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成亲了?”正端起一杯热茶的宇文拓不由得一惊,握杯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左左他们三个不早就完婚了吗?干嘛一副大白天见到鬼的样子!”令狐羽不爽地瞪了宇文拓一眼。
明明左秋航他们三个成亲的时候,宇文拓都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还多事地极力促成他们的好事,甚至出手相助、推波助澜,让他们早一点两情相悦;怎么一听到他成亲,就摆出这副脸色?
啧啧!
真是没有朋友爱的家伙!
因为容喜璐半夜发高烧,全身热烫得仿佛下水煮过似的,令狐羽明白这是因为她连日劳累,再加上手伤等许多原因造成的,他担心容喜璐这样高烧不退会引发其他病症,一大早他就急忙跑来找宇文拓。
非常幸运的,江湖上第一大帮派“望断天涯”的巢穴,也在伏羲国的京城,只不过位于城西罢了。
在和沈瑛珞他们四人结识之前,令狐羽便和宇文拓认识了,而且是不打不相识;经过一番激斗之后,两人成了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真不敢相信那个号称伏羲国第一风流公子的令狐大少爷,竟然肯乖乖收心喔!”宇文拓懒洋洋地说。“还是说,对方是天下无双的绝代美女?”
“她是什么模样,待会儿你见了不就晓得了吗?快带最好的伤药跟我过去,和上次左颜净受伤的情况一样,容喜璐的手心已经没有完肤了。”
“喂,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宇文拓皱眉。
“现在没时间多说,你先跟我回去给她疗伤,她现在还发著高烧呢。”
救人如救火,片刻也耽误不得。
宇文拓迅速准备好药品,骑上马,和令狐羽一路从城西飞奔到城东令狐家大宅。
令狐羽的心急如焚在宇文拓看来颇觉得不可思议。
说起他们六人,令狐羽虽然看似最喜欢和女人鬼混,其实是最不喜爱女人的。
在他的想法里,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和女人在一起,无非是为了获得身体的欢愉,而且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样的令狐羽,除了对自个儿的娘亲很孝顺之外,不曾真心疼爱过任何一个女子,虽然表面上他被称为玉公子,实则那些和他交往过的女子都暗地里叫他冰公子。
他的心是冰石做成,从来没有为谁柔软过的。
没想到这样的他,竟然也会为一个女子焦躁成这样子?
宇文拓觉得很有趣,取笑他道:“小包狸,难不成你真的对那女子动心了?”
“什么动心不动心的,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只是不想欠她一份人情。”令狐羽大步朝后院走,同时不耐烦地对宇文拓解释。
听他这么说,宇文拓心里觉得好笑。
他那个样子明明就担心死了,还不肯承认,真是死鸭子嘴硬!
只怕那个嫁给他的女子以后有苦头吃了。
然而,一进入令狐羽居住的院落,才刚踏入大厅,便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而且还是男子的声音,令狐羽不由得一怔。
宇文拓见他脸色变了,也不由得屏气凝神,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是里面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一个蓬头垢面看似乞丐般的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这男子的脸色乌黑,看不出真面目来,只有一双眼睛看起来很不寻常,而且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破烂的衣服完全遮掩不住他结实的肌肉,与那些肮脏赢弱的乞丐明显的不同。
令狐羽见他从内室走出来,眼神陡然升起杀机,身形一闪便欺身到男子跟前,大手扼住他的咽喉。
“你是谁?到这儿来干嘛?”
“在下严御风,想必你就是令狐羽公子吧?”男子的声音低沉,谈吐文雅,在在显示出他的不同凡响。
宇文拓看了大感有趣,悠哉地在一旁抱臂观望,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大惊地道:“严御风?难道你是……”
“夏后国的九王爷!”这下令狐羽也想起来了。
严御风淡淡一笑。
“想不到区区在下,也入了两位公子的眼。”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令狐羽依然没有放松力道。
“相公……”
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容喜璐颤巍巍地从内室走出来,被厚厚的白布巾裹著的双手中捧著一个小包裹。
她的脸色有些不寻常的泛红,两颊尤其明显,眼睛还湿润地红著,似乎刚哭过;而生病的身子显然无法支撑她,她虚弱地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容小姐,你怎么下床了?”严御风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看去,眼里全是担忧的神色。
严御风暧昧的眼神让令狐羽陶中一阵翻腾,愤怒油然而生,他怒视著容喜璐喝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允许陌生男子跑到内室去?”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最后这句话,令狐羽硬是把它吞回自己的肚子里。
可越是如此,他益发难受,也更加怒不可遏。
“相公,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从夏后国到伏羲国的这一路上,多亏有他暗中帮忙我才得以顺利抵达。他这次是前来是告诉我爹爹的病况,因为我无法出令狐家的大门,所以他……”
“所以他就跑到你的房里了?”令狐羽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原来严御风是对她有恩的人,所谓的大恩无以回报,只有以身相许是吗?
