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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桃花种 第六章

作者:千寻类别:言情小说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公司的业绩已经达到总公司的初步要求。而一年两个月的学程,勤奋的詹沂婕已经把论文交出去,她预估下个月就可以通过面试,拿到毕业证书。

蒋烲虽然还拿不到文凭,但他替分公司拍的宣传广告,不但广货好评,还在台湾得到奖项。

对了,顺带一提,台湾的唱片公司成功地培养出一个少女团体,听说唱片开红盘,大卖二十几万张,还有不少的偶像剧邀她们入境。

这次的成功,再次证明,蒋烲是个相当有眼光的老板。

最叫蒋烲高兴的是,从明天起,他就要飞到L.A,跟在知名导演身边请益,照以往的记录来看,他的L.A行,绝对大有收获。

有这么多件值得开心的事,不开瓶酒来庆祝,未免对不起自己。

于是,他做了满桌子好菜,七点不到就冲到公司逮人,硬是把詹沂婕抓回家,和他同庆。

让她讶异的是,judy居然没在餐桌上出现。

她怀疑地看了蒋烲一呀,用眼神向他发问,他笑笑不以为真地说:“她还有别的约会。”

“你们不是吵架了吧?”问这话的同时,她居然暗地窃喜,无知加三级白痴!

“没有,等我回来,她会到机场接我。”他摆着碗筷,半点不想谈。

沂婕没猜错,他们是吵架了,不只一次,常常一闹就是三天五天避不见面。

judy不高兴他经常心不在焉,不高兴他常不自觉把话题拉到沂婕身上,更不开心他三不五时打电话给沂婕。他很痛恨,judy经常性追问,她和沂婕对他而言,哪个比较重要?

这有什么好比的,一个是喷油,一个是情人,不同身份怎么比?

而且她不愉快,他也不见得高兴啊,她还不是三不五时和jack出门,那家伙色迷迷的,一看就是别有所图,只有judy觉得他的眼睛很诚挚。

“她不跟你去L.A?”詹沂婕问。

她以为他们梦想一致,方向也会一致。

“没有,暑假她要回家。”回福罗里达参加她姊姊的婚礼,judy希望他以她的男伴身份出席,可是,接下来两个月他会忙到不行,他不敢答应,结果他们又为了这件事大吵一架。

judy摞狠话,说他不出席的话,就要让jack走这一趟,还要向家人介绍,jack是她的未婚夫。

“如果哦你真的有意思安定下来,你应该上门礼貌性拜访。”

“连你也这样说。”恼!女人的思维怎么都是这副样子。

他的口气有点烂,詹沂婕摆出两只手,做出暂停动作。“喂,这不关我的事,你不必把脾气出在我身上。”她给他夹了满盘子菜肴,还把两个人的杯子倒满满,就照他说的,开心庆祝,就别对不起自己。

仰头,蒋烲把酒一口吞下去,再倒满杯子,和她碰杯,然后又一口气喝掉。

她自己也吃了起来,她饿坏了,早餐中餐,一个焙果随便解决,看到满桌子菜还真让人胃口大开。

“沂婕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多金男?”

蒋烲用自己的杯子碰碰她的,示意她喝酒。她耸耸肩,没反对,端起酒杯,学习他的豪迈。

“是啊,你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了吧。”有个多金老爸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幻想。

“所以,judy喜欢jack是很容易理解的。”他打个酒嗝。

“jack,你的情敌吗?他比你更多金?不会吧。”她替他把酒杯拿走,把筷子塞进他手中。

“我没告诉过judy,我的父亲、家族企业或是唱片公司,她以为我只是个空有幻想的穷小子。”他夹了一筷子鱼后,又把酒杯拿回来,注满酒。

“怎么会是空有幻想,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她都在你身边,应该看得到。”

“一个未成名的导演,什么都不上,何况我连导演都还称不上。”

詹沂婕无言,她以为他们的梦想串在一起,他们会手携手一起迈向成功。

“一个男人会无条件对女人好吗?”蒋烲问。他抓抓头发,带着两分茫然,他小醉了,但是还是一口一口,喝掉杯中红色液体。

“有多好?”

“生日的时候送她五克拉钻戒,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只要我没空,他就是护花使者的第一人选。”

“你也送得起钻戒,至于随传随到不如,你也派个司机给她,让她充分理解有志男儿的忙碌与不得已。”

她想到的是解决问题,没想到,爱情不单是解决问题这么容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jack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还和judy那么亲密?”

