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这男人又把他一个人丢下就跑了。
他的胆子这么小,真的是黑社会的人吗?
齐翊忍著两腿间的不适,站起身找衣服穿上。
罢刚正进行到一半,雷东就被人叫走了,看他火速穿衣服逃走的模样,齐翊忍不住想笑。
可是他跑走了,自己怎么办?尤其是刚刚被他撩拨起的正在腿间胀痛著,他又不想自己解决,万一被那变态野人发现,说不定真的会激得他兽性大发,把自己给吃了。
穿好衣服,他姿势不太自然地走出房门,见到门口站著一个年轻人。
“请问,浴室在哪里?”虽然不准他出门,但洗洗澡,顺便灭灭火总可以吧?
只见年轻人瞬间露出惊讶又迷惘的神情,“你不是……”
“我不是。”齐翊很冷静地回答,知道年轻人也把他错认成南松。
“可是你……”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像他,可是我真的不是他。”
“但是你……”
“你可以先让我去浴室洗澡吗?”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年轻人愣了愣,他对自己笑耶。
南松怎么可能对北皇的人和颜悦色,所以这家伙一定不是南松啰!
不过他长得倒真的挺像的……
“浴室在那里。”年轻人指了指走廊的另一端。
齐翊道了声谢,慢慢走过去。
直到他走进浴室,都还能听到背后的年轻人喃喃地说著:
“好像……真的好像……”
他真的长得很像吗?
齐翊打开冷水,冰冷的水柱一下子浇熄身体里面残存的欲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会怎么庭处?
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被扛来这里软禁,又被一个男人“轻薄”,偏偏自己好像挺享受的……
齐翊抹去脸上的水珠,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喜欢男人,不会吧?
可是之前从没有受到女人青睐过的他,却也很难去判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对男人有兴趣。
如果他是女人,遇到这种事早就不想活了吧?
他知道自己应该慌张、应该不知所措,也许甚至恨透了那个把他拐来这里的男人,可是个性一向温和的他却生不出什么气。
他就是这样的人,适应力极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处之泰然,然后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生活。
他从小就是孤儿,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更是无依无靠,所以他只好回到香港讨生活,然而他到了香港后一样是人生地不熟;虽然靠著朋友的关系进入中学当英文老师,但是他在香港一样举目无亲,现在发生这种事情,要他找谁求援?
找警察?听说香港黑帮和警察有挂勾,他找警察反而是自投罗网吧?
找朋友?他哪来的朋友?
想了半天,似乎只有乖乖待在这里才是上策。
待在这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才刚找到新工作就不去上课,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他伸出一只手想拿肥皂,却扑了个空。
浴室里怎么没有肥皂?
“算了,随便冲一冲就好了。”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喃喃说完后就草草用水冲洗身体。
他看著自己修长的四肢,不知怎地,脑海浮现雷东壮硕的身躯。
他的肌肤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是相当健康的古铜色,而且手臂和大腿上都是结实的肌肉,今天早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上还有六块月复肌。
明明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身材差这么多?
想起今天早上和他在床上缠绵的画面,齐翊耳根子一热。
那个男人的肩膀也好宽,几乎可以整个包覆住自己的上半身……
他应该讨厌这种行为的,不是吗?
可是他为什么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呢?
难道他喜欢男人?
齐翊从小在加拿大长大,对于同性相爱的事情见得不少,不会排斥,但也不会特别去追求,所以即使遇到像雷东这样的“轻薄”手段,他事后想想也并不觉得特别讨厌。
不过至少他还知道,“不讨厌”不等于“喜欢”,这两者之间还有许多差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确定的。
他呼出一口气,想这么多做什么?日子过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吧?
走出浴白,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就是这张脸,雷东就是因为这张脸才把他拐到这里。
那么雷东是不是因为这张脸才对他做出那种事呢?
如果是的话,他岂不是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和南兴的老大长得很像,他会不会和那个人有血缘关系呢?
想到这儿,他振奋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想到现在居然有可能因为这张脸而找到亲人,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齐翊走回房间,忍不住皱皱眉。
懊乱的房间,地上乱七八糟堆著衣服,还有许多酒瓶和用完的药酒瓶子,窗户脏脏灰灰的,地板上也积了一层灰,这种地方怎么住人?
他打开房门,问在门口站岗的年轻人:“请问有没有吸尘器?”
