子绝对不嫁黑道中人……
如果,敖正斯真是“龙衣帮”的人,那这一切就太荒谬了!
手机铃响,一旁小弟接听后立刻转达。
“城哥,时间到了,老大要我们把人带过去。”
“知道了。”阿城拿起蒙眼的黑布条,不忍对她有粗鲁行为。“抱歉,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就忍耐一下,等我们老大和书呆子“谈过”之后就会放了你,”
重新蒙上她的眼,将她带上车,以极快的速度驶离仓库。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书呆子要求见到你本人才和我们老大谈。”
“他真的来赴约?”
“你等一下就会见到他了。”
矮恩爱心跳急促,莫名的紧张和不安开始笼罩她,这一切都太不真实。
敖正斯绝对不会和“龙衣帮”有关,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但,这四年来,他从不主动谈起家人,她也从没追问,仅仅知道他没有兄弟姊妹,父亲早逝,如此而已。
莫非他真的是……
矮恩爱越想思绪越混乱,回想过去敖正斯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完全失去判断了。
手机铃响,打断她的思绪。
接听电话的小弟以压低的嗓音转告阿城道:“城哥,计划改变,老大要我们“解决”掉这个女的。”
“什么?!”阿城吼道。“为什么改变计划?”
“不知道。”
“搞什么鬼!”阿城咕哝著,一把抢过手机,回拨。
车内气氛极为诡异,韩恩爱眼睛看不到也能感受到。
“什么?!你们杀了他?!”
阿城爆出更大怒吼。
紧接著是一阵窒人的沈默,随即一连串脏话国骂全数出笼——
啪!
重重摔出电话,又是一阵可怕的沈默。
“城哥……”
“要……动手吗?”
“干,你们谁敢动她试试看!”阿城大喷火。
车内三人起了争执。
矮恩爱什么都不在乎,阿城的怒吼声离她越来越远,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想去听。
此时此刻,她空荡荡的脑袋只飘游著一个可怕的想法——
敖正斯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一切一定只是梦,是恶梦,韩恩爱,赶快醒过来吧!
车内争执扩大,车体开始剧烈摇蔽失控,有人用力推挤到她。她身子一斜,重重撞向车门——
痛不痛她都不在乎了,也许重重一摔,她就会醒过来了吧。
就会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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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爱,你醒醒、醒醒啊,韩恩爱——”
有人在拍她的脸颊,一直拍、一直拍,拍得她的脸都麻掉了。
焙缓撑开沈重的眼皮,她看见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你醒了?太好了。”
“你是……”
“阿城啊,你又忘记了。”阿城抹去脸上的血,拉著她的双臂,似乎想背起她。“你撑不撑得住?我送你去医院。”
“去医院……?”她脑袋浑沌,搞不清发生什么事。
“现在“天地组”和“龙衣帮”的人大概都在找我们了……”
阿城背著她,声音忽远忽近,听得很不真切。
“你尽量保持清醒,我先送你去医院……”
眼皮越来越沈重,他的声音越飘越远。
“虽然你拒绝过我,并不代表我希望看见你平白送命……”
这是梦吗?代表她还没醒吗?
辫昏沈沈间,她觉得头痛欲裂,完全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度转醒,她看见的是袭日魄沈凝的俊脸。
“你醒了?”
“咦?”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观察个两、三天,如果没有脑震荡现象就可以出院了。”袭日魄沈声道。
“这里……”
“这里是医院,你们的车子撞毁在滨海公路上,还好有人送你过来。”韩恩爱身上虽然有证件,但送她到医院的人是直接通知“龙衣帮”的人过来“领”她,这情况颇为不寻常。
“所以……我不是在作梦……”她怔怔道。“一切都是真的……”
“别担心,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了?
“那阿斯他……”声音微颤,好小心、好小心地问:“他……还活著吧?”
“说什么傻话?”袭日魄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那家伙当然没那么容易死。”
“那他……”
“安心养病,等你出院,我带你去看他。”他握了握她的手,给她一记微笑,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敖正斯没有办法亲自过来看她,这代表了什么意义,她心里有底数。
没有再追问敖正斯的状况,韩恩爱只在袭日魄离开病房前叫住他——
“你和阿斯……到底认识多久了?”
