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奕杉变得有人性了。这句话是弄弄说的。
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不但把弄弄接回家住,还请司机接送她上下课,一时间,小甭女宋予弄变成豪门千金,对于这个身分,弄弄没有半点不适应,反而自得其乐得很。
弄弄很认真,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十点进门,典型的台湾中学生,他们没有周休二日,只有模考日,没有娱乐休闲,只有被主科借走的体育课。
必奕杉怀疑,现代中学生以什么来调剂心情,弄弄挤挤眉头想了半天,然后说:“哦,我们会集合在一起,嘲笑功课烂的同学。”
这是哪一国的休闲娱乐?
今天,他们见识了弄弄发泄体力的方式。
星期三,十一点二十二分,正常的人在上班、正常的小阿在上课,所以出现在办公室的关奕杉、问问和弄弄都是属于不正常的族群。
但再不正常,至少他们都是穿戴整齐、毫发无伤,而坐在他们对面的男孩子脸却肿得像猪头,而他的母亲,正气焰高张地对着电话发飙。
“你临时跑出来,公司没问题吗?”问问在关奕杉耳边低语,听说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
其实这种场跋她来就行了,可是关奕杉早就把弄弄学校的联络人改成他自己,所以事发后学校通知的人不是问问,而是大老板先生。
“你觉得员工能开除老板吗?”他笑得满脸桃花,让坐在右手边的导师和校长看傻眼。
他不随便对人笑的,今天为了弄弄,算是破了例。
看着猪头男孩,问问很担心阅阅杀回台湾,怕她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我才把弄弄交给你没多久,你就把她搞成流氓太妹,算你狠!
臭弄弄,你就不能放可怜的孕妇一马吗?
“康太太,我们可不可以先谈……”问问的问话终止于对方的白眼中。
问问不是那种会示弱的女人,如果变成猪头的是弄弄,她的气焰可能比对方还高,可是眼前像猪头的是坐在对面的男孩……她最不乐意花钱了事,但是看状况,花钱还不见得能解决。
“开会、开会,你只会开会吗?你们那个老板到底给你多少钱,让你连儿子都不顾……哼、哈,三分钟,你让我等几个三分钟了?再等下去,你就要到太平间见你儿子了……”
头好痛,问问抓抓头发,凑到弄弄耳边。“你谁不好得罪,跑去得罪家长会会长的小阿,人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就是钱多才那么眩。”
弄弄在桌子底下扭绞手指头,其实她也很因扰的啦,可是当时那个情况,她也不知道哪条神经去拐到,冲上去就是一阵乱打,她也是在同学的拍手叫好声中才回过神,发现自己闯下大祸——全世界都知道康晏儒的妈妈有多机车。
问问叹气,认命的把头靠到另一边,在关奕杉耳边低语,“我还没领到稿费,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不可以先帮我垫赔偿金?”
“你确定是我们家弄弄的错?”他轻笑,往后靠上椅背。
我们家……弄弄?
问问和弄弄相视一眼,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一家人了?他们的关系,不是歹徒、肉票和肉票的拖油瓶吗?
必奕杉的话刚好被挂上电话的康太太听见,她的手往桌上奋力一拍,气势十足。
“难不成是我们家晏儒的错?他都被打成这样了。”
“康太太,我很同情你们家晏儒,毕竟被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打成这样,自尊心一定伤得很重。”他强调了身高只到对方肩膀的弄弄,有多么的娇弱瘦小。
“谁知道你们是怎么把小阿训练成打手的,就是有你们这种家长,社会才有那么多犯罪事件,有本事生就要有本事教啊,放任不管,让小阿子在外面为所欲为,这是正确的态度吗?校长,我不管,你们一定要把这种孩子退学,让她学一点教训,未来才不会造成社会问题,这是为她好。”
哦,越扯越宽了哦,他们家弄弄将来是要当医生、拯救世人的,无知蠢妇居然把她和台湾的犯罪率绑在一起。
必奕杉脸色一冷,转头。“请教老师,当时是什么状况?”
