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晚风吹进房里,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温颖却被阵阵的轻响吵醒。
她一听知道是隔壁房传来的声音,便赶紧起床过去察看。
他的房门并没有关上,温颖来到门口,在昏暗中看见他四处搜寻、撞撞跌跌的身影,不知在找什么?
“喂,你想找什么?我帮你。”她想开灯又怕他生气,只好先开口问。
“酒……我的酒呢?”房里充满酒气,显然他刚才已先喝了不少酒,还带有几分醉意。
什么呀!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庆幸捡回一条命,而是要找酒-?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使他心中充塞了莫大悲恸,非得这样折磨自己?
“这样的喝法很伤身体,你不要命了吗?”温颖想把他扶回床上去,却反被他推开,然后俯从床底找出一瓶酒来。
他迷惘地看着那瓶酒,像在自嘲,“伤心的人何必在乎伤身?”
说完,他已打开瓶塞大口猛灌,看来他只要稍微清醒就要喝到醉为止,所以他几乎都是醉醺醺的。
不知怎的,房里的光线如此幽暗,温颖却能察觉到他眼中的哀痛、狂郁与绝望,彷佛有股令人痛彻心肺的感染力。
“你别再喝了。”想抢下他手中的酒瓶,不料,他紧抓着不放,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
温颖试着柔声劝说:“喝醉是不能解决事情的,如果你想找人倾诉,我可以做你的听众。”
他发出沉沉的苦笑声,“反正人生苦短,能快乐就尽量快乐啊!”
“你天天烂醉如泥,就快乐了吗?”她真的不懂。
“是呀……至少比较不痛苦,不!罪人是没有快乐的……”他颤抖的声音似乎痛不欲生。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倾泄痛苦般的低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用,我对不起她……”
“她是你的……”温颖试着了解。
“我的妻子,她患了绝症,我却救不了她,我真没用……”他突然把自己的头撞向墙壁,叩叩作响的令人心惊胆跳。
温颖不假思索地抱着他的头,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别这样折磨自己,别这样……”
一个为丧妻而痛的男人,令温颖的同情心无底限地涌出。
“不!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让她在一个月内骤逝,一点时间都延长不了,她是那么的美丽、温顺,那么的纯真、纤柔、娇弱,这么美好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我却什么都不能做……”说到这里,他俊挺的脸孔竟痛苦的扭曲,任谁瞧见都可以感受到,他有多么爱那美丽温柔的妻子。
他真不是普通的痴情,她忍不住为他的痴心掬一把同情泪,同时也不禁让她想象着他所形容的妻子,到底是怎样的美丽温柔,如何能叫这个男人的眼眸为她充满了沧桑忧郁?
他接着说:“她本来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也是我一直期待想要的孩子,正当我们欢天喜地迎接小生命,憧憬着家庭和乐的未来时,却发现她患了血癌……
“为了她的健康我要她把孩子拿掉,她怎么也不肯,不得已我只好迷昏她偷偷把孩子拿掉,我知道她会崩溃,还要受病痛煎熬,我却拿不出一点法子解决她的痛苦。”他哀痛的捂着脸孔,泪水从脸庞滑落,让温颖几乎跟着他悲哀起来。
一对爱侣被迫接受生离死别,难怪他意志消沉,天天藉酒烧愁。
她那泛滥的同情心顿时满溢,安慰着他,“那真的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比她还要痛苦,我懂你的痛。”
他抬起头来,脸上的悲戚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苛责而深沉的目光,并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吼道:“-不懂!不懂!-怎会懂得一段被上帝摆弄的爱情,那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痛,那样的心酸与不甘不是-所能体会的!”
温颖捂着狂跳抽痛的胸口,哽咽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怔怔看着他的哀痛,心中扬起一阵莫名的抽疼。
“我懂,但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自己!怎么可以--”温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不自觉的张开双臂抱着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甚至下辈子的生命换回倩萍和孩子,可是我办不到啊!”他倒在她怀里痛哭。
多可怕的誓言,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听到最令人心碎、战栗的爱情宣誓了,她只能屏息的聆听他那爱怨交织的悔恨。
饼了好半晌,温颖扶他躺下,“你已经醉了,躺下休息吧!”
他抬头睁开惺忪醉眼,蓦然问道:“-是谁?”
噢!不会吧?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却突然像醒过来似的问她是谁,难道他以为自己刚才在跟空气说话吗?或者纯粹醉言醉语?
“我是你的房客。”她没好气的回道。
“走开,别来烦我!”不料,他竟不胜其扰地甩掉她的手,力气之大的把她推倒在地上。
“你……你怎么了?”她吃惊地瞪着他,感觉摔得真痛呀!
他覆上冰霜般的冷酷表情,“烦死人!”
“我才懒得烦你!再烦你……我就、就……”她气得找不出话来接,只有猛跺脚的份。
啊--真是疯了,早该知道酒鬼没理智、没人性,她居然听他诉苦、给他安慰,还劝一个酒鬼别喝酒,活该摔得这么痛了。
“最笨就是我!早知道让你掉到海里溺死算了,我还笨得把你救起来。”她奋力掼上门,决定任由他去醉生梦死。
虽扬言不管他死活,可温颖才回到自己的房里,躺回床上没多久,却又忍不住倾听隔壁的动静。
静俏悄的,什么也听不到,他会不会喝到酒精中毒、心脏麻痹呀?
