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谬,他居然梦见婚礼上的新娘,由跳跳取代杜绢?更扯的是,这个梦没把他惊醒,反而让他在清醒之后,心里装了淡淡的蜜意。
蒋誉在镜子前面傻笑,下一刻,又变回臭脸誉。
想什么,疯了吗?杜绢才是他求婚的新娘。
用力扭开水龙头,他要把自己的脑袋瓜洗清醒。
盥洗后,他找出一套昂贵的名牌西装换上,尽避只是参观一场在国小礼堂举办的舞蹈表演,他实在不必盛装打扮,但,他就是要。
因为晴天欠他的舞,今天终于上场,也因为主角是跳跳,第一次,跳跳在他面前当女角表演。
走出房门,跳跳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安闲地摆在膝间,脖颈线条像只优雅逃陟,瞬间,他觉得她很美。
她很美是事实,但他从来没有刻意认知,因为她是妹妹,不管美丑改变不了她的身份、他的宠爱,可现在,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看她,和以往似乎有一点点不同。
“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我有点紧张。”她冲着他笑。
“你是知名舞星,对付这种小场面也会紧张?过来。”他对她招招手,她乖乖坐到他身前,他打开桌上的小包包,拿出梳子和发夹,为她梳发髻。
梳子从发间缓缓滑过,每个动作都轻柔无比。他很久没有梳发髻了,技术有些生疏,以前他常帮晴天梳,他的手很巧,晴天很喜欢。
“每次上台我都很紧张。”
跳跳没看见他温柔的表情,不知道他一面梳着她的头发,一面回想往昔,只不过这次苦涩退味,甜蜜渍心。
“要不要喝点水,还是吃点东西?”他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不行,现在吃下去的东西,会在上台前吐光。”她顺势靠在他身上,手压在月复部的大手背上。
他的手很大,她的手很小,小时候这双大手抱她,背她,让她享尽当洋女圭女圭的尊宠,长大后,他的手还是大,她的手仍旧小,在他怀中,她仍然受宠。
“上台前,你什么食物都不碰?”
“对啊,Ross常笑我,说我每次表演完就会月兑掉一层皮。”
“这样不行,要是你天逃诩得上台怎么办?”
“所以啊,我很怀疑是不是真的适合这行,说不定哪天想开,我就宣布退出舞蹈界了。”
她在为自己的下一步埋伏笔,是的,她很快就会宣布退出舞蹈界。
“正好,早一点退出,就可以留在台湾。”
她对他做鬼脸。“我只是随口说说啦,时间不早了,我要早一点出发。”
他站起来,把手伸给她,她握住了,跟着站起来。
出门前,她突然叫住他。“阿誉。”
“怎样?”
“跳跳有没有告诉阿誉,她很爱很爱他?”
“有,讲过很多次了。”
他喜欢她软软的语调说着“跳跳爱阿誉”,喜欢她甜甜的笑容在酒窝里盛满醉人酒液,他喜欢她对他的专注认真,喜欢她的眼光总是追着他,绕不停。
“那阿誉爱不爱跳跳?”
“爱,比爱谁都爱。”
商天雨笑了,这个答案她会牢牢记住,阿誉爱跳跳,比爱谁都爱。
“Ross爱死了麻辣臭豆腐,他问我会不会做?开玩笑,那是国粹呢,我哪学得来?他说啊,当中国人真好,从小到大能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他们一团来了七八个人,你为什么说来说去,只提那个Ross?”蒋誉没发觉自己的口气很酸,像含了一口梅精。
“他是我的舞伴啊,我当然要对他好一点,他是决定我能不能在舞台上表现一百分的人。”
青鸟是个不大的舞码,演出的人不多,来台湾的都是她在美国的好朋友,也只有好朋友才会情义相挺。
“那也未免好得太过份了。”他哼一声。
罢才他们去和她的朋友们会合,再当导游领他们到她的学校,那个Ross怎么看怎么像同性恋,搞不清楚跳跳为什么跟他那么麻吉?
车行间,他们不停说话。从以前说到现在,再说未来,商天雨像在为自己证明什么似地,说:“有管怎样,我最爱的人都是阿誉。”
这句有点类似结论的话,终结了他对Ross的不满意。
学校到了,他对她说:“加油哦,跳砸了,我不会送你玫瑰花。”
“玫瑰花吗?很大一束吗?”
“你觉得我是小气的人?”