“她是个路痴,我原本约她在后花园的小门相见,告诉她消息之后就要离去,但是她一直找不到地方,我只好自己过来。”严御风淡淡地说。
“相约?你们还早就约好了?”令狐羽的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劈头就不客气的骂出一句:“一对狗男女!”
容喜璐吓了一跳,“相公……”
“令狐公子,请你自重!”
令狐羽讽刺地笑了一声,“哈,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我自重?”令狐羽扣住严御风脖子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几乎要掐断他的脖子,“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膘帐、混帐、混帐!
令狐羽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欲被嫉妒给刺激得发狂,眼看他的手就要击向严御风的天灵盖。
容喜璐立刻惊叫:“相公,你真的误会了!”
“滚开,这里没有女人插嘴的份!”令狐羽怒吼。
“容小姐还跟我说你待她很好,依我看,你简直是在虐待她;娶她为妾才不足一日就让她伤成这样,只怕不出百日她这条小命就没了。”严御风冷笑著。“你既然如此误会我们,那我也懒得辩解,今日把她带走就是了。”
令狐羽气极了,出手便打他,没想到严御风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两人就这样在房里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容喜璐的脸色益发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眼前一黑,就要倾身倒下,一旁的宇文拓连忙伸臂把她抱住。
容喜璐手中的包裹随即松月兑落在地上,滚出来的是一些碎银子,还有一面精致的令牌。
“狐狸,住手!你看这是什么?”宇文拓高声喝住令狐羽,将令牌抛给他。
令狐羽瞄了一下,不再理会严御风的攻击,接住宇文拓扔给他的令牌;严御风见他不打了,也跟著停手。
令狐羽见到手中的令牌刻著四个字——潜龙勿用。
他浑身一僵,抓住辫倒在宇文拓怀中的容喜璐猛摇。
“你从哪里得到这面令牌?”
容喜璐慢慢地睁开眼,恍惚地看著。
“这是严大哥的,他一直托我保管,这次是为取必令牌而来的。”
“你怎么得来这令牌的?”令狐羽转身看向严御风。
严御风只是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令狐羽勃然大怒,接著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冷然一笑。“这鬼东西还给你,你快点滚吧!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一定把你五马分尸!”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严御风语带不屑地回应他,然后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亏待容小姐,我定会先取了你的狗命。”
严御风取了令牌就要朝外走。
容喜璐却叫住他:“严大哥,这些银子你也带著吧。麻烦你转交给我爹,让他好好保重身体,就跟他说我在令狐家过得很好。”
严御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银子才走出房间,跃身跳上屋顶后,一眨眼就消失不见踪影了。
令狐羽和宇文拓先前曾听到一些消息。
夏后国宫廷政变,二皇子登基之后,把原来拥护太子的政党全部除掉,其中包括了他的亲弟弟九王爷。
原来严御风不但没死,还和容喜璐一起跑到伏羲国。
宇文拓看看令狐羽。
“怎么办?珞珞又给我送麻烦来了,要不要帮那个九王爷?”
“不帮!”令狐羽立即回绝。
宇文拓苦笑一声。心知令狐羽还在吃醋,而且吃醋得厉害,满屋子都是酸味。
不过他却看得清楚,知道严御风与容喜璐之间绝对没有什么,两人的目光都是清澈的。
不过偶尔让这只风流惯的小包狸吃点醋也不错,说不定他还从来没尝过这种滋味呢。
宇文拓看著怀中的容喜璐,“不多说了,我先给她疗伤最要紧。”
“不用治疗了,你回去吧。”
令狐羽从他怀中夺过容喜璐,对宇文拓无情地下逐客令。
宇文拓担忧地提醒他:“喂!她病得这么厉害,不医治怎么可以?”