“晏儒……晏儒个性比较好动……嗯,活泼。”老师谨慎地措词,没办法,校长提醒过了,康先生是家长会会长,得罪不得。“今天他和一个同学闹着玩……”
“老师,才不是闹着玩,康晏儒把何序鸿打趴在地上,还逼他把钱全部交出来,不然你去问班上其他同学……”弄弄急了,出声大喊。
康太太又奋力拍桌子,起身朝着弄弄吼叫,“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家那么有钱,晏儒需要去跟同学要钱?老师,你来说!我不相信会说谎的小阿。”
老师被她一吼,猛地往后退。“晏儒的确跟序鸿要钱,嗯……也、也许只是同学之间的玩笑。”
勒索和玩笑,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吧?关奕杉脸色难看了起来。
“可是何序鸿的手脚瘀青、额头还流血,他的伤比康晏儒更重。”弄弄气愤地说。
老师尴尬的接不出话,一方是正义,一方是校长和校庆捐款,她能怎么办?“是、也是啦……但是弄弄,以暴制暴真的不是好方法。”
“老师、校长,这不是第一次了,康晏儒以为自己是家长会会长的儿子,到处欺负同学。”
“弄弄……”老师对她猛眨眼。
“老师,怎么不请那位何同学出来对质?”关奕杉插嘴。
“学校护士陪何序鸿去看医生……”
他们担心何序鸿有脑震荡,摆平完这摊,她还得跑另一摊,这年头当老师真难。
“打到对方需要看医生?康太太,你儿子的“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那又怎样,我已经说过要全权负责对方的医药费了。”
丙然是有好野人的口气,关奕杉摇头,啧啧两声。“弄弄,你说的话,班上有人可以替你作证吗?”
“全班都可以,我们已经在康晏儒的婬威下生存得太久。”
惫婬威咧,这个弄弄比康太太还会演。问问头痛了起来。
必奕杉对老师、校长说:“校长,我想事情听到这里,谁是谁非已经够清楚了。我有几点声明,第一,如果学校缺家长会会长,我不介意在未来的三年担起这个职务,我不知道需要捐多少钱给学校推展校务,才能让我们家弄弄有这种特权……”他伸手指了指猪头小阿。“但我保证,我捐的钱绝对不会比他们少。”
“第二,请老师转告何序鸿的家长,我很乐意出钱帮他们聘律师,让这位康同学去少年感化院蹲几个月,我们必须让他学一点教训,未来才不会造成社会问题,这是为他好。”
必奕杉满口的财大气粗,还恶意地把康太太的话拿来学舌,讽刺人讽刺得很彻底。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中年男子,他在看见关奕杉时一惊,缩了缩肩膀,没对校长老师打招呼,先对关奕杉低头。
“董事长,您怎么在这里?”
“我以为康经理应该在会议室里,替我主持会议。”他的口气轻松。
败好,打到自己人了,关奕杉笑意搭上眼角,他倒要看看,康太太还能怎样猖狂。
“是、是小犬发生一点事情……”他看看弄弄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搞懂了。老脸垮下,走到儿子身后,也不管身为猪头有多么可怜,劈头就是一阵好打。“死小阿,不好好念书成天给我惹事,你是吃太饱还是嫌我命太好……”
接下来,康晏儒的哭叫、康太太的大喊,一连串混乱场面,精彩热闹。
必奕杉侧头对问问说:“你还想看戏吗?”
“不要好了,我怕对胎教不好。”她又瞄了大吼大叫的康太太一眼。
于是他问老师,“请问弄弄可以回班上了吗?”
“可以,弄弄,我们一起走。”老师拉起弄弄往外跑,她也很想逃离这团混乱,虽然她并没有胎敦的问题。
必奕杉把手伸给问问,她想也不想地握住他的手。
临出门前,他想到什么事似地,回身对康经理说:“康经理,我想我给的薪水好像太多了,多到可以让尊夫人在外面作威作福……提醒我,下次在会议里,和人事主任讨论这个议题。”
他很帅地带着问问离开校长室,很帅地追上弄弄和老师,很帅地用笑容迷惑年轻貌美的导师。
“老师,很抱歉,弄弄给您添麻烦了,关于她做错的部分,我们回家一定会和她好好沟通,还请老师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其实弄弄平常很温和,我没想到她会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不过家长肯和弄弄谈,我们当老师的就放心多了。”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问问回眸看着关奕杉,不明所以地,她就是信了他的话,相信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安定的眼神里仿佛有着无比的力量。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弄弄,我们回去上课。”老师也信了他,拍拍弄弄的肩膀,转往另一条走廊。
他的手仍然握住问问,沉眉思考了半晌。
“能告诉我弄弄的故事吗?”
“我不知道,她的过去谁都挖不出来,只知道她被父母亲丢在路旁,她刚被院长捡回来的时候全身伤痕累累,瘀青烫伤、小腿骨折、脸颊红肿,她是个受虐儿。”
“我懂了。”
“你要插手处理?”