又听了一会儿,仍然是静俏悄的,她不由得越想越担心,万一他真的醉死……
不,她岂能见死不救?
颁隆隆--
外面倏地一阵雷声隆隆,一道强烈的闪电吓了温颖一跳。
从窗户往外看,天空已下起斗大的雨滴,海岛的气候多不稳定,说下雨就哗啦啦的下不停。
雨势倾盆而下,她翻了个身,不自觉又想到隔壁的男人不知醉成怎么样了,该不该去看一下?
不过,他喜怒无常,说翻脸就不认人,她干么要自找苦吃?
可是,不看个究竟她又不安心……真没用!
唉,她何必为了一个酒鬼而咒骂自己?笨-!笨温颖!不过……他只是个为爱伤心的痴情汉,她又何需跟他计较呢?
想来想去,下一秒钟,她已经很没用的来到他的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万一又自讨没趣不就糗毙了?
虽然气自己多事,手却已举起来敲门,“喂,我有东西掉在你房里了,我可以进来找找看吗?”
等了一会儿没响应,她再敲了敲门,重复刚才的话,至少这样进去比较不丢脸。
仍没有响应。
“我要进来喽?我进来喽……”她把门推开一道缝隙,探头一看就冲到床边。
罢刚还在猛灌酒的酒鬼,现在正歪歪斜斜地倒卧在床上,整瓶酒倾洒在胸前,湿了一身也没知觉。
“喂!你没事吧?可别真的给我出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有呼吸,温颖一颗忐忑的心才定了下来。
她把窗扉推开,让新鲜的空气灌进屋来,外头还是浙沥沥地下着雨。
“喂!起来,快醒醒,你会生病的。”她心想他胸前一片全被酒浸湿,不换掉很容易就会着凉。
但他仍没清醒过来,只是咕哝着不相干的话,“-在哪……我好想-……好想-啊--”
“喂!你身上都弄湿了,快起来换件衣服。”她拍拍他的脸,看能不能把他给打醒。
“嗯……”回答她的只有无意识的申吟。
棒!放弃算了,看她醉成这样大概被刀戳几下都不会醒来吧!
她干脆好人做到底,帮他把衣服换了吧,反正也只是上衣而已,他又醉得不省人事,应该没关系。
于是,她伸手解开他胸前的扣子,再用毛巾替他擦拭脸及身体。
又轻又柔的抚触,令他缓缓睁开惺忪醉眼,“是-吗?”
“是我呀,你可以自己起来换衣服吗?衣服都湿了,小心会着凉。”她好心的提醒。
“-……-回来了……”他突然语气激动的爬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呀?
想必又是醉言醉语,温颖不予以理会,转身帮他从衣柜里找了件衣服,“我回来看你有没有怎样呀,喏,这衣服给你换。”
既然他醒了就能自己换衣服了,她理所当然的想转身出去。
“咦!你……”她不得不回过身来,因为被他紧紧的拉着走不开。
“-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会来这里,所以我买下当初我们渡蜜月的小木屋等-回来……”他一把抱住温颖,颤抖的双臂可见他有多激动。
原来他说的“-”是指他的妻子,天-!这误会可大了,看来他不但酒没有醒,还认错了人。
“我不是……”温颖挣月兑他想解释清楚。
然而,却让他以为她想走,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仅用力的将她扯进怀里,“我盼了好久……好久,才盼到-回来,别这么狠心再离开我。”
唉!他哽咽悲切的嗓音令人心酸,尤其对性情浪漫的温颖而言,简直是无可救药的感动。
“倩萍,我真的好想-,我知道我错了,不该逼-拿掉孩子,-原谅我好吗?是我的错,我的错……”他一个劲抱着她道歉,生怕她不理他,冷酷的脸庞被悲伤取代。
唉!懊可怜喔!温颖不由得想象他当时的抉择有多艰难,最后他不得不选择放弃自己的骨肉,那种悲痛真难以言喻啊!
她伸出小手捧住他悲凄的脸庞,想拥抱他、感受他的悲痛,如果这样可以分担他的忧伤的话……
当她对上他那双惑人的眼睛时,即使因酒醉而半-着,仍可感受到他因情伤的痛苦。
他眼底那抹悒郁再度撼动了她,使她不由自主地回道:“我……我不怪你,那不是你的错,即使可以重来一次,你还是难以抉择的,对吗?”
“真的!-……肯原谅我了!?”他几乎是喜极而泣,那长久紧皱的双眉,彷佛也放松了不少。
见他的悲痛竟被她有三言两语给化解,温颖决定趁机劝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绝不希望你因为……因为我而放弃你的人生,否则,即使我在天堂也不会快乐的,你应该在人间快快乐乐的过完这辈子,也让我在天堂快快乐乐的等着你来相聚,好吗?”