“好,我要我要,我会卯起劲拼命跳。”
他笑笑碰碰她的额。“也不必太拼命,照平常就好。”
意外地,他们一下车就被大批记者包围,跳跳不解地看向他。她明明很低调的啊。
蒋誉淡淡两眼就找到问题主因。“这个学校有一个擅长宣传的校长。”镁光灯闪闪发亮,把校长的秃头照出两百烛光。
败快地,校长向这边移动,走到商天雨身边,记者还没发问,他就先开口。“本校禀持有教无类的精神,注重并发展五育,德智体群美,在各个领域里都有校友的杰出表现,商天雨小姐的小学教育就是在本校完成的……”
商天雨不得不跟着陪笑脸,应付了校长和记者一顿后,说要到后台热身,才逃掉。
临去前,她转头对上蒋誉,他对她伸出大拇指,她用力点头,绕进后台。
绑台,几个团员和Ross都换好衣服了,她一出现,Ross就抓住她问:“你不是说要低调行事?”
“是啊,我怎么知道校长对低调有意见?”她耸肩。
“没办法,你是杰出校友嘛。”他故意推她一把。“快去换衣服吧。”
“好。”她拿起背包进更衣室,迅速换上舞衣、化妆、而她的头发……这样的发髻,除了手巧心灵,还要很多的爱与怜惜才梳得起来吧。
她偏偏头,笑了,然后,一阵闷痛无预警出现。
完蛋,怎么在这时候发作?她太有经验了,头痛过后不久,她的视线会慢慢模糊,看不见。对她来说,疼痛是一种开关,开开关关她的视力范围,从最初的恐慌到现在,她已经慢慢学会跟它妥协,但是现在……
唉,就说她的运气真是不是普通坏,难怪她不能买彩券,不能下赌注,因为赌博,她不会赢只会输。
深吸气,缓吐气,她鼓吹自己不害怕。
对,不害怕,她还有时间,说不定她的视线还可以撑到下舞台,说不定这次老天爷垂怜,让她的最后一场演出尽善尽美。
拔况,她早做好万全准备了,这段时间她总是蒙住眼睛练舞,Ross不也信心满满说:和瞎子合作?放心,找我就没错?
没问题的,她一定可以把杰出校友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Raining,你好了没?”门外,是Ross的声音。
“好了。”
她打开门,视线所及……她看到姜医生。好开心,医生在耶!
生病时看见医生就像肚子饿看见厨师一样,那份喜悦和安心啊……她匆匆走到姜医生身前,给他一个激动拥抱。
“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惫没跳舞,她就满头大汗,姜医生脸色顿时超难看。“你头痛?”
“对,可是我要上台。”
看着她脸上的坚决,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决定,无可奈何,他在她耳边低语。“不要担心,尽情跳舞,我会在后台等你。”
“谢谢你,墓志铭有你的份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姜医生板起脸孔。
她回给他最美的笑容,深吸气,和Ross站在舞台后方。
音乐响起,幕缓缓升起,瞬地,闪光不停的镁光灯聚在她身上。
今天,她是真正的主角。
台下,蒋誉的眼光紧紧追随着她。
她手臂缓缓拉开上场,在湖边清洗羽毛的青鸟灵巧地转动头部,轻轻啄洗衣,轻轻跳跃,可爱娇憨的青鸟啊,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中飞舞。
沮丧的青年坐在石头上,弓着身子,无限哀伤,他的苦,他的悲,他被生活折腾得失去活力与青春,生命对他而言,早已失去乐趣。
跳跃、旋转、跳跃、旋转……青鸟来了,她在他身边飞舞,逗他笑,逗他快乐,青鸟给他带来新娘子,给他带来幸运,转眼,他起楼盖房,转眼他子女成群,他的青鸟啊,无限奉献……
看着她每个优雅动作,蒋誉知道,她的确用生命在跳舞,她在台上燃烧每分热情。
一个跳跃三转,台下爆发出热烈掌声。
热爱青年的小鸟啊,满月复爱情却不能说出口,它只是青鸟,不是人类,它的使命是送出幸福,而不是让自己在幸福里。
日复一日,青鸟老了,衰了,男子仍然向青鸟不断索取幸福。
她试着跳跃旋转,试着用最轻灵的魔法再为他带来幸运,可惜力不从心,当它对着太阳,在最后一搏,奋力振起时,她向前跳跃——
“啊——不!”
台下观众大叫,那个角度不对,男子抱不到他的青鸟,她就要坠落了吗?
舞台上的Ross也发现不对,他跟着用力飞腾,在商天雨落地前,千钧一发之际,紧紧抱住她。
臂众席间顿时爆出一阵震天掌声。这个结尾太震撼了!
幕落,Ross火速抱起舞伴冲到后台。“姜医生,快点,Raining看不见!”
