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楼,就是这儿了!”一名小鲍子站在一处华丽的楼房前,见人来人往,姑娘们个个穿得花枝招展,勾搭著男客送往迎来,嘻笑怒骂的四处调情,他脸露喜色。
用力闻闻这浓浓的脂粉味,真是个好地方!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哟!这四川的美人与芦洲的姑娘风情就是不同,啧啧啧,瞧这里的姑娘个个标致得有如天仙下凡。”他才入座竟,就不客气的随手模上其中一名姑娘的臀,大吃起人家姑娘的豆腐来。
泵娘笑嘻嘻的,不气也不恼,见他年纪小倒生得俊俏,反而眉开眼笑的反身招呼。“哟,哪来的小恩客喔?你想做什么啊?”声音之嗲,让他酥了骨头。
“少装蒜了,小娘子不会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双眼直盯著她的胸口瞧,猥亵极了。
她调笑地捂著胸口。“小鲍子,真讨厌,这样调戏人家!”说著一群莺莺燕燕已闻声围了过来。
“我哪有,是小娘子你的声音太撩人了,本公子听了全身都要酥软啰!”他朝众姑娘们挤眉弄眼,年纪稚女敕却一副老油条的模样,还把大把银两往人家姑娘的女乃子里塞。
“小鲍子,真爱说笑。”姑娘瞧这满胸的银两眼都直了,拍著他的背,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知这小子发育完成没?这般油条多金,姑娘们还真有些意外呢。
“是不是说笑,瞧我这舒服爽快、春心荡漾的模样,不就见分明了?”他说著一只手又模上去,就往姑娘们的胸前模了一把又一把。
泵娘们见小家伙急色,但衣著讲究,出手大方,也不知是哪家的富公子,好好的伺候肯定有好赏。“大爷,这样岂不更加舒服爽快了?”姑娘一窝蜂挤向他,个个顶著丰满的大女乃子朝他身上又挤又蹭的,果然惹得他乐不思蜀。
正在舒爽之际,一名姑娘突然惊呼,“咦?那不是湛公子吗?嘿,姊妹们,咱们的湛相公来了。”
“在哪里?我的良人公子在哪里?”一群姊妹们立即如开了锅般地热闹,寻著这位湛公子的踪迹,众人推拖拉挤,一时间哪还记得眼前的小鲍子?小鲍子人矮单薄,愕然于这股混乱,一个不小心就被绊倒,这一摔趴在地上差点起不来,瞧著自己摔了个狗吃屎居然还无人关心,更恼人的是这群原本对著他调笑戏谑的姑娘们,全撇下他改对另一名男子趋之若鹜,百般卖弄风情。
瞧这光景他登时怒火攻心,扯著嗓子大叫,“嬷嬷,这里的嬷嬷──”
嬷嬷立刻闻声而来。“哎哟,我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见他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吃了一惊。
“还敢问我是怎么一回事,这全是你这里的姑娘干的好事!”他索性赖在地上不起。
嬷嬷更是吃惊了。“这怎么可能,我这儿的姑娘是远近驰名的娇柔纤细,怎么可能对公子无礼?”
“难不成是我自己故意摔成这副德性的?”他指著那群变节别抱的姑娘,气得横眉竖眼。
嬷嬷这才注意到前方姑娘们围著的人物是谁。“哎哟!我道是谁?这不是姑娘们的心肝良人,湛大爷吗?”嬷嬷脸色一改,马上也贴了上去,这脸色可热络得吓人呢,哪还记得他这跌得难看的小家伙?
他气结,敢情这家伙比他受欢迎百倍?他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人物敢抢走他的锋头?
他气鼓鼓的爬起身,下摆一扯就走上前去了。“喂,让让!”他不客气的推开众人往人群中心挤了去,一瞧,果然是一个浓眉大眼的英挺青年,可是教人刺目的是,此人左拥右抱还不够,前后四周还贴满了环肥燕瘦的姑娘,敢情窑子里的所有姑娘全出笼了,而这些窑姊们正叫春似的一声声“湛公子”、“湛公子”的酥叫,让人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家伙好样的,竟抢光了他的姑娘!