“吸、吸尘器?”年轻人愣住,好像听到最不可思议的要求一样,“你要吸尘器做什么?”当凶器打人啊
“整理房间啊。”
“整理房间?”这种事情完全不存在他的脑袋瓜里。
房间干嘛要整理?有地方睡就好了不是吗?
齐翊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没有吸尘器吗?那扫把也行。”
“扫把?干嘛?想打人啊?”年轻人顶了回去。“不行!大哥说你哪里都不准去!”
“我没有要去哪里,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吸尘器而已。”
“没、没有!”看到神似南松的脸,年轻人心下还是有点不安。
“没有就算了,谢谢。”齐翊不以为意,关上房门不理他。
倒是年轻人心里不太好意思,他们都是粗人,向来习惯吼来吼去,刚刚齐翊好声好气地问他,最后还向他道谢,让他觉得不帮齐翊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可是,要他到哪里找吸尘器啊?
“雷东!你在搞什么?不是告诉你最近要收敛一点?你昨天干嘛特地去抄南兴的赌场?现在对方的律师告上来了!你看看,这些都是证据!”
刀伯口气十分不好地丢给雷东一叠资料,上面部是从监视器翻拍下来的照片,证明他的的确确是始作俑者。
雷东没什么心思听刀伯训诫,他满脑子都还在为今天早上发生的“不道德”事件伤脑筋。
他怎么会……
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来男人的嘴唇亲起来也是这么柔软、这么甜,而且齐翊的身体模起来竟意外地让人感到舒服,虽然不像女人柔若无骨,却富有极佳的弹性,他还记得手指抚模在那肌肤上的感触,是那么有弹性,尤其是他的臀部……
“雷东!”
“喝!”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雷东吓了一大跳,定定神,才发现刀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小眼睛正散发著怒意直瞪著他。
“雷东!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他本能地回答:“听见了!”
不过,刀伯刚说什么?
“呃……刀伯,你刚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都听见了?”刀伯吼了回去。
雷东揉揉耳朵,“听见了,又忘了嘛!”其实他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刀伯深呼吸一口气,要自己镇定下来。不生气、不生气,现下他还有用得著雷东的地方。
“我说,你这几天安分一点,不要再去抄南兴的场子。”
“为什么?”以前刀伯对这种事情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不知道南兴在搞什么把戏,不但不理会我们的挑衅,最近甚至还大动作地将名下的赌场纷纷以高价卖出,连拍的公司都暂时歇业,我怀疑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也知道他们大概是混不下去了吧!”雷东幸炎乐祸地说。
“不可能,南松那家伙很有手段,就算混不下去也不会为么大动作,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预谋,所以我们最近要小心点。”刀伯看看手上的资料,“瞧,还请律师?我呸!学什么文明人玩起律师这一套?我们是黑社会耶!枪可比律师有用多了!”
“那不是就不用怕了?”
雷东看著刀伯刚扔给他的相片,嗯,拍得挺不错的,看来穿紧身皮裤的他确能秀出自己的好身材。
靠!是男人就要有这种身材,哪像齐翊那小子,身上没几块肌肉,看起来像被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这个……他的心思怎么又飘到齐翊身上去了?
“也不能说不怕啦。”刀伯闷闷地说道。“对方开出那么多赔偿金额,一时半刻也不是好对付的。总之,你最近安分点,顾好你拐来的那个小子,他叫什么……齐……”
“齐翊。”雷东非常顺口地接下去,没察觉心里出现一丝丝的不满意。
靠!明明昨天才跟你说过,怎么今天你就忘了?
“啊,对,齐翊。你看好那个小子,我敢打赌,他和南松一定有关系,到时候他一定有用处。”
“那个……刀伯,能不能换一个人看著他?”他实在很怕再和齐翊相处下去,他真的会步上“不归路”,把他给吃掉了!
“不行,我最信任你,人又是你逮到的,所以我一定要你看著他才行。”刀伯没发现雷东的异状,断然拒绝。
雷东心里哀号一声,却也不敢说出“不”字。
雷东非常不想回去自己的房间。
他刻意在外面晃了很久,晚上又去兰桂坊连喝三家酒吧,最后还是身边的手下都醉得不省人事,没办法陪他喝下去,他才闷闷不乐地回去。
他实在很害怕再见到齐翊。
但他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尤其逃避问题根本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行为,但他就是忍不住……
怕到时候又无法控制自己。
心情正闷的时候,雷东看见小巷里似乎有几个人正围著一个人,好像有架要开打了。
他心里暗骂一声,妈的!耙在北皇的地盘惹事,不想活了吗?