袭日魄定定对上她坚定的眼神,明白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
半晌,他终于给了她答案。
“差不多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们就认识了,他是“龙衣帮”鹰堂的首脑成员,也是我的秘密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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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敖正斯因为交换彼此的小秘密而相熟、而相恋。
秘密,曾经是他们爱情的催化剂。
而今却有可能成为他们感情路上最大的致命伤。
原来,真正的秘密,是当他刻意隐瞒时,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如果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门扉无法向心爱的人坦承敞开,就算交往再久、关系再亲密,终究无法真正相知相惜。
矮恩爱静静望著车窗外景物如电影片段般,一幕幕从眼前飞过。她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重新面对敖正斯——这个她已交往近五年的男人。
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迟钝、真的傻。
他们联合骗了她五年,而她竟浑然不觉。
简直像个傻瓜一样!
“你还好吧?”袭日魄望了眼身旁的韩恩爱,关心问。
“嗯。”
有时候,我真的感觉她会突然从我身边飘走……
不知为何,看著韩恩爱若有所思的模样,袭日魄脑海里没来由地冒出敖正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以往,他总难理解敖正斯何来这种担忧,但此时此刻,他发现韩恩爱正给他这种感觉,而且非常强烈。
“我父亲原本反对我带你过去,但阿斯坚持要见你,所以——”
“我明白,我不会待太久的。”
袭日魄拖了将近一个月才带她去见敖正斯,她即猜测到背后定有原因。
她只想见见阿斯,就算只有远远看一眼都好。
“阿斯做事向来有他的理由,你好好听他解释,好吗?”袭日魄似乎不太放心,再出声安抚。
“嗯。”
她淡淡应声,勉强对身旁好友挤出一抹保证的微笑。
念高中时,她只听袭日魄提过,不想接受父亲的安排接班继承“龙衣帮”,他有自己想走的路,除此之外,她其实对“龙衣帮”一无所知。
这次住院,她才从袭日魄口中得知,敖正斯的父亲曾经是“龙衣帮”帮主袭南天身边最得力、最忠诚的爱将,但在一次帮派寻仇中意外身亡,留下年幼的敖正斯由“龙衣帮”扶养长大。
袭日魄和敖正斯两人在外看似毫无相关,实际上关系密不可分。
敖正斯不但从小就身负暗地保护太子爷的重任,更因他优异的能力,在十三岁时便进入“龙衣帮”鹰堂受训,专为组织搜集情报,是“龙衣帮”新生代最重要的干部之一。
这次绑架事件,主要也是“天地组”想抓她为饵“招降”敖正斯,胁诱他出卖“龙衣帮”,变节卖命。不料,在敖正斯单独赴约前往营救她时,“天地组”内部起了内哄,主张招降敖正斯与主张干掉敖正斯的两派人马杠上,并爆发冲突。
当“龙衣帮”人马赶到时,敖正斯已经因冲突意外受伤。
“龙衣帮”帮主袭南天闻讯勃然大怒,立刻对外宣称敖正斯伤重不治,并藉此理由一举剿清“天地组”。
矮恩爱压根儿没料到这事件影响竟会如此巨大。
对于为了救她而和自家兄弟翻脸的金武城,她很关心他的安危,不想他受到牵连,但又不敢主动开口询问袭日魄,怕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就说了自己很“带塞”嘛!
无论是敖正斯,还是金武城,都直接或间接因为她而受到了伤害,全是因为她……
矮恩爱闷闷地调转视线,看著车子驶进袭家大宅。缓缓穿越前院,车道两旁全站满了黑西装大汉,气氛肃然,戒备森严。
下了车,袭日魄领著韩恩爱走过正厅,绕过长廊。
就算和敖正斯、袭日魄相识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跨进袭家大宅。
她稍稍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座巨大且气派的豪宅,试图想像敖正斯在这里过的生活……
他真实的成长背景和她所认知的相差太多,她一时间很难适应。
“到了。”
袭日魄带她来到一扇深色檀木门前,同时拉回她的思绪。
“你进去看他,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可以叫我。”
“好。”
她点头,小心翼翼开门走进房,迎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药水味和满室的医疗设备。
房中央,一张深蓝色的大床。
床中央,是熟睡中的敖正斯。
矮恩爱轻轻走上前,凝视他苍白的睡容,忍不住鼻间一酸。
他受伤后并没有被送去医院,而是由“龙衣帮”里专属的医疗团队在袭宅内为他治疗。也由于他被层层严密保护,如果不是袭日魄带她进来,她根本不可能见得到他。
“你的脸色好苍白。”
敖正斯喑哑的嗓音蓦地传来。他一睁开眼即见到她站在床边,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的脸才苍白咧,白得吓死人。”她故作轻松道,却掩不住浓浓的鼻音,怕是快哭了。
“这房间恐怕没多余的地方可以让你坐,我看你乾脆直接躺到床上来好了。”他半玩笑逗她,同时单手侧撑身体,想坐起身。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无助的神情,让他很心疼。
矮恩爱二话不说,真的月兑了鞋爬上床,环著他轻轻躺下,紧贴在他身侧。
敖正斯单手搂住她柔软的身躯,感受她久违的馨香。“我的伤还没好,恐怕禁不起这样的诱惑。”
矮恩爱的脸颊紧紧贴著他半敞的胸膛,没说话。
“小爱?”