“当然,我是她的监护人。”他说得理所当然。
是这样吗?她和阅阅、问问、闪闪,从没讨论过弄弄的监护权问题,但再怎么样,监护人也轮不到关奕杉来当吧。
“不是吧,顶多是……紧急联络人。”
“无所谓,反正晚上我会和弄弄谈。”
“好吧,如果你有空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送弄弄去学武术。”
“什么?你没看到那个小男生的猪头脸?弄弄已经够暴力了,你还要肋纣为虐?”
“你没当过妈妈所以不懂,学武术的人才懂得控制自己的力气和愤怒,相信我,我不会错的。”他自信满满地往前大步走。
她不懂他就懂!她没当过妈他又当过爸了?拜托,他们的关系是绑匪和拖油瓶,他会不会管得太宽?
问问追上前,想和他争辩,可是被他笃定的眼神一扫,她的嘴巴自动闭上,唉,她这个肉票会不会乖得过头?
“你今天不是要去做产检?”关奕杉把她的手握回掌心中。
“对哦,被弄弄一闹,我差点忘记。”
“记得跟医生说,你清晨有孕吐的现象。”
他知道她孕吐?蜜汁流过心田,浇了问问满肚子的糖水。
“我上网看过资料,已经请管家替你准备一些苏打饼乾,想吐的时候就吃两片。”
“哦。”问问应声,看着他专注的脸,心悄悄的甜了软了。
“你原本的体重是多少?虽然怀孕初期体重略微下降没关系,但也不要太离谱……”接着,他叨叨絮絮说着身为孕妇该知道、孕妇本身却不知道的讯息,一条一条、一项一项。
她傻了,他似乎比她知道的更在乎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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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几次从皮夹里掏出照片来看了?今天的第……七次,连昨天、前天一起算的话,数不清了。
那天,照超音波时看见胎儿,那股震撼直到现在还深深地敲击着他的心。
那是一个生命,一个努力长大的生命,他的心脏很拚命地跳跃着,速率飞快。
这个生命和他有着深厚的关系,他将要看他出生、看他长大、看他喊自己爸爸,看着他越来越像自己,看着他成就非凡……
心在胸口处紧密收缩,浓浓的感情瞬间泛滥,这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血。
十八岁那年,他失去第一个孩子,他来不及哭,只来得及把那份痛苦深埋,他折磨自己也折磨女乃女乃,但所有的苦,现在在这个小小的生命身上,都获得补偿,他获得救赎。
他发誓,他会爱他、教育他,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事业来耕耘;他发誓,他会宠他、给他最好的成长环境:他发誓,要把自己无缘享受的父爱加倍给他;他发誓,要尽一切能力,给他无尽的幸福和快乐。
那天,他忧心忡仲地问妇产科医生,“为什么他长得像花生?”
问问瞪他一眼,不满他批评她家宝宝像花生,立刻回嘴,“因为他的遗传基因不好。”
医生见他们拌嘴,连忙出声,“才八周就长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它还可以听见眙心音,有的胎儿八周还听不见。”
“所以我的遗传基因很好?”他挑衅地回看问问一眼,这回她没反击。
医生莞尔。“看起来,似乎是这样没错。”
问问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在诊间都是关奕杉发问。
其实,他问的问题和他从网站上找到的资料差不多,但他就是想找个受过七年医学院教育、有过二十年接生经验的医生再确认一次。
走出医院,他看见板着脸孔的问问,想起他的资料夹里有一条——孕妇的情绪会影响胎儿的发育。
他连忙笑得一脸谄媚,讨好的问:“什么事让孩子的妈不开心?”