他忍不住走上前。“喂,我说姓湛的,你好歹也该让两个姑娘给我吧,这窑姊全让你给霸占了,我上窑子做啥?来看你一人爽乐的吗?”他不客气的指著姓湛的鼻子说。手上先紧握拳头,盘算著倘若这家伙不爽要与他杠上,为了这群香艳姑娘,他也绝对不能丢面子,打算与这家伙拚了!
他一说完,众家姑娘立刻倒抽一口气,这小家伙竟敢对她们的湛相公这么说话,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湛青这也才正眼注意到这矮小子。这小子是谁啊?生得倒是眉清目秀,一双大眼活灵活现,睫毛又长又翘,尤其是这皮肤比姑娘还女敕,在四川待了一阵子了,天天泡窑子,可从没见过这么醒目的生面孔呢。
“小兄弟,你要姑娘早说嘛,这美人楼就是美人窝,能在美人窝上相识,你我也算是有缘人,既是有缘人,有美女美酒理当共享,来来来,不如一起坐,咱们共享美人恩。”湛青不恼,反而大方海派的邀约,还腾走了一名抱怨的姑娘,让出了空位要他坐下。
他微怔,以为这家伙会火大的对他咆哮,然后再恶言相向的赶他离开,哪知结果出人意表,他反倒不好意思的搔起头来。“我说公子姓湛是吧?”
“款,什么湛公子?咱们同在美人窝,我应该长你好几岁,你就唤我湛大哥吧,小兄弟姓什么?大哥该怎么称呼你?”湛青一副江湖爽朗侠士的模样,豪爽不羁得很。
他立刻欣赏不已,生平最爱的就是这等不拘小节、同爱的青年才俊。好感立时油然而生,挨上湛青身旁坐下。“小弟我姓洪,就叫小……呃,你唤我洪兄弟即可。”他突然有些支支吾吾。
湛青不以为意,上窑子的富公子多的是对外隐姓埋名的,毕竟这里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龙蛇杂处之地,真实身分能别张扬就别张扬,他了然的点头。“嗯,在这美人楼,我就唤你一声洪老弟了,来来来,咱们先喝一杯,这四周的美女随你挑,咱们共享。”湛青可是慷慨得很。
他饮下酒后笑得阖不拢嘴,难怪这家伙这么得人缘,果然是有原因的,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客气什么?双手兴奋的搓了搓,立时就看上始终赖在湛青身上、只著火辣小肚兜的姑娘。“这个好,湛大哥,我就要这个妞。”他指著那名姑娘说。
湛青哈哈大笑。“既是同好人,喜欢就让你吧。”轻轻一推,这姑娘登时滑进了他怀里。
湛青虽大方,但人家姑娘可不高兴,因为姑且不提他湛青伟岸不凡的长相以及盖世的武学造诣,光说他这股温柔多情就足以教众家姑娘为之疯狂了,试问哪一回他出现时姑娘们不使尽彪身解数要抢著伺候?就算仅是一夜的露水鸳鸯,只要有幸能盼到这男人的青睐,在姊妹间就算扬眉吐气了,这肚兜姑娘故意穿著清凉,挤破头好不容易才霸占上了他的身边,想不到他这么轻易的就相让,而且还是将她让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怎能不教她气得发颤呢。
“我对发育不良的小子没兴趣,人家想伺候的可是铮铮男子汉,除了湛相公以外,其余的人少碰我。”她立刻拍掉了洪小子模上来的咸猪手。
他收回被打红的手,马上变了脸,这里姑娘也太没规矩了,竟然挑客人,还对客人动粗,这还像话吗?登时拉不下脸的火冒三丈。
“什么玩意!本少爷可不是来这儿受气的,敢对我无礼,这窑子还开是不开?”他小掌往桌上一拍,气呼呼地。难不成这家窑子与他八字不合?让他今晚一再扫兴吃瘪,气死人了!