“我说不用就不用,现在我谁也不想见,你走。”
令狐羽的脾气一旦上来的时候,比驴子还倔,谁也说不动他。
宇文拓只得摇摇头,把药全部放下,不放心地看了容喜璐一眼,对令狐羽叮咛道:“她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就飞鸽传书给我,这样会更快些,这几天我都会待在家中。”
“谁教你那么罗唆,走!”现在的令狐羽就像个不讲理的小阿,自己把人家请来的,却又任性地下逐客令。
宇文拓叹息的离开。
他真的有些担心那个柔弱的小女子,看见令狐羽眼中那嗜血的光芒,只怕她接下来有苦头吃了吧?
虽然令狐羽风流成性,但并不表示他不会吃醋;而越是这样的人,吃起醋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相公,对不起。”容喜璐悠悠地睁开眼,胆战心惊地看著暴怒中的令狐羽。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为何要说对不起?”令狐羽火大了。
“我……不该让严大哥到房中来……”容喜璐小声的说著,然后她又急急地解释:“可是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清清白白的,他待我就像亲妹妹,我也把他当作大哥一样看待;凑巧我们都要到伏羲国来,他才会帮助我的。我是天生的路痴,这一路要不是有他,怕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了。”
“清清白白?”令狐羽嗤笑一声,似是不信。“孤男寡女在一起那么久,说什么清白?”
“相公!”见他不信,容喜璐不由得有些著急了,“我……我的身子是给你的呀。”
新婚之夜,容喜璐确实是处子之身。
令狐羽无话可说,于是气恼地把她丢在床上,转身朝外走。
容喜璐喊他:“相公,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你管不著!”令狐羽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
标牵梦萦楼
令狐羽一走进去,便吸引了众多姑娘的注意,老鸨青姐也花枝招展地亲自前来迎接贵客上门。
“哎哟!我的令狐公子啊,听说您近日大喜,怎么这会儿还有心思来咱们这里呢?”
令狐羽不耐烦地坐下。“拿好酒来。”
青姐随即给身边的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便赶紧去取上好的陈年老酒。
青姐陪他坐下,笑著问:“怎么?难道那新娘子不能讨咱们公子的欢心?”
令狐羽眉一皱,不悦地低吼:“不要提她,我到这里是来寻开心的,可不是来寻烦恼的。”
“是是是!咱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今儿个公子想要哪个?”青姐问道。
令狐羽的目光在簇拥他身边的女子身上环视了一遍,突然觉得兴致索然,只管闷头喝酒,而且是直接取饼酒瓶对著嘴掹灌,很明显的在藉酒浇愁。
“哎哟!我说公子啊,你可不能这样喝,小心喝坏身体,咱家的姑娘们可是要心疼的。”青姐试图从令狐羽手中抢过酒瓶,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我爱喝多少就喝多少,怎么?怕我少付你银子吗?”令狐羽冷哼。
“这是哪儿的话,就算公子一分钱不给,青姐我也会招待你啊。可是这样喝酒真的对身体不好;万一你有个差池,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把青姐我给砍了?”
令狐羽不以为意的哼了两声。
青姐于是示意身边的姑娘缠住令狐羽,有的搂住他的脖子、有的环他的腰、有的乾脆坐到他的大腿上和他抢酒喝。
胭脂水粉的香气,刺鼻得让令狐羽胸口一阵翻搅,有种恶心欲吐的感觉。他不耐地用力挥开身旁的庸脂俗粉。
“滚开!”
泵娘们讶然地看著他,全都一脸不解。
“你们退开吧,我来伺候令狐公子。”
一位身著白衣的绝子,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魂儿?”看到她,青姐有些吃惊。
萧魂儿嫣然一笑。
“嬷嬷,把令狐公子送到我房间去吧,我为他弹奏一曲,他的郁闷就会消解了。”
“好。”
青姐也模不清萧魂儿在想什么,急忙吩咐壮丁把令狐羽扶到楼上。
令狐羽其实未醉,见到萧魂儿也就顺势装起醉来,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