她低头,不发一语。
“饿不饿,我们去吃饭?”他相信,吃是她最大的幸福泉源,可惜她还是没太大反应。
“说吧,不开心堆在心底会憋出忧郁症。”他拉拉她的手,摇一摇、摆一摆,做出那种幼稚到自己会觉得思心的动作。
她没被安慰到,反而抿紧了嘴。
“你还在担心弄弄?放心,我发誓,一定处理到最好,如果你真的很反对弄弄学武术……”
他的话没说完,她的眼泪先滚了下来。
他慌了手脚,粗粗的大拇指想也不想就擦上她的脸颊,指下的触感柔软得出乎想像。
一个舍不得用化妆品的女生,居然有比水还滑女敕的肌肤,心漏跳了几拍,但很快地,他拉回心神,捧起她的脸,郑重的说:“有什么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没办法解决问题。”
不知道是他的手心太温暖,还是他的语调饱含着太浓郁的关心,不爱哭的问问居然放声大哭。
“好吧,你非要哭的话,就哭个痛快吧。”
他拉起自己的袖子当面纸,抹上她的脸,也不管身上那件衬衫得花掉他十七张千元大钞。
她哭了好久,仰起头对他说。“我开始害怕了。”
“你害怕什么?算了,不管什么都不重要,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他的保护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彻底。“我怕我当不好妈妈,我怕自己会发神经,跑去烧炭自杀,我怕我的孩子会在路边捡东西吃,我怕如果生到女生,把她生得太美丽。”
他松口气,原来她害怕的是“重蹈覆辙”。拥她入怀,他才不管现在是在大街上,他只在乎她的心情。
他轻拍她的背,亲吻她的发,搂着她左摇右晃,以为多晃几下,就会把她的担心晃光光。
“不会的,我很有钱啊,记不记得,光是我的楼梯,铺一层地砖就要三百块美金?我发誓,我会让他像公主王子那样长大;我发誓,不会让他老妈气到去烧炭自杀;我发誓……”
他没哄过孕妇,但第一次出击,就成功击退她的伤心,到最后,她趴在他胸前,揉着红通通的鼻子说:“说话要算话。”
她的鼻子眼睛都是红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贴在颊边,她的衣服是廉价品,她的包包是邮局送的环保袋……但他发誓,他没看过任何女生比她更美丽。
电话铃响,关奕杉回神,把宝宝的照片收回皮夹里面。
最近老是这样,他分神分得厉害,而宋予问是他分神的主要原因。
他拿起电话应声,“喂,关奕杉。”
“是我。”
是敏玟,他们将近一个星期没联络了。
败怪,以前两天没见到她就会觉得心慌,而最近……是太忙了吧?忙到忘记找她、见她。
“我知道。”他简洁的回答。
“奕杉,你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哦,想起来了,报纸拍到敏玟和一个当红歌星在街上接吻。
他气得摔报纸,但敏玟解释,他们并没有接吻,只是角度凑巧看起来像接吻。然后,她照往例,要把他往床上带,平息他的怒气,突然,他发觉他们之间老是用这种方式在解决纷争。
那天,他离开了,在回程的路上替问问带了一碗粉圆豆花,那是她最喜欢的零食,她哥哥小时候常常买来哄她。
“奕杉,你不要生气嘛。”章敏玟软软甜甜的声音传来,他总是招架不了撒娇的她。
“我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还是假的?”
“真的。”
“那样最好,我们晚上见面好不好?”
他应该说好的,但他想到问问的孕吐变严重了,管家打过电话给他,说她中午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了,十分钟前,他订了日本料理,打过电话给弄弄,说晚上回家陪她吃饭。
吃不下已经够惨了,至少要睡得饱,他没忘记弄弄说过,一个人待在屋里,问问没办法闭上眼睛。
“我晚上……有事。”也许明天吧,先让他联络到大哥或育翔哥到家里陪问问再说。
“这是欲擒故纵吗?我不吃这套的。”她在电话那头咯咯轻笑。
“我知道。”
“那,就今天晚上六点,来接我哦。”章敏玟挂掉电话,不给他机会反对。
他并不是很想和敏玟出门,但他明白,这是责任。
他和敏玟之间……似乎再没其他的事好做,他们每次的谈话,弄到最后不是扯到女乃女乃,就是那些绯闻男人,不欢而散的机率是百分之百。
如果一段爱情剩下的是彼此的折磨伤害,他曾考虑过,还有没有坚持的必要?