他沉重的脚步跨过去,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便大吼:“妈的,几个人围攻一个人,你们是不是男子汉啊!”说完,他也不等人家回答,铁拳一挥,一个人便哎哟一声倒地。
“哪来坏事的人?”
“哎哟!”又一个人倒地,
“啊!”
惫没来得及骂完人,几个小膘混已轻被揍得倒在地上,雷东揍人揍得眼红,大手抓起一个人的衣领正想赏他一拳,支对上一双清澈无比的黑眸。
他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男人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呀?
突然,男人皱皱眉,“小心!”
雷东还没回过神,右手臂后方突然一痛!
他虎吼一声,回头怒瞪过去,只见一个小膘混正拿著一把水果刀发抖,刀刃上鲜血淋漓。
“靠!耙偷袭老子!”他放下手上的男人,转过身大脚一踢,小膘混便边人带刀狠狠摔在墙上,然后慢慢滑落在地。
其他人见状,吓得一哄而散,三、两下就跑得不见人影。
雷东把散落的头发拨回去,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妈的!真没种。”
他的背后响起清澈的声音:“你受伤了。”
雷东转过身,看见对方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上还拿著黑色公事包,五官不是特别鲜明,但也不讨人厌,而他的眼睛既清澈又深邃,即使在黑夜中,也能见到他眼中的光彩缓缓流转。
雷东眨眨眼,怪了,怎么最近他见到的男人都不像“男人”
他最近是不是走什么奇怪的桃花运?
靠!桃花运还有分男、女啊?
他明天一定要去拜拜黄大仙,把他的桃花运改回来!
“小伤,不碍事。”他懒懒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反正对混黑道的他而言,受伤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谢谢你救了我。”男人的脸色依旧平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眼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的医药费我出。”
雷东接过来一看,名片上写的是“方念白律师”。
“你是律师?”雷东细了眼,打量著眼前的斯文男人。
方念白点点头。
“靠!我最讨厌律师了!”他随手把名片一丢,转身走人前不忘撂下狠话:“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妈的,律师就了不起啊!惫不是一群靠著法律吸钱的吸血鬼!
说穿了,其实是雷东不喜欢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菁英份子,总觉得这些人生活在金字塔的尖端,根本就不了解在最底层生活的人的痛苦。
他们像是天之骄子,而自己就像是活该被人压榨、剥削的贱民,所以他才会加入黑社会,这是唯一能保障自尊以及人权的方式。
“唉,又一个讨厌律师的人。”方念白也不以为意,他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名片,拍拍干净,又收回自己的口袋里。
雷东回到家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看著整齐的房间、干净的地板、铺上新床单的床,他眨眨眼,然后关上房门又退了出去。
再左看右看门板,这是他的房间没错啊!可是他的房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净了?
再打开门看个清楚,这次发现房间里似乎多了不少东西,起码放在窗前的大桌子就不是他房间原本有的。
走廊上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手上还搬著两大箱东西。
“啊!东哥!你回来了!来得正好,帮我拿拿,这些书真是重死人了。”
阿虎看见雷东回来了,也不管他脸上诧异的神情,就先把手上的两箱书都递过去。
这两箱重得和石块一样的书到了雷东手上就像两箱棉花一样,他毫不费力地接过,然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齐哥的东西。”阿虎仍旧气喘吁吁,看得出来他刚刚搬了不少东西。
“齐哥?谁?”
“就是东哥你房里的那位大哥啊!”
“他?”他也配被叫作大哥?还齐哥哩!“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把他的东西都搬过来做什么?”
“没办法,你不准齐哥出去,他就只好请我们把他要的东西搬过来。”阿虎嘟囔著。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可是齐翊好言好语地相求,又那么彬彬有礼,让他们这些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后乾脆硬著头皮,拿著齐翊的钥匙去他家把东西搬过来。
“到底他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你们都听他的算了!”
雷东一火,两箱书就往地上摔,几本厚重的原文书就这样给摔出箱子外,落在地板上。
“哇,都是英文书耶。”阿虎的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齐哥这么厉害?他看得懂英文书耶?”
“呸!看得懂这些算什么?会打架才厉害好不好?”
“然后像你一样,弄得满身是血回来吗?”齐翊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