“洪老弟,你先别恼,这儿姑娘不合你的意,咱们上别家就是了,隔壁还有佳丽院、销魂楼、恩客来,每家姑娘都一级棒,不如咱们换家坐坐吧?”湛青见他不愉快,便义气的提议。
“不,湛相公,你真舍得丢下我,让我心碎吗?”没想到他会为一个初识的小子而不悦,肚兜姑娘心惊,他这恼火的一走,她不成了所有姑娘的众矢之的?今晚她别想好过了,众姊妹不剥光她的皮才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与这位小兄弟投缘,既然你不愿意伺候他,这事也不好勉强,我瞧我还是换个地方有趣些。”
“这怎么成?湛相公一走,今晚岂不教所有姑娘们摔杯子跺脚?不成,咱们不放你走。”一群姑娘一窝蜂扯著他的衣服不放人,一双双恼火指责的眼神全看向肚兜姑娘,使得她气恼的低头,可不敢再吭声。
“谁教你们给我兄弟脸色看,这会可要瞧这位小兄弟愿不愿意留下了。”湛青看向洪小子,一脸的没有办法。
这家伙与他素昧平生,却肯为他舍弃这群莺莺燕燕,要是他恐怕还舍不得也做不到呢,这令他好生感动,当下拍著大腿说:“好,大哥这般为小弟,我也不扫你的兴,就继续留下来,不过这里的姑娘再伺候不周,休怪我翻桌走人!”他竟也架式十足的撂下话来。
“没错,如果今晚再有一丝让洪老弟不满的,咱们就走人,多的是寻花问柳的好地方,不差美人楼这一家。”这话一出,各家姑娘可听明白了,言下之意是绝不能再得罪这乳臭未干的矮小子。
泵娘们哪敢再挑剔,纷纷点头如捣蒜,所幸这小子虽比不上她们的心肝湛郎,但生得出色,出手算是大方,众家姑娘也不再抱怨,不多久也就与他玩开来了,这才发现这小子十足色胚一个,见一个模一个,这手不规矩的程度,比之妓院老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会还涎著口水,老实不客气的将手探进姑娘怀里,惹得她呵呵的笑个不停。
“小兄弟,你小小年纪可就真知享福,对倒是有一套,我在四川也住了一阵子了,可没听过哪家住有这么一个……呃,出色的小鲍子?”酒酣耳热之际,湛青笑问。
“老实说,我住芦洲,今天才刚到四川不满两个时辰。”他一面说,一面朝著姑娘上下其手,好不忙碌。
“这不是说前脚才到四川,后脚就上窑子光顾来了?洪老弟,你果然是色字当头,春宵一刻也不愿意错过啊,在下佩服佩服!”湛青讶异举杯说。这小子比他想像的还要。
“好说好说,男人嘛,哪个不?再说湛大哥可要比我受欢迎多了,瞧,这儿的姑娘哪一个不是买你的帐才对我这般调笑的?我这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如此痛快的享受美人在怀的乐趣呢,多谢大哥了。”几杯黄酒下肚,这声大哥越叫越顺口。
“好说好说。”湛青拱手。这小子算是有自知之明,也颇为上道,比之一些明明贪色却又装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好上百倍,也有趣多了,湛青上前拍著他的肩头,决定与他深交。“你上四川准备待多久?”打算改日再邀他一道逛窑子。
“这个……要瞧瞧我师姊肯收留咱们多久了。”
“师姊?”
“嗯,我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师姊,最近嫁给这附近的一个大户,我与师父专程来探望的。”
“喔?哪位大户?说不定我熟呢,还可以上门拜访。”
“这个嘛──”
“洪小妞!你在哪?还不给老子我滚出来!”一声如雷大吼突然响彻整个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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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老弟,你怎么了?”湛青见他脸色发青,整个人滑进桌子底下去,这怎么一回事?