“你问倒我了,我不是jack。”

“算了,干杯!”蒋烲高举酒杯。

懊吧,身为朋友,没办法替他分忧,至少课可以陪他同醉。

“干杯。”她举杯一饮,热辣辣的液体灼了她的肠胃,一股暖流划过,温了心胆。

“沂婕,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真的醉糊涂了,他不是说过吗?像她这种女强人,根本不符合男人的标准,男人碰她只是贪图一时新鲜,她那么聪明,干么让自己去满足男人的好奇心?

“喜欢又怎样,又没有男人会看上我。”酒精催促了她的小脸;心酸不必费心埋藏,她可以直接把苦涩压进地球中央,让岩浆一口气燃烧掉。

放下筷子,她和他鲷起酒。

他捏捏她的脸,咯咯大笑。“谁说的,你很漂亮又有能力,很会替别人着想,你是个一级棒的超级大美女。”

“哈,你醉了,你只有大醉时才会对我甜言蜜语。”

“我没醉,我说你是超级大美女是真心话,出自这里”他捶捶自己胸膛。

才两三杯,詹沂婕也茫了,拍掉他的手,端起空酒杯,摇摇蔽晃的走进客厅,一窝进沙发里,她仰头朝后面大吼,“一级棒美女有什么用,你还是喜欢你的judy。”

“谁不喜欢judy,我喜欢、jack喜欢、教授喜欢所有的人通通喜欢,我得打败多少对手,才能变成她的最爱。”

他一手酒杯、一手酒瓶,跟在她身后进去客厅,啪,摔在她身边。

“恭喜恭喜,你赢了,奖品是美酒一杯。”

她用自己的杯子装满酒,凑到他嘴边。他喝一口、她一口、他再喝一口、她又喝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喝到最后不过瘾了,他们把酒杯丢掉,就着酒瓶,越喝越顺口。

“但有人想要争取败部复活,怎么办?”蒋烲扳过她的脸,眼睛对着她的眼睛问,近得夺人心魄。

她头好昏哦,他在她面前有一个影、两个影,桃花脸,桃花鼻一堆子桃花变成桃花林

她在划下陶醉,咯咯笑得好开心。

“把他踢走!版诉他,你不给他复活的机会。”

“如果judy坚持让他复活呢?”

“你就用你的夺魂眼对她猛放电,像这样”她伸出两手捧住他的脸,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

“然后,用力给她吻下去。”他接话。

“对,给她一个世界顶级的法式热吻。”

“像这样吗?”

说着,他果真给了她一个世界顶级的法式热吻。

四唇相接,心悸

蠢蠢欲动的感觉延展到彼此的每一根神经,他舍不得放手、她舍不得喊暂停,只是静静地汲取汲取对方的气息。

热烈的吻,热烈的心,热烈的两个人在酒精催动夏,更接近对方。

他的手滑进她的腰际,从微掀的衬衫底下,抚上她细致滑女敕的肌肤。真甜、真软,他喜欢她的唇,也喜欢她柔细优雅的腰际。

她的脑子乱到不行,原来这就是接吻啊,她的初吻奉献给桃花男,而他带给她一次无与伦比的刺激经验。

她喜欢他的靠近,于是,她的头垂在他胸前,倾听他紊乱的心跳声,倾听他微喘的呼吸。

仿佛、仿佛他们已经融为一体,仿佛他们的牵彼此神经,仿佛他是她的山,她的他的影

“喂,女强人。”蒋烲在她头顶上传出一阵轻笑。

“什么事,桃花男。”她在他胸前慵懒。

“法式热吻不是只有这样子。”他还想再试一次,再一次把她的馨甜融入身体里。

“真的吗?不然还要怎样?”

“法式热吻有一部曲、二部曲、三部曲一曲一曲唱下去。”

“哦。”她点头。

“刚刚那个是一部曲。”他解释得很认真。

“哦。”她听的也很认真。

“我准备好要唱二部曲了,你觉得呢?”

“我?我一向的都比你快一步准备好。”开玩笑,她可不是普通女人,她是女强人啊。

“很好,我就是喜欢你的能力。”

说着,他勾起了她的脸,再一次唇瓣相触,再一次心灵相贴,再一次他的心跳紊乱,乱上她的气息。

他热烈地搜寻着她的芬芳美丽,她勾住他的颈项,等待着二部曲、三部曲的降临

陌生的热潮,陌生的,陌生的两个身体相依

别燃过原野,爱情漫过山间,他们都失控了,失控于突如其来的之间

詹沂婕醒了,从头到脚,全身酸痛,她轻轻转动脖子,移动手脚同时,发现自己被压在一具巨大的之下。

眼睛倏地睁大,昨夜发生的事,一幕幕回到脑袋中。

天!她大惊失色,直觉推开身上的巨形果男,然后,蒋烲也醒了。

没有棉被,没有舒适的枕头,整个晚上,他们在客厅的地板相互依偎取暖。

他们互视对方一眼,同时背开身。

散乱的衣服离詹沂婕较近,她穿回自己衣服的同时,也好心地把衣服往后丢,丢给那位雄壮威武的大街先生。

两人都不说话,动作加速,都在完成着装之后,一言不发,跑回房间里。

必上房门后,她忍不住捣住脸,一声哀叹。

“完蛋。”懊恼极了,她怎会天翻地覆地把两个人的关系搞乱?