姜医生马上接手。“你的头痛不痛?我送你到医院。”
前台的掌声不断,配角们开始手牵手上台谢幕。
“不必,还可以忍受。”她摇头。
“可是你这样……”
“帮帮我,我还没有谢幕。”
“谢什么幕,我应该直接绑架你进医院!”他很想敲昏这个超不合作的病人。Ross不得已先上台接受欢呼,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拜托,我真的不想在最后一分钟失败。”商天雨央求他。“姜医生,拜托拜托,帮帮我。”
这家伙,连谢幕也是表演的一环吗?他疯了才会同意她的哀求!用力甩头,他抱着她到后台,视线对上Ross,无奈的点点头,Ross就来牵起商天雨,一起走到前面。
她脸上挂着笑,脚步从容,半点都看不出来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掌声、笑声……心满满地涨着,她知道,这个告别作品,没有让阿誉失望。
谢幕之后,她回到后台,再也撑不住头痛,投入姜医生怀中,痛得泪水直流。
“叫救护车。”姜医生二话不说,指挥起整个场面。
“不要,阿誉马上过来,拜托你们,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商天雨的话没说完,蒋誉就出现了,当他看见她窝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时,脸色顿时苍白。
“你们在做什么?”他的口气阴森。
“阿誉……”她转头,双手伸向声音的方向。
蒋誉在步跨来,凌厉眼光横扫千军,姜医生只好乖乖把怀里的小女生交出去。
“你怎么了?”他低头问。
“我体力透支……阿誉,我好想睡觉……”她嘟喃着声,撒娇地往他怀里钻。
她的动作稍稍来了他的火气。但,每次表演完都会这样?
蒋誉浓浓的眉毛打结。这种会缩短生命的工作不做也罢,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打断她的腿,那么也就不必再跳舞,不必体力透支,不必得厌食症。
“她的身体不好,一定要进医院彻底检查,我是她的医生。”姜医生受了托,该说的不能说,只好用暗示法。
“我知道。”蒋誉却无缘由的怒瞪他。要送,也不送他的医院!
“阿誉回家……我要大睡大吃……”她扯扯他的衣服,轻言道。
她头痛的汗流浃背,几要晕厥,但还是硬撑着,不让他看出异样。
“好,我们回家。”
打横抱起她,他开始在心底计划起她的未来。
希腊美、豪华邮轮更美,可是这么美丽的地方,入不了商天雨的眼,因为她的眼睛在下雪,点点滴滴的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办得到,她可以笑着看他走入礼堂,她发誓!
帮蒋誉套上纯白西装,替他打上领结,站在穿衣镜前,商天雨看见他的笑颜,这样的笑,一定会天长地久。
“阿誉很帅。”她看着镜子,视线对上镜子里的他。
他挑挑眉。“还用说。”
“能嫁给阿誉是很幸运的事。”
她勾住他的手臂,想像两人走过红地毯那端,这样的一条路不长,却是需要极大的缘分才办得到。可惜她和他,缘分稀薄。
“跳跳,还是决定回美国吗?”
不回美国了,但要离开阿誉。她出口就是谎言。“当然。”
“那好,我已经口头跟父亲报务过,等离开希腊以后,我们直奔美国。”
她凝望他,笑容渲染着嘴角。
不会是“我们”,他是他,她是她,青鸟任务完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为什么不说话?”他不喜欢她古怪的笑脸,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带进怀里。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带着她走红毯,他晓得,她喜欢热闹,就算是过干瘾,都能让她高兴得尖叫,而他喜欢她的吵。
“跟阿誉生活的这段时间,跳跳很幸福。”她将两只手隔在中间,撑开彼此,小心翼翼不让他纯白西装染上她的口红。
“喜不喜欢这样的幸福?”
“喜欢。”
“当当当,恭喜跳跳小姐抽得第一特奖,奖品是跟英俊帅气的阿誉生活一辈子。”
她轻摇头,还是笑,笑得张扬。“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你的一辈子已经要承诺给杜绢姐,不能再把它当成奖品送人。”
“为什么不能?杜绢不介意,我不介意,谁有意见?”
“我有啊,名不正,言不顺,我跟在你身边,算什么?”
“你是我妹妹,十年前就定下的身份,想反悔?”不管她反不反悔,他都决定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了。
又是妹妹……首次,商天雨觉得这两个字让人疲惫。“就算是妹妹,也有自己的人生啊,总不能一直留在哥哥身边。”
他直觉不喜欢她接下去的话,可是还是问了。“什么意思?”
“就算阿誉到美国,我也不会跟阿誉在一起,我有我的世界,我们应该……”她咬唇,那三个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应试怎么?”他不喜欢她的态度,不喜欢她的表情,不喜欢她欲语还休的口吻。
“说再见。”深吸口气,再苦再痛,她还是把话说足了,接下来她还有苦难等着面对,没有怯懦的本钱。
“谁要跟你说再见?不准!”
他的臭脸指数再度破表。这个笨蛋,她以为再见可以随便说说吗?当然不可以!他要和她时时见、分分见、秒秒见、天逃诩见面!