“我……我……”他抖著声竟说不出话来。
“洪小妞!别躲了,再不给我滚出来,看老子待会怎么修理你!”这声大吼再次震耳欲聋。
他惊得抖了一下,湛青见状不解。“洪老弟,这人找的不应该是你呀?这叫洪小妞的该是一名姑娘,你慌个什么劲?”
“这个……”他脸色更难看。“我──哎哟!”
“还躲!瞧你躲哪去!”一名满脸胡子、相貌粗犷的中年汉子,低一把揪起他的耳朵。“你这臭丫头,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不许你再偷我的银两出来逛窑子,你是听不懂吗?这会才到四川就把我给你师姊备的嫁妆私房全给偷了,还给我花在这销金窟上头,你是找死不成?这死丫头,今儿个我不劈了你,我这毛字倒过来写!”中年汉子凶恶的拧了她大腿一把。
众人傻眼,这演的是哪出戏?
湛青更是一头雾水,洪老弟不是个公子吗?怎么成了个丫头了?!
一个丫头比货真价实的男子还,这可能吗?
“这位大叔,有话好说,可别动手动脚伤了人了。”瞧那汉子举起粗壮的膀子,恐怕就要朝她脑袋落下,他急忙劝说。
“你谁呀?咱家的家务事,你别管!”中年大汉暂时停下火爆的动作,不客气的说。
“你说是家务事,敢问您是洪老弟的……?”
“我是这丫头的师父,我教训自己的徒弟,你有什么意见?”
“丫头?”再次听闻这声丫头,湛青终于忍不住问了。
“哼,想必你也被骗了,小妞最喜欢搞这女扮男装逛窑子的戏码,不少姑娘被她耍得团团转,在芦洲时还伤了不少姑娘的心,逼得人家上门索赔,说什么欺骗人家的感情,要什么精神赔偿费的,所以你们别上她的当,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湛青前所未有的愕然,想著方才她那急色的模样,这也太太……太扯了吧?哪有这种事!有没有搞错?
“你们都不知道,我那唯一的亲生闺女威龙就是被她带坏的,学著一天到晚女扮男装,胡搞瞎搞,还被她搅和得说什么要只身去闯荡江湖……不过这回倒真让威龙闯出好事来了,呵,嫁人了,哎哟,还给我嫁了个人中之龙,这丫头好样的,果真没忘了我的教诲,要骗就要骗大条的,这条果真够大!”他越说越开心,压根忘了刚才在恼什么。
“威龙?”湛青脸色瞬间乌黑一片。不会这么巧吧?“洪老弟……不,洪姑娘,你那刚嫁人的师姊,该不会就是裘庄的庄主夫人毛威龙吧?”他抖著声问。
随著洪小妞的点头动作,他一窒,就这么巧!
“所以这位大叔,你就是威龙寨寨主毛煞天喽?”想来也是,瞧这前言不搭后语、毛躁的性子,不是与毛威龙如出一辙是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想不到我威龙寨的威名在四川也一样响当当,哈哈哈,我果然不是白混的,回头说给威龙,听她铁定同喜的咧!”毛煞天眉开眼笑,乐得只差没飞上天。
湛清翻白眼,如果方才有一丝怀疑,这会也一丝不剩了,没错,没错,这人铁定是毛威龙的亲爹错不了,更扯的是,他才认的“好兄弟”这会趁毛煞天沾沾自喜无暇与他算帐之际,干脆把握最后机会,也不管姑娘们惊叫嫌弃,涎著脸、双手齐下的对著姑娘们左右开弓,模得不亦乐乎。
天呀,裘偿谦的娘子已经是宝一个,这会还来了另一对宝亲家,这裘庄还能安宁吗?
不,等等,他那兄弟今早让皇上给召进宫了,留下已怀有七个月身孕、不便远行的毛威龙,而这裘老夫人也随著他一块上京与太后话家常了,两人近期之内都不会回裘庄,想起裘偿谦临走前交代他代为照顾好大月复便便的宝贝妻子,也顺便一并打理裘庄里的大小事务,而这对亲家来访,不就也要他一并代为……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