“你没有告诉我你真正的身分,真的让我很生气,你知道吗?”她闷闷开口。
他收紧手臂,将她揽得更紧了。
“我知道。”
“如果不是你现在伤还没好,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你知道吗?”她语气微扬。
“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等你先发泄完再说。”
闻言,韩恩爱忽然一张嘴,狠狠在他手臂咬上一口。敖正斯吃痛却没吭声,只是默默看她发泄,心疼著她。
矮恩爱松开贝齿,抬眼瞅著他,眼中噙满泪水。
她心里不怪任何人,更不可能怨他。
她其实生气自己,气自己不够好、不够坦诚、不够有勇气去真正检视他们这些年来的感情,只是一味蒙住自己的双眼,一而再、再而三贪恋他的好,攫取他无限的柔情。
她真恨自己的自私!
“你哭了?”
他蹙起眉,伸手抹去她滑下脸庞的泪水。
自从大学联考放榜那天见她掉过泪之后,这些年来,他从来没见她哭过,即使偶尔眼底总有心事流露,但她从来不哭的。
“对,因为你把我吓死了!”她故意凶他,还是忍不住哽咽。“那时,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他侧过头,以指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吮去她颊上的泪,然后沿著泪痕游移而下,最后吻上她颤抖的双唇。
他的唇舌交缠著她,无尽柔情缠绵倾诉。
他在乎她,所以选择隐瞒,因为真的太在乎,所以不敢真正去面对,只能罗织绵密的柔情与热情去包裹他生命中最脆弱的部分。
而她亦然。
彼此熟悉的气息相互交融,乱调的呼吸逐渐粗重,原本细致的柔吻渐渐变得炽热狂烈,似要吞噬一切……
绊间逸出的申吟,猛然拉回韩恩爱迷失前的最后一丝理智。
她用力推开他,紧咬著下唇,直直瞪视著他。
如果继续这个吻,只会加深她对他的眷恋,让她坚定的决心全面崩盘而已。
不行,她不能再重复这自私的错误。
“对不起……”
他呼吸急促,出乎意料地先开口道了歉。
“你干么跟我对不起?”该道歉的人是她才对吧。
“因为我让你也受伤了。”他将她的头重新按回他的胸前,享受彼此相贴的亲密感。
“我才真的差点以为我要把你给克死了呢。”
“又说这种傻话。”他轻敲她的头顶。
她贴著他,倾听他沈稳的心跳声,缓缓说道:“小时候,我亲生妈妈带我去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命中克父克夫又克子,结果证明,我不只克父而已,我全家人都克。”
她父母亲和一个哥哥就是在她九岁那年,因为高速公路一场连环大车祸全部丧生,她是车里唯一命大活下来的。
彬许,她该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你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知识份子,怎么还这样迷信?”他皱眉。
“我就是迷信,反正我的文凭也是靠你才混来的。”
“胡说,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学生。”尤其是上大学后,她就像找对了路,在专业的课业上一直有不错的成绩。
“阿斯,我问你一件事好不好?”
“只要别再问我斯斯有几种,什么都让你问。”他微笑。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这问题已经问过不下上百次了。
“我说了,等我们结婚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你真的很无赖耶。”偏偏她每次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嫁给你?”
“你一定会嫁给我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两个人根本不适合……”
“我从来不想这种事,你最好也永远别再想。”他沈下声,不喜欢她这种想法。
沈默半晌,她点点头,似要让他安心。
“好吧,我以后不会再想了。”她轻描淡写道。
敖正斯满意一笑。“这才对。”
“对了,我忍痛花大钱买了你最爱吃的草莓……”
她准备起身去拿一旁的背包。
“等一下再去拿,再陪我躺一下。”他紧紧拥著她,不让她离开。
“好,再陪你一下下……”
矮恩爱静静躺著不动。鼻息间熟悉的男性气息,曾经是她幸福的栖息地,她想牢牢将这一刻的温存永远储入记忆之中……
当晚,她离开袭宅后便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他再也没见过她。
一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敖正斯接到了一封信。
是韩恩爱留给他的。
有时候,我真的感觉她会突然从我身边飘走……
就像他一直担心的那样,她还是选择了——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