商天雨低头不说话,看着脚上的白色高跟鞋。
饼不久,她将看不见这样美丽的鞋子,看不见蓝天,看不见缤纷世界,她“再见”不了任何人。
“我说话你听见了没?不、准!”
她抬眉,对他笑。
“你在生气,认为我不应该结婚,你觉得我对晴天变心,对不对?”他一口气猜出所有可能。
她摇头。“我没有生气,我认为阿誉应该结婚,我知道阿誉爱晴天,不管人生顺遂或崎岖都不会改变。”
所以她心疼杜绢,感激杜绢,也祈求上苍,有一天让阿誉爱上杜绢。
是真心的,这些话半点不虚伪。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说再见?”他耍赖了,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看见他的惶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制造他的不安全感,叹了气。再说一次谎吧。如果谎言可以让他放心,走入礼堂的话。
她笑容可掬。“总有一天,我会碰上爱我的男生呀,我也想拥有一个爱我的男人,照顾我,疼爱我,像阿誉对跳跳那样。”
“想嫁了?”蒋誉松口气,不过,还是不爽。她想找个男人像他宠她一样?哼!他有申请专利权!
“嗯。”她勉强点了下头。
“你啊,还早。”
“我不想当老小姐。”
“放心,四十岁之后,我一定会让你嫁出门,至于四十岁以前,你归我管,要人疼爱,要人照顾,有阿誉哥哥在。”他指指自己。
她故意皱起脸。“要等到四十岁啊……阿誉好变态。”
“女人四十才一枝花,你不会想要才抽芽就把自己嫁掉吧?”
“到时我真的滞销的话,阿誉要负全责。”
“没问题。”这个责任,他负得甘之如饴。大手一张,他又把她抱进怀里,抱她已经抱出习惯与经验。
“阿誉。”她抓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塞进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他摊开手心,看见一把雕工精致的复古式钥匙。
“光阴钥匙。”她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折起来,紧握钥匙。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过去的事已经挽不回,它曾经存在,曾经带给你喜乐或痛苦,不管是好的或坏的经历,都帮助过阿誉成长。”
“现在的阿誉早已经走过大风大浪,禁得起挫折、受得起忧伤,未来,还有更多吓人的经历等着阿誉去闯荡,阿誉不可以让自己耗太多心思体力在过去的回忆中折磨、翻腾。
“所以锁起来吧,把有关晴天的照片、旧物,所有东西都妥善收藏。偶尔,心限,打开光阴宝盒,回想晴天的微笑,也回想过往的快乐时光,千万记住,阿誉的幸福才是晴天要的。”
长长串串说了一堆话,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却在句子的尾巴让眼泪落下。真没用,明明在镜子前预演过千百次,还是砸了表演。
“阿誉的幸福也是跳跳要的吗?”他捧起她的脸,用食指去接她的泪水,心揪紧。
“对。”她用力点头,又点出两颗泪水。
“好,我会为你尽力办到。”
她吸气,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圈起她的腰,抱紧她,轻轻摆、慢慢荡,好像她还是那个爱挂在他身上的十二岁小女生。
“阿誉,一定要幸福哦。”叮嘱过千百声的话,商天雨还是忍不住一说再说。
“我会。”
他放下她,她笑着对他挥汇水,准备走出新郎休息室。
“阿誉,再见。”她定两步,又回头,再看他一眼,最后一眼。
“什么再见,你要去哪里?”他对再见这两个字敏感,立刻又走过来拉住她。
她好笑的拍拍他的手。“婚礼快开始了,我要到外面观礼。”
“哦,那……不准乱跑。”放开手,蒋誉没来由的感到心慌。
“我能乱跑到哪里去?”
“不可以和陌生男人说话。”
“要有人肯搭讪,我才有机会和陌生男人说话吧?”
“总之,乖一点。”
“好,婚礼上见。”
她又挥手,又是走三步,回头一望,直到门关上,他在她眼帘里失踪。
她低头走着,想像他身上抱着、背着、牵着、挂着三、四个小女圭女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再见,阿誉……不,是永别了,走过这一遭,无憾。
爱上阿誉是最棒的经验,不管是姐姐还是她,不管是爱恋或暗恋,不管是不长的一年还是短短的三个月,可以跟在阿誉身边,人生有何憾?
赌赢了,她或许赢不了脑中的肿瘤,但她赢得自己的心,她爱过、恋过,人生不是白白走过。
避弦乐团奏起结婚进行曲,她猛然回头,看见他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向红毯那端。
事成局,青鸟该翱翔天际。
永别了,深爱的阿誉……
币起甜蜜笑脸,她迎向阳光。
笑啊,越痛越要笑,她不低头、不投降,她牢牢记住,命运是个落井下石的家伙,不可哭出声音,不可对它示弱,不然它会更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