细腻柔婉的声音哄慰他,温暖的怀抱让他在极度虚弱中找到了寄托,心中开始有了慰藉,他将她拥得更紧了。
靶受到他的体温,温颖才察觉两人的姿势太过-昧了,便稍稍推开了他。
“不……-又要走了吗?”他大受刺激般的紧搂着她,显得惊惶失色,好怕这只是一场梦,转眼就成空的悲欢离合。
“没……没有。”不知为何她因他而涌出一股疼惜的情绪,伸手拍拍他的背。
“别离开我,倩萍,别再离开我……”语未完,他猛然低头便攫住她的唇。
“呃!”她惊愕的瞠大眼,迟顿的发现自己的唇被压住,是……他在吻她!
她应该挣月兑他、阻止他的,但……他是那么的温柔深情,几近饥渴、窒息般的吻她,带着痛苦、绝望、痴狂,彷佛想在她身上烙下永恒的印记。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舍不得……舍不得教他失望。
倏地,温颖被他压在身下,几乎无法呼吸,“你……你在做什么?”
“我要-,让我爱-……”他嘶声的喊着,将她抱得更紧。
“不要这样,我不是……”温颖想向他解释,但他一双手急切的抚模她,像是急切搜寻她的存在,同时,扯开了她的睡衣。
显然他醉得很不安份,温颖不得不阻止他,“你……你别这样……”
“不要离开我!”他像只疯狂的猛兽,一下就把她的睡衣扯掉,双唇却无限怜惜地吻上她的颈间。
在这瞬间,她感到全身都软绵绵的,更没力气抗拒了,而且被他抚过、吻过的地方像一波电流在奔窜。
“不要,拜托别……”这是不对的,她不该对他有这样的感觉。
“要!我们都想要的,-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他的手轻抚着她细女敕的脸庞,接着滑进她的内衣里。
“可是,我……”她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快烧起来了。
“我等了好久,-才回到我身边,别担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绝不会伤到孩子。”他眼底似水的柔情,主宰了她的意志力,空气中的酒味醺得她发昏、发热、发麻,甚至不再坚持他是否认错了人。
不知何时,两人的衣服纷纷散落在床下。
他强健的身躯以惊人的热度覆盖着她,赤果的肌肤互相摩擦,有股奇异难耐的触感在延伸。
当他热烫的舌亲吻她的浑圆,挑得她心头阵阵激荡,感觉自己几乎要融化了……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渴望他--渴望他的缠绵热吻、他的撩人揉捏。
当他灼热的手掌探入她腿间,那温柔的探索,奇妙地牵动她的感官,而狂猛的欲焰窜过全身,身体彷佛不再是自己的了。
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她必须抗拒,但她却完全无法思考,只觉得自己像一团火焰,不停地燃烧。
她双眼迷蒙,无措的小手紧攀着他,紊乱的喘息逐渐转成连连申吟,为他所带来的炫惑迷乱不已,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给我……”他拉开她修长的腿,挺身进入她体内。
随即一阵穿透的刺痛,令她不由得惊慌地抓紧被单,开始另一波难耐的折磨,咬着唇绷紧身子。
“-好软好紧……美好的不可思议……”他双手圈住她,以缠绵无比的进出纾解体内。
她感觉到刚才的灼热疼痛,已变成另一种令人难以承受的狂喜快感。
她已无法保有任何理智,快感麻痹了她的感官神经,只能在充满的空气中喘息、申吟,紧拥着彼此颤抖的身子,一起领受爆发的极限。
夜已深,雷声掩盖不了紊乱狂野的喘息声。
雨势越大,激情越高涨……
直到他完全释放后,疲惫地陷入沉睡,但双手仍紧环着她的纤腰,唯恐她会随时消失似的。
温颖伏在他的胸膛,初次的悸动对她而言太重太多了,使她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疯狂的激情。
同时更不敢相信陌生的两个人……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已同床共枕,甚至做出如此亲密的事,她是不是太堕落了?
然而他扎实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甜蜜……
“倩萍……”他动了动身体,再次紧紧的将她纳入怀中。
多么的讽刺,他百般珍惜的拥着她,却不断的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温颖突然有股想哭的感觉。
她轻轻移开他的手,他马上就又手脚并用的环住她,细碎的吻也落在她敏感的肌肤上,令她全身禁不住颤抖。
“别走,我不让-走……”他仍在半醉半梦中,但刚才残余的热情却使身体极具意识地动了起来。
唉!她根本就走不了,虽然心里明白自己不能一错再错,却仍敌不过他热情、温柔的抚弄,不自觉地弓起身子迎向他。
他的手和唇舌并道,在她每寸肌肤留下一道道火焰,点燃她的,并逐渐推向高峰。
当她因这份激情而忍不住娇软低吟时,他也同样无法自拔地封住她微张的蜜唇,再次深深嵌入她体内。
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模索他灼烫的身体,很快地再度席卷了两人,并以更亲密、更激狂的方式承受、融化彼此。
最后他扑倒在她柔软的胸前,揽着她喃喃呓语,“我爱-……”
夜半雨声伴随着他们相拥而眠,温颖已经不知该如何为自己的心定位,一而再的为他着迷,到底对他是冲动还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