为了避免争执的情况重复发生,他学会在敏玟面前沉默,附和她、配合她,她想上高级餐厅,没问题:想买名牌货,他不介意刷卡;想上床,他合作。吃、购物、上床,是他们约会的三部曲。
只是,他越来越觉得相处模式索然无味,越来越感到疲惫,他真的很想坐下来,好好和敏玟说说话,沟通彼此的想法;他想和她懒懒的歪在沙发上,过过最平常的家居生活,而不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走到户外,享受别人的艳羡眼光。
可惜,敏玟对这事乐此不疲,她说她要搜集天下女人的嫉妒;她说,那些谣言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吃味:她说,她就是要气死她们,要她们知道,章敏玟永远高高在上。
不由自主的皱眉,接着他想起家里的那个宅女,一个对自己的美丽毫无自觉的女生。
听说她最近过了一本稿子,很好,回去闹闹她,叫她出钱租片子、买零食,他也想过过宅男生活。
想到他们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午后时光,他眉头渐渐舒展,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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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苹在美国念完大学、硕士后回国,顶着高学历,顺利进入电视台成为购物频道的主持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伶俐的反应,让她很快窜红,她靠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事业。
时髦甜美的心苹,是许多男人追求的目标,其中不乏企业小开和演艺界名人,他们都是有名望、有能力的男人。
但,她并不快乐。
她忘不了佑嘉,忘不掉那段美丽飞扬的青春,她期待着和他再见面、再续前缘。
终于,生命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让她遇见他了。
他从男孩变成男人,英挺的身材、出众的外表,让他鹤立鸡群。遇见他,她的那颗心又活了过来,她爱他,这点她从不否认。
听说上大学后,他便搬出家里自食其力,他独立开设新公司,并且做得有声有色,听说老女乃女乃不只一次要求他回去继承家业,都让他否决了。
他和她一样,无法对者女乃女乃做过的事释怀。
问问关掉电脑。
烦!笔事写不下去了。昨日,她去见女乃女乃,认定的事有了大转变,让她心里头纯纯的爱情故事染上灰蒙,再难下笔。
女乃女乃聊起两个孙子,总是有说不出口的骄傲。
昨天,问问大胆问:“女乃女乃,为什么小叔对你的态度很不好?”
老女乃女乃轻喟,眯起的眼眶边带起皱纹。她语重心长的回答,“当年,奕杉爱上一个女孩,高中未毕业,就嚷着要结婚。迫于无奈,我让征信社去调查那个女孩,如果真是身家清白的女生,也许我会同意奕杉的想法,但是……”
“她不是吗?”
“那个女孩叫做章敏玟,国中毕业就离家北上念书,她家里务农,给不了她优渥的物质生活,她才十六岁就跟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同居。”
“同居!”如果这个消息让问问震惊,那么接下来的故事,更是彻底破坏她脑袋里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了。这个部分……连学长都不知道啊。
“她怀孕后,找上奕杉,要他认下孩子。当时奕杉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真心相信孩子是他的。”
“难道不是?”
“不是,我买通帮她堕胎的密医,从他那里取得孩子的细胞比对DNA,那孩子和奕杉没有关系。”
“她怎么敢……这种事瞒不了太久的,早晚会被拆穿。”
“没错,章敏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瞒不了,就拿掉孩子谎称流产、远走高飞,她明白这种方式,不但能够让奕杉记得她一辈子,也会让奕杉恨我。相信吗?若不是历方,他连这个家都不愿意回来。”
“女乃女乃为什么不把事实真相告诉奕杉?”
“他不相信,他爱她爱得发狂、认为我听到的全是谣言,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说不定就算他知道章敏玟是这样的女孩,也不会改变心意。”
女乃女乃说中要点,倘若章敏玟是他要的,就算她再不堪,他也不会在乎。瞧,他不是连她这个“偷窃集团主嫌”都原谅了,还对她百般温柔体贴?因为他要的,正在她的肚子里成长茁壮。
知道事实真相后,说不上为什么,她心脏收缩得让人不舒服。
她应该把档案删除的,脑海里的故事与事实相差太远,她说服自己再写下去。
“你在做什么?”门突然被打开。
他就是这样,三百年也学不会开门的前一个步骤是敲门。
她回头,无奈的问:“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办公室?”他强调过五千回,说要赚很多很多钱,让小阿念最好的学校。
“我打过电话,说要带日本料理回来给你当晚餐。”
“晚餐?现在?下午四点半?”她再大胃王,也没这么可怕好不好。
“我晚上有个约会。走,下楼吃东西,管家说你早餐中餐都吐光了。”他走到桌边,把她从电脑前面拔出来。
“嗯,他。”问问指指自己的肚子。“百分百是个难缠的家伙。”她趁机吐了口怨气,阅阅怀孕也没像她那么麻烦。
“很多人也说我是个难缠的家伙,看来他像我,像个十足十。”他笑得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这个男人,同情心肯定被晒成乾、磨成粉,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上面。
“有这么得意?”她没好气的说。
“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儿子,谁不得意?”他越来越喜欢老爸这个新身分。
贝起问问的腰,和她一起往下走,他喜欢靠近她,闻着她的发香,他曾问她,那是什么味道,她总随口回答是白兰香皂。骗鬼,要是白兰香皂那么好用,谁会花大钱去买洗发精?