往后她要如何面对一个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男人,且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高难度的工作。

背到言语无法形容了,她以为自己的喜欢藏得隐秘妥当,谁想得到几杯黄汤下肚,通通现出原形。她以为有本事和蒋烲当对真正的死党,不谈爱,不说擎,成为一辈子长长久久的朋友,谁知道情况失控,让擅长掌控全局的她,乱了方向。

清醒,不准再迷糊了,她得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好方法来面对蒋烲。她不能躲起来,女强人没有怯懦的权利。

她进浴室洗澡,她换衣服,她在整理自己的同时,努力整理思绪。

当她走出房间时,以为自己可以好好面对蒋烲了,没想到,会看见他拿着抹布在清理白色沙发上面的血迹

败好,她的勇气在刹那间隐去。

听见开门声,蒋烲抬眼,他尽力挤出笑脸,脸上的桃花开坏了,不再让人如沐春风。

詹沂婕低头敛眉,因他勉强出来的笑容,受伤。

他加坑诏作处理完毕,收好抹布,走到她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沂婕,对不起。”

扒真没创意的开头。

“其实,我还满担心的。”她也笑,但挤笑脸的技巧比他好一点,至少,她的笑容里,没有伤人的勉强。

“担心什么?”

“怕登上金氏世界记录——全球最高龄的处女。”

他一听,放声大笑。

败不错吧,女生终是比男生善于演戏。

“沂婕昨天晚上,我的心情不是太好。”

所以,她是他发泄负面情绪的工具?她又笑了,越笑越自然。“我知道,朋友嘛,帮你承担一些,理所当然。”

“我没想到自己会失控,你是个很棒的女生让人难以拒绝。”

他发现她脖子上的吻痕,昨夜情景跳上心头,又是一阵心跳怦然,迷惑眩晕,她真的让人难以拒绝。

“你也不差啊,第一次是你,我的下个男人可辛苦了。”她还在想办法逗出他的真心大笑,很白痴,但她不能不这么做。

“那,我,我”蒋烲结巴了,一个对一夜毫不陌生的男人,居然在她面前,讲不出正确的语句。

“你应该赶快上飞机,如果你对那位知名导演还怀有高度期待的话。”

詹沂婕努力表现也落落大方。不过是,就当坐了一次失速的云霄飞车,下车了,笑一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你”她越是表现得坦然,他的心越是扯痛,他明知道她在演戏,这种事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是没有意义,但她拚了命演戏,让他觉得自己很混蛋。

“我也要去上班了,需要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吗?”

“可以吗?”他还想要谈。

“当然可以,你是总经理,我是地下总经理,整个公司没有人比我们更大。”她轻笑。

车上,她的笑容没减量过,她东拉西扯,说公司里面的事,说学校里面的事,就是不肯提到两人发生的意外事件。

“Abber知道我的论文过关时,那个表情啊,精彩绝伦。我故意走到他面前,让他看看被他批评得一无是处的东方女生,就是比他更早拿到学位呵呵。”

“沂婕。”

“怎样?”

办灯,她停车,转头看他。

他还是满脸愧疚,这男人真糟,都给他搬好台阶,他怎么不懂得顺势爬下来?看来冷艳女强人转了性,在他面前像个欧巴桑唠叨不停,痞子风流男也转性,一场游戏,让他变得踌躇犹豫。

“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有任何事,就打手机给我,就算半夜也没有关系。”

“你半夜有力气接电话,我半夜可没力气打电话。”她笑笑。

“我的意思是,发生任何事都要让我知道。”蒋烲突然抓住她的手,吓她一大跳。

她的指节紧了紧,抽开手,强自镇定。“比如,再碰到一次抢劫?放心,我的运气没那么糟。”

“沂婕,你知道我们的交情不是普通泛泛,我很珍惜现在,不希望改变。”

不明所以的,她越是笑得云淡风轻,他越有失去她的恐惧,她会走掉吗?趁着他离开的两个月里。

他要的是“现在”而不是“可能发展”?

詹沂婕抿唇干笑。笨!除了朋友,他从来没想过和她有其他发展。

“我们的有道理改变吗?你还是需要我这颗烟幕弹替你管理公司,我也觊觎总经理薪水。放心,只要你不想改变,我就不会改变。”

澳变,是两个有共同意愿的人一起努力,才会发生的状况,不是光靠一个人的单方面想像,就能发生的。

她懂,他已经一次次对她说明。

“你会让我随时随地找得到你?”蒋烲没有安全感,非要她承诺。

“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她举五指发誓。

“如果我让你很受伤,你会让我知道?”他一再叮咛,老婆婆性格爬上身。

她已经够受伤了,但她是个实际的女人,让他“知道”之后呢?除了在自尊心上面多刮几道伤痕之外,会有什么不同?

“不会,但我会想尽办法,逼你替我加薪。”

蒋烲微笑,碰到她是他的运气,她独立自主,从不让人担心。

但这种女人最吃亏。女人要装笨,装柔弱,让男人挺身为她做牛做马,女人可以偶尔骄态,偶尔任性,只要男人够爱她,她还可以无限制要求。

她不懂要求,所以,她是真笨!

“如果你需要帮忙,你会第一个通知我?”

他伸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她却直觉闪开了,他错愕,把手缩回。

她打算和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蒋烲的心,狠狠抽几下。

“女强人一向能把自己的事处理得很完美,帮忙?免啦。”一个错误,够了,她不想一错再错,错到沦陷得再也回不了头。

“女强人就是这样不可爱。”

“没办法啊,谁叫我骨子里流的血有强人染色体。”

詹沂婕停车,看他一眼。

他叹气。“有什么重要的事,记得通知我。”

“我会。”

“有重要的信件,就转寄给我。”

“我知道。”

“有需要帮忙”话说到一半,蒋烲才想起来,同样的话他已经说过。“总之,保重。”

“我会,你也好好加油,希望这两个月,你大有斩获。”

他们都在说客套话。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除了客套话,他们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你你不要太累,公司的状况够,够好了。”他从没在女人面前结巴过,而她,让他说话不顺畅。

“知道。”

“那,我走了,保持联络。”

终于他下车,终于他带走行李,终于,她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垮下肩膀,面具滑落,轻轻地,她的并没有靠在驾驶盘上,哭泣。

她不知道他又折回来,不知道他看见她不让人知道的脆弱,他没走近,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静静走回机场里

两个月了,蒋烲天天打电话给她,两个人用手机说着言不及义的话,聊公事,聊他和名导演之间的事,聊生活琐事他们什么都聊,就是不提那一夜。

他们都以为,只要不提,慢慢地,就会事过境迁。

她同意这个论点,她相信光阴最残酷也最仁慈,它残酷地把人催老,也仁慈地让人们的年少轻狂在岁月里磨蚀间,遗忘

她真的这么想,她以为两个月这后,蒋烲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回到过往,朋友,死党Anyway,她总还是在他身旁。

可是,生命往往自作主张,它们会牢牢抓取一些东西,不肯放。

詹沂婕月兑掉高跟鞋,拿起咖啡怀,犹豫了一下,把杯子放回桌面。

这个习惯该戒了,听说咖啡因对胎儿不好

是啊,真倒楣,在不孕夫妻占两成的社会里,她居然一次就中奖,还是个超级大奖——医生说她怀孕了,并且在她的肚子里找到两个胚胎。

双胞胎耶,真厉害,她不只能力强,连子宫受孕率都比一般女人来的厉害,要是台湾每个女人都像她,政府哪还需要担心人口老化问题。

凄凉一笑,她的未来成了未定。

有人的爱情是玫瑰,有人的爱情是茉莉或蔷薇,而她的爱情是最不起眼的无花果,末见花朵的绽放,未闻爱情的芬芳,偏偏就结了果,逼她独自品尝。

詹沂婕苦笑,她肯定得罪过月下老人,他才会把她的红线接到抓着无数条红线的男人手上。

让他的女人缘太好,她的男人缘太差,让他的爱情多到无力负荷,而她的爱情却又他沉重

吸吸鼻子,她把发酸的心情吸回肚子,听说再过几周,她就可以知道胎儿的性别。医生问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不是她考量的问题,眼前迫切需要考虑的是她该怎么面对亲人朋友,面对即将回来的蒋烲?

偏偏事情不是一件件,慢慢扫和,它们是排山倒海,好几波同时向她打过来。

就欺负她是女强人,不能喊救命,咬紧牙根也得忍受下来吗?这个世界,对女强人不公平。

吁她揉揉发痛的双鬓。

早上,她忍住孕吐的不舒服,先回学校拿毕业证书再进公司,哪知,才踏进办公室就看见蒋誉坐在她的位置。

他是个冷酷的男人,一见面,他就问:“这个位置是蒋烲的,还是你的?”

他连让她编造谎话的机会都不给。

她进门前,他已经和员工们开过会,把这段时间公司里的运营,发展模得一清二楚。于是,他知道蒋烲是傀儡,而她才是幕后藏镜人。

蒋誉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总经理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他有他的梦想,他的未来。”

“他的未来关你什么事?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调清冷,不重不轻,每个字句却都让人起鸡皮疙瘩,传说中,蒋誉精明能干,冷酷无情,得罪他的人都不会得到好结局。

她想,她得罪他了。

既然已经得罪,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她索性豁也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有人适合经商,有人适合当艺术家,有人热爱政治,有人喜欢济世救人,不同的人应该放在不同的位置,没道理因为蒋烲出生在你们的家庭,就得被逼着穿上西装,打领带,坐在办公室里面乖乖当一个痛苦的总经理。”

“你连我们的家庭都有意见?”他冷哼。

她假装没听见他的轻蔑。“如果你有本事查出我是真正的主持人,一定也有本事查出蒋烲在什么地方念书实习,他想要拿到什么学位。”

“没错,我是查出来了。”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该不该把这份调查报告交给父亲。

“既然有心调查,建议您,顺便调查蒋烲在这段时间里,有多么自在快乐。”

“你指的自在快乐,是拍这些不成熟的东西,还是认识一个华裔ABC?”

他把资料往桌上一丢,詹沂婕打开,纪录完备得让她说不出话。

“这些片子怎么不成熟?事实证明,这支广告得奖了,而分公司因为这支片子提升了百分之四十五的出货量。”得罪一分和得罪十分并无不同,她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又如何?”

“这代表蒋烲不是空口说白话,不是只会作梦,他正一步步有计划地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如果真的为他好,身为兄长的您,应该支持他,而不是像食古不化的老人,心存偏见。”

“说得多么铿锵有力,你呢?为什么支持他?只是因为他是个有梦想的青年,或者你背后有什么目的?”

她的目的是啊,她还真需要花点时间好好想清楚,她到底是赚到经验和薪水,还是赔上爱情与未来?

“您认为呢?”她不答反问。

“我认为你想利用他的单纯,夺取实质的权益,你和总公司里那派看不起阿烲的人一样,想扳倒他,取而代之,只不过你的手腕比他们更高明。”他的话伤人到底。

原来她是这么有心机的女人?说的真好,好到她连反驳的话不出口。“既然让你识破了,你打算怎么做?”

蒋誉盯住她,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平心而论,他很欣赏她,她把赔钱公司带出成绩是事实,她挽救了一条很多人都救不回来的销售线是事实,若不是她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阿烲,他会大力提拔她。

“你的文凭拿到不是?”

早上才拿到的文凭他也查得到,谁能否认他的办事能力高超?她苦笑。

“是。”

“你把东西整理好离开公司,也搬出阿烲的公寓。”蒋誉下达命令。

能说不吗?不能。

现在不离开,几个月以后她照常要离开,怀孕瞒不住,而她想留下孩子却不想徒增蒋烲的困扰。

也好,就趁这回,一次解决。

蒋誉离开后,她召集所有员工,宣布自己将要离职,把工作交接给蒋誉指派的接任总经理。

然后,她回办公室,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从中午收到下午,收到晚上,收到所有员工都离开公司了,她才做最后一番巡礼。

走进会议室,她想起初来时被排斥的旧事,想起什么状况都不晓得,蒋烲就敢长篇大论站在这里说服大家

他的人际关系真的好到不行,他说服人的能力叫人叹为观止,这么有才能的人不当奸商别说他的父亲兄弟,就连她这个外人也看不过去。

知道她被抢劫后,好几次蒋烲看她太晚回家,就提着宵夜来慰劳她可怜的肠胃。

也好,就这样断了吧,她不必找借口离开他,不必担心怀孕的事曝光,不需要烦恼接踵而至的种种难堪。

就这样断了,很好。

詹沂婕穿上鞋子,把要带走的东西一一放回原处,这些都不是她的,连坐惯了的位置也不是,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拿起包包和外套,穿上高跟鞋,走出办公室,突地,她皱紧眉头,月复部间的一阵绞痛,让她知道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