他不知道,问问并没有诓他,只不过,白兰香皂的日子离她很久了,在这个处处都是昂贵精品的房子里,她已习惯了使用外国货,习惯吃Haagen-Dazs,吃得理所当然,她习惯夜里,闻着他为她植下的夜来香入睡,她习惯他为她的处处细心关照。
万一哪一天,她再不能拥有这些“习惯”呢?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敢想,只能暗暗提醒自己,由奢入俭难。
“我同情你母亲。”
棒,才闻到食物香,胃又闷了,侧头靠到关奕杉身上,他也习惯了当她的人肉躺椅,圈起她小小的身子,网路上是怎么说的?哦,说孕妇最大,有良心的男人要懂得用性命维护她们的尊贵。
良心,他有!而且存量很多。
“我母亲为我受苦,受得心甘情愿。”
说这句话时,他志得意满,问问猜,他有个把儿子宠上天的母亲。
“你又知道不是女儿了?”问问指指肚子里那个作怪小阿。
“我不喜欢女儿,养女儿很麻烦。”
他以为问问要反对他,没想到她歪过头,想了半晌,居然同意他。
“也对,养儿子轻松多了,至少不会被欺负。”
不经意的话月兑口而出,关奕杉却把它刻上心版。欺负……她被欺负惯了吗?弄弄说的故事在他心里面绕,酸酸的、涩涩的,他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圈抱住她,圈得更紧密。
他会保护她的,从今往后,谁都不准欺负他孩子的妈。
他拉椅子让她坐下,体贴的摆好碗筷,把千元大餐在她面前打开。
“这家的日本料理很道地,我经常在这家店招待客户,你试试。”
他把筷子递到她手上,不知情的人,肯定要说关奕杉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爸爸了。
她拿起筷子,尝一口红鲑莲子饭。
“怎样?”他殷勤的问。
“好好吃哦,他们怎么弄的?”她瞠大眼睛。
“我没说错吧,多吃点。”
他不停在她的碗里布菜,一片烤鳗鱼、一片炸地瓜,任何日本料理店里都有的东西,这家店就是有能耐把它们做得与众不同,特别美味。
她吃饭、他说话,他试着用好笑的故事让她下饭。
这顿饭吃得问问心情愉快,让她几乎忘记女乃女乃的话,忘记害她心脏下不服的言语,嘴里、眼里、耳里全是关奕杉提供的幸福感。
酒足饭饱之余,她随口问:“你晚上要去哪里约会?”
“我要和敏玟出去吃饭。”
章敏玟……三个宇,把她的幸福消灭。
是约了她啊,问问的心又开始不舒服了,不知道是哪个残忍家伙拿来大锯子折磨孕妇,一阵阵乱七八糟的疼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痛得她连筷子都差点拿不住。
白痴,又不是不知道他深爱章敏玟,她的心痛未免太没道理;又不是不了他爱她爱得死心塌地,就算被伤也甘之如饴。
他不是对她好,是对她肚子里的宝宝好,等孩子生下来,他哪还有心情搭理她。她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误解他的好心,她千万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她对他,从来就不是有多重要。
“问问……你又不舒服了吗?”她紧蹙的眉头让他很担心,不会又要吐了吧?再这样下去,她会营养不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背,另一只手贴上她额头,温存的体贴、温柔的关爱,几乎让她的自我叮咛招架下住。
“你们约几点?”她逼自己回神,逼自己微笑。
“六点,我到电视台接她。”
“那你还不快去。”她指指手表,却在心底暗骂自己虚伪,她分明想要他留下,只不过理智提醒着,她没有资格这么要求。
“我知道,你要是吃饱了就先躺着休息,不要工作到太晚。”
“我会。”
“我晚一点才会回来。”
“有特殊节目?”
必奕杉没回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章敏玟带给他的“特殊节目”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他宁愿回家,宁愿抱着粉圆豆花和问问坐在秋千上,什么都不做,单单闻着花圃里夜来香的甜蜜芬芳。
他的沉默刺伤了她的心,是啊,她在要哪一国白痴啊,那又不关她的事。
“好好享受吧。”她挥挥手,目送关奕杉离开。
她伪装的坚强和大方只维持到门关上时,然后她转身冲上二楼,冲进房间厕所,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这天晚上,园里飘来的夜来香,带着些